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罪而眠

    “他究竟在做什么”江流墨心中暗自想着。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马尚梁忽然仰天大笑，与此同时，只听得半空之中响起一阵声音——

    “乖孩子……从此以后，你将会获得神圣的力量，属于我的力量，来自于魔域的力量！你，将是新的血玉继承人！”

    “这个声音是……”江流墨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这苍老的声音，正是当时念童谣的老者声音！

    “呵呵呵呵……终于，我的血玉有了传人了啊……”老者的声音变得癫狂：“不枉我当初杀掉那么多的孩子，现如今终于拥有了足够的血玉之力来觉醒血玉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歪门邪道究竟能够有多少实力！”李孤羽冷哼一声，一杆长枪骤然刺向马尚梁！

    “呵呵……”只见马尚梁竟不躲不闪，胸口正中央瞬间多出了一个大血窟窿！但问题是，那血窟窿竟瞬间弥合起来，而原来的部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固的血！

    “我已经不死了！”马尚梁狂笑着：“现在，我已经成为了血玉的传承者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杀得死我了！”

    “嚣张！”李孤羽冷哼一声，抽出抢来，只见预想之中血液喷涌的场景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却是安然无




分分章叁拾壹·姜之忆
    “柳逐絮！”江流墨大吃一惊。

    “你认识”姜何镌反问道。

    “有所耳闻，你继续说吧。”江流墨定了定神，如是说道。

    “他还活着他果真还活着”没想到姜何镌竟激动起来：“太好了……不枉我留存直至今日啊……”

    “他的确活得很好，尽快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江流墨催道。

    姜何镌点点头：“我本是姜家次子，我哥哥名为姜何筹，妹妹名为姜何愿。先解释一下，姜家有这样一条祖训，那就是世代相传的两件宝物必须分送给两个不同的姜氏子嗣，如果只有一名子嗣，则必须将其中一件宝物传给外人，绝不能让一个姜家人同时得到两件宝物。”

    “这两件宝物，想必便是姜氏古宅和血玉灵牌了”江流墨问道。

    “不错，正是它们。我们姜家也正是因为它们，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姜何镌恨恨地说道。

    “好了，继续说说”

    “姜家以商贾起家，因此世代皆为商人。我却从小不喜商贾，偏爱念书写字，尤爱书画镌刻之类，父亲见我不听祖宗之言，因此一向对我冷眼相待。我也因此没有得到什么富家子弟的荫蔽，在外读书也无人管我，那帮所谓的同窗更是因为我出身富家而孤立我，可以说，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半朋友。”姜何镌苦笑。

    “这半个朋友嘛，便是我的妹妹姜何愿，她心地善良，对我也很好，只是当初的我因为父辈的轻待而颇为自卑，乃至于对整个姜氏家族颇为愤恨，因此对我的妹妹态度不算很好；至于那一个朋友，便是逐絮了。”

    “逐絮是一个弃婴，在一个春天被我家仆人在门口发现，因此便带了回来，养育长大，并成了我们家的仆人。由于年龄相差不多，逐絮本身又不算姜家人，更是没有什么有色眼镜看待别人，因此我们十分合得来。我本以为，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即使是遭受我家人的白眼，我也能挺过来，毕竟至少还有一个知心的人安慰我。如此说来，这样终此一生，即便是庸庸碌碌，不拿那所谓的姜氏宝藏，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我想错了。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我的哥哥死了。而死因，是利器由眼部穿入而死。由于我和哥哥感情一向恶劣，并且我们的居处也十分相近，何况若是哥哥死了，那宝藏便必定要分我一份了。因此我便在第一时间成为了嫌疑人。我的父亲不由分说，把我痛打了一顿，若不是我妹妹哭着拦下，恐怕我真的会死在当场。”

    “我被痛打之后，直接昏了过去，等到醒来之际，发现自己被所在了杂物间中。屋中有一封信，我拆开一看，知道是父亲授意，将我关在这里，知道我招认罪行为止。”

    “我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无论是不是我杀了哥哥，只要我还活着，按照祖训，那宝藏便必须由我和妹妹一人一项；但若我死了，他便可名正言顺地把其中一项赠给外人。呵呵……他宁愿赠给外人，也不愿意留给他的亲生儿子！因此他名义上让我反省，实则完全不给我辩解的机会，他想要把我活生生地逼死在这间几乎已经废弃的杂物间里！”

    “我就在那间杂物间内等着，反正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大不了一死，来世投胎做个猫猫狗狗，也比这心机深重的两腿生物要强。我正迷迷糊糊地要昏睡过去之时，却隐隐听到了窸窸簌簌的声音，似乎有老鼠在挖洞一般。我正困着，便不耐地随手拿起一块瓦片掷了过去，却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我的挚友，逐絮。”

