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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这是一种久经灾害的月之国独有的文化氛围,天灾人祸面前贱民贵胄毫无区分,都只是灾害造成的伤亡数字中的一笔。不论个人在其自身的心目中抑或其周边的亲朋好友眼里有多么独特,因为街头流血冲突而死或是外露财物被抢劫杀害,史官也只会面不改色地在笔记簿上写上“某年某人某月,某地死亡人数某某”罢了。
人是一种感性的生物,一旦有了交集,当他人生命逝去的时候便会感到惋惜。
这种个人层面的情感流露正是拉曼人所批评的所谓“和人武士狭小的个人格局”——因为国家与集体的掌权者是不能像这样将视野限制在狭小层面的,他们需看得更远,一切都以更大格局的眼光来看待。
但不论如何,当鸣海等人确凿无疑地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时,这仍是亨利他们这些异乡客看来颇具人情味的一幕。
重伤的足轻们终归没能保住。被强壮的鬼族以硬木钝器击中,其中一人肺部重伤在撑了一天之后在黎明到来时,终于还是淹没在自己血液之中窒息而死。而另一人则是因骨折引发的高烧,夜里便过世了。
唯一活下来的那人右臂和两腿骨折,即便存活却也再也无法从事战斗或是劳作。在他的请求之下,鸣海最终请药师调配了能安乐死去的毒药。
“请大人安顿好在下的家人。”浓厚的药草味混合熟悉的安魂香味,而年纪不过30上下脸色苍白的足轻在得到鸣海的答复之后便脸色安详地去了。
医馆的药师们沉默地看着这一行人,在紫云这种聚集了大量年青气盛武士的地方流血冲突是常有的,因而处理重伤员乃至死者的经验并不缺乏,所以他们全程都表现出了沉静与克制。
只是虽然章州这边沉溺于酒色的武士们或许没眼看出,老道的医师们却是可以由细节鉴别出这一行人的独特性。
最初急匆匆运来的时候看着那严重变形的胴甲,医者的经验便可判断出他们所遭遇的并非此地年青人那种争风吃醋的街头斗殴。
安魂香的味道遮盖了血腥味与浓重的药膏味,医馆年过半百的医师长将蜜饯放入热腾腾的春茶之中,不加蜜饯的话在这样烟熏浓厚的环境里他根本尝不出味道。他记不起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处理过了,像这样正儿八经从战场归来的士卒。
年青人的街头斗殴有时候也可以很惨烈,尽管多数在年幼时都练过武艺,但花天酒地让他们把那些都丢光了,一个两个顶着武家子弟的名号打起架来却比混混山贼好不了多少。
不够干净利落的斩击,气势不足的刺击,全凭酒后意气用事使的锐器造成的伤往往是杂乱无章的。有时候好几个伤口互相重叠,而检查到最终会发现这些伤都未及要害。
只是皮肉伤就大惊小怪哭爹喊娘,更可笑的是这样的家伙回头还会把伤疤拿去作为功勋吹嘘,而且套路重合度惊人地高——基本都是自称路见不平救下了被山贼欺辱的女子。
放声大笑展示英武,在一旁游女奉承的话语中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将身上仅有的财物尽数献出。
然后忽然哪天在同伴的搀扶下脸色惨白一边呕吐一边小便失禁地大声喊着“医生我不想死”,最终却仍旧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化作冰冷的尸体。
像这样的武士,才是章州最常见的。
有多久没见过了啊,真真正正的武士。
历经过战场洗礼,对生死有着明晰的觉悟。不娇纵、不自傲、不轻敌。在紫云从业三十余载,像这样的人物。
他一个都没见过。
只有遥远过去仍是见习医师时曾在新京面见过这样的人物。
他们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不主动提他也不会问。行医者治病救人,除此以外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做得了。
只是冥冥之中有些许预感。
或许这样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
那到时候这片土地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这些每日沉沦于酒色之中,将年青人意气用事的街头斗殴视为荣誉与勇气证明的小毛孩们,当真拿起大枪与大弓时,是否会手脚冰冷难以行动。
他们沉沦于酒色之中的纤细肢体,还能承受得住全副重装的甲胄吗。
会流多少血,又是为谁而流。
