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长夜无尽时

    老太太上楼正好撞见厉函从楼上往下走，她看了眼书房，好在里面没有摔砸东西的迹象，不放心的朝他喊，“你这就走了回去路上慢点开车！”

    眼看着厉函从大门口离开，院子里想起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后，老太太才折身走进书房。

    书房里，老爷子坐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出神，见她进来头都没抬。

    “你和小函说什么了”




342 我比任何人都珍视他
    舒恬将信将疑走过去，步子刚迈到车门前便听到车锁‘啪嗒’一声解开，她深吸口气，拉开车门看着主驾驶座上的男人，步子却没动，“你怎么来了”

    男人半张脸被车顶灯照着，另外半张隐匿在黑暗中，不知道等了多久，声音沉的像是海底的回声，“上车。”

    舒恬不满他这幅自作主张的态度和命令式的口吻，下意识的抵触，“我……”

    “这里不能停车，先上来再说。”

    “……”没办法，她只好乖乖坐进去。

    上了车后，男人油门踩下去驶进主道，朝付清童公寓的方向前行，舒恬身体被安全带扣着，四肢也像是被无形的大网罩住，拘谨的不行。

    “孩子呢”他终于开口，却是问孩子的，想想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除了孩子的问题能够谈两句，别的方面总是争吵最多。

    “在家里，怕没时间照顾他，交给我爸妈了。”

    “他们相处的不错”

    舒恬心头一紧，提到这些就下意识的紧张，“……还不错。”

    闻言，男人沉了片刻又道，“我把孩子的事情跟家里说了。”

    他突然这么说，舒恬思维差点没跟上，思忖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也更为惊诧，“什么！”

    要知道厉家当初可是连她都不能接受，现在知道她带着厉函的孩子回来，岂不是……

    “厉函，你疯了！你把孩子的消息擅自公布出去，你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舒恬瞬间愤怒冲顶，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告诉他们的时候想过他们会怎么对孩子吗，如果他们对舒啸的存在不认可，伤害到孩子怎么办这些问题你想过吗，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孩子，这就是你爱的表现如果此自私……”

    她字字句句可谓诛心，厉函甚至来不及辩驳心头已经被她狠狠扎了一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他们想要抱曾孙，没说别的。”男人喉咙发干的挤出一句话，打断她仍在继续的咄咄逼人。

    舒恬承认自己在舒啸的事情上不够冷静，可是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他推到了明面上，她是可以承受可孩子呢她真的不想舒啸收到一点点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孩子这么大正好是形成世界观的时候，如果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肯定会记一辈子，对她和厉函也会怨恨。

    所以听到厉函这么说，舒恬第一反应就是反讽，“他们想抱就抱用不用我跪下来感谢你们厉家的包容和无私”

    ‘吱啦——’

    轮胎紧急制动下跟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男人将车子猛地停在路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我什么时候说过同意了，什么时候逼迫你一定接受了，我只不过是想让孩子有一个名分，想让他们知道我厉函不是一无所有，我只是做了爸爸很开心，兴奋激动到血液都在沸腾，你说我自私，舒恬，如果有人伤害孩子，不等她动手我就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我比任何人都要珍视他！”

    他知道她在孩子的事情上敏感多疑，他也理解她身为母亲的心，可是他想成为一名好父亲的心情她能不能稍微体谅一点

    她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难受，愧疚，懊恼，甚至是委屈，他都无法言说。

    舒恬被他质问的愣住，缓过神来后红着眼睛摇头，“厉函，你忘了之前你们家里人有多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不敢相信他们。”

    她颤抖哽咽的声音像是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把他所有的愤懑都浇灭。

    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是他咎由自取，又能怪得了谁



343 孩子不见了
    两天后，舒恬正在付清童一起逛街吃饭，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可就在这时，舒恬却接到了叶丽华的电话。

    她刚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叶丽华慌张的声音传出，“恬恬不好了，孩子不见了！”

    舒恬原本握着筷子的手也因为这句话掉落，脑袋先是懵住了，过了几秒才有些呆滞的确认，“妈，你说……什么”

