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长夜无尽时

    一想到他现在经历的情绪正是五年前她初为人母时一样，舒恬心里就对他硬不起来了。

    说来说去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割不断的血缘，无法逃避的关系。

    三人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厉函和舒啸在说话，舒恬就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偶尔孩子问她才插一两句。

    三人之间虽然算不上热络，可也不生疏，气氛比舒恬和厉函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太多。

    不多时，到了登机时间，厉函走在最前面，舒恬牵着舒啸在后面跟着，检完票后进入机舱。

    舒啸一双大眼睛在飞机里来回穿梭，很好奇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头等舱不同于经济舱，没有那么挤，座位也大，舒啸坐上去很舒服，“妈妈，飞机什么时候起飞啊”

    舒恬教给他系好




333 五年后的重逢
    十二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到j市机场，飞机降落之前，头顶传来空姐甜美的提醒声，收起桌板，系好安全带。

    舒恬在广播声中被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飞机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的起色，隐约下降中能看到机场跑道两边亮起的灯。

    她竟然……睡了一路

    舒恬有些惊诧自己的睡眠质量，余光往旁边男人身上瞅去，精神得很，估计一路没休息。

    “妈咪，飞机要降落了。”舒啸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惺忪睡意，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你坐着乖乖别乱动。”当妈的就是这样，一睁开眼就忍不住的操心。

    好在飞机安全落地，舒恬松了口气，穿上外套牵着舒啸的手，稍等片刻机舱门打开的瞬间，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她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色，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中点缀，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终于意识到，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五年前迫不得已离开，五年后，她重新站在了这里。

    “走吧。”男人的声音也染上夜晚的凉意。

    舒恬轻轻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朝前走去，而厉函就跟在母女两人身后，幽深的眸里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两道柔软的身影。

    他要感谢这浓厚的夜色，挡住了他眼底的脆弱和涨起的潮意。

    从vip通道走出机场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边等，见他们出来，立刻有助理上前将行李接过去放进后备箱。

    舒恬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从驾驶座出现在眼前，五年不见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好久不见。”

    张毕琨早前就接到厉函的通知，虽然这些年他已经不在函祎律所，但是张毕琨一直都把他当做好的上司和同僚对待，这次亲自来接机，也是出于自愿。

    此时看到舒恬平安无事的回来，他是打心里高兴，“好久不见，舒小姐。”

    车门打开，舒啸先坐进去，紧接着两个大人也跟着进入车厢。

    “厉总，您先去哪儿”

    男人视线看向一旁的女人，“去哪”

    舒恬想了下，报出了付清童家里的地址，“先去童童那吧。”

    这个时间段去哪里都不合适，回家也怕只会打扰了舒长磊和叶丽华，付清童怎么都是年轻人，她突然回来，也只有她能承受这个‘惊喜’。

    路上，舒恬跟付清童通了个电话，五年了她没换手机号，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困惑，“喂”

    舒恬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已经哽住，“童童，是我。”

    话筒静默了好久，两人都没说话，付清童本来已经迷糊睡着，此时却困意全无，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过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了声，“恬……恬”

    舒恬自顾点头，也不管她是不是能看见，“是我。”

    &



334 死丫头，你怎么忍心
    “童童……”舒恬心中动容不已，根本克制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却觉得眼前的人无比清晰，她记得她的长相模样，一点都没忘，这轮廓早就印在她脑子里。

    “真的是你，真的是……死丫头，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呜……”付清童一把将她抱过来，死死紧紧地搂住，生怕她下一秒就又消失了。

    舒恬跟付清童认识的时间最长，从学生时代到后来工作，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她们之间是朋友可也超越了朋友的关系，更像是彼此陪伴的亲人。

    这些年过去，她学会了处理自己的情绪，学会了独立冷静，可却一切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面前都瞬间决堤。

    舒恬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她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一样，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一句无比颤抖的，“我回来了。”

    时隔五年，她舒恬终于再一次站到这片土地上，见到了五年中无时无刻想要见到的人。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多苦，起先你出事之后，我根本就不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我想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可是后来……”说到这，付清童像是想起过去难熬的种种，说不下去的摇了摇头，“死丫头，你怎么忍心一走了之这么多年……”

    舒恬感受到自己肩头的衣服被温热的泪水打湿，她抬手颤抖着安抚着她的后背，“对不起，当年离开我有苦衷，迫不得已，如果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她心里苦涩不已，想起五年前那个无助迷茫的自己，都说她狠心，可她对自己才是对狠心的那个人。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付清童心里挂念她，最担心她过得不尽如人意。

    舒恬视线微垂，不知该如何回答，身体上的苦倒还好，心里的苦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尽的，只能安慰让她放心，“我很好。”

    两人见面，情绪都很激动，站在一边的舒啸第一次被忽略了个彻底，小娃什么都不懂，只是看着妈妈哭的这么厉害，心里很难受，“妈妈，你别哭了。”

    这一声‘妈妈’不仅喊得舒恬回神，也喊得付清童从激动的情绪里逃脱出来。

    等她视线落在小娃身上是直接木了，那个还没到自己胯骨的小屁孩长相简直跟舒恬像了七成，特别是刚才他喊舒恬什么妈妈

    付清童明显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有种被砸晕的感觉。

    “啸啸，这是妈妈的好朋友，叫干妈。”舒恬破涕为笑，她之前就跟付清童约定过，以后有了孩子就认互相作干妈。

    舒啸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很礼貌的喊了声，“干妈好，我叫舒啸。”

    喊完之



335 厉函，你有意思吗
    “看看再说吧。”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沉重的话题聊过去，付清童对她这五年也十分挂心，“你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

