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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和人信仰体系当中的“神明”概念是里加尔人所难以理解的,它不是一种全能全知、唯一真理这样的存在,而是几乎只要某种物品某种个体被寄托了感情与夙愿,便可以被称作神明。
道路之神、炉灶之神、土地神、家庭守护神、茅厕神。大到各种天文景象,小到各种日常琐碎,即便是破旧的衣物、鞋子,也可能寄宿者神明。
这种琐碎而又万物皆有灵的信仰体系本身正如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一样在某些问题上总是很暧昧模糊,而让这一点更加严重的是大部分的神明在传说中还往往是喜怒无常的。
需要人们去供奉、去讨好,否则可能便会降下惩罚。而反过来强大的生物例如鬼族之类的存在也可能因为人们的供奉而转变为善变成一小块地区的守护神。
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曾经接受过的许多来自大洋彼端的宗教思想,那些宗教或许在发源地都已然消亡,但却糅杂、被转写成为了月之国信仰体系的一部分。
正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新月洲语境当中的“神”这一概念远非里加尔人认知中的“至善、全知全能的伟大存在”这样的东西,而更像是对于日常生活中人的欲念与各种需求的概念具象化。
倘若它只是个宁可信其有的东西,那或许还不至于有真正的危害。
比起凝聚力过于强大,容易凑起一大批狂信徒对于社会安稳产生危害的一神教。这种泛泛而谈的信仰体系甚至让新月洲的贵族们都可以将自己解释为神明的后代,从维持国家长久稳定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宗教显然才是统治者更乐意见到的。
可问题出就出在。
“万一真的有了呢?”
米拉看着那一堆表情激动的农民,其中有上了年纪的妇女双手十指交叉不停鞠躬, 还有年青人奋力呐喊,还有人痛哭流涕。
她感到不寒而栗。
台上站着的是巫女和领导她们的神主,可这些巫女远不是之前她见过的那般高贵坚强。她们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头发用几乎要使得骨头断掉的动作起舞,并且大声地念叨着意味不明的音节。
而台下的农民们大声喝彩,奋力叫好。
黑色的雨滴与洁白的花朵。阴云之下的树林在雨水落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于枯木抽出新芽,在凛冬之际绽开鲜花。
“好!!!”
“神迹啊!!神迹啊!!”
“神明大人显灵了啊!!”
绕不了道。
不论有多么不想扯上关系,想继续前进他们就只能强行从人群中穿过去。
浩浩荡荡的人山人海减缓了他们这些外来者的行进速度,这场露天举办的重大祭礼似乎聚集了附近十里八村的民众——最为靠近中心的核心信徒们狂热而又旁若无人地欢呼着。但更外围却还有大量看上去一无所知或许误会成普通祭典的平民,拖家带口穿着最好看的衣物茫然无措难以融入其中。
小孩子抬起头四处张望着祭典上应该有的卖各种零食与玩具的小摊子,但取而代之的却只是一阵接过一阵的浩大声浪。
他们当中有的吓得哭闹着要父母带回家,有的则是被这一幕所吸引盯得目不转睛。
不光是孩童,就连许多大人也都在这确确实实无可辩解的神迹面前驻足停下了脚步。
兴趣吸引着他们向着更深的地方探索,向着更核心的人群走去,而后又必定会在更加深入了解以后从只是单纯地“有点兴趣”变成了某种“信仰”某种“事业”。
这场祭礼过后,恐怕信徒群体会翻上一番吧。
而一行人哪怕只是路过,特立独行的面容与装备还有骑乘着的马匹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只是这种瞩目并不算是好事,大部分平民对他们投来的都是好奇、警惕与排斥的目光,而少量明显更有组织并且在法披下藏着武器的人则是自从他们靠近就一直紧盯不放。
