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尴尬的诡异气氛,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虽然往深处前去追寻是一种必然,但遗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这种知识储量和看到大局的能力。
拉曼语当中的词汇“替罪羊”虽说最初是与白色教会的信仰相关,所指的那种以某一无辜或至少并不应当承担全部责任的个体去代替他人罪过的情况在任何时候的人类社会却也都并不少见。
当某一团体内部或者外部与其他团体的矛盾进入到极为尖锐的情况时,化解或者中和都是无法做到的,人们的愤怒和积攒的仇恨需要一个实体的对象来发泄。
于是,就有了宗教和即使是在眼下这样的队伍当中,矛盾也逐渐地开始集中。
商人领袖马里奥大叔是有这个能力平息这些矛盾的,他为人处世的经验也更丰富一些,但任何人都免不了会有闹情绪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去到村庄却遇上这么一摊子破事,诸事不顺的半日一夜过后,随着阴云密布原先眉头眼间总是挂着笑的马里奥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这样放任下去细小的摩擦迟早会变成口头的谩骂最后导致整支队伍分裂,眼下他们还没有彻底走出村民们追得上来的范围,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内乱的话对谁都不利。
便是没有后面学习的那些知识,米拉以自己幼时养成的察言观色本能也已经足够明白气氛的不对劲。但她知道如此却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因为女孩并不是一位领导者,她善于察觉危机只是为了自保而不是如何解决它们,于是最终还是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师。
亨利什么都没有做。
米拉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已经做了些什么而她不知道。
“......呼”她甩了甩头,眼下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好时候。但下一秒钟情况再度发生了转变“砰!咔!”清脆的撞击声在身后响起,紧随其后是马匹的嘶鸣和人的大叫声。昨日从亨利
第二十四节:在暴雨中(二)
积压了过一周的高温高压天气爆起来没完没了,打得防水帆布都噼里啪啦的暴雨一连下了两三个小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临时庇护所的内部漏得跟筛子似的,尽管能见度并没有提升多少,他们却也只能决定冒险离开,试图寻找一片林间空地。
没有树木、山丘或者其他更加可靠的掩体仅凭插在泥地里头的几根木杆子和麻绳固定,软质的帆布一旦风势变大就会开始左右摇摆。待在里头莫说是度过一夜了,几个小时的安心休息恢复体力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情。
隔三差五就得左右检查重新加固帆布,加之以顶上漏下来的和边角泼进来的冰冷雨水,脾气再好再乐观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免不了会受到挫败。
刻不容缓,必须出去寻找更加可靠的露营地了。
安排出行的小队仅仅只有四个人,除了马里奥大叔以外余下的还有两名佣兵跟我们的贤者先生。他们皆是对于野外环境较有经验的人,此刻不仅亨利其他人也都除下了防具和武器,只穿着轻便的衣物披着斗篷再拿起一根探路用的棍子就朝着外头走去。
“小心点。”米拉对着亨利这样说着,贤者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洛安少女有些担心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力是难以与大自然相匹敌的,即便是贤者也是如此。
被暴雨持续拍打的地面排水的度已经跟不上雨水落下的度,尽管这条小道的地势还算比较高一些的,一层没过鞋底的积水也已经积攒了起来。
几处凹凸不平的泥坑更是已经有脚踝深的程度,所幸帕德罗西人大部分穿着的都是皮制的凉鞋或者短帮皮鞋,这会儿倒也不会像是西海岸样式的皮靴那样进了水就像是铅一般沉重。
尽管如此整只鞋子内部湿漉漉的感觉仍旧令人十分不适,脱离了简陋的帆布庇护所以后不到1o分钟的时间之内他们的四肢就湿透了。用纽扣和皮绳在胸口固定的披风远远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有效的防雨措施,一阵风吹过来它就会被掀起而其下的衣物就被雨水所打湿。
减小人数只由最身强力壮又经验丰富的少数成年男性出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这种情况即便是对他们而言每走一步依然十分困难艰辛,那就更不要提其他不如他们的人了。
拿在手里头的木棍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插入泥地的它为前进提供了可靠的锚点。四人缓慢地前进着,周围的地形并不明朗,在这种低下的能见度和湿滑地面加成下一不小心摔倒了就可能掉到了某个阴沟里头摔断了腿或者脖子,在救援到来之前死于低温或者窒息。
身材最高大体能最好的亨利自然是打头的不二人选,他拦在前方作为众人路标一样的存在。“那边!看起来!有戏!”“啊呸,呸!”由于在前方打头,马里奥大叔多少记得一些路边的景色,他大声地开口对我们的贤者先生说着指向某个方向。但这一张嘴鼻子和喉咙立马就被狂风倒灌了一嘴的雨水,一时间像是溺水似的令人痛苦万分。
两名佣兵过来帮助马里奥,而贤者趁此机会朝着大叔所说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处明显比起周围都高出一些的地形,马里奥会注意到它理所当然。
常年在外旅行的人不需要是植物学家也能够从植被上面判断出大致的地形——足够大的树木下方通常就会有能够扎营的空间。因为它们的树冠夺取了阳光,下方不会有灌木或者其他的木本植物,有的只是那些对于阳光的需求更少的小型花草。
