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筁篁箫笙
列嵬北嘴角流着血,双手紧握着插在阵眼上的长剑,段怀拧着眉头看向阵中身形不稳的男子。
银笙飞至凶尸上空,双手快速结印,嘴里默念安魂咒,原本躁动不安的凶尸很快便平静。
银笙闪身落至地面,在八大方位分别设下不同阵法,银笙站在阵法之首,双手向外展开,大喝一声:“散!”
原本面目狰狞,其状可怖的凶尸,皆变为原来死尸的模样,银笙转身看着众人道:“寻个好地将他们安葬了吧!”
这就可以了这么庞大的凶尸数量,男子上窜下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段毒辣的孽徒
因着此次进入呰郃村的宗门别派人数颇多,再加上列嵬北及段怀带来的一千骑精兵,死亡人数已足足占了全部人数的七层还有余。
几位掌教原是想把死去的弟子带回去安葬在各自的宗门处,银笙抬手阻遏道:“如此这般不妥。”
况闰掌教撸着胡须道:“既然他们已不再是凶尸,理应由诸位掌教带回各自宗门,毕竟呰郃村不是他们生养之地,于情于理,将他们葬于此处,终是让死者难以安息,小友却道不妥,不知小友有何见解”
银笙知凡人皆讲究落叶归根,但为避免魔界之人再次借这些死尸兴风作浪,不仅要将他们葬于呰郃村,还得是火葬。
“况闰掌教莫不是忘了逃走的那两名魔修,若这些尸体被带回宗门再次尸变,恐我脚力不足,赶不及像今日这般能及时救得了诸位。”
文武全不解:“小友不是已将他们封印,怎会再生尸变”
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我等亦是不明白!”
银笙负手道:“他们的魂魄已入鬼幽界轮回转世去了,徒留这副身躯的怨气不得净化个彻底,封印不过是为了他们转世时少受些苦罢了。”
桓山宗掌教眉眼一斜,冷哼一声道:“那依你所讲,我等该如何做”
“火葬!”
待众人合力将上千具尸体搬至一处,看着堆叠成一座小山,曾与自己并肩过的伙伴,众人举着火把垂首不语。
列嵬北墨色的瞳孔中印着簇簇火光,段怀眸光定定的落在那些尸体上,银笙早便交代过两人几句,一番话落,兀自寻着那果子香而去。
任由那股山风肆意的压低把上的火焰,列嵬北站在两丈外,一声令下:“点火!”
火把依次抛入柴堆上,通红的火光,窜起的火焰跃至半山腰上,燃烧时那噼里啪啦,滋滋作响的声音直至后半夜方才渐次小了下来。
曲仙婳回头去看身后那泛着冷意的红光,明明是三伏天,却仍觉得阵阵寒凉之气打在身上,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银笙见状,自乾坤袋中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
“夜凉,曲姑娘可还好”
曲仙婳笑意盈盈地拢紧身上的披风,声音清丽,羞赧道:“仙婳惭愧,修为浅薄,竟是连夜里的寒意都抵抗不住。”
银笙道:“曲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同龄人中,你这身修为已算是极好,如今是三伏天气,这阵寒意来得莫名,非你可挡,你且小心些跟在我后身。”
“嗯,那阵异香随着这股寒意也越来越浓,异香来源应当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曲仙婳因披了有御寒之用的赤练云裳,身子逐渐暖和起来,脚下步伐也快了许多,越是离那股香味越近,两人走得越是慢了许多。
行至一四面环山的山坳处,曲仙婳耳廓微动,她抓紧银笙手,悄声道:“谷内有人!”
银笙自也是听到有人声传出,为不打草惊蛇,银笙示意曲仙婳在原地等候,曲仙婳自是不依,银笙无奈,只得揽过她的腰身,带着她飞身落至山谷一绝陡的峭岩上,此处前方有山岩遮挡,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曲仙婳紧捂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银笙稳住两人的身形,但听得谷内传出一道愤恨的声音,听那音色想是个中年男子。
“孽畜,枉为师悉心教导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竟要做这等欺师灭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一)
曲仙婳失魂的攀着石岩,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药人什么师弟师妹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五师兄……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师父明明说过,他们皆遭魔族妖人所害。
曲仙婳用力扣紧石岩,指尖在岩壁上留下几道血痕,她好似无知觉般,眼眶氤氲着的泪始终未落。
银笙覆上她受伤的指尖,心有不忍道:“曲姑娘,若是你心中不解,我带你下去……”
“不,不用,这两人的确是师父与大师兄,正因如此,我不知道下去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一个是我的授业恩师,一个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师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醉竹君,你说我究竟该相信谁的话”
银笙心底哀嚎一声,她虽是女子,却不惯会安慰人,现下曲姑娘得闻自己的恩师与大师兄之间似有深如海般的仇怨,一时踌躇不定,也不知那南斗六星君为这师徒几人布的什么命格,听念悟仙上那话里的意思,这其中必颇为曲折啊!