恐怕稍微有些不慎的举动,这些人就会行动起来。即便考虑到装备和技术优势, 起了冲突他们大抵也是能赢过这些大约只是被招安的浪人的存在,但在这样狂热的群众面前引起太大的动静绝对不是好主意。
最外围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数千名浅信徒们或许还会在刀刃的威慑下落荒而逃,但那处于核心区域规模已经过百一直涕泪横流大声赞美的人,单靠约书亚离去后仅有亨利、米拉、和咖莱瓦三人形成的近距离战斗能力,实在是难以阻拦。
只是路过,不要有任何不谨慎的举动。哪怕觉得这一切再不妙,也不能开声去反驳,这样双方就可以暂时相安无事。
仿佛拨开草丛一样,一行人在人群之中慢慢地向前进。而那些警惕着他们的人也偷偷摸摸地跟随过来,一直维持着一个较为松散歪歪扭扭的包围圈。
穿过这一大群人的过程,让璐璐和绫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黑夜中行走于林地间意识到周围有猛兽的存在,想方设法不希望惊动对方。
度日如年的过程在历经10分钟左右后终于结束,当他们穿过人群来到另一端的时候,那些穿着宽大法披的人也停在了人群的边缘,没有跟过来。
“看着这一幕我越发没法理解。”洛安少女用当地人听不懂但队内其他人都可以理解的拉曼语说着:“为什么和人的贵族们会觉得农民是完全没有威胁不必担心的。”
“......”绫因为米拉的发言而沉默不语地转过头扫视了一圈。
即便是他们这样不论是个人作战经验还是装备都算得上顶尖的小队,在浩大的人海、数量的优势面前仍旧显得十分无力。
而这样的普通人占据了整个月之国的九成以上。
与大部分贵族的认知不同,平民并不是只要贵族不去触动就不会有反应的存在。
如同今日所见,他们会自发地行动起来,会有各种各样私底下的活动和聚集。一味地排斥、鄙夷和忽视都势必会在将来为贵族们带来难以想象的结果——
可即便知道这一切,他们又能怎样。
再度发出警告吗?
里加尔有个叫做“狼来了”的故事,说的是一个一再用“狼来了”的警告吸引其他人注意的小孩最终失去了周围人的信赖,等到狼真的到来时无人伸出援手因而被吃掉。
而他们一行人现在对于新京掌权者而言,就像这个小孩。
反复声张的警告势必会随着重复次数的变多而失去警示的意义,人们会变得麻木最后甚至厌烦。
之前他们一直大声警告着关于里界关于怪力乱神的现象的危险性,现在又怎样?想说农民会造反?区区农民?
占用了大人物们的宝贵时间,就只是想宣传你那毫无根据的威胁论?
希望大人物们行动起来,劳师动众为了证明你区区几个人的说法?
“尔等是否想在我大月国掀起风浪惹是生非?”
“我大月国四千余年统一王朝,岂是粗野异邦蛮夷的三言两语便可动摇的!”
“歪门邪道!”
回想起自己在提出信息所获来源是亨利以后遭受的训斥,博士小姐便沮丧地深深垂下了头。
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风险,但即便真的努力去搜集与证明,在无法直接接触到最高掌权者并且说动对方的情况下,这些资料和说法也大概率会在某个环节被阻拦下来,嗤之以鼻。
不论内容有多么正确都会。
因为人是有惰性的。
即便下克上运动的相关传闻早早就有之,甚至即便是有许多南逃的北部直辖州士族与华族都亲身经历过了数以万计的平民暴动起来的状况。
一旦他们回归到新京,回归到被许多人请安问好鞠躬行礼的高贵日子,他们就又会把这一切通通忘掉。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种尊贵和平的日子里卑躬屈膝的平民才是“日常”,而“非日常”往往是“短期内的、暂时性的现象”。
直到再度火烧眉毛,才急急忙忙尝试去解决问题。
哪怕亲眼见证了人民群众的力量,他们也不会相信不会认为“下克上”在将来会演变成一种常态。
他们注意不到这个国家许多地方早已四分五裂的事实。
借助邪道的力量,肆意横行的黑暗造物。
有别国势力插手的,北部藩王的叛乱。
更早以前的白色教会煽动的叛乱,以及附带着作为报复的对于异邦人和少数民族的捕杀。
