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紧追不放!”末尾马车的武士们大声报告,他们抓着弓,但却无法射击。马车来回晃动过大加上和弓的体积,射击时他们实际上需要半个人探出去才不会被车内的东西干扰到。这种不稳定的平台本身就造成了命中率低下,再加上那狡猾的三头野兽很明显注意到了弓箭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它不再傻乎乎地跑直线,甚至因为忌惮而保持有一定的距离。
“像狼一样。”璐璐很显然注意到了对方的行为模式。
这是善于比拼耐力的追踪型掠食动物的特点。利用自身强悍的长跑能力,不追求短时间内追上猎物,而是维持一定距离和压迫感逼迫猎物逃跑以消耗体能,最后在对方精疲力尽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是源自奥托洛岩龙的本能?因为它吸收了那几头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继承了它们的本能——显然不是的,亨利简短介绍过的奥托洛岩龙是典型的伏击型掠食者。在奥托洛帝国西部峡谷地带生存的它们善于利用强大的攀岩能力伏击来往的生物。奥托洛岩龙的经典袭击方式,是在猎物察觉不到的岩壁上空一跃而下然后利用小型前翼减速,一击致命。
比起狼喜好的长途追踪,它们的狩猎方式更像是猛禽,一跃而下用强而有力的爪子制服猎物再迅速叼起攀岩离去。
它们的身体结构从来就不善于长途追踪,因此自然也不具备这种本能。
记仇、富有耐心的长时间追踪——这种特征并非来自于提供了显著视觉特点的奥托洛岩龙,而是那团肉球本身就具备的。
“不能再继续逃了。”亨利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们已经把这头怪物从难民身旁引开了有几公里远。但拉着这么多人和生存物资的马车十分沉重,几匹马在这样的剧烈奔跑下都已经开始喘气。且前方路况不明,连续颠簸已经让车轮有了暗伤,再持续这样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人仰马翻。马车翻车人员必定会受伤甚至被重物压制,那样会变得非常被动,战斗力损失并且人员会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杀死。
怪物明显比他们更加游刃有余,它吸收了那三头岩龙但体积却实际上比一开始肉团模样要小上一圈。这其中失去的部分大约就成为了转化用的食粮,也就是说将它视为饱腹且精力充沛的状态更加合理。
不合常理例如它如何在极短时间内产生变化,那几头岩龙又是怎样被融合之类无法理解的部分不要妄加揣测,仅从已知的可理解的部分入手,他们的处境十分明了:
数吨重的三头怪物拥有把包括全身重甲的武士在内所有人都轻易撕碎的能力,而它的速度和马车不相上下,耐力却很明显比有负担的马匹要更强。
所以继续消耗下去有害无益。
他们得趁尚有余力,做好战斗准备。
就在此地解决。
“过来一下。”亨利把拉车马的缰绳递给了旁边的老乔,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了德鲁伊的符文石,抓着车框向着后面骑在米提雅身上的洛安少女开口。
“魔力的运作方式明白吗?”他这样问,旁人若能听懂的话兴许会觉得有些没头没尾。
“循着血管?”但米拉听得懂。
“嗯,握在手心,输入你的魔力。会作为媒介触发里边保存的术式。数五秒丢出去,能对它造成10秒到半分钟的行动阻碍。”贤者解释着用法,曾经在北方他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暂时封锁了另一头怪物的行动,争取战斗的机会。
“这么好用的?”洛安少女有些惊奇。
“一枚价格可以买一套全身甲。”亨利加了一句:“所以别失手。”
“嘶——”昂贵的德鲁伊制品似乎是专门面对这类东西用的,因为这正是他们过去曾面对的敌人之一。尽管亨利未曾与眼下这头怪物这样的类型正面对战过,与德鲁伊之间的关系却让他或多或少有一些相关的知识与经验。
从旧友陵墓‘借’来的宝物中除了锻造克莱默尔相同的贵重金属等原材料以外便是总计也不过20多枚的德鲁伊制符文石。这些符文石采用的是产自地心的精致宝石,再以精金工具錾刻。它们类似于人类魔法师的魔法卷轴或者是金属魔法阵,以些微魔力激活后便会根据符文内部的刻路,将蕴含的能量以特定形式显现,造成相关效果。
