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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那个洛安人是代表了什么样的角色立场,是那些有意谋反的贵族手下的人?还是说——
不该问的东西就不要过问,是他们这一行的常识。而短短的任务交接过程中,刺客头目也没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汇或者直接交流。
他是谁,又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这些细节光凭几句描述也无从得知。因而贤者接下去打听的东西便是更为紧要的问题:一行人为何暴露行踪?
虽然他多多少少也能推测出一些。
全副武装的青田家武士们在从藩地走到泰州的一路都不算太引人瞩目,然而在来到章州这种地方以后,就好像刚刚到来的下午便起冲突被嘲笑的那般,他们就像是一群从古文故事连环画当中走出来的家伙一样显眼。
武士们终归还是局限于青知镇时间太久了。
10年10年有一变,对处于新京直接管辖的各州领地而言,如今这种盛装出行全身戎装的武士,已经稀少得只要走在大街上就会引来民众围观。
这一点即便是我们的贤者先生亦无法预料到,毕竟他上一次来访这里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过去了。
各地武士缺乏交流沟通,唯一的接触形式是全国比武大会,但那种情况大家都只着轻装配木刀。尤其藩地实际上还不属新京直接管辖的区域,没有交流没有沟通产生的信息资讯断代,导致他们甚至都不清楚如今各州的武士已几乎舍弃甲胄。
大弓与大枪的训练几乎已经被放弃,从章州往南大部分地区的武士如今只锻炼剑技,因为剑术是全国比武大会的重中之重。
甚至不会骑马的武士都有众多,出门全靠人力抬轿。
这一系列的情报便是亨利所需打听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月之国实在是过于庞大,藩地的很多习惯南下之后必然会让他们看起来无比显眼,而这正是一行人所需要避免的。
之前因为灯下黑,一行人都没觉得这是个太大的问题。以为都是武士,可以顺利混入章州本地的武士之中。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有些麻痹大意了。
必须作出取舍。在与鸣海商量过后,贤者便来到了这边联络如今在章州唯一可能还信得过的存在,独立于紫云官府作为新京直属精锐部队秘密据点的茶馆老板这边。
十几副甲胄价格高昂,尤其其中不少还是华贵的武士甲胄。哪怕是财大气粗的青田家武士们也舍不得就在荒野中挖坑掩埋,因而能找到暗地里的渠道将其清理掉换做行动资金才是理想的情况。
卸掉显眼醒目的甲胄之后他们想换成贴身的隐蔽样式,而后足轻们的大枪还有武士的大弓等许多东西也都必须舍弃。尽管许多人都表现得无比不舍,同时也对舍弃了主武器与高防御力的全身甲以后战斗力缩水表达质疑,但细细讨论之下,果然对他们目前而言还是隐蔽性优于战斗力。
如今一行人只剩20不到,其中还并不全是战斗人员。若是因为全身甲胄和无法隐藏的大弓长枪这种主武器招摇过市惹上更多人盯着,哪怕全副武装,他们也完全无法应对层出不穷的袭击者。
大隐隐于市,舍弃这些装备融入当地武士之中,成为“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烂大街武家子弟”。这种扰人耳目让有意盯上一行人的情报人员鉴别难度大增的做法,要远比物理性质的甲胄防御更加高明。
再好的甲也会有缝隙和弱点;再精妙绝伦的守夜士兵轮班安排与小心翼翼的道路规划,不如从一开始就混入大众之中,不被注意到不被敌人盯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委托茶馆老板隐秘地处理掉了不便行动的重型甲胄以及大弓大枪,与此相配的很多盔甲保养用具和存放甲胄用的箱子也可以舍弃,辎重减了几乎4成的一行人在集体换装之后身轻如燕。
就连载重用的驮牛和牛车也可以进一步地减少,整支队伍相比进入紫云之前变得干练轻便了许多。
除了鸣海等部分人仍旧保留了本就贴身的叠具足以外,其它那些没有第二套轻甲的人更换的是皮制涂有大漆的腹当。这种和式的甲胄是在背后固定,只防护前胸和侧腰的短胸甲。仅以厚牛皮制成的软甲防御力十分一般就连刀剑都可以破开,因而为了增强防御力,皮甲就还需要在上面涂抹多层大漆。
一层漆刷上去,在漆壳干燥之后又再度涂抹,重复五六次直至拥有一定厚度。硬质的漆壳能够有效增强皮甲对于锐器的抵御能力,而相比金属甲它又仍拥有贴身、安静和轻便的优点。