    “逐絮听见我扔瓦片，知道我醒过来了，于是悄声让我耐心等待，他准备偷偷用工具把杂物间的墙破开一个洞，然后放我出去。”

    “我想了想，决定不能辜负好友的心意，于是通过声音确定了



分分章叁拾贰·姜之诉
    “那条致命的消息，便是我的妹妹，要嫁人了。”

    “之所以称它致命，不是因为致命于我，而是因为致命于逐絮。他们二人相爱已久，如今妹妹嫁人，定是被我父亲逼迫，不得已而为之的。逐絮听到消息后，急迫要求分给他一半弟兄去抢亲，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于是他便去了。不久之后，我的人回报称我妹妹已经嫁给了帝国高官，而逐絮因为被帝拦截，而没能及时赶到，故而错过了抢亲。”

    “我心知逐絮必定会深恨不已，但没有想到，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正中我父亲下怀。逐絮抢亲不成，被帝国正规军重创，手下弟兄十不存一，却还毅然决然地带着其余弟兄前去姜家宅子，报仇。”

    “我父亲早已料到这一点，因此，逐絮他们被数倍于己的对手团团包围，最后下落不明。我当初还以为他不在了，没想到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姜何镌喃喃道：“他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深恨帝国吧……”

    “奇怪……老柳的爱国心肠可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姜何镌所言不虚，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很可能是连我都没有看破的伪装，既如此，他的目的究竟……”想到这里，江流墨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忙转移话题：“之后呢之后你不会疯狂地前去报仇了吧”

    “没有，”姜何镌道：“我极力想要去报仇，这种心理简直无法遏制。但我也知道，即使我拥有血玉灵牌，运用不熟练的我也绝不是身在古宅之中的父亲的对手，因此我必须迅速提升实力。在这时，有两条道路在我的面前出现了。”

    “这两条道路的出现，主要因为那本《姜氏血玉秘法》。在秘法中详细地写着血玉灵牌的修炼方法，其中有一个方法可以使修炼者迅速提升实力，但也有着强烈的消耗。而这种消耗并不来源于修炼者，而是来源于其他活人……尤其是，小孩子。”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江流墨撇撇嘴：“继续说。”

    “当时的我一方面极为迫切地想要报仇，而另一方面却又因良知而不愿这样做，于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我的脑内分裂出了两个人格。”

    “两个人格”

    “不错，第一个人格，也就是现在与你讲话的我，是保留着良知的人格；而魅惑那个傻小子献祭、并喜欢念着一段自编的童谣的‘我’，则是那个急切复仇的人格，”姜何镌解释道：“不得不惭愧地说，我当初被复仇冲昏了头脑，仇恨人格占据了我生活中绝大部分时间的控制权，而我，即使偶尔能够得到控制权，也是在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后了。想来，一定是那个人格极力想要把我逼疯吧，”姜何镌苦笑：“从那以后，我便私下招募了一个组织，成员为各种精通水性的不良人员。我派他们把那个童谣传到城中，再派他们轮班在水中等待时机，一旦有小孩因为好奇童谣内容而来到河畔探险，甚至于下河，他们便会将小孩拉下水中，再凭借我提前运输给他们的微薄的血能量包裹住他们，以保证他们不死。最后将他们带回来，由我亲自将他们放血，用他们的身体部位献祭于血玉灵牌，从而激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最后，我成功报了仇，不仅杀了姜氏除了我妹妹以外的所有家伙，而且把那个整日虐待打骂我妹妹的帝



分分章叁拾叁·罪之觉
    “那我就击败给你看好了，”江流墨笑了笑：“对了，马尚梁得到了血玉的力量，这是不是有失公允”

    “真正的强者，难不成还担心公允与否吗”姜何镌反问道。

    “呵呵……也是呢，那就交给我吧。”

    “说实话，我很看好你，”姜何镌换了一种颇为严肃的口吻：“少年，之前我的那个人格曾尝试着魅惑你，但你没有接受，反而因为你自己深重的罪孽而险些把他反噬掉，他不得已才在半路上把你扔在总控制室。我不明白你的黑暗程度为什么比我的哪一个人格还要强烈，更不明白为什么你依旧能够自如地遏制住这种罪恶，甚至于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闲话少说了，你就静静地看着我表演吧，”江流墨笑道：“反正，你也不知道我的力量叫什么。”

    “我倒还真是略知一二，”姜何镌道：“你的力量，名为‘原罪’。”

    “呵呵，还真知道啊，”江流墨笑了：“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原罪’之名是我在《姜氏血玉秘法》里看到它提了一句，书中将最高段位的血玉灵牌威力比作‘原罪之力’的初阶，其他的相关内容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只知道，它很强。因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拥有这份力量，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表面上的你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我依旧很看好你。”姜何镌认真地说道。