    显然，事情是才发生的，叶丽华也很无措，一边哭一边跟她说，“孩子！孩子不见了，我刚才下楼带啸啸出来买烧饼，正付钱呢，一转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我现在在楼下找呢，你爸爸也下来了，你说怎么办啊……”

    舒恬整个人都傻了，一想到舒啸不知道去哪里，她后脑勺就像是狠狠挨了一棍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付清童注意到她的情绪，暗自拧眉将她手里的电话拿过来，“喂”

    “童童，恬恬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呢舒啸不见了，就刚才的事儿，我跟她说了，你可要看好了她，别让她出意外，咱们抓紧把孩子找回来……”

    付清童一听说孩子找不到了也跟着着急起来，但相比于舒恬来说还存有一丝理智，“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刚才，也就过了有十几分钟……”这边，叶丽华的话还没说完，付清童忽然看到身前一抹身影蹿了出去。

    她连忙起身追过去，“舒恬！舒恬！”

    舒恬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她直愣愣的往外冲，眼睛都魔怔了。

    两人一路到了商场门口付清童才拽住她，“恬恬，你冷静点！”

    这个时候，舒恬哪里冷静的下来，满脑子都是刚才叶丽华的话，视线对上她的时候一下子红了一圈，“啸啸不见了……”

    “我知道，我知道。”付清童赶紧安抚她的情绪，“阿姨说刚才不见的，也就十几分钟，我们先赶过去，路上我让朋友掉监控，你也想想有没有怀疑的人。”

    付清童说完便拉着她的手到了地下车库，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是开不了车了，所以干脆让舒恬坐进了副驾驶。

    她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子拐出来，也顺势拨通了报警电话，只不过说了没两句便争吵起来，“什么叫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不能立案！孩子就只有四岁多，不是成年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舒恬听着只觉得心凉，双手放在膝盖上，冰冰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一股极度恐惧的心里瞬间席卷了她，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连呼吸都是被动的。

    冷静，舒恬。

    她在心底不断默念，不断对自己说，现在这个时候，孩子找不到了，她必须冷静下来。

    那边，付清童见报警没用，只能气冲冲的挂断电话，语气很差的骂了句。

    车厢内的气氛很凝重，车速也很快，顾不上超速，付清童一路不要命似的踩着油门。

    舒恬突然想起那个两天没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会不会是他

    这是时候，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千，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厉函的电话毫不犹豫的拨了过去。

    对方接的很快，语气沉稳，“喂”

    “舒啸不见了。”舒恬用最直接的话语告诉他这个消息。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和呼吸都消失了一瞬，下一秒，又陡然变得粗重起来，明显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他这句话，舒恬最后一点侥幸的希望也破灭了，不是厉函，那会是谁把孩子带走了呢

    舒恬



344 孩子的下落
    厉函一个电话，警局的人也不管什么够不够二十四小时，立刻赶到现场，开始各种排查，包括监控录像的调取。

    等待的时间就像是地狱一般令人感到折磨和阴冷，空气里像是结了一层冰碴，厉函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一想到舒啸现在身处险境，他一颗心都像被悬在万丈高空。

    几十分钟像是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几人都没说话，气氛如履薄冰，直到警员走过来将一份电子资料递给他看，“厉先生，侧门监控在刚才有记录到孩子的身影，是被一个女人用抱起来带上了一辆白色两箱大众轿车，车牌号是3895，从小区后门离开，然后汇入车流驶进主干道，后面的监控画面还需要时间查。”

    厉函静静听着，将那行车牌号记在脑子里，“去查一下这辆车的车主，然后用最快的时间告诉我车子最终的目的地，如果查不到就告诉我在哪里失去监控的。”

    “是！”

    警察离开后，舒恬紧张的凑身过来，“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孩子上的车，找到车主并不难，再等等。”

    一听说还要等，舒恬一颗心都拧紧，叶丽华坐在沙发上默默掉眼泪，心里自责怨怪，“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带啸啸下来，或者一直牵着他的手就好了，孩子还这么小，都怪我……”

    这两天时间相处下来，叶丽华对孩子已经有了感情，孩子也改口叫了姥姥，现在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丢了，她真的恨不能自己去替孩子遭罪！