防护能力与防御面积自然是无法与金属甲相媲美,但眼下一行人所需要的更多是隐蔽而非直接的防护。
花了两三天时间作整改,在收到皮制腹当时不少武士都对亨利身上的布里艮地板甲衣投来了艳羡的目光。里加尔矮人工匠出色的技艺使得板甲衣可以做得极其贴身,虽然行动时仍会发出些许金属声,但表面看起来就好像只是衣物,面料下面却是如同鱼鳞一样层层叠叠毫无漏洞钢制甲片的板甲衣,实在是一种隐蔽性与防护能力完美结合的设计。
和人并非没有类似的设计,但纯粹用龟甲金制成的甲衣制作十分耗时。他们眼下时间并不十分充裕,为了避免再次遭受袭击隔天就换了旅店,但也仍旧还是有被盯上的可能性。
选择皮甲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软甲哪怕是二手现成货,用绳子扎紧了就还能贴合身体,这是金属盔甲所不具备的特性。
内里穿着轻便的衣物,下方是袜子与草鞋。贴身衣物外面穿着涂有大漆的软质皮甲,在这之外再穿上武士华丽的外套。之后腰上带着太刀与短刀,头上再将乌帽戴好,除了皮肤没有那么白皙四肢没有那么纤细也没有一身酒臭味与尿骚味以外,他们与本地的章州武士乍看之下已是一般无二。
混入人群之中也不会引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行色匆匆的路人即便相遇了也不会过多瞩目。
叶隐于林,让自己变得普通平凡,就是一种最好的自卫手段。
时间辗转流逝,而在紫云待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变样又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一行人。
重新踏上了旅途。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二十九节:废庙
在新月洲作长途旅行,有一种体会是与里加尔截然不同的。
里加尔大陆尤以西海岸为例,诸王国林立且彼此之间经常有争斗。加之以佣兵公会势力庞大,谋求生计的冒险者们来来往往是十分常见的景象。
这也因此,里加尔世界那些较为主要的道路基本都有面向冒险者的驿站和补给点。在可能的情况下,佣兵公会也会尽量在每一个稍大一点的城镇都设立自己的分会,扩张势力招募当地人成为挂牌佣兵。
过去在里加尔旅行时,亨利和米拉几乎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去当地的分会登记,而沿途居住于旅馆之类的地方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点月之国却无法实现。常年和平加之以整块大陆就只有一个国家,作为以农耕为主的国度,这里反而是要尽力避免人口的流动。
农民们大多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出生地超过10公里,即便是工匠也更多是因地制宜以当地特有产业谋生,甚至就连贵族的游历也很少超出自己所属的州。在这个国家,除了商贩以外大部分人就只会进行短程探亲之类的近距离旅行。
浩浩荡荡出门的大多是有自带后勤补给的贵族,或是习惯了吃苦对风餐露宿甘之若饴的底层商人,因而在这片大地上没有驿站补给甚至有时候去了城镇都找不到旅店可住,也就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在这种前提下,来往旅人若是去到了一些村落而又没有旅店时,便会在附近山上的废庙之类建筑里短暂休息。
离开紫云之后走了一天半时间,他们于中午时分到达的便是这样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废庙。
因为骑马的人较多且辎重大为减轻,走好走的国道时一天行程可达10-15公里。然而一天半时间走了快20公里路,却也大多数地方仍旧人烟稀少。
尽管如泰州那样的领地开发出了梯田与水车,因而可将山坡这样的地形也利用起来耕种稻田。但那也仍旧需要土壤肥沃且山坡较为平缓,并且供水充分。
章州领地内洼地沼泽与山丘并行,可耕种土地面积不多不说,进行改造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远比泰州更大。因此人口仅聚集在主要的三座大城附近。
离开紫云约莫5到8公里范围,就很难再见着有人聚居的村落。荒废的房屋倒是可以见着一些,不过大多年久失修已经长满了青苔蘑菇。