而它们结实的树根牢牢抓着泥土也能够防止水土流失,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由于存在大树遮风挡雨通常地势也会更高一些。
所以循着地势更高一些的地方往前探路在大部分情况下是相当正确的选择,尽管当风势过大的时候这种大树也很可能会被连根拔起,为下面寻求庇护者带来灭顶之灾,但终归比起在暴露的地方当中仅凭自身携带的器具抗争暴雨要好上许多。
理想的庇护所是一个足够大并且处于半山腰之类位置的洞穴,但在帝国南部多土壤和茂密灌木草丛的地域即便存在洞穴也多半会被它们所遮掩。
并且在他们目前所处的整体海拔较低的区域,洞穴只有可能是雨水冲刷侵蚀造成的,即便万幸能够找到那么一个估计也已经是灌满了积水。
拥有的选择只有糟糕和更糟糕,努力挣扎求生正是这个时代的旅行商人和冒险者们生活的常态。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旅行商人都不会携家带口的缘故吧,毕竟即便是在帕德罗西这样繁荣又相对和平的国度,也只是人类的威胁减小了而已,天气变化依旧毫不留情。
短短的一小段路花了他们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走完,若非刚刚马车出现事故的话再走一段路途他们也能到达这儿了。斗篷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所有人腰部以下都已经湿透贴在了皮肤表面。随着体温在暴雨当中下降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像是灌了铅一样迟缓,他们除下护甲和武器是正确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之中身上挂着的就算仅仅只是一把数百克重的短刀也会成为压倒你的重负。
“呼——”但冒险前来是值得的,这片一看就比周围高出许多的地形确实有着不少高大浓密的多年生乔木。艰难地迈过周围如众星捧月一般的灌木以后,四人就像是进入到了台风眼一样,瞬间感觉如释重负。
头顶上冷冽的风和雨水被树木阻绝了大半,下方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商人大叔马里奥和两名佣兵却毫不在意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直喘着粗气。唯有我们的贤者先生仍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他伸出手去把变长了的头一把抹到头顶,深邃的眼窝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反射着淡淡的灰光,刹那间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像是神明或者其他生物多过凡人。
“这里能扎营,但要过来有些麻烦。”亨利左右观望了一下,在雷雨天之中待在大树底下不能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眼下也只能是尽量减少一些风险。
所幸这里不止一棵大树,总体而言还是这会儿最好的选择了。
“马车,可以拉到路边,盖上帆布就好。”马里奥大叔毕竟还是经历过这种情况的,他们这种旅行商人相比起只带着贴身物资的佣兵遇到这种情况会麻烦很多。有经验的商人除了外头的防水布以外一些害怕潮湿的商品还会多加好几层紧紧包裹,这样在遇到万一的情况人必须离开马车前去避难时,就可以把它放在安全一点的地方不怕被自然灾害毁坏商品了。
“我去开一下路。”亨利点了点头,其他人还在那儿休息,而正当他们迟疑赤手空拳的贤者到底要如何“开路”的时候,他直接走了过去单手把灌木给连根拔了起来,丢到了远方。
“......怪物。”一位佣兵小声地道出了三人的心声,这类低矮的灌木虽说看起来不大但根系其实很深。农民们在除草开荒的时候要用铲子松半天的土才能够把它清理掉,更别提现在泥土还灌满了雨水被压实不说还沉重了许多。
能单手把它连根拔起,那么一只手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提起来然后甩出去都不是问题。
亨利没有拔掉太多的灌木,仅仅只是开辟出一个小小的缺口令其他人要过来不那么麻烦。他自然是注意到了马里奥三人的态度,即便眼下能见度越来越差,贤者的感官却是远于常人的。
这件事情连同之前一剑击破土墙的事,他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这种简单粗暴的力量展示对于局面控制效果显著,可以的话任何人都想要和平相处,但在无法达成这一
第二十五节:在暴雨中(三)
人类的语言是一种拥有奇妙魔力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就已经见识过了。
尽管那是一个混乱的例子,但这种混乱也又莫不是由仅仅少数的几句言语所导致的结果。
以自身发出的声音作为与同伴或者同类沟通的手段这种行为多数脊椎动物都存在,随着生物智能提高为了传达自己更为复杂完整的意识这种声音的花样也会愈加繁多。
沟通交流的手段,是意识的延伸。
某一个体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的意图,进而使用了它。目的的复杂程度使得它的花样愈发繁杂,最后就诞生了“语言”。而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发展,人类作为一个总体的进步,语言也随之变得更为复杂,这就有了“措辞”“语法”等等的讲究。
语言发展到如今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但它的功能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任何人开**流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就算只是看似普通的聊天,也是为了以这种行为拉近和对方的关系或者是令自己感到愉快。它在正常的社交活动当中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个环节,因而自很早以前人们也就开始注意到它们的重要性。不论是以严格的措辞乃至语言本身来划分贵族和平民阶级还是对于辩论术的研习,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使得以此为生者能够更加地专业。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既然有人擅长于此,当然也就有人或因天然或是成长环境影响所致而不甚拿手。