“曲姑娘,恕我不能直言,我对家师与令师兄不甚了解,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实在不好妄下论断,但你与他们朝夕相处多年,心中必然有所考量,遵从本心即可,这世间之事向来自成两面,端看你心之所想。”
曲仙婳对银笙歉意一笑,很是勉强:“醉竹君说的在理,仙婳方才情绪不佳,冒昧了。”
“不妨事,不妨事,若你想下去与你师父师兄弄个明白,告知我一声便可。”
曲仙婳摇头,神色黯然道:“这些年大师兄总是有意无意的瞒着我与九宣一些事,不管是下山除妖驱邪,还是在滕云山修炼,他身上总会带着或深或浅的伤口,问他,他只道是自己修为尚浅,受些伤是难免。
若我贸然冲出去问他事情的始末,知道了我又待如何,左右两边皆是我不能,也不想伤害之人,不若装聋作哑,保护各自心底曾想留住的那一抹纯净。”
银笙为曲仙婳拭去眼角的泪,温言道:“既是如此,你可还要继续听下去”
曲仙婳深呼出几口气,道:“醉竹君,我们回去罢!”
语落,便听得重音真人疯魔似的笑起来,那笑声带些丝阴邪,惊飞了周围休憩的鸟雀。
“念悟,哦不,本座现在应该唤你姜赫城才对,你那几个短命的师弟师妹死就死了,差点给本座带来麻烦,不过好在几百年过去,他们的死,根本就无足轻重,谁会去在意,也就只有你还记得那几个短命鬼,哈哈哈哈!”
曲仙婳身子一顿,银笙见此也停下身来。
“你可想好了,或许那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
曲仙婳移到岩石前,看着谷中身子微颤的清俊男子,鼻头一酸,道:“若是所有的苦楚必须有人来承担,我希望大师兄转身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念悟握紧手中的长剑,大吼一声,手腕翻转间,已然挑断重音真人的全身筋脉。
重音真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山谷,曲仙婳紧紧握着拳头,任由掌中鲜血滴落,浸湿那一方岩石。
月色下,泛着森森冷意。
重音真人哇的吐出口血,身子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靠在一处凹进去的山墙里。
他含着一口血,猛地喷在念悟脸上,念悟侧身一躲,一脚踢在他的下颌,登时把重音真人的头踢歪在一旁。
念悟冷脸问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相(二)
重音真人惨叫过后似觉不够,向念悟啐了一口血,疯狂肆意的大笑,眼里阴邪更甚。
“今日本座栽在你这个小畜生手里,死后必然化为凶煞厉鬼,拉你们师兄妹三人陪葬。”
银笙蹙眉,若非有深仇大恨,不然何至于临死之际,那已快凝为实质的怨气,竟是连自己亲自教养过的弟子都不愿放过。
可若重音真人当真是只有凌虐弟子的残忍脾性,此等奸邪恶人势必要除之。
念悟扔开剑,俯身揪住重音真人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拖拽至一旁再狠狠砸在地上,畅意道:“好得很,我好歹与你师徒一场,你选个死法,我定然满足你,怎么样”
重音真人全身筋脉寸断,如同一摊泥般仰躺在地上,闻言,他却似陷入回忆般说道。
“自你二十三岁那年,本座便请掌教开启司命阵法,算得你姜家有此灭门一难,你可知当本座赶到你姜家被斩首的邢台时,心里有多恨,本座恨没能亲手送你们姜家下地狱报得家仇,本座恨你们姜家死得太过便宜。
所幸上天怜悯,让你这个姜家余孽逃了出来,初见你时,本座便忍不住想将你千刀万剐以泄恨,可是后来本座想通了,本座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以祭奠我那死去的妻儿老母。”
念悟皱眉,反手砍下他一指,讥诮一笑,道:“怎么,想临死前挣扎一下,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宰割的姜赫城,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重音真人闷哼一声,缓了缓神,继续说道:“你祖父好战,志在为闽沧国开疆拓土,便是当时的沧帝都劝阻不得,可打战一事哪是这般容易,劳民伤财不说,多少无辜百姓为此颠沛流离,双亲亡故,妻离子散。
可是你那祖父一意孤行,远赴边疆的兵力不足,他便从老百姓中征兵,不愿者就斩其首,抓起妻当军妓。
你可知,就在本座孩儿刚出生那日,你祖父突然带兵闯入,绑了本座便要走,本座的老母亲不过说了句‘待那孩子满月,再让我儿入军’。
你那灭绝人性的祖父便拔剑刺死了我那可怜的老母亲,我反抗不得,他便砸死我儿,抓了我妻子扔给那群人给活活糟蹋死。
可恨我当时没有半点修为,被你那祖父打个半死后扔入乱葬岗,我心中执念太深,竟是挨过了那几日,之后拜入滕云山前任掌教门下,每日苦心修炼,为的就是能亲手报得此仇。
对你,本座心中从未有愧,这是你们姜家欠本座的,就该你来偿还。”
念悟踉跄着倒退几步,他靠在一旁的石头上,喃喃自语:“原来,到头来我不过是姜家欠下的孽债,可是这一切凭什么报应在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炎狄,图图,宁良,匡赋他们又做错什么”
念悟突然扑上前去,拽起重音真人嘶吼:“你与姜家有仇,那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要加诸在我身上。”
重音真人吼道:“因为你是姜家的子孙,父债子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那炎狄他们又何其无辜,你要报复便报复在我一人身上好了,我受着就是了,可炎狄他们也是你亲自教养长大,你为何要残忍的杀害他们”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谁叫他们替你求情时发现了本座和掌教的秘密,滕云山本就经常会死一两个弟子,他们的死实在不足为奇。”
念悟无力的垂下手,赤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相(三)
小仙婳歪着头,晶亮的眸子里是一派天真:“修炼多累呀!有大师兄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仙婳!”