位于大约20公里处这座破庙从斑驳的墙壁和大体还算完好的屋瓦看,荒废的时间在10年内。结合附近山脚下已经彻底朽烂的村落遗址,想来多半是人口都聚集到更靠近紫云那边,村人都离去后僧侣孤零零地又坚守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吧。
这座庙是来往行脚商人们常休息的地方。尤其是在多雨的夏季,对于负重尽可能安排给货品并且要保护好它们的商贩而言,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是难能可贵的。
僧人舍弃了这座庙宇之后它便成为了没有营帐的旅人们口口相传的休息处,尽管大部分人都相当自私自利休息完甚至还要盗走佛像香炉去换点钱花,却也有一些心怀感恩的人用自己手边的东西对废庙进行维护修缮。
门窗和一些细节都有修缮的痕迹,也许这也是这座庙宇被废弃了这么长时间却仍旧可以使用的原因。
一行人虽然不至于像底层的商人那样若没有废庙就只能风餐露宿,却也仍旧是有一些物资需要沿途补给的——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炎热夏季不可缺少的淡水。
章州领地内多是沼泽瘴气,因而低地流淌的水源大多十分可疑,若不是因为口渴将死之人大抵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炎炎夏日加上赶路一行人所携带的淡水仅能支撑不过四五日时间,因此赶上了机会就要尽可能地补充。
山脚下废村当中的水井早已枯竭,但废庙门口的这口井却仍旧是运转的。深井之中的泉水清澈甘甜,顶着正午阳光到来以后一行人连烧开都没有就直接饮用,感受也十分舒适。
不与河流直接相连没有生物在附近活动,又经过山上岩石与沙砾过滤的井水相当干净。虽然保险起见还是烧开比较好,但是在这种大热天谁都无法拒绝冰凉井水带来的爽快。
兴许是因为脚程较快,也可能是夏季时分天气过于燥热缘由,在到达废庙时这里并没有其它人存在。想来章州本身的特产仅有一些茶叶与蜜饯,但贵族子弟大批聚集因而实际上这些特产已算是供不应求。没有余力来销售给其它地区,所以商贩的数量比其它地方更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能独占这座破庙对一行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人多嘴杂且目前离紫云尚且不够远,留下点什么线索的话万一还有追兵就不太妙了。
大体完好的寺庙可以直接作为一行人过夜的地方,因为人数刚刚好够住入其中的缘故,也就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去设立营帐。
拉着辎重的牛车被卸下来放在比较靠近寺庙的地方以方便搬运材料,而之后牛马被分别牵到了两处地方,足轻们又将柳条制成的轻型食槽放在它们面前,供它们食用草料。
因为没有长石槽可以直接倒进去让坐骑们并排饮用的缘故,给牛马喂水他们得自己提着木桶一个个喂。所幸一系列变故下来青田家的武士们逐渐放下了身段,也开始习惯自己照顾马匹,而不是全部甩给足轻。
出门在外能一物多用是节省负重和运载空间的好方法,用以给牛马食用的柳编草料食槽本身就是拿来存放饲料的框子。不过光是食草可不足以支撑这一路的高强度消耗,新月洲缺乏大片可种植牧草的原野,因而所谓草料称作草料实际上却是以混合谷物为主。
除此之外为了保证营养充足,在喂食前还会混入豆子和些许如同萝卜之类的蔬菜,进行大致搅拌之后才提供给牛马。
牛马所需要的饲料实际上比人吃的都更多,只是相对幸运它们可以消化人类难以消化的各种灌木叶子之流,因而找到了合适的山坡放任牛马自行啃食都行。
解决喂食牛马都需要不短时间,而与此同时人的饮食需求也需要解决。
清凉的井水下肚将一个上午的疲惫与闷热一扫而空,而也正因如此腹中的饥饿感也一点点蔓延出来。
可中午所吃的午饭却并非一如既往白花花的米饭——他们的存粮一路消耗加之以赠予隼人村民们的部分终于是用完了,而尽管手里有银,章州因为其自身并不产稻米而爱吃米饭的贵族又多的缘由,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余裕可以销售给一行人。
各处酒楼旅店的稻米库存基本上都是每日消耗一空需要从泰州进货,原本想要补充稻米的一行人找来找去最终只有黑商愿意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销售他们。
1斗米1200文,要1两银子还多出一点。买10斗才按1斗1两也即是1000文算。十几人的队伍2两银子米只够吃4天,花个1两金子也即是10两银,也只不过能买20日的份额。花将近平民一年的收入买不到一个月的口粮,这怎么想都实在是有些贵得过头。