比起人类而言更为精进的技术和高品质的原材料,使得它们可以历经长久岁月而不流失其中蕴含的能量。并且可以达成的效果也远超人类魔法师之极限。
对于尚且只懂得运用元素进行粗浅攻击的人类魔法师而言,对付眼下面对的这种怪物,他们能做的事情其实与弓箭手、剑士等人一般无二。
‘魔法’一词本就有‘奇迹之术’的含义,它是某种可以在特定情况下改变局势的技术。但奇迹也得选对了时机才能成为奇迹,久旱之地的一场大雨可以被称作奇迹,但若是常年洪涝的地方忽然下了大雨,它只会成为灾祸。
亨利为新月洲之旅准备了这些符文石,因为基于他对于这片大地的认知,贤者判断它们可能是有存在必要的。可即便是他也未曾想过消耗量会这么大。
但不能因为东西珍贵就不去使用。
因为生命比它更加珍贵。
“呲——”调转独角兽往回跑的洛安少女按照贤者的指示感受着自己的魔力池,温暖的力量顺着心脏血管一路传递到了她的掌心,在魔法触及到那枚符文石的一瞬间,一种微妙如同心跳的震动传递了回来——她立刻直觉般地明白了那是术式触发的倒计时。
“5。”米拉默念着,而后面的亨利和鸣海一起下达指令。
“马车停在后方作为阻拦,解开牵引换上马鞍。非战斗人员撤离主干道,弓兵列阵,枪兵向前!”上士的指挥一如既往地及时,利用怪物和己方之间的距离,他们迅速停下了马车开始行动。
“4。”亨利和约书亚一马当先地落地往回向着怪物的方向跑,而其余所有人则按照指令迅速地行动起来。即便是宝贵的物资如今也只得暂时舍弃。装满了帐篷替换衣物和各种补给品的马车相对沉重,它们可以形成一道有效的阻拦。而解开了牵引把马鞍装上的武士们又迅速地形成了具备冲击力和更强机动力的骑兵。
“3。”尽管马匹疲惫十分,但也总比只有步兵要好。
“2。”樱和坚爷尽可能把背得动的药箱带走,弥次郎护卫着他们以及自己的妹妹还有传教士一行向着旁边撤离。持弓的人列开了阵型,这头怪物的表皮无法防御弓箭是莫大的欣慰。
“1。”他们速度很快,但怪物仍旧注意到了停下来的马车。它立刻伏低了身体打算扑起迅速拉近距离,这显然在这头野兽眼中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但亨利早已预料到这一点。
它瞧见了骑着独角兽往回跑的米拉,它记得这个白发的女孩儿和这匹高大健壮的良驹,记得她们在刚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于是它往旁边闪,决定避开这个对象直接朝着马车冲。
但亨利也预料到了这一点。
米提雅有某种生物魔法可以在近距离达成相应的效果,但这头怪物不会再让它靠近。
时间紧迫容不得太多解释,但师徒间长久的默契让洛安少女在瞧见怪物察觉她的反冲锋后立刻出现的规避动作的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老师叫自己要丢出去。
“哈!”冲锋的势头瞬间一顿,她奋力地甩出了已经变得炙热的符文石。
“嘭——!”充斥着魔力的术式一瞬之间展开在阳光明媚的白昼下都呈现出清晰可见的模样,那所有的文字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但不知为何米拉却感觉那些字眼是如此地令人怀念。
某种流传在血脉之中的本能让她理解了些许字符的含义,这种本能远超于她作为个体拥有的知识,仿佛深深扎根于灵魂之中。
“啪嚓——”紧接着她明确地看到魔法阵分散成好几个圆环吸附在怪物身上并且束紧了,它痛苦地试图摆脱但却在不知名的力量下身体失去了控制。
试图躲避和继续向前奔袭的怪物失衡了,但几吨重的身体仍有惯性,它咆哮着一个歪斜向前方摔了出去。
这一切不过片刻时间,若非距离这么近米拉根本注意不到魔法阵的细节。
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人只感觉到一阵强风吹过紧接着那头怪物就被掀翻了。
亨利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全身的符文亮起之后贤者消失在了原地,只有铺路的石板在他落脚的地方微微下陷。
白昼光照下亮如炎阳的克莱默尔剑刃平直毫无抖动地挥出。
剑刃准确地斩在了唯一尚且有双目的那个头颅长满挥舞手臂的脖颈上,这些带有骨骼来自受害者们的手臂尽可能地试图阻挡那不可一世的锋刃伤害自己的新主人。