    “我在英国伦敦，当初那场事故其实也算是人为。”舒恬不想瞒她，免得以后再说会误会。

    “什么！”

    “嗯，当时迫不得已，为了离开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出此下册。”说完，舒恬有些愧疚的回握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你怨我怪我，我都能理解。”

    付清童语塞，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当即瞪着眼睛愣住了，“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对不起。”她道歉，自责。

    付清童还能说什么，只剩一声叹息，“算了，你能回来已经足够，别的过去就过去了。”

    “童童……”

    “行了，你可别哭，我担待不起。”付清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一边哭着一边笑着，神经病一样打趣她。

    舒恬也破涕为笑，“我真的很想你。”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这些年你就自己一个人在伦敦，你适应的了吗”付清童心里有无数话想要问，一箩筐的出来，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舒恬耐心的跟她慢慢道来，“我之前在国内阴差阳错救过一个华裔一命，后来离开也是这人帮我，在英国的时候也很照顾我和孩子，我过的还不错，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吃喝不愁，只是心累。”

    “华裔”付清童皱眉回忆。

    舒恬点明，“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出去旅游散心撞见的那个男人吗，就是他，孟时川。”

    年数隔得有些久远，付清童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人！”

    “对。”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舒恬知道她肯定多想了，摇了摇头，“比朋友更近一点，更像是一种亲情吧。”

    闻言，付清童明显不信，“你少来了，一个男人无缘无故的能照顾你五年人家肯定对你有意思。”

    舒恬被她一句话正中下怀，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了解她的。

    见她不说话，付清童也知道自己猜中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想起厉函那个专横强强势的男人，“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跟厉函说清楚，还是跟孟时川分开”

    “我欠孟时川的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更别说是分开，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补偿他的付出，至于感情，我现在真的心力交瘁。”

    付清童也知道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行吧，感情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有什么想不开，或者想逃避的就来找我，我这里永远对你大门敞开，只要你需要。”

    舒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童童，谢谢你。”

    付清童眼底安含泪水，“你要真的谢我，就别再走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



336 你就听我的一次
    “有，怎么没有”男人亦是咬牙，“早上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本想询问一下她和孩子今天的安排，不料一遍两遍三遍就是打不通她的手机，等他再继续的时候，直接被挂断了。

    回国第一天就跟他玩失踪，不接电话很好。

    于是，今天他特意把定在中午的会议提前半个小时，又尽快的开完，驱车赶到了这里。

    不是不接吗，他直接来。

    “你跟踪我”舒恬真正生气的是这点，一想到总有他的人在身后看着，她就心里发毛。

    厉函冷笑，“你做的这些事难道不值得我跟踪”

    话不投机半句话，舒恬当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了，她是没接电话，回来第一天她事情很多，晚上还要回家看看，没时间跟他掰扯，这人倒好，直接堵上了门。

    他就是这样，专横，不讲理，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大人吃的都不痛苦，唯独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一会儿付清童给夹一筷子菜，一会儿厉函剔好鱼放进碗里，全程都在享受美味。

    舒恬吃了没几口便吃不下了，在一旁绷着脸坐着。

    最后结账，花了不到六百块钱，舒恬在国外习惯了现金消费，刚要拿钱包，厉函已经将手机递过去。

    ‘滴’的一声，钱已经到了商家的账户。

    “不用你……”

    “我请孩子吃饭。”似乎料到她想说什么，男人直接开口打断。

    舒恬半句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赌气的咽回去，她是发现了，什么回国好好谈谈，回国就不是他了，那副唯我独尊的姿态摆出来，分明就是要给她下马威！

    “待会你去哪儿”不同于她的烦躁，男人倒显得游刃有余，“我送你。”

    “不用，童童开车过来的。”

    “麻烦人家做什么。”他眉心微蹙，好像真的是她不懂事了。

    舒恬本意不想跟他一起，但是看到付清童夹在中间为难的样子，到底顾忌她的情绪，不想让她为难，“童童，你回去吧，我下午会红苑小区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那我先回去”

    厉函接过话头，竟跟她表达谢意，“麻烦你了。”

    这么多年了，付清童都没听见厉函这么一句话，此时此刻真的听到，她反倒还有些……惊悚。

    没错，惊悚，她实在是适应不了如此低姿态的厉函，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付清童先下了楼去地下车库取车，餐厅门口就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舒恬本想给家里买点东西的，可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她离开五年，时间隔得太久，家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了。

    厉函能感受到她情绪突然低落，



337 这孩子喊我什么
    最终，厉函还是走了，她这样勉强，不张牙舞爪，那么低姿态带着乞求的态度，他无法视而不见，可是心里却不那么好受，因为他的担心对现在的她来说竟成了一种负担。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车流，这才恍惚觉得，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真的不那么容易，他知道舒恬心里还有自己，而他也一直从未忘记过她，以为一切回到原点就能像从前那般，是他想的简单了，除了感情，横在他们中间的人和事都太多太多，这些都需要调解，需要从心里的和解。

    厉函正想着，放在一侧的手机忽然想起来，他按下蓝牙接通，是母亲刘毓芳的电话——

    “小函，听说你昨天回国了，你这次出去也有挺长时间了，你姥姥姥爷都挺想你的，你看要不今晚回家一块吃个饭正好厉秋也在家，包饺子吃。”

    跟刘毓芳的开心比起来，厉函倒显得有些冷淡，“你们吃吧，我还有事要忙。”

    “你有什么事啊”刘毓芳知道他这个儿子忙，但他这冷淡的样子心里总归有些不高兴，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好忍着，“妈明白你公事要紧，但好不容易你姥姥姥爷张嘴了，你能不能先放放你也知道这两年老两口身体都不好，以后也没有多少机会能一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