即便是青田家财大气粗,明摆着人家想趁火打劫宰你一笔要是还上那就不是单纯有钱而是傻了。
一贯都爱吃的东西吃不得了,懂得克制的高级武士们尚且有些不满,就更不要提在他们看来相当娇生惯养的弥次郎。只是老乔和鸣海担忧地看向小少爷时,他却少见地主动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买栗米吧。”
更换了口粮换做便宜的黄米,因为是贵族不爱吃的平民用品加上附近也能种植,所以量大管饱。
足轻们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们本来大多数时候吃的就还是黄米为主,因而此刻回归倒也还算适应。
依然是那口铁锅被架设起来,之后黄米被放在木盆之中,用井里打上来的清凉山泉洗净。清洗小米时与稻米区分较大,他们并未用手淘洗而是只用勺子轻轻搅动,之后浮上来的杂质被倒掉,却没有直接下锅。
黄米的颗粒比稻米更小因而容易粘锅,所以洗净倒去水份之后就被放在一旁。铁锅先以猛火烧至水滚开,之后倒入黄米,用勺子稍作搅拌避免粘锅。过了片刻之后用木棍将锅底大块的柴火挑走,改成文火,盖上盖子开始焖烧。
十几人份的黄米饭需要耗费相当时间来煮熟,所幸负责处理伙食的足轻对火候的掌控老道高明,他们没有叛逃也没有在之前的交锋中阵亡算是对其他人来说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种说法听起来有些残酷,仿佛其他人死不足惜。但不论言辞再如何华丽,再如何强调公平,人的价值依然是不平等的。对他人而言不可缺少的人势必要比那些可有可无的人更受珍视,失去一个能煮一锅好饭的足轻,要比失去一个只会指手画脚的高级武士更能让人感到可惜。
——话归原处。
等到一切其他事务都打理通透并且做好了在这里修整的准备时,黄米饭也正好开锅了。
比稻米更小的颗粒口感差距甚大,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吃起来会相当怪异。而因为配菜副食也消耗了不少的缘由,在紫云入手的配菜也与之前有很大区别。
用黄豆混合盐发酵制成的无名酱料风味独特,与味增还有酱油相比它们保留了较大的颗粒。出身里加尔的传教士一行在闻到味道以后眉毛紧皱显得十分抗拒,但因为饥饿的缘由他们也仍旧是接过了这些。佣兵出身的亨利、米拉以及下层平民出身的咖莱瓦倒是十分能够接受,与此相比武士以及博士小姐这些和人上流社会成员则是满脸惊奇地看着这些庶民食品。
黄米饭一碗,再舀上一勺酱料拌饭下口。运气好的话还有腌萝卜脆片或者新鲜野菜点缀,若是海边居住的话便会换成海苔。这就是农民和下层足轻常见的每日家常饭菜。
没有大鱼大肉,鱼干之类的也只是偶尔可吃,尤其行军过程时更是仅有黄米饭与酱料可吃。
干燥处理做好的栗类可以经得住长途行军,而发酵过又加入大量盐分的酱料密封在粗陶罐子里存放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
这是大部分地区的底层和人主食,而出门在外的人若是有条件带一口锅的话也会用这样简单的组合解决温饱。没有条件带锅的就用栗米或是薯粉制成的薄饼干粮配合淡水下肚。
朴素,没有什么花样,但能管饱。
与之前相比算是简约了许多,但毕竟身处旅途之中,且饥饿感终究取得了优势,这一锅黄米饭也就在沉默之中最终被消灭殆尽。
解决了午饭之后武士们兴致勃勃地拿出了在离开紫云之前购买的另一种东西——以小陶壶装着的清酒。
稻米供不应求,可是以稻米酿造的酒水却有大量库存。这种诡异的不平衡正是这一领省皆是为了贵族子弟荒废人生而设立的证明,依托于产粮地的供应,让这些无处可去也没有地方能施展才华的武家子弟手中金钱都被消耗出去流通于月之国社会。
相较里加尔的葡萄酒与洛安烈酒而言度数轻微的清酒,以异邦人的标准而言即便是当水豪饮也并不会酒醉。
但对于酒量较低的和人而言,几杯下肚已经足以让他们变得醉醺醺。
不过正午刚过就开始饮酒,显得和紫云的那些年轻武士一样颓废。
但一路奔波辛劳而且终归有所节制不至于一口气喝个酩酊大醉,因此鸣海便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自己也小斟一杯。
热辣的阳光洒在庙前的大地上,而坐在屋檐下阴凉处吹着山风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景色。
盛夏时节翠绿色的树叶在风吹下发出“沙沙”的声响,新月洲独有的白鹤这种生物在远处排成一排飞向青天。
用只有掌心大的杯子抿一口清酒。