我们曾数次提及拉曼社会的学者圈子当中尖酸刻薄以嘲讽最为盛行,但其实扩大来看,整个学术圈子乃至于整个人类社会又莫不是如此。
语言作为一种沟通手段发展至如此高度以后,它在很多时候甚至仅仅只需要一个细微的关键词就可以造成流血的惨案。
原本并无什么问题的双方交流,因为一个字眼不对,就气氛全变。
当你面对一群狂信者的时候,只需喊出“异端!”二字,便可以吸引来他们所有的注意。而即便不涉及宗教,两位友人之间进行交流的时候倘若有一方或许本是无意地说错了某个词汇,也可能就此结束这段友谊。
小心谨慎,谨言慎行,生怕说错了一个词汇就引来众人的围攻——类似于此的现象在许许多多地方都有所存在,而在这种环境之下,作为常年需要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佣兵,也就养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业界规矩。
我们的贤者先生和小米拉不提,真正的佣兵们之间交流,永远都是带着满口粗鄙之语的。
“我不信任不说脏话的人。”
“如果平日里就需要小心翼翼地说话,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反目成仇,那么我又怎么能把性命托付给他。”
怀抱着这样的信条,他们以粗鄙的带有侮辱性的词汇作为亲密的象征——这是一种在贵族们眼里相当罕见的光景,因为若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哪怕是血肉至亲使用这种词汇,那么最好的情况也会换来一阵长辈的斥责。
这是两个从出身到行为习惯都截然不同的阶级,他们说着不同的话语有着天差地别的思维方式。正如佣兵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一位贵族哪怕他或者她这会儿已经乔装打扮一般,要让他们这些真正的底层出身的佣兵来假装贵族,只怕也会是沐猴而冠。
而当这两个阶级坐到了一块儿,开始进行某件事情进行交谈时。摩擦,是绝对会出现的。
“......所以说了,尽管老朽不认为这是小姐的过错,但我们会赔偿你们的一切损失。”费鲁乔对着马里奥这样说着,老管家虽说在战斗和判断威胁上面有着出色的才能,但很明显他这应当是从战场上或者其他领域学习得来的,而不是曾经当过佣兵。
他的说话方式有着典型的贵族式思维,在许多的情况下它也应当会起作用。
只不过现在除外。
“老先生,如果现在我们帕尔尼拉或者任何其他一座有贵族的城市,那么我会买账。可我们不在,我们在这么个贵族老爷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小姐已经遗失了她所有的金币。”马里奥抿了一口自己携带的干燥茶叶泡的茶水,接着说道:“这正是整件事情起因,金钱,你们家的小姐涉世未深我能够理解,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收起这种作态呢”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否定我的尊严和信用”费鲁乔很明显地皱起了眉,一旁的米拉和贤者对了一眼,亨利耸了耸肩而她叹了口气。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听起来就像这个意思!”交谈当中的火药味开始迸发,这种不同阶级造成的思维方式不同令他们对话很难说到一个点上去——费鲁乔认为贵族的信用和荣誉就是一切,所以他把自己的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一旦说出口了就一定会实现。
但马里奥大叔是个商人,他只相信白花花的银子和切实的安全保障——这两者恰恰是费鲁乔眼下没法给予的。
“我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现在有钱,老先生,你把钱交给我了以后又要怎么做呢”马里奥不愧是个老练的商人,在被人冲着发脾气的时候还能够按捺得住充分地显示了他的经验丰富,费鲁乔没有多少迟疑地直接开口说道:“当然是就此别过了,这场冒险已经足够受的了!”
“啊——”米拉回过头,身后抱着双腿坐在防水帆布上的玛格丽特下意识小声地叫了一下,但接着又是垂下了头,神情沮丧。
“嗯,也就是说你们把一大笔钱丢给我们以后就会转过身去,离开到别的地方。”马里奥接着说道:“那么我又能够如何确保你们不会转过身就去找人来劫掠我们,把钱跟货品都给抢走呢”
“你!”这句话要不得了,费鲁乔一下子气得浑身发抖,而米拉再度叹了口气,这次是对着马里奥大叔叹的——虽然她明白对方的苦衷。
“我,我以贵族身份担保!”老管家费鲁乔到底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若是菲利波的话这会儿怕是已经要上去跟他扭打了起来,他却还能够控制住脾气接着解释。
“可这只是一句口头诺言。”马里奥接着说道:“空口无凭的口头诺言就要商人去相信的话,那么我早亏得血本无归了。”
“你这人,你!你三番五次质疑老朽的荣誉!你”“听着!”“你欺人太甚!”“听着!”
“听着!听着!听着!老先生!”马里奥加大的音量使得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们二人,商人大叔接着说道:“你或许并不在意这些金钱,是的,我想你们买得起这种纯血马的家族肯定远比我们这些贫穷的旅行商人更加有钱,你们不会在意这一笔小钱的。”
“可是,老先生,你知道吗。这在你们看来是一笔小钱的东西,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一旦遗失了它们那么我们家里头的妻儿就要挨饿。更不要提我们还有被劫掠杀死的风险。”
“商人是会衡量风险的!不是冒险家。”他说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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