    “呵呵呵……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成功避免了一场杀身之祸”江流墨笑了。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

    身处江流墨精神世界的姜何镌顿觉一窒，只觉极为浓烈的杀气竟然在精神世界之中形成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而在这种强烈的压迫感之下，姜何镌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真的知道一些相关于我的力量的、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恐怕你也不必再做什么认可者了。”江流墨敛了几分杀气。

    “呼……”姜何镌舒了口气：“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为什么还要参与我的提议”

    “很简单啊，因为这样才有趣嘛。”

    终于，江流墨暂时结束了这场精神世界的谈话。

    而在物质世界，不过过了一瞬间。

    江流墨和李孤羽还在保持着卧倒的姿势，马尚梁依旧在狞笑着举枪。

    ——然而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把锋利的长剑，穿透了马尚梁的心脏。

    而这一次，马尚梁的心口却并没有像刚刚一般凝成固体，而是直接喷溅出无数的血色之花。

    “唔咳——”马尚梁满面的难以置信，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得到的‘不死’就这样被轻易破解了。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破解的。

    “不好意思呢，不过就在刚刚，我知道了你的力量来源所属的品级，”江流墨的左眼变成了血瞳，而声音亦变得颇为诡异：“当我知道你的力量来源品级竟是如此之低时，我知道，我完全可以利用刚刚认识的一位老头子所期望见到的力量，来解决掉你。”

    “不……可能……”江流墨轻描淡写的语气成功刺激了马尚梁。只见他口喷血沫，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么轻松的事情，何必复杂化呢”江流墨自言自语着，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枯海剑。

    “原罪，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忽然，一阵苍老而诡异的声音响起。

    “呵呵……”江流墨笑了：“你就是另一个姜何镌吧”

    “我就是姜何镌，不存在什么‘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原罪，我再说一遍，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何时容许你这样



分分章叁拾肆·罪之寂
    “试试”路陌颜耸耸肩：“还需要试吗一定是我赢嘞”

    “很有自信嘛，那就试试看好了，”江流墨笑道：“正好，已经很久没有和同级别的对手切磋了。”

    “被你引为同级，还真是让我荣幸呢。”路陌颜笑道。

    “别以为我是在夸你，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样，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难道不算是一种称赞么”路陌颜笑笑。

    “哼……算了，随你怎么说，既然你非要阻拦我，那么我恐怕也只能……”

    “嘿嘿……用不着太麻烦，”路陌颜笑道：“我甚至都不需要近你的身，就可以将你完全压制。”

    “哦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口出狂言的实力。”江流墨冷冷说道。

    “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嘛”路陌颜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袖珍收录机……收录机

    “你这是想干什么”江流墨皱眉问道。

    “没什么，只是让‘江流墨’这个身份暂时不再由‘原罪’支配罢了。”路陌颜说着，按下了一个按键……

    “你……”江流墨骤然变色，瞬间出手，一道血芒射向收录机，然而却被路陌颜灵活地闪了过去。

    路陌颜一边啃着茯苓饼，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怎么难不成请你欣赏音乐，你就这个态度么”

    江流墨一击不中，竟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脑袋，似乎，脑内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着一般……

    那收录机中放出的，正是当年牧子汀和江流墨做任务时，牧子汀为了控制住暴走状态下的江流墨而吹奏的笛声。

    这笛声虽是平缓空灵，但实际效果可能并没有那么高。然而，当初的江流墨为了迁就牧子汀，每每听到她的笛音，都会有意识地遏制自己的心绪。久而久之，身心竟就此产生了反应，一旦听到此曲，暴躁状态竟真的会被遏制下去……

    “够了啊——”江流墨嚎叫着，罪之涤产生的能量束缚却不断弱化着，直至彻底消失……

    “我似乎没有让你离开吧”路陌颜笑着勾了勾手指……

    “你……你究竟是谁”姜何镌二号颤抖的声音响起：“能够这样轻松地把原罪解决……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路陌颜笑道：“你怎么会认识原罪”

    “我……”

    “说，”路陌颜掂了掂收录机，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江流墨：“不然你的下场可不只是他这么简单。”

    “我说我说！”不知就里的姜何镌二号还以为这收录机之中的笛声是什么特殊形式的武器，何况这笛声刚刚的确把罪之涤带来的能量束缚消解了……

    “我之所以知道原罪的存在，是因为《姜氏血玉秘法》，”姜何镌匆忙地说道：“秘法里提到了原罪，但我知道我有另一个人格的存在，因此在我掌控主导权时特意把这几页撕掉了，因此就连那一个人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