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神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下海鸟
夏白澈眼前的这根石柱和第一根没有太大不同,最明显的就是比第一根稍稍高了一些。夏白澈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研究它,轻轻一纵跃上柱顶,打开方巾,盘膝入定,静念诵经。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夏白澈坐下的石柱也变得通透如玉。
接下来就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如此果然如夏白澈所料,不到三年三百六十处阵穴已被夏白澈一一度化。
这三年他多少有些明白姜伯清为何一直在这六道轮回阵中主持。这三年期间,他度化阵中戾气的同时也知晓了不少下界之人的种种苦楚。
他们生前死后的执念,有的可怜的让人可恨,有的可恨的让人可怜。而那篇简短的经文,在诵念了千万遍后夏白澈也体会到了其中的精髓,原来也并不是自己当初认为得那么简单。
夏白澈对这六道轮回阵了解的越深,也越明了它的重要。对姜伯清的敬仰也随之越深。
可敬佩归敬佩,重归上界的决心依旧。他才不想在这儿和姜伯清作伴儿,这儿有一个姜伯清就够了。
夏白澈度化了这三百六十处阵穴后,只是稍作休息便来到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夏白澈望着眼前的石台。高台周遭已不如最初见到的那般黑气缭绕,可出于谨慎夏白澈没有直接跃上台顶,而是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
但显然夏白澈认为自己谨慎的过了头,并没有费多少心力便跨过四十九步齐腰高的台阶,来到了台顶。
依照姜伯清给的阵图,这高台便是阵眼所在。夏白澈也再次强烈的感觉到了当初的那种大阵律动。这高台内外以阵脉勾连着七十二根石柱和其它四处阵眼。当阵内戾气过重,石柱不足以压制的时候,便会被引至五处阵眼所在的高台。按阵图所说,这五处阵眼相互联通,只需要通过一处阵眼就可以进入五座阵眼困磨戾气的所在,在如先前一般将其中戾气度化,夏白澈就算大功告成。
过去的三年,夏白澈的功夫已见成效,曾经萦绕在高台之外的戾气已然近乎不见,露出了高台的本来面貌。
这石台和石柱差别不大,只是颜色略淡一些,显得更加温润通透。只是石台中央有处三米见方的浑黄水潭有些突兀。夏白澈知道这便是阵眼。
未曾犹豫,夏白澈拿出方巾向着水面一抛,方巾舒展,平平的覆在水面之上。夏白澈轻轻一跃落在方巾上面,盘膝入定,心诵经文。
一日,两日,三日……夏白澈没有如期出定。一月,两月,三月……,六个月后夏白澈依旧如泥塑石雕般的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没有出定。
夏白澈入定后的第七个月,阵门开启,姜伯清来到夏白澈所在的高台之上,但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了他许久便走了。
姜伯清出了大阵来到居所之处。此时姜伯清的客厅里有两个人跪坐饮茶。姜伯清看了看对面的一男一女,没有说话,盘腿坐在他们对面,先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看着姜伯清没有开口的意思,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道“这夜翡翠可还入得师叔祖的口”
姜伯清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还算不错,当初若不是因为澈儿这个浑小子,我可是真舍不得把那株夜翡翠假手于人。不过你二人现如今看来把夜翡翠照顾的不错,澈儿也多劳你二人费心了。”
“师叔祖说得哪里话,能代师叔祖照顾澈儿和夜翡翠,是我夫妻二人的福分,何来费心一说!”跪坐在对面的男子低头说道。
这一男一女就是夏白澈口中的父神母神。夏白澈也不是他们夫妻二人所生。
当年姜伯清将他们唤至此地,将一个拳头大的赤色舍利子交给他们,托他二人带至上界的养神殿里,日日以他们夫妻的精血孕养。足足四百多年几近五百年才算功成。而夏白澈便是当初的赤色舍利孕化而出。