然后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嘭——嚓——哒哒哒——”像是石子在水面上打水漂一样,被斩落的头颅在硬地上接连弹起洒落鲜血最后掉在了马车右侧稍远的地方,而怪物残存的两个头发出惨叫声之后在落地的一瞬间挣脱了符文石的束缚。
“只有4秒。”时间比老师告诉自己的要短,米拉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甩掉这份不安仍旧驱使米提雅往回赶。
“啪嚓——”的一声透明的光碎片消逝在空中,而三头的怪物惨叫着跌跌撞撞地爬起了身。被砍断的脖子鲜血横流,而上面残存的手臂居然翻滚着朝着伤口按压过去,不一会儿竟是把断口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闭合包围了起来,止住了血。
“果然这样死不了吗。”鸣海指挥着弓兵们调转方向瞄准落在一侧的怪物,但声音有些颤抖。亨利手里一米五长的大剑克莱默尔那新月洲唯有大太刀可媲美的修长剑刃也不过只能做到一击砍断这头生物最纤细的脖颈部分。符文石能争取到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他们可以排兵布阵并且造成一次伤害的短暂机会。所以他必须选择把这一次能造成的结果最大化。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体积过于庞大的生物身体即便用克莱默尔劈砍也只不过是深可见骨,或许它会流血致死,但那是几十分钟后或者甚至几个小时后的事情。这段时间完全足够它把整个车队碾上好几遍了。
贤者或许能够自愈因而是不死的。
但其他人不是。
所以符文石争取到的不是杀死它的机会,而是停下它的动作,让疲于奔命的一行人整理好应对阵型的时间。
接下来才是正戏。
“目不可视了。”鸣海小声地说着。被亨利斩掉了最后一个有眼睛的头颅,失去视觉的怪物蕴含愤怒的惨叫声逐渐平息过后,它其余的两个头左右晃动着,四肢翻刨着地面,像失明的人试图靠摸索来理解周围的景象。
“但别忘了这东西的听力和嗅觉。”而贤者随手甩干了仍旧在滴血的克莱默尔,轻声开口。
“骑兵分成两组。”
“弓兵。”
“上鸣箭。”
贤者与少女 第二百零四节:背水一战(二)
人会因为面对未知的事物而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对,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反应。
新月洲古语有言‘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俗语定性中立并非单纯的褒贬。它常用于形容年青人的莽撞,一方面肯定了勇气的同时却也指出了这份勇气是基于无知。
不知者无畏式的勇猛往往只有少数成功者会被人记住,而且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基于无知而诞生出勇气。更多的,不分里加尔与新月洲,在漫长历史当中那些习惯了和平的国家被蛮族大军践踏之时所出现的相关局面。
人们的反应其实是呆滞而非萌生出勇气。
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田园牧歌生活的定居民们瞧见远方全副武装的骑兵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因为对于危险性缺乏认知,他们就连基于恐惧而规避逃跑的动机都不存在。于是像是木偶一样僵在原地,被轻易地屠戮。
直到鲜血溅满了田园的绿叶与房子的白墙,惨叫声响起许多人就此丧生,才会有人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开始拉扯亲朋好友规避逃亡。
和平安稳的社会若是缺乏对于外界局势足够清晰明了的认知,生活在其中者往往会有井底之蛙式的封闭思想——认为天底下大同,一切都如自己所生活的小圈子内部般美好。