不过一介医师的他也只能抿着常人喝着过于甜腻的春茶,在内心中默默感叹罢了。
走出烟雾缭绕的医馆,一行人大多面色有些沉重。尽管人没有能够救活,但医师尽力了,因而他们仍旧给了不菲的费用。除此之外考量到之后旅行的所需,鸣海又向医馆下委托要一些便携的简易膏药,治疗扭伤、中暑或者小型切割伤的用品。
除此以外他们还联系了负责殡仪的人员与雕刻墓碑的石匠师傅,托紫云常年有冲突和死人的福,不论是医馆还是棺材铺都相当发达。
歌舞升平肆意欢乐,之后又随便地因为无趣的事情在路边争斗并死去。即便没有昨日那些年青武士的几次冲突,出身藩地在传统教育下成长的青田家武士一行仍旧本能地对这种地方感到厌恶。
武士们终归都是追求荣耀,有一定抱负的人。像这样沉溺于享乐之中忘却本职的武家子弟,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恨不得拔刀斩杀的败类。
可讽刺也就讽刺在这种地方。
偌大一个紫云十数万的人口,像这样的人少说得占了八九万。
而紫云还只是章州最小的一个城,放眼整个领地人数还会更多。
——换句话说。
像青田家一行这样的武士,在此地反而是少数。
自认遵守武士精神的正统,却被嘲笑为不知变通的乡下人;自认武家应自制自持不忘每日修炼,可如今这天下哪来的舞台去大展手脚。
自认应去追求荣誉坚持原则,可他们不过两三日前才做了背信弃义欺瞒村人的事情。
理由可以找出很多,是为了大局着想,是在帮助巫女一行。
但章州这边沉溺于酒色之中的年青武士们也一样有着自己那“无可奈何的理由”。
哪来的资格去唾弃去鄙夷啊,自己。
“呼——”不约而同地,包括弥次郎在内,青田家的武士们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亲要让自己出来的原因,如今的小少爷已经多多少少可以明白一些了。如果没有离开青知,他大抵一辈子都会是那个自命不凡觉得只需要用木刀击败家里所有的武士就能证明自己的年青人吧。
顺理成章地出生作为武士,顺理成章地接受这些价值观熏陶,成为只以武艺论英雄的典型的和人武士。
但这天下没有顺理成章的东西,他们的做法也并不是唯一的,甚至连是否是正确的,如今的他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抬头挺胸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了。
价值观产生了动摇,但或许并不尽是坏事。
因为眼界拓宽了,如今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至于像过去那么冲动,他更冷静了,像是那个击败了自己无数次的南蛮人一样。
出门在外,小少爷才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幼稚。
自懂事起便与其他武士们一样,在内心中将其鄙夷为懦弱武家之耻的父亲到底有多伟大,现在的他能够懂得了。
自家人一共数十,与夷人组合之后队伍近百,但哪怕是如今因为分离、背逃与阵亡而减员至十几人的队伍,每天日常的打理仍旧不是弥次郎能做到的。
以和人单位作一斗算的大米,南蛮人称作5公斤。这样的分量大约需要半贯钱,也就是500文,换成和人的银币是半两钱。
一两的银币足以买两斗多一点的大米,这个分量勉强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的时间。而若是换成4倍,即是12人的队伍,就只够吃三五天时间。
底层的行脚商人一月若是勤快些大约能赚一两半的银子,也就是如果全买大米的话是够一家三口吃的。可是人不能只吃一种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要钱,而且民众还有储存金钱以防不测的习惯。
因而他们大多更倾向于选一斗只要50文左右的栗类,将每月的生活费压至400文以内,如此才能长久地存活下去。
他从未为钱发愁过,直到在泰州面见那些贫民又历经一路种种,弥次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富足。
身上的和服一件便要3两银子,一把没什么装饰的太刀也是3到4两银子,一套普通武士的具足则要一两半的金币——也即是15两银。
青田家的武士一共有700余人,哪怕这其中有500人左右是拿着低微俸禄装备简单的下层足轻,要维持一支这样的军队也仍旧需要大量的金钱。
父亲是如何赚取这些金钱的?如何维持领地的平衡,又如何保证这些理论上是为新京供养的武士们对自己有足够的忠心。