姜伯清为了补偿他们日日损耗的精血,才连同赤色舍利把这株夜翡翠也交予二人。这株夜翡翠自然不是凡物,乃是当年洪荒大劫,一位修行近三千年才得脱桎梏化得人身,自号“神檟(贾)上人”的修者,遭逢强手,为求克敌,舍散了历经百劫才得来的人身,和强敌合而为一,化作了一株茶树,以己身相困,再借天地之力慢慢化散敌人的神魂。但他自己也只能等到彻底化散强
前言5
阵门开启,来到了熟悉的客厅。夏白澈没有看见姜伯清,一撇头却看到了桌上摆的几碟还在冒着热气的小菜。
“坐”手上端着菜盘的姜伯清在夏白澈身后说。
夏白澈回头看了姜伯清一眼,囫囵的道了句“多谢前辈”。就径直走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姜伯清放下手上的菜,伸手示意。夏白澈也不客气,咧嘴一笑,也没多说,抄起碗筷就大吃了起来。本来不多的几碟菜,几乎被夏白澈独自一扫而光,但他还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姜伯清脸上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见夏白澈吃完,起身收拾起碗筷。夏白澈吃人嘴短,也不好意思起来,想伸手帮姜伯清的忙,却被姜伯清笑着拦了下来。
从厨房回来的姜伯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清茶,来到夏白澈跟前,示意他坐下,递给他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悠悠然的喝起茶来。
夏白澈端起茶杯,还未入口就一阵清香扑鼻,顿感脑中轻灵。喝了一口,茶汤自口入心,由心及腹再遍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空爽舒泰,茶汤下肚,口中青甘犹存。
夏白澈咂摸滋味儿好一阵功夫,开口说道:“好茶!前辈不愧是前辈!这茶估计能和我母神的夜翡翠有的比了!”
姜伯清听完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怎么!你喝过夜翡翠”
夏白澈摇摇头,显得有点不大高兴。没有回答姜伯清,而是反问道:“前辈认识我父母吗”
姜伯清点点头,回答道:“认识,见过几面。”
“那我父母拿夜翡翠招待过前辈吗”夏白澈接着问道。
姜伯清笑看着夏白澈,没有说话。
其实夏鹄朔,卜妍玉夫妻二人能有夜翡翠乃是拜姜伯清所赐,要细说起来该是姜伯清用夜翡翠招待他们二人。
夏白澈不知其中缘由,以为姜伯清没有喝过夜翡翠。于是接着说道:“他们俩可小气了,把那夜翡翠护的和什么似的,别说我!就算上界的那些老爷子也不敢说都喝过。更不用说别人了……能让他俩舍得拿出来夜翡翠招待的,我也就见过有那么几个,好像都是我师爷辈儿的。我也就在一边儿端茶倒水,顺带着闻闻的份儿!平时在哪放着我都不知道!哪儿像前辈这么大气!”夏白澈越说越来气,委屈的跟个孩子似的。
姜伯清听后“呵呵”笑了两声,他没有跟夏白澈说现在喝,的就是他父母视如珍宝的夜翡翠。
夏白澈说完,又接连喝了几口,边喝边赞叹:“好喝,好喝……”
姜伯清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嗨的夏白澈,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这次出来是有事吧。”
只顾着品茶的夏白澈听到后,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到。端着茶杯说道:“前辈明见,我这次出来确实有事儿!”
然后夏白澈就把这四年如何在阵中度化阴戾,又如何在阵眼处碰壁不前,添油加醋的诉起苦来。
其中坚辛坎坷,磨难艰苦,真是闻之泪下,思之怆然,天地为之动,神仙也吃惊。嗯……至少夏白澈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前辈你看啊,我这么兢兢业业,就是力求不负您老的厚望。可这阵眼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您要是不帮我想个办法,估计就算是我身陨道消的那天也够呛能回上界复命!无法回上界复命道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辜负了前辈事大啊!”
