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农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红彤彤的柿饼
宋婆子利索锁门,又搬了桌子堵在院门口。
很快外面拍门声死起:“开门!开门!好大的派头,将军府请人也敢不去!”
宋婆子便坐在桌上打着颤回复:“官爷稍候,我家夫人与少爷正在整理行装,即刻就来!”
外面却是拍门声愈急:“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便硬闯了!”
宋婆子脸色白了白,越发堵着门口不动,又结结巴巴和门外的人打起机锋。
而温婉则带着儿女、汪先生和公婆躲进事先挖好的地道:“将军府有大变故,先生和公婆且沿着密道去我哥哥家躲一躲。元宝,照顾好他们。”
元宝拽着温婉不放:“阿娘,你想做什么”
温婉红着眼狠狠拽开他:“你要相信娘,就如娘相信你,能护住咱们这个家。”
元宝抬起头,眼里天真不再,只一字一句朝她道:“娘,你放心,我不是顽劣小儿了。我已知晓这世道,知晓只要我们一日屈居人下,一日便过不得安生日子。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会回来,可是”
温婉点点头:“你知道的,娘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元宝忽而狠狠吸了吸鼻子:“只要你乖乖回来,你的后半辈子我给你挣!”
温婉便哽咽难言,她的小儿不再需要她抱着哄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就长大了。
元宝反倒背过身用笑意浓浓的声音与她道:“阿娘,你且去吧,夕间便回来。”
外面也确实闹哄哄一片,眼见着快撑不住了。温婉只得狠狠眨去眸间雾气转头去牵阿羡的手:“娘有些怕,你陪着娘可好”
阿羡已到她胸口,见他娘声音发抖只将自己的手紧了紧,重重点了点头。
等到温婉和阿羡相携着出去,地道归于黑暗,元宝才偷偷瘪着嘴拿袖子抹泪。
他娘说过,世人总是喜欢笑不喜欢哭。心里再难受,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实在憋不住,偷偷哭一哭便罢了。
“别打了!我不过带我儿换件衣服,这便走吧!”温婉牵着阿羡定定站在屋下,看着手持火把的凶仆面不改色。
那将林家包围的仆人便走到她身后等着她迈步出门。
“夫人,你去不得呀!去不得呀!”宋婆子再傻,也知这架势分明不是请人去做客。
温婉蹲下身子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借机在她耳边嘀咕两句才起身:“好好照顾家里,我去去便回。”
宋婆子便不再说话,只在心里将那将军府的人骂了个脚底流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嫁祸
燕子农家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嫁祸此时,杭柔拿着刀琢磨着怎么将温婉那张美丽的脸划花;温婉琢磨着怎么杀了杭柔全身而退。
谁都没注意到站在一旁开始瑟瑟发抖的阿羡,眼前女人的相貌忽的映入他眼帘,记忆如潮水纷至沓来。
“娘……”爹不要他,家里还有娘。可是娘为什么打翻他的饭碗,为什么日日夜夜拿针戳他,拔他的脚指甲
“小畜生,来,喝我的尿,大爷赏你。”
“小畜生,这桶泔水就是你这个月的饭食!你可得省着点吃!我让你吃……这下你能吃个够了!”
“小畜生,让我摸摸你的小鸟!啧啧啧,真嫩!反了你了,敢咬我,看我不抽死你!”
“都怪你!都怪你污了夫人的眼,我才会挨这顿打!我捅死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锋利精美的匕首一下捅进肚皮,血流了一地。
那伺候他的小厮终于慌了,跌跌撞撞跑出屋去。
徒留他如破布娃娃一般弓起身面白如纸地缩在阴暗潮湿崩溃崩溃边缘一角。
一张张或怒或喜的嘴脸快速在他脑海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将指甲狠狠掐进他肉里的狰狞面孔上:“疼,娘,好疼,脑袋好疼……”
阿羡似不堪重负抱着头在地上打着滚,声音里全是恐惧。
温婉再顾不得疯疯癫癫的杭柔,惊恐爬过去抱住她的大儿:“阿羡,阿羡,你怎么了你别怕,娘在!娘在!”