若没有动荡的基础,单单只是几句话煽动,怎么可能发起如此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
人浮于事的贵族官府和底层平民之间早已存在的种种裂痕与隔阂需要的只是一枚火种。
新京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从思想和文化上形成枷锁,禁锢住这个国家的各个阶级以保证统治者的权力。但这份枷锁在外来思想的冲击下早已产生了裂痕,而一系列现实中发生的灾难事件又进一步加速了它传播的速度。
华族们在和藩地之间的战争中接连表现糟糕,却奔逃到新京继续享受人上人的生活。
同样试图逃离战乱的流民难以填饱肚子,却被一纸法令,由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告诉他们。
“你们的命还不如猫狗。”
而大人物们认为这样对待的方式毫无问题,因为“从来如此”。
过去他们可以扑灭骚乱,因为新京始终掌握着最强大最震撼人心的武力。
可新京之剑已折,被重重枷锁限制的巫女与鬼神族的部队已经消耗殆尽。
而与藩地军之间的交战、各种溃逃和明哲保身也让平民们看到了直辖州武士有多懦弱和无能。
这些事情都不会如同贵族们所想的那样一夜宿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就翻篇过去了。
它们都在累积着,扩大着早已存在的问题和对立。
但包括新京核心华族在内的绝大多数和人贵族仍旧充耳不闻,痴迷于华族集团之间的内部争权斗势。
更有甚者将这一切视为削弱对手实力的好时机,想要利用国家的危机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却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有识之士的警告被忽略,被叱责为无中生有夸大其词。
一切不是没有迹象的,一路以来所见所闻就像细小的溪水汇聚成河流最终化作山洪。
又像是干旱已久遍地枯草的山上曾经落下但没人注意过的闪电。
所留下的微小火星。
或许是因为里界泄露的影响,即便在新月洲的东南部,冬末的天气仍旧冷冽。
但人心之中的星星之火。
已经被释放出来了。
炽烈,灼热,一旦靠近便会灼伤,而它又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自我。
或短暂、或漫长、但一定极为炫目。
宛如一头无主的、受伤的、愤怒而盲目的野兽。
祈求着一切可以引导它的力量,却又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当人民与贵族之间的愿景已不再相同,而后者却忽视了一切预兆与警告,不竭尽所能地去挽回局面而是认为所有一切都只是过眼烟云时。
这把火。
或许会烧得比那个有着灰蓝色双眼,知晓许多的男人所预想的。
都要来得猛烈。
口中呼出的气息凝结成了白雾。
他们远离了那喧闹地崇拜着林中之神,祈求那能让枯木发芽的神奇黑雨降临到农田之中的狂热人群。
继续向着扶桑前进。





贤者与少女 第二百六十六节:异象(一)
新月洲大陆和里加尔大陆存在的地理隔阂,造成了这片区域不光是人文地理上存在有差异,也有许多本地独有的物种。
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与盆地之中至今仍旧存在着在其他地方已经灭亡的古老而又原始的生物,它们当中有些被尊为八百万神灵的一员,而另外一些对于人类更有危害的, 则被称作妖怪亦或者是怪异。
人类总是会以自己的认知方式对世界进行划分。
黑与白。
夜晚与日间。
好人和坏人。
有益的和有害的。
在特定群体内传播的共同认知有助于提高群体内部的凝聚力,小孩子们会被教育什么是应当热爱与尊敬的,又有哪些是应该憎恨和排斥,甚至于杀之而后快的。
但如果这些认知并不总是可靠呢。
“维持阵型。”贤者平稳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为一行人内心带来了安全感。他站在最前面,两侧分别是同样下了马全副武装的咖莱瓦和米拉,而身后的璐璐和绫则一起留在了马背上。
