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神录

    知子莫若父，可白常远这个爷爷也不是白当的，他看见白柳清笑的开心，知道她以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确是有个人选，澈儿和霜儿若是能入他门下，那我也就放心了。”白常远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继续说“不过此人性情孤僻，又懒又馋就跟个废人差不多！我看他闲的厉害，想给他找点事做。”

    白柳清听爷爷说的话自相矛盾，前面还说交给他放心，后面有贬损此人不由得好奇问道“爷爷你说的这是谁啊”

    白常远微微一笑看着白柳清“此人你师兄认得！”

    夏明启听白常远的话，心里也猜到了几分，毕竟他和白常远的交集不多，能想起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再听白常远说他又懒又馋，性情孤僻。那估计也就是柳卓风能担得起这样的评价了……

    “爷爷是想让柳卓风前辈收他们为徒”夏明启直接说了出来。

    “嗯，正是此人！”白常远含笑点头。

    “六年前听师父提起过此人，当时爷爷还对他颇有成见，怎么想到让他来教导澈儿和霜儿”白柳清不解。

    “我却实对他有看法，他常年避事躲在偏远之处，不领奉银收徒育人，也不在山门挂职。有闲有钱时弄些吃喝，没有银钱就睡死过去，数月不醒！”白常远神情复杂的说道。

    “那他不领奉银，也不在山门任职，他哪来的银子呢”白柳清问。

    “哼！全靠旁人接济，人家给他便要，连句客气话都没有，时日长了也就没几人愿意理他了。”

    “那爷爷还要澈儿霜儿受他教导”

    “此人我虽然看不惯，可他的深浅我也摸不透。他本是这六百里玉津峰里的俗世之人，于山野间自悟其道，他机缘巧合被你娘家舅舅认做兄弟，还在山上给他谋了个闲职，可他没干多久便嫌琐碎要下山。你那舅舅好言相劝才把他留在山中，给他在僻静处安排了个住处，还时时接济接济。但自从你舅舅坐化之后，除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便没人在理他。”

    夏明启二人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白常远继续说道。

    “他虽不理世事，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闲时与他相处，他也是胡言乱语。可事后细想他所说的话都颇有深意，我数次想让他在玉津峰挂个职衔，他总是躲懒不去，就连此次我和他提起澈儿的事他也推脱不干，刚开始说怕误人子弟。我再提，他又说扰他清闲。后来磨不过了，才只是答应先见见孩子再说。”

    “几十年前，师父也几次带我去他那儿找他聊天，可是我当时无心，没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同。现在听爷爷这么说，这人应该不是等闲之辈！”夏明启回忆着说道。

    “他究竟是不是等闲之辈先且不论，他不愿收徒，我们也不能强逼他把澈儿霜儿收下啊！”白柳清一句话点到关节处。

    “那就看这俩孩子的机缘了，不管怎么说先见上一面在说其它。”白常远笑着说道。

    “嗯！爷爷说的是，此事不可强求，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夏明启思索片刻说道。白柳清也点点头。

    白常远见他们都同意了，笑意更甚“这事就此商定，过几日我寻个时间与你们一同前去。”

    白柳清二人也点头应了。

    白常远继续说道“你师父那儿狭小，我这儿宽大许多，在给你们安排宅院之前，你们先暂时在我这儿住下，一会儿我命羽彤给你们收拾房间。”说着便起身来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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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装孩子的孩子
    夏白澈和白玉霜，一人一条腿，抱住了柳洛华。柳洛华没有准备，被惊了一下。低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又看看白柳清。白柳清见自己母亲这样，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姥姥！姥姥！你是我们姥姥吗”夏白澈睁大眼睛抬头问道。

    “是啊，我就是你们的姥姥，你是澈儿，那你就是霜儿喽！”柳洛华看着两个孩子问。

    “嗯！姥姥，姥姥……！”夏白澈见她承认拉着白玉霜不停的叫着。

    “姥姥！你为什么长的和我娘有点像啊……”

    “姥姥！你怎么那么好看啊……”

    “姥姥！你的衣服真漂亮……”