画面忽然一转,已出落得婷婷玉立的曲仙婳,和临九宣一左一右扶着满身是血的念悟回到北苑。
曲仙婳边擦着眼泪,边打着哭嗝道:“大师兄,都是仙婳不好,若不是仙婳非缠着九宣跑下山去,就不会遇到已修出人形的斑虎妖,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仙婳没用。”
临九宣被曲仙婳的哭声惹得有些烦,忍不住吼道:“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你哭过后大师兄能立马好起来吗平日里修炼你总爱偷懒,现在真正遇到危险才知道自己不顶用。
师姐,大师兄总不能一辈子护着你我,他每日帮师父打理山里的事务,还要下山降妖除魔已经够辛苦了,我们总该要有自己的担当。”
念悟半阖眼敛,苍白的薄唇费力张开,虚弱说道:“此事,勿让师父……知道。”
临九宣忙围在床沿旁,担忧问道:“大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必须去向师父请药,不然你满身的伤该怎么办。”
念悟费力抬手抓紧临九宣的衣袖,语气急切道:“一定不能去找师父,九宣,我没事,明日便会痊愈。”
翌日,念悟仿若无事人般照常随着重音真人处理山中事务,曲仙婳特意在自个的小厨房里炖了七八个时辰的药膳,待她到得北苑,瞧见的便是气息平稳,面色红润的大师兄,竟丝毫不似前一日重伤时气息奄奄的模样。
最终确认念悟有此等异于常人的体质,是在他有一日从重音真人那处回来时。
念悟的双臂皆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最严重的当属横跨整个胸腹的那一道刀伤。
曲仙婳送药来时,见念悟在闭眼休息,锦榻上的薄衾落于地上,曲仙婳走近榻旁,亲眼目睹念悟身上的伤口在自动愈合,除却愈合后留下的淡痕,所有狰狞的刀伤,皆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完好如初。
曲仙婳震惊过后,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此事大师兄从未向自己和临九宣提及过,必是有他不得已而为之处,自己就把这事当做是秘密,埋在心底便好。
……
风渐渐小了下来,惊飞的鸟雀再次扑棱着翅膀飞回到巢里,淡薄清凉的月色,将石岩上攀附的两道人影,以及谷内站着的男子身影拉得老长。
曲仙婳看着念悟一剑斩下重音真人的头颅,看着念悟似癫似狂的拿剑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在重音真人身上扎出一个个极为炫目的窟窿,好似小时见过的,盛开在崖底的红色幽灵花。
曲仙婳复而转眸看向那抹微颤却坚毅的背影,神情呐呐道:“醉竹君,可否让我单独呆一会”
银笙看向谷中的男子,视线一转,落在曲仙婳身上,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尽是理不清的纷杂,银笙敛下所有心绪,不言一语的飞身离去。
世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凡人生来便要尝尽这七苦,为人苦,为神有神的苦,为妖为魔苦,为鬼魂亦苦,六界之内皆逃不过一个苦字,那六界之外,这世间,究竟是有什么不苦的
无人能道破这其中缘由,神不能,佛亦不能。
银笙抬眸看向虚庭峰处,便是现在思念长昔,心中亦苦……
曲仙婳缓缓落在谷中,轻声唤道:“大师兄。”
念悟手下动作一顿,他背对着曲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相(四)
念悟一步步逼近曲仙婳,沉声吃笑:“逍遥散人……呵,仙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我且问你,逍遥二字该如何解,你又如何能做到逍遥”
曲仙婳迎着念悟烫人的视线,泯唇道:“心若自由,身即自由,不怨不怒,不嗔不恨,此间即为逍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