夷人的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弓, 捏着一枚箭矢随时待发,警惕地左右扫视。
在他们路过的身后地面上, 有着两具被劈开一具被刺穿喉咙而死的古怪躯体。
它们仍旧保留有人类的外形,但皮肤却出现了大规模的溃烂,其中有一些伤口处的血肉里还生长出了粗壮的节肢。
这些曾是人的东西穿着和人平民的衣物,而请求一行人将它们杀死的正是他们曾经的邻居甚至是亲人。
事情的发展很是简单——在乱象中逃离了村子的村民们在得知了有一群骑马武士经过时冲过来下跪在队伍前,向他们磕头求助。而即便在见到是异乡人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迟疑,最终却也因为队伍中绫的存在还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开了口。
时值正午,难得暖和的这天晴空万里,因此一行人可以远远地便看见远处没有任何炊烟升起的村子田地里四处生长的白色小花。
扶桑显然是里界影响的重灾区,越是接近省会他们便越是意识到这一点。沿着国道一路前进的路上受到影响的村庄不在少数,只是这种虽然奇特却较为分散且规模不够大的事件似乎还不足以惊动本地的华族。
这一次求助于他们的村庄也是这么一回事。
小村位于山脚,有一道细细的小溪供水,一座木桥横跨其上连接村外与村里。住人一共三十七户,百人规模的这个村子有三四十的人“得了疯病、着了魔,总是打人咬人”。
起初他们还可以把病患锁在家里,后来染病的有七八人了就被单独关到了一栋废屋,以免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但由于缺乏医师和有效管理,状况最终还是扩散开来。在染病者超过三分之一后, 健康的村民们不得不紧急收拾了东西跑到村外搭建起临时的窝棚避难——而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口粮消耗殆尽,有胆儿大的冒险回村想找东西吃, 往往就此一去不返。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这些病患都不会离开村子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就这么天天在村外躺着挨饿,村民们也是日渐焦躁。
因为村子规模太小,这里就连驻扎乡士作为村落管理都没有。而不巧的是作为村民话事人负责对外联络求助的村长也是病患的一员。管事的人自己都“得了疯病”,剩下的普通村民都是一辈子务农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又急又绝望却又非常被动,一直等着救世主的降临,因此当一行人路过的时候即便怎么看都是南蛮人他们却也已经摆明了不想计较那么多。
“已经没救了,大人们送他们上路也是一种慈悲!”七嘴八舌地要求一行人下杀手的村民们,不论嘴上说得多不乐意,眼睛和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
只要能回去种田有口饭吃,谁死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生存这种最至关紧要的需求面前,就只有自己和他人的区分了。
半个月的饥肠辘辘之下即便是至亲似乎也已经没那么珍贵。
但尽管如此,当时扫视了一圈的我们的洛安少女却紧皱眉头。
躲在村外不敢进去的村民约莫六七十的人数,和许多地方灾难发生时一样,能有办法逃命自保的往往是较为年轻力壮之人。这些人也符合这一规律,不论男女大多属于青壮年, 儿童都不见几个。
但他们却宁可在外面挨饿等着救世主路过。
这点令米拉感到难以理解,若说是半个月的食不果腹让他们都没什么气力了, 那为什么这些人求助的时候看起来还这么有精神。
既然还有力气又有这么多的人数, 为何不自己去夺回自己的村子?