    厉函心头也闷闷的跳疼着，但是他看向叶丽华的目光里却没有责备，“伯母，您不用担心，孩子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找回来，这件事明显是计划好的，防也防不住。”

    他就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把舒啸绑走。

    这孩子从回国到现在一共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实属不多，知道孩子身份的除了他们，再就是令君泽他们还有厉家的人，外人的话只有黄梓柔一个，可是她肯定不会贸然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她不要脸，黄家也要脸。

    一时间，孩子的去向没了头绪，他们只能等警方那边给出的线索。

    舒恬从孩子失踪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满心就只有找到舒啸这一个念头，别的都听不进去，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开始慌神。

    “厉函，你说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问他。

    男人抿唇，良久又松开，语气坚定，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不会，相信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于两人来说都说若大的煎熬，就像是滴在纸上的蜡油，火苗随时靠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燃。

    终于，警方再一次打来了电话，刚才追踪的车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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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亲子鉴定
    舒恬蹲下身子迎住他，被撞了一个满怀，若不是厉函用身体在后面挡了一下，估计她会摔个屁股蹲。

    舒啸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此时却忍不住在她怀里小声抽泣起来，“妈妈，我好想你。”

    那小小软软糯糯带着害怕和委屈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匕首在舒恬的心里划来划去，她抬手替他擦干脸上的泪痕，“不哭啊，不哭，妈妈来接你了。”

    舒啸也不是能闹的孩子，哭了两声差不多也就没再继续，自己抬手摸了摸小脸，也就是这个动作，让舒恬看到了他大拇指上的创可贴。

    她一把攥住孩子稚嫩的小手，心头一紧，“这是怎么弄的伤到了”

    闻言，厉函也皱着眉头俯身看过来，只是向来对他没有防备的小奶娃，此时却有些躲闪，藏进舒恬的怀里，小声说，“是曾爷爷曾奶奶给我扎的。”

    舒恬看到孩子柔软的心因为这句话又重新坚硬起来，她眼睛赤红的朝他指头吹了吹，“不疼了，妈妈给吹吹。”

    舒啸怕她担心，乖巧的摇了摇头，“妈妈我没事的。”

    舒恬站起身来，将孩子搂到自己身边，她本来没想跟厉家的人多纠缠，但是此时此刻所见所闻真的像是浇在她身上的一桶汽油，全部被点燃了。

    她不是个没教养的人，但显然这一刻她的理智全都被抛到脑后，“是谁扎的他”

    听她这么问，老两口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眼底写着心虚和底气不足，沉默了两秒，老爷子咳了一声开口，“是家庭医生扎的，孩子带过来我们也得确认一下。”

    他的回答还是出乎了舒恬的意料。

    家庭医生，确认，扎手指。

    这三个词串联到一起，稍微动动小脑就知道是做了什么，是亲子鉴定，他们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厉函的，所以做了dna检测。

    舒恬眼睛猛地瞪大，努力克制着力气才不会攥疼了小娃，“你们……当着孩子的面做这种事”

    她忽然心慌，害怕舒啸就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怕孩子无法接受，也怕会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总不可能随便外面有个人说是生了厉家的孩子，我们就要领回来！”老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所以声音拔的特别高，“不过结果我们也看了，这孩子的确是你跟厉函的，我们也认，以后我就是孩子的爷爷！”

    这句话无疑在舒恬心里炸开，她难以想象，厉家老爷子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她这五年来都在小心翼翼处理的关系，被他一句话捅



346 剥夺做父亲的权利
    她觉得自己特别失职，没有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是不是吓坏了放心，以后妈妈都陪着你，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厉函在后面全都听进去，心里拧成一个疙瘩，尽管他知道现在沉默才是最好的，可还是忍不住提议，“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舒恬想也不想的拒绝，色厉内荏，“孩子我自己能照看的过来，不用你费心，也麻烦你转告你的家人，别想着来打扰我和孩子，我们不需要。”

    “恬恬，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很难接受，我也不想，我……”

    “你是不想，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事到如今，舒恬根本听不进去解释，她只能看到结果，看到他们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太狠心了，怎么能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人喉结滚动，说不出辩解的话，唯有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