    柳洛华哪里禁得住这般攻势，脸上的恼怒之色早以被其抛到了九霄云外，和两个小机灵鬼亲热的不行。

    夏明启暗暗松了口气。

    “娘！你还没跟爷爷问安呢……”白柳清小声提醒到。

    柳洛华初见白柳清是喜怒交加，还没等她缓过神，两个孩子又乖巧的让她爱不释手，居然忘却了这是在白常远的居所。

    打发了两个孩子，从夏明启身边路过的时候神情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

    夏明启没有说话，只是抱拳弯身致意。

    白柳清看着去给爷爷请安的柳洛华，回头剜了一眼身旁的羽彤“我说你干嘛去了！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娘的眼线了！还不从实招来！”

    本来按辈分，白柳清要叫羽彤师姑的，可二人年级相差不大，往日相处的如姐妹一般，说起话来便没那么多规矩需要顾忌。

    羽彤不以为然的回了白柳清一个白眼“丑姑爷早晚也得见丈母娘，早见晚见都一样。而且平日我没少受你娘的关照，她就怕你万一哪天回来不回家，见完爷爷就跑，所以才让我盯着。本来我还以为是她多心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白柳清听着听着就和羽彤打闹在一起，边打边说“好你这个叛徒……”

    看着嬉闹的两人，夏明启终于明白羽彤临走前看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了。还好！还好！有这两个孩子，要不然今天还真是有够尴尬的。想到这里，夏明启摸着前来邀功的澈儿霜儿，夸奖鼓励一番，让他们再接再厉。

    一家人被白常远喊进了客厅之中。估计是碍着白常远在，又被两个孩子分了神，柳洛华并没有怎么为难夏明启。本来预想的尴尬，也因为两个孩子不停的嬉闹，并没有出现，他算是侥幸暂且避过。

    白常远和柳洛华陪着两个孩子，夏明启白柳清和羽彤则是准备了一桌酒菜。

    其实对于修行到如此地步的一众人来说，除了孩子，这顿饭更像是一个仪式，一个表示团聚的仪式。

    吃完饭，夜也深了，羽彤也早已经给他们收拾好了房间，其中也包括柳洛华的一间客房。

    而猿飞的房间则是让他自己把门拆了。不过他身大力足，倒也没费什么功夫便大功告成。

    和白常远打过招呼，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但柳洛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随白柳清她们回了屋，稍稍坐了一会儿，等白柳清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就和他们二人说道“你们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们说……”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夏明启白柳清相视一眼，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嘱咐了两个孩子几句“你们在屋里乖乖的等我们回来，不许乱跑知道吗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见夏白澈和霜儿点头应了，白柳清才带着夏明启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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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活人死人半死不活的人【上】
    “讲故事……我也没什么可讲的。我活了这么些年，每天就是修炼，找吃的，再有就是和别的妖兽打架。我哪儿有什么故事……”

    “就打架，你就跟我们说说和妖兽打架的事！”夏白澈听见打架，来了兴致。

    “嗯……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和我抢东西，就打呗。打的过东西就是我的，打不过就跑……”

    “那你们都抢什么呢……”

    “什么都抢，水、吃的、还有……反正是什么都抢……”

    就这样夏白澈和猿飞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霜儿就乖乖的靠在猿飞身上听他们说着。直到白柳清唤他们她才拉着夏白澈回了屋。

    果然如夏白澈所料，他们偷偷跑出来这事儿，也只是被白柳清笑着说了几句。

    夏白澈看她们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姥姥和她们都说了什么。不过姥姥应该是不生爹的气了，他明显能感觉出，现在的爹和白天的时候不太一样。

    ……

    夏白澈和霜儿在白常远家里，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就在她们无聊透顶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要出门的消息。

    一天早上，羽彤来替白常远传话。“清儿，师侄！师父让你们过去！”

    羽彤拿白柳清没有办法，所以就一直在夏明启身上找找平衡，总是叫夏明启‘师侄’。

    “别总师侄师侄的，把你叫成老太婆你就这么高兴爷爷叫我们什么事”

    “好像要带你们出门，不知道要去哪儿……”

    夏白澈听见这话，估计八成是要去找那个要做自己师父的人，于是拉着霜儿没等白柳清发话就跑了过去。师父什么的倒不重要，关键是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白常远早已等在客厅之中，见一家人过来，也不拖沓。起身来到院里“嗯，我们走吧。”