他们不知道邻国正在磨刀霍霍,不知道自己所在领省的贵族老爷们和隔壁领省因为金矿所有权问题谈崩了关系很僵。信息的封闭不是理由,商人们总是有自己的小渠道去了解这些,冒险者们也会对时事加以甄别确保规避风险。而大部分平民就只是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把耳朵一堵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然后等到死到临头时,再来哭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再去后悔‘我要是早这么做就好了’。
本质上。
这些人是在和平的社会环境中,像是圈养的珍兽一样享受着饭来张口的日子。
抛弃了自己作为生物的生存本能。
——而这正是战士们在生死搏斗中所需要仰仗的东西。
运用经验,却也不能迷信经验。因为你的对手不一定会配合你的经验。
有的时候对于危险的本能更加值得信赖。
“噌——”“咻呜————”亨利基于之前的经验给出的判断极为合理,对方失去了最后的视力用鸣箭来试图进行诱导再运用骑兵攻击,这是个十分经典而又高效的战术,也正因如此武士们都毫无质疑地迅速执行。
可在鸣箭射出的一瞬间,贤者却意识到了不对。
它转过了头,没有朝向飞向半空中发出尖啸声的箭,而是向着马车‘看’了过来。
接二连三遭受的重创让这头怪物不再老老实实地跟着人类的战术走,它失去了视觉但可以仰仗的除了听觉还有极强的嗅觉。
“全体规避,这家伙不吃这套。”它再次伏低了身体,而这一次人们终于没有什么及时的手段可以打断。
弓兵们还在忙着从马车上爬下来,而体型庞大数吨重的怪物已经一跃而起。
十米不到的短短距离直接被跨过,诡异的带着婴儿似乳臭味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的一瞬间,这堪比重装骑兵冲锋势头的怪物飞扑落了地。
“嘭——!!!”由带着辎重的马车组成人力几乎无法撼动的防线像是积木一样被轻易撞得东倒西歪,持弓武士们个个都在冲击下负伤,所幸和人弓手身着重甲,在护甲的作用下这些伤也顶多只是些淤青肿痛。
他们咬咬牙忍着互相搀扶着爬起立刻拉开了距离。
数吨重的生物,只是行动起来牵连到对于人类而言便可能是致命的。
“滋滋滋——”被撞裂的水车向外滴滴答答地漏着水,翻过来的载重马车上谷子“刷——”地一声洒了一地,怪物自己踩上去的一瞬间“呲啦”一声右腿滑了出去,它失衡且因为各种声响而感到迷惘的这个瞬间亨利没有放过,贤者一跃而起单手抓着翻倒马车的边缘借力翻上了这头怪物的背部。
“吼昂——”它似乎立刻察觉到了这点,而由此判断对方有触觉的亨利毫不迟疑地把克莱默尔的剑尖刺进了这没有多少防御力的表皮——紧接着他并非深入,反而循着它体表一边跑一边用剑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吼昂——!!!”仍是一样的咆哮声,但却伴随着谁都能感受到的痛苦和愤怒——表皮是大部分生物对于痛觉感受最为敏锐的部分,这道不深却狭长的伤口带来的刺痛感成功激怒了怪物。它疯狂地甩动着整个身体并且试图在地面上打滚把身上这个令人难受的小人甩下去,但亨利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跳开。
“骑兵拉开距离。”
“弓兵,还能动的话瞄准肩关节和肘关节。”回过头给予简短指示的贤者紧接着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防晒外衣,将它在空气中用力甩动散发出气味的同时用克莱默尔在马车车框上敲了几下发出震音。
鸣箭已无用,但这头记仇的怪物必定认得他的气味和这把伤到自己两次的大剑的声音——它果然转向了亨利的所在。
接下来的一幕,只可以优美来形容。
“嘶——”贤者一步向前,躲开了如猫扑老鼠一样两爪探前的怪物一击。石板在冲击下碎裂,而他从对方残余两个无目头颅的前方穿过。
气息牢牢地吸引着这头怪物的注意力,哪怕旁边的武士们全身重甲地奔跑结阵而骑兵的马蹄声也响个不停,它仍旧只紧盯着面前这人。
“约书亚,瞄准脸颊。”亨利再度开口,紧接着:“嘭——”地一声怪物利用强而有力的腰肢把整个后半身侧过来,双腿弯曲——他看都不看直接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啪嚓——”蛮横有力的尾巴扫过,因为高速而末端甚至产生了音爆。被牵扯到的货物箱子直接四分五裂,内里的财物像天女散花一样洒落,而亨利顺势一滚又站了起来。
“当——”他又把大剑在车框上敲了一下,两次攻击未能得手的怪物再度转过头更加气急败坏地准备再次发起进攻,而与此同时赤发的剑客却有如鬼魅一样无声地靠了过来。