仅仅如此,便已足够散去一个早上奔波劳累的不快。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三十节:不睦
从更换行装又离开紫云约莫一周过后,队伍已经走出了上百公里的路途。这一路上偶尔遇到其它武士或者商人时,对方也并未对一行人投来太多的瞩目。他们的换装显然是成功的,如今看起来与当地人一般无二,就是普通的武士带着打杂跟护卫的随从,瞥过来一眼对方就会移开视线。
早在出发之前商讨如何更换行装时,队伍里曾有人提议乔装假扮成平民岂不是比贵族更加容易混入市井。
但这种想法有些过于单纯,最终也便还是被贤者否决。
武士们终归是贵族出身,尤其是青田家的武士们相对来说生活在一种更为封闭的环境之中,是奉行传统的和人武士生活方式,隔绝物欲一心一意磨砺武艺锻炼心智和美德。
用和人的俗语来说,他们就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
从实用角度来说,军事贵族和平民区分开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只有在一个相对孤立的环境里,专业的军事训练才是可行的。训练需要场地,而起床时间与入睡时间还有很多事情都是假如与平民混杂在一起的话,双方势必会起某些冲突的。
若是专业军人们不处于一种孤立的环境中,那么练习射箭时若是有平民小孩玩闹着闯入靶场被误伤了该怎么办。
也正因如此,一行人若是扮作平民不光不会比贵族更低调,反而会让有心人更容易起疑心。
因为哪怕衣物穿得破烂,干净的皮肤和一看就好吃好喝长大的健硕体格,都不像是那些干瘦且被农劳重担压垮了脊梁的驼背老农应有的模样。
上层贵族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举手投足之间自然的反应就十分优雅得体。这是平民所学不来的。
贵族有一个鄙夷平民假扮武士的戏剧大意是平民穿上贵族的服装也仍旧只是沐猴而冠——骨子里终归只是只猴子,不论怎样模仿人类也始终只是个笑话。
但人在涉及到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时很少有人能做到客观,哪怕是青田家的武士们,若是提及这个戏剧他们多半会嘲笑平民的不自量力。可轮到提出自己假扮成平民时,除了领队的三名武士以及或许还有弥次郎以外,其它的那些个贵族老爷都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做好。
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是变不了的,哪怕披上百姓衣物,言行举止也仍是贵族。而且这些人提出这个论点时也未曾考虑辎重应当如何携带,习惯了以马匹代步的他们又是否能撑得住一路的步行?
哪怕是以上的问题都有解决方案,夏季正是农忙之时,在这种情况下浩浩荡荡十数人的平民队伍漫无目的地穿越领省,显然也是少不了会被关卡的人盘问。
而到那种时候扮作平民的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回答?
武士接受的是标准教育,识字率高许多事情也都能滔滔不绝侃侃而谈。但平民不是这样,哪怕月之国花了不小的力气进行基础教育普及,也仍旧只是限制在非常基础的程度。
大部分平民甚至连标准的和人语言都无法流畅地说,到头来许多地方其实仍旧保留了大量的方言用语。乡里乡亲交流之时用方言多于标准语,即便是讲标准语时也常常会遇到一些词汇无法表达通透,因此说到一半忽然换成方言之后再换回标准语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拿章州方言来说,此地有一个经常被提及的词汇是指以和人的食具筷子夹起放入到容器之中的。
写作月之国的语言无法成字,在标准语当中并不存在这样的表达方式,但本地的旅店和茶馆之类但凡有涉及餐饮的地方就经常可以听到客人与店员们用这个字节。
勉强翻译的话以标准语可以写作夹,但并不完全准确。因为这个词比起“夹起”还包括了“放入”的部分,所以客人们有时候会开口要求店员给他譬如夹几颗煎饺,类似这样的情况实际上就是要求店员为他续盘,在餐盘当中多添一些个食物。
人是一种很懒惰的生物,在可能的情况下总会把一些东西给省略掉。而在同一地区同一文化熏陶下长大的人可以心领神会那些被省略掉的部分,外地人却会满脸迷惘完全听不懂在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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