因为是邻居和亲人所以没办法亲自下手于是要委托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好看的小眉毛皱的更紧了。
农夫的这种被动若让和人贵族武士瞧见了,必定是要大声呵斥是缺乏勇气的懦弱。但事实或许没有这么单纯和容易给出结论。
在远离了村民们以后把自己的抱怨说出口时,亨利一如既往地用平稳的语调给了她答复。
“他们与其说单纯是没有勇气去做这种事,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这件事。”
“这是由贵族们施加在平民思想上的禁锢,也是新京至今为止一直都有恃无恐的根据。”
“平民的本分。”
本分、阶级。
农民、贵族。
他们是农民,农民的本分就是务农,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村子周边种田。不能远行,不能做任何违背自己阶级的事情。
士农工商,士是最高贵的,老实遵守规矩的农民其次,他们是重要的,只要守住本分。工匠其次,他们也还算可以。但那些四处游走的商人!那些不守本分想赚钱的人,肯定是偷鸡摸狗之辈,经常做些不干净的事情的。
——即便自己并不是顶层,并不是上流社会,但只要自己也不是最底层,只要自己还能高傲地继续向下看,可以跟别人一起鄙夷另一个阶级。
那日子就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所以唯一能远行对外联络求援的是村长,因为这是规矩和传统赋予的特权。而如果要出手斩杀某人某物,那就必须求助于武士老爷,也因为这是只有武士老爷能做的事情。
和人底层人民的思想禁锢之牢固,正是这个国家能维持数千年统一的根本原因。
月之国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动荡,地方豪强、华族内斗,海盗沿岸劫掠之类的事件时有发生,但凭借着整体严苛的阶级划分和决不允许越俎代庖的社会制度,还是维持了整体上的稳定。
只是这一切也在与拉曼国家沟通来往的两百年间逐渐出现了裂痕。
因为白色教会的教义倡导信徒生而有罪,今生的苦难皆是为了洗净罪过,只要完成了赎罪便可以焕然新生过上不同的日子。
它许诺变化和美好的明天,这恰恰是新京所不能容忍的,因为这一切意味着不稳定,意味着破坏现有的结构。
一神教的存在不同于过去曾经在这个国家出现过的其它宗教,伴随着另一个帝国生长繁荣壮大起来的它难以被新京本土化驯服。
唯一神不能像是其它多神教的信仰一样加入到月之国的八百万神明之中,被驯化容纳进他们四千年的文化里变成一段小插曲。
祂只能是唯一的神,除此之外皆是异端。
——但让我们话归原处。
这些仍旧没有受到白色教会思想影响的“传统和人农民”一穷二白,对于贤者一行的求助无法给予任何报酬,而他们或许也根本没有思考过报酬这一码事,因为在他们认知当中武士老爷应当是为了“仁义”行动的。
只要他们的解释符合仁义,那就不需要付出物质上的酬劳。
这种过于理想化的思维方式加上贫穷的现实或许也是半个月内明明就在国道旁边大概率也有其他人经过,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帮手的原因。
哪怕在没有佣兵文化的新月洲,也是收钱才更好办事。
但他们几人尽管同意了协助,也并不是纯粹的见人就帮的老好人。
里界相关的事情本就存在诸多谜团,像这样整个村子出现异变的情况,实地考察一下或许能获得许多关键信息。
这对之后抑制事态的扩大和应对危机都有很大的帮助。
这一次行动说是帮助村民清理,但其实那反而是次要目的。行动的主力是本来只是出来散散心的博士小姐,她作为星咏博士具有的丰富知识是评判哪里出现异变的凭仗,而其他人主要则是负责在这个过程中保护好她。
但刚一进村一行人便立刻遭到了袭击,尽管贤者三下五除二地便把它们都给解决了,但病患那副古怪的模样却着实让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就连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些什么因而受惊,于是亨利带着咖莱瓦和米拉下马步行作战。而璐璐则继续留在马上以利用更高处良好的视野侦查。
对死尸进行检查的博士小姐沉默之中面色愈发凝重,因为这一切多多少少超出了她的想象。
“要害似乎和人还是一样的,可以被那样杀死。”
“变化还存在于比较浅的层次,主要是皮肤和肌肉”
“指关节异化,食指和中指融合在了一起,表皮硬化。”她抬起了尸体的右手,它的肌肉出现了不规则的膨胀,像是长了瘤子的正常人手臂,整体肤色发黄,但末端的手指部分全都呈现出黑色。
“裂口处长出昆虫的节肢。”绫用小刀捅了进去伤口处的烂肉,刀尖在里面触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她绕着切刺了好几下,然后把节肢给掰了下来。
“并不是寄生虫,就是从肉里长出来的单独的肢体。”博士小姐似乎想把这一根节肢顺手收到腰包里,但旁边的洛安少女尽全力阻止了她。
“部分地方还长出了鳞片”她检查着破碎的衣物下露出来的脖颈根部和侧腰之类的位置。
“怎样?”而前方的贤者如是询问。
“完全搞不明白。”绫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好像是把好几种不同的生物给混合到一起了一样,但是又不是单纯用外力强行拼接上去,节肢连接着的肌肉里面确实是有肌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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