姜伯清听夏白澈滔滔不绝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沉吟片刻说道:“要度化这阵眼,于你来说万全之策也就只能这样了,虽说耗磨些功夫,却可保自身无恙。”
本来装出一副可怜相的夏白澈听完这话就不必再装下去了,他这次真的替自己觉得憋屈。虽说自己是因罪受罚吧,但要真的让他在这里坐上个几百上千年也太狠了些。
一念及此,夏白澈眼前仿佛已然看到自己枯坐阵中,花白满头,尘覆其身,生生的在这六道轮回阵中坐化成了一具干尸。
“前辈!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要不你跟上头的老爷子们商量下,让他们通融通融,换个别人吧。像张子枫,任宇驰,范布尚这几个人都比我合适,他们修行的年头比我长多了,关键我在上边干的那些混事儿,十件有八件是他们给出的主意,我顶多算是个跑腿卖力的!”
此时正在上界被夏白澈点名的三人,刚好凑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去最近刚刚上界的天宝道人的洞府历练历练。因为听说这天宝道人从下界而来,府中有不少新奇玩意儿,这让他们很是感兴趣。
正在商议的三人突然感觉背脊一凉,“阿嚏”“阿嚏”“阿嚏”三声喷嚏过后,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要不这次我先不去了吧……”一人说道,语态之中显得有点心虚。
“嗯,最近风声紧,还是别惹事儿为妙。张疯子都认怂了,我也不去了。”一人应道,转头又对另一个人说“范老大,要不咱这次先撤”
被称作范老大的人低眉沉思片刻点点头:“说的也是,犯不上顶风作案,夏四少不在,咱也消停点吧,走!回去!”
三人相视一笑,果断放弃了去天宝道人家做
前言6
“何事说来听听。”姜伯清有些好奇。
“请前辈将圣兽方巾赐与我,再助我炼化!”夏白澈边说脸上边露出得意的笑容。
姜伯清先是一愣,而后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真是敢开口,这圣兽方巾乃是当年初建这六道轮回阵之时,六位上古圣兽以自己的毛发为线,以自身精血着色,再亲手织绣而成。期间日夜加持,劳心费神才造就此物。如今你就想一句话要了去!”
这下夏白澈有点尴尬了,他没想到这块丑不拉几的帕子居然来头这么大,但这绣花的功夫也实在差了点。他只是觉得在阵中度化阴戾的时候,这方巾能稳持心神。既然姜伯清说要舍身入阵才能度化阵眼,若是炼化这圣兽方巾与己身合一,那肯定会对自己大有助益。却从没想到它居然是件宝贝。
“不是要,是借!待我功成之日,向前辈复命的时候,再还给您就是了。”为了掩饰尴尬,夏白澈急忙辩解到。但是话一脱口,夏白澈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还我!你拿我当未明事的黄毛孺子我若助你将其炼化,与你和合为一,它便与你存亡俱同!你怎么还我!”姜伯清第一次板起脸和夏白澈说话。
夏白澈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这道理,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本来想缓解一下。却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姜伯清这么激动。吓得他一时低头不敢说话。
姜伯清也意识到了夏白澈只是无心之言,于是平复心境又对夏白澈说到:“别说这圣兽方巾不能给你,即便我舍得,你也承受不起。”
夏白澈抬头望着姜伯清,满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这圣兽方巾若想炼化,先要求得六位圣兽的精血,以其为引,再由六位圣兽亲自导引才可功成。旁的先不说,单单这为引子的精血就不是你能受得住的。别说六滴,便只是一滴你也就烟消雾散了”姜伯清解释到。
夏白澈对姜伯清所言半信半疑,却也不敢反驳。只是弱弱的说到:“那您老人家总得给我点保命的手段吧,我要是就这样光不出溜的去,不说九死一生,那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下界不是有句话,叫人打狗还得给根儿棍儿呢!”