“呼——”左脚向前,而右脚向着侧面迈出。大幅度张开双腿获得的稳定下盘将快速奔跑中的身体迅速停止下来。
扎作马尾的红发微微抖动,气息,声音,对于失明的世界远比这头怪物更加熟悉的约书亚准确无误地把握了它残余头颅的大致位置。
然后。
他拔出了太刀。
“锵——噗嗤”武士们所能找到的顶尖匠人历经十三道研磨亮如镜子的光滑刀刃毫无阻拦地切进了岩龙头颅下颚和上颚连接的关节,紧接着顺着吻部的线条向外挑出的同时把整个嘴巴的侧面都平稳地切开。
“嗷吼昂——!!!”刻骨的剧痛让怪物立刻扭起了身体,而另一侧的亨利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停下撤退与诱导反过来也用克莱默尔以他经典的由下往上的斜撩斩中了另一个头颅下颚骨的外侧。
“嘭——!!呲”半个岩龙下颚连着一整截小臂长度的舌头飞了出去甩落在地面上,而另一侧因为咬肌被约书亚斩断的那个头颅下颚也无力地耷拉下来——它的噬咬攻击就这样被两名出众的剑师直接葬送,但这还没完。
“放箭!!”在亨利和约书亚分别往后退出的一瞬间,鸣海大声地下达了指令。忍着身上隐痛的武士们以强大的战弓射出了长针破甲箭头——这个距离他们若还失手,便只能说有愧于自己的训练。
柔软的表皮和结实的肌肉面对穿甲箭头未能提供任何阻拦,箭矢扎进了怪物这一侧身体的膝盖与肩胛骨等重要关节,进一步的痛楚让它咆哮着试图抬起爪子乱刨,但因为关节受伤未能如意这一番举动反倒让自己失衡倒地——而这正是最后一步的关键契机。
等到指挥开口或许已经太晚,所以鸣海早把决策权交给了骑马的武士们自身。
这已是本能与敏锐察觉力的秀场,端平了仅剩的长矛短枪的武士们与骑着米提雅的我们的洛安少女齐头并进,他们没有足够的距离和马匹残余体力来进行完美的冲锋,但尽管如此却也已经具有远超步兵的威力。
“咚咚咚咚咚——”为像夏日惊雷一样密集的马蹄声收尾的,是整整齐齐的长矛刺入倒地怪物躯体的声响。
鲜血狂涌,尽管没有里加尔骑士所用骑枪那般威力,这一批长矛短枪仍旧刺进了弓箭所无法达到的深度。
暗红色的静脉血与鲜红的动脉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瑰丽的光景涌出,但武士们尚未来得及因为胜利而萌发喜悦,我们的洛安少女却感受到手中紧握着的枪传来的脉动,神色一变。
“拉开距离,不够深!”与她心意相通的米提雅以常马几乎未能做到的方式四蹄一蹬直接拉开了距离,而骑着本就是驮马的武士们则慢了一拍,于是紧接着受伤而发狂的野兽起身后疯狂扭动的数吨重身体把他们震得人仰马翻。
有两匹驮马被直接拍折了膝盖,上面的武士被压在马下动弹不得。而另一侧的贤者挥舞着大剑也未能吸引已经彻底发狂的怪物注意力,他片刻迟疑的空当都未有便不得不再次掏出了一枚德鲁伊的符文石。
“啪嚓——”与数分钟前相同的光辉再次闪现,怪物被短暂拘束住的瞬间亨利双眼亮起冲上去略过了两个已然失去攻击力的头颅,爬上了那插满长矛的鲜血淋漓的背部,紧接着调转了克莱默尔用护手整个拍在了捅得最深的那一支长矛尾部。
“噗嗤!!!”在又一次助力下长矛刺制没柄,怪物在一瞬间僵住了,未有反抗因而符文石的拘束也比原先持续了更长的时间——亨利没有大意,他又把周围的好几支长矛短枪也全都拍了进去。
浑身颤抖着的巨型野兽像是脊柱遭到重创的人一样无法动弹,它原本惨白的皮肤不停地变色加深,在长矛和各处伤口的附近逐渐变成了灰黑色的硬皮甚至长出了坚实的毛发——但这一切来的已经太晚了。
如回光返照一样,怪物的形体与一些细节产生了变化,但它已无力回天。
脏器与骨骼都已遭受重创的它,终于随着符文石束缚的结束轰然倒地。
战斗结束了。
粘稠的兽血表面开始凝固变得像胶质,它的四肢末端还在颤动着,但已无生机。
鸣海迅速地指挥着还有余力的人去救援那些被马匹压倒的武士,他们没有出现真正死者算是一件好事,但这场战斗也毁了几乎所有的马车,还让拉车的马匹有四分之一重伤。
“没长成,完全体?”结束战斗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地从藏身地跑出来的博士小姐一眼便注意到了颜色不同的皮肤部分。
严重受创的部分长出的黑色皮肤和硬毛显然具有更高的防御能力,米拉用折断在地上的箭头划了一下,感觉就如同硬化过的皮甲一样。
“前肢缩水了。”攻击基本上都集中在怪物前半身的右侧,因为亨利在它左侧吸引着注意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