他不知道,连如今这十几个人的队伍每天继续行动需要消耗多少资金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全盘由鸣海等人承担,他就只是一个憧憬成为武士的小少爷,从未担忧过思考过任何于此相关的问题。
目光狭隘,格局又小。
若未走出青知,若未因为这一系列因缘际会,只怕他只会一路成长为与此地那些章州武士一样,大脑空空只知追求个人层面东西的武家子弟吧。
这么想来的话,自己也许是被神灵所眷顾的。
可靠的长辈身上有着出色的精神,而身旁有自新京而来的出色学者,也有来自南蛮异邦经验丰富的剑士。
是基于自尊心认为自己不能变成这些章州武士的模样,又或者是见证了死亡与离别以及击碎理想主义的无可奈何因而有所感悟,眼下的我们无从知晓。
可以知道的就只有,在到达章州北部的紫云城后,这位少年稍微地成熟了一些。
“喂,别发呆了。”带着口音而且毫不客气的话响起,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蛮横地牵起了手——这也是过去未曾有过的体验。
“走了,午饭去。”
一头白发的异乡人笑着这样说。
无需拘谨无需礼节,平等甚至有些粗野地介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明明是女子之身,却足以和自己并肩作战。
这也是在女子以矜持形象出现,作为男子的扶持与助手的和人封闭社会中长大的他,未曾有过的体验。
若是,自己有友人的话。
也许就是这种感觉?
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若自己出生在南蛮,与她是青梅竹马,一同在那个高大的男人引导之下成长的话,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们故乡的风是什么味道的?
手被米拉牵着向亨利等人跑去的小少爷看着前方那些人的背影,如是想着。
世界好大,未曾知晓的事物仍旧如此众多,总有天也想像他们来到新月洲一样,踏上汪洋大海,去到南蛮看一看。
但眼下,就先这样吧。
杂乱的思索最终都被抛之脑后,现在的他就只想与这些同伴一起,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好好吃饭。
继续前进。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二十六节:暗箭
和式的旅店大体结构与里加尔的相差无几,因为都是人所以需求也是近似的,顶多在一些细节上有些差异。
三层的旅馆整体为木质结构,只有下层一楼的墙壁是用砖砌并抹了灰泥,目的是增加承重能力。底楼内部的地板与藩地所见的和式房屋一般无二,都有垫高以隔绝地面湿气。尽管紫云位于章州领地内地势较高的区域,潮湿却仍旧是避免不了的一个问题。
一行人所寄宿的这间旅店也已是很有年头,尽管木器都涂了新漆,斑驳的痕迹与上等木料历经年月自然存在的味道仍透露出时光流逝的滋味。
楼梯涂了鲜艳红色大漆的扶手因为多年来客人与店员们上下使用已经彻底抹去棱角变得光滑水润,而若仔细观看的话木质的楼板正中央也因为多年的踩踏相较两侧少少有些凹陷。
门口的布帘虽是经常更换因而仍旧显新,但楼梯拐角那一副正对着二楼窗户的廉价书画却因为常年被日光照射,而明显要比周围的画卷褪色许多。
岁月静悄悄地在这些物品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早在一行人到来之前这间旅馆便已经开了许多年光阴,而若没什么意外的话,它也本应在一行人离去之后继续开下去。
“吱——”
底楼那因为常年使用加上靠近地面被湿气侵蚀的木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被刻意控制的脚步声细弱而又难以察觉。
尤其是在这种一般人早已陷入熟睡的时刻。
凌晨三时,口鼻裹着浸了薄荷油与甘草的围布,这群不速之客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烟筒,用沾湿的手指头捅破了纸窗令安魂香的气息一点点弥漫进客人与店员的住处之中。
“咳咳——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因不适而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只维持了短短时间,之后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两层解决’,不速之客们安静地用手语如是交流着,之后再次确认了一下装备,排好了队列向着三层走去。