姜伯清被夏白澈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笑骂道:“你这几年在这六道轮回阵中俏皮话倒是学了不少。”“不过也有三分道理,也罢!那我就给你一个保命的手段。”思索片刻姜伯清说到。
说完一伸手,左手上便多出了一张符纸。右手招呼夏白澈来到跟前,左手轻轻一掌拍在夏白澈的眉心,微微发力。夏白澈只觉得额前一阵温凉。
当姜伯清手拿开后,夏白澈下意识的摸了摸眉心处,却什么也没摸到。
“这是一道护心符,若日后再阵中神思不稳,心无定持之际,只需心念动时,自可助你收心定性。只是这符只可用一次,时效不长。”“不过也足以助你脱阵而出。”姜伯清又补充了一句。
“前辈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说,害我瞎操心。早知道前辈有这招儿,我怎么会打圣兽方巾的主意……”夏白澈话里话外颇有点甩锅的意思。
姜伯清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找回颜面的夏白澈,心情大好,但也不敢再发牢骚。转移话题道:“那前辈我们开始吧!”
姜伯清点点头,又似先前取出护心符时一样,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紫金小碗,然后对着夏白澈说道:“伸手过来。”
夏白澈不知所以,只能乖乖的伸手过去。姜伯清右手指尖对着夏白澈的掌心一划、一抓、一翻,夏白澈的手就覆在了紫金小碗的碗口上。
夏白澈只觉得手心先是一凉,而后阵阵发烫,疼痛也紧随而至。他知道这是姜伯清在给他放血了。
“前辈!差不多了吧……”夏白澈看着早已布满碗底的鲜血委屈的说到。
姜伯清点点头“其实用不了这许多,只是方才你油嘴滑舌,多放些给你点教训。好了!”说完姜伯清松开了夏白澈的手腕。
夏白澈急忙收手,看着手心的伤口,伤口不算太大,与其相比刚才姜伯清说的话倒是更伤人几分。没想到姜伯清心眼儿居然这么小,这让夏白澈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姜伯清没有理会独自伤感的夏白澈,松开他手腕的手向着眼前的潭水一招,一个透亮的水球应招飞至碗中,水球透亮丝毫没有先前的浑黄之色。姜伯清端着紫金小碗的左手微微抖了几下,血液和泉水慢慢的旋转起来,渐渐的交融在一起。这时姜伯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相接,在小碗上面慢慢揉搓。一缕缕细小的白色粉末自其指尖散落。掺杂进了白色粉末的血水越转越慢,也越来越粘稠。
姜伯清调和完成,对着一旁发呆的夏白澈说了句“把衣衫除去”夏白澈知道这是要在他身上勾画阵纹了。没有废话,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干干净净。“盘膝坐下”姜伯清对着一丝不挂的夏白澈继续说到。
此刻的夏白澈格外乖巧,好似提线木偶般的任姜伯清摆布。姜伯清以紫金小碗内的血膏为墨,以右手的五指代笔。只见姜伯清的五根手指轮番交替,不停的在夏白澈身上勾画不止。
第七章 再入轮回
刚刚跃进潭水的夏白澈,没过多久就又浮了上来。
“好冷”
这是夏白澈潜到深处的唯一感觉。他本想看看潭底究竟有多深,可随着他渐渐下沉,光线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夏白澈也终于忍耐不住刺骨冰寒的时候,终于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何时这潭水清可见底之时,便是你大功告成之日……”回到水面的夏白澈不禁想起姜伯清的这句话,他现在有点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心想“清可见底!这么深的地方,别说有水,没水我看的到看不到底都不好说,不会是骗我吧。算了,先干正事儿要紧,到底看得见看不见到时候再说!”
夏白澈放松身体,仰面躺在水中。静心定神,引动姜伯清之前画在身上的阵纹,再次来到了阵眼处的意识空间。
已经接触过多次的意识空间,这次却把夏白澈给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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