    “等一下……”夏白澈说完就转身朝后院儿跑去。

    “澈儿！你干嘛去！”白柳清问道。

    “我去把猿飞叔带上……”夏白澈头也不回的回到。

    ……

    白常远带着四人和被夏白澈强拉来的猿飞，驾了风，一路西行。越过了落阳山，来到了落阳山西面，在一个山坡的石屋前，收了法术，落了下来。

    “卓风道兄！有客人到了……”白常远站定之后冲着石屋喊到。

    “嗯嗯……来了，今天白道友怎么这么客气……”说着话一个蓬头散发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灰白长衫，虽然算不上邋遢，但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和一身白衣的白常远比起来，也的确显得不怎么雅观。

    “是来给我送礼吗怎么来这么多人”柳卓风有些意外。

    夏明启夫妇，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嗯，就是送礼来了，还是份大礼……就怕你不敢收！”白常远挑眉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收的，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我都敢收……不过我得看看这礼物的成色怎么样。”柳卓风说着话，走到五人面前。

    夏明启和白柳清见他过来各自行礼，唤了声“前辈”。

    “哦……你不是时老头……时道友的徒弟吗叫……叫什么来着……”柳卓风好像认出了夏明启。

    “正是，晚辈夏明启。”夏明启赶忙接话，自报姓名。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咱俩一会聊，我先看看白道友送的礼物。”说完朝夏白澈和霜儿走了过去。

    霜儿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怕柳卓风，躲在夏白澈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夏白澈则是有些好奇，看着这个头发乱糟糟的人走到自己跟前。

    柳卓风来到两个孩子面前，眯起眼睛看了半晌，摇摇头。

    白柳清和夏明启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常远抬手制止。

    柳卓风转头对着白常远三人说道“你们过来一下……”说完就转身回了屋。

    白柳清看爷爷



第四十二章 活人死人半死不活的人【下】
    柳卓风说完，看看几人的反应。

    白常远对霜儿不熟悉，他更在意的是柳卓风居然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就能毫无接触的施展他心通。所以更加觉得柳卓风深不可测。眯着眼，想要看透他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可越想看透他却越觉得模糊。

    白柳清和夏明启则是有些讶异，因为她们虽然和霜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没听她说起过过去的事情。还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那你说的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又是什么意思”白常远眯着眼问道。

    “那只大猩猩，生于山林，见过自己的同类或是不同的妖兽你争我夺，生生死死，他早就对生死没有太多挂碍，他活着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所以他是个活人。至于那个男孩嘛……”柳卓风说到这止住了话头，盯着白常远三人。

    “澈儿他怎么了，还望前辈明言！”白柳清有点慌乱，害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但又实在想知道柳卓风的评价究竟从何而来。

    柳卓风没有回答白柳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不是给他用过什么开灵育智的东西”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白常远点头说“给他服过育心丹！”

    柳卓风点点头“那就是了，他现在的想法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他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有了不属于他的茫然……”

    “那前辈的意思是……他心念太过成熟”夏明启不确定的问道。

    “成熟你从哪儿看出他成熟来的，他现在小小的年纪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你认为这是成熟”柳卓风反问道。

    “孩子懂事懂得早不是好事吗”白柳清不解。

    “好事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五门中人，收徒都收孩童，放着大把通人情，明事理的大人不收”柳卓风当即问道。

    白柳清无言以对，陷入沉思。

    白常远则是有些不耐，开口说道“柳疯子，当初那育心丹是我给他们的，如今你说他是半死不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随同你们在山下俗世，一路上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他都一一记下了，可他又不知事情的原委，就不由得他不自己胡思乱想。虽然你们二人也时时教导，但他毕竟是个活人，你们说的话在他听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谁也说不出来，吃不准。他见过为了活着，不辞辛劳的人，也见过为了胜利慷慨赴死的人……诸如此类。他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也不知道将来为何而死。所以我说他是个半死不活，要死要活的人。他在找答案，而这个答案你们谁都给不了他。”柳卓风看着几人说道。

    白常远几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叫我们进来不是只为和我们说这个吧，这两个孩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白常远问道。

    “那个女孩儿倒还好说，收了就收了，也费不了多少心力，可那个男孩儿就……”柳卓风有些犹豫。

    “怎么你死人活人说了一大堆，就想撒手不管了”白常远有些挖苦的说道。

    “我没说不管，只是这孩子不好管，要我收他也行，不过我有几个条件你得答应。”柳卓风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