他们的行动迅速而又稳妥,一步一步来,丝毫没有慌张与意外。并且消息封锁得极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到来。这是个以稳定得手著称的组织,像这样的工作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次接。
为了确保潜入到目标附近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警醒对方,他们就连马厩也都使用了安魂香,让这些武士们敏感的座驾也陷入沉睡。
一切都该是完美的。
假如安魂香对所有马都会起作用的话——
“嘶吁吁吁——!”马匹响亮的吼声在一行人刚刚踏上三层楼板的瞬间响起。
“什么鬼玩意,怎么不起效。”“莫慌,机会仍在吾手!”不同于下属的惊慌,队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用弹丸!没时间慢慢吹了。”
“弩弓上弦!”他迅速地下达了指令,在这种紧密又熟悉的小团队当中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将浓缩的安魂草汁液制粉做成的大剂量爆丸被点燃,之后他们直接丢到了楼道尽头目标所居住的房间。
“嘭!!”瞬间爆开烟雾弹弥漫开来浓度极高的安魂香,尽管范围较小效力也无法持久,却也已经足够争取时间。
“弩弓照准!别急着上,这个剂量我们的围巾也挡不住。”
“怎么回——”“啪——”睡眼惺忪的路人旅客听到动静拉开了房门,但迎来的却是脑门一箭。
“啊——啊——”跟在他身后的女伴瞬间惊呆了。
“不想死闭嘴,我不想杀女人,别变成例外。”领队竖起了手指头,而女伴捂紧了自己的嘴满面惊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推进,应该起效了,哪怕是武士这个情况下也应当昏——”“嘭——”尽头的推拉门应声倒地,像是超大号的折扇一样吹散了浓郁的安魂香。
银白的月色下烟雾缭绕,领队立刻反应了过来:“放箭!”下达了指令,但仍旧晚了。
“咻咻咻咻——咚!”一瞬间遮拦了窗户月光的巨大身影仿佛和人传说中的涂壁妖怪,而等到弩矢命中了目标他们才意识到是对方举着一些什么东西。
——和人的旅店与里加尔最大的区别是隔间较少,因为这个国家很少有形单影只的旅人缘由,旅店的房间大多是空旷硕大仅以木框架糊纸屏风隔离,因而他们也抓住了这种时机打算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那——
“啊,是布团!”垫在身下入睡用的床垫,倘若两张并排折叠起来的话能有30公分的厚度,虽然蓬松但有足够厚度的话防御力也已经堪比软甲。
弩矢应当是击穿了的,但击穿这么厚的床垫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没能有效杀伤——所有人都把弩矢射空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反应这么快,这是怎么回事,从马的嘶叫到这会儿不过是刹那,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作出了判断,完全没有任何的决策失误。
再出色的武士也不应当——
“老大!”“嘭——!!”插满了弩矢的箭头在一瞬之间飞过了走道这将十米以上的距离,堪堪落在一行人的面前。
从马鸣声响起到现在3秒不到。
在令人头昏脑涨扰乱思绪的烟雾投掷以后2秒不到。
明明该是疲惫入睡的情况下被忽然警醒,为了保险他们丢出了浓缩的安魂香可是对方这个反应速度——
“身经百战。”
“锵——!”耀眼的克莱默尔将厚达30公分的床垫连带着后方掩护自己老大的一名刺客直接砍成了两截。
“嗤——”连哀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的刺客鲜血喷溅了一地,而背对着月光的贤者由上至下地以散发着蓝色光辉的双眼看着对方。
“怎么回事。”“是敌袭,先生已经冲出去了。”“取吾刀来!”身后慢了一拍的武士匆忙醒来,一片杂乱的叫喊加之以被干扰的咳嗽声接连响起。
“退后,阿卜阿丁装箭,其他人压前!”迅速反应过来的刺客领队果断地作出了决策:“不要和这个南蛮客硬碰硬,我们的目标是武士,从其他房间杀过去!
他用家乡的方言如是指挥着小弟,以避免被面前的男人察觉意图。然而贤者哪怕听不懂这种语言,却也从周围人的行动方式上判断了出来。
他转过了身打算去拦截其他人来争取时间。
“阿卜阿丁!”但眼见意图败露的刺客领队立刻命令手下射出了弩矢。
“当啪!”贤者用克莱默尔干净利落地劈开了弩矢。“啧!”“死!”但紧接着又有两人趁机冲上来,目的明显是要缠住他不让他回防。
“老师,这边交给我们。”但也正是在此时洛安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女性房间隔壁的门也被拉开,咖莱瓦急匆匆的动静和弥次郎分发武器的叫喊声分别响起。
“还真是靠得住的弟子。”他果断地放弃了回援的打算,因为身后的同伴并不是需要他面面照顾的幼儿,他所需要做的就仅仅只是。
将面前的敌人尽数击溃。
侧身闪避短刀突刺,单手持剑之后利用体格优势抓住对方一扭折断,短刀落地的同时把他踹向另一人,紧接着单手挥舞大剑直接一剑斩杀了两名刺客。
“退入房间!这家伙的剑太大——”分兵剩下的刺客们大喊大叫着护着领队退入之前男伴被杀的女人房间,其中一人直接跑过去抓起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并拦在自己面前。
“啊啊啊——”尖叫着的女人被扯着头发抓到了门前。
“南蛮人,如果不想这女——”“噗嗤——”大剑锐利的剑尖就像是最精妙工匠制作的仪器一般平滑稳直地向前刺穿了脸上的围巾又刺进了嘴巴从后颈刺出,刺客威胁的话语就好像他手里尚未举到女人脖子的刀子一样无力。
“呵——”一手握在靠近护手的地方,另一只手抓着配重球,以前手作为支点后手发力向上一挑。
“啪!”强而有力的锋刃让刺客的脑袋从下至上被切成了两半,尸体倒地的同时惊呆了的女人瞪大双眼跪坐在地,感觉自己脖颈上有什么东西温热粘稠的她伸手摸到了半截舌头。
“恶鬼啊!!!”尖叫着的女房客转身就逃出了房间一去不回,而亨利在她跑走的瞬间挥剑劈掉了朝着她射去的一箭。
已经没机会再上弦了,刺客们果断地丢掉了弩之后掏出了随身的短刀。
包括首领在内还剩五人,房间虽然不大但腾转挪移的空间还是够的,他们互相打了打眼色就由紧密的菱形护卫阵型变为分散开的扇形阵,打的主意一目了然。
“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贤者垂着他灰蓝色的眸子用平稳的语调这样开口:“我们这边有五个人,而这个南蛮人再强也就自己一个,从不同方向一起上的话总归能抓到漏洞上去命中一下。”
“嗯,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再密不透风的剑法,再快的剑技也会有漏洞。运气好的话抓住漏洞一瞬间也足以给予致命一击。”
“那么,你们扪心自问一下吧。”他直视着这些人。
“我幸运吗?”
“上!”刺客领队下达了指令。
————
米提雅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米拉就醒来了,魔力的震动使得她感觉难以呼吸额头一片冷汗。这是与独角兽心灵相连的她独有的体会,立刻意识到小家伙是在警告自己的她果断地摇醒了周围的其它几名女性并且拿起了自己的刀。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间她听到外面的人喊了一声什么,之后就是“啪”的声音以及弥漫的浓雾。
“咳咳——”浓烟从门缝溢进来立刻就让她感到头昏眼花。
“屏息!”而璐璐及时提醒了三人之后又直接掏出山刀切开了被子然后用随身药壶往上撒了点什么:“裹住口鼻。”猎民出身的女孩行动速度甚至比洛安少女更快,而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围在脸上之后一呼吸辛辣的刺激弥漫在口鼻之中,让洛安少女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是袭击,而且是专家。”她立刻反应了过来,樱和绫都有些不知所措,而璐璐尽管知道怎样应对烟雾却也不善战斗。
米拉陷入了一瞬间的迟疑,一行十几人分成了三个房间居住,贤者与年长的武士、修道士以及足轻们在最大的房间,而弥次郎和咖莱瓦以及年青的武士则是在洛安少女一行隔壁的房间。
该怎样警告同伴?如何汇合?手边仅有的装备是护身用的武器,辎重都被寄存在旅店的仓库之中,护甲除了少数人以外都寄存在武具屋进行维护——而且哪怕甲胄在身边也显然是来不及穿的。
她思索着方案,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一次响起声音——
“嘭——”地一声大门倒下并作为扇子吹散了浓厚的烟雾——旅馆的门虽然不是实木的,但也没有这么易碎,能轻易做到这种事情的据她所知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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