阿羡却抱着脑袋开始四处乱撞,想把脑子里那些撕扯他魂魄的东西赶走:“啊……不要……不要打我!我在也不敢了……我不是畜生,不是贱种,不是……”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那是一种窒息的悲伤。尽管温婉死死抱着他,他却如崩溃惊恐的兽发疯一般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哀凄四溢跑向院外。
温婉害怕了,急急让宋允之跟过去。一见杭柔阿羡就惊恐害怕成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杭柔却笑了,笑得欢快无比:“看来真是他没错,那双湛蓝的眸子还是如他娘一般令人作呕!”
她又蹲下身,一把扯住温婉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好了,碍事的走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温婉吃痛,手摸向脚腕但她瞧了瞧天色到底忍住了。
两个暗卫无声落在她身旁,架着她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密室。
里头不见天日,只许几盏微弱烛火,照亮前路。阵阵痛苦与欢乐并存的男声闯进她耳朵里,折磨着人的神经。
饶是见过几次生死的温婉也在缕缕冷风里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冒了头。
“吱……砰!”挡在她面前的铁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合上。
四周人影窸窸窣窣了片刻,火光四起,两具白花花的躯体突兀出现在她眼前。
温婉只看了两眼,便扭头吐的昏天黑地。
杭柔却哈哈笑着走过去,像急于跟家长求表扬的孩子:“刺激吧!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当朝太子,这个是他的贴身太监!喔,保护他的那些高手不好对付,给我的人都杀光了!好玄才让我喂了狗!”
一旁暗卫强行装逼扭过温婉的头直视那两具身子。
那个所谓太子嘴里牙齿全被捏碎,鲜血顺着他嘴角缓缓汇集在脚下,变成一滩奇臭无比的血水。
他身上纵横交错新旧交替的鞭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一条条白蛆正在里头欢快耸动。
温婉忍不住又扶着柱子没命吐起来。
杭柔见她如此
第一百四十四章 摊牌
我母亲本是你外祖母陪嫁的丫鬟,因着平衡内院妻妾斗法之故,硬生生被灌了药抬成了通房。”
“你外祖母娘家势大,又惯会些手段,几年下来不但扳倒了后院所有妾室通房,连我母亲也一并打杀了。我从小便如你一般活在不见天日的阴冷角落里。”说到这,杭柔无暇的脸上生出两朵氤氲。
“谁曾想我五岁时在我家后院门口捡着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少年,许是日子难挨吧,我将他藏了起来,这一藏便是五年。为了让他吃饱,我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我曾以为那是我人生中最苦的岁月。”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白骨,似回到了往昔岁月,眼神逐渐迷离闪烁:“他告诉我他叫阿恂,还告诉我他家世代武将出身,他将来也会如他父亲一般上阵杀敌,给我挣个诰命回来,让我安享荣华。又许我凤冠霞帔,红妆十里。”
“为了替他筹措参军的路费,我偷了父亲珍爱的徽州乌金砚,险些被活活打死。这些都不打紧,只要想着远处有个人在用性命换我的顺遂,再被人践踏毒打又算什么”
话落,她突然将怀中白骨一脚一脚踩成齑粉:“可是,大姐姐告诉我他凯旋归来的那一日,我满心欢喜的迎出去,却看到他拿出我戳破十个手指头织的信物手环,亲手交给你母亲提了亲!”
“我不信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追着他在他必经的不舟院下等他,他分明对着我笑得欢喜无比,眼里都是细碎的光!”
绝望森冷的笑声夹杂着哭泣回荡在密室里,阿羡的身子不由又缩了缩:“到这时,我才明白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外祖母的监视里!你外祖母和你母亲这是打着我的名义竟李代桃僵要夺我的姻缘!”
“我自不会坐以待毙,等你母亲和你父亲成亲后,我便常常去探望你母亲。终于,在她生产那一日,我亲眼看着她血崩而死!若不是你父亲赶到,你这个小孽障又怎会苟活于人世”说了这么多,杭柔似有些累,走至桌边拿起水杯灌了一口才拿着刀开始贴着阿羡的脖子游走。
“杀了你母亲伪造她的手迹让王恂迎我进门,再收买稳婆说你营养过剩夺了你母亲的活路让你父亲厌了你,这一切多顺利啊!可是,为什么你乃至抚养你的那一家就是不肯乖乖去死呢”
杭柔将脸埋进膝弯里:“你知不知,为了杀你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王恂他再不会要我了,他已经给了我休书,我再也不是将军夫人了!我怎会让他如愿,便是死......”
细碎难堪的哭声一阵一阵冲击着人的神经,似是要将人的灵魂淹没。
“夫人!”密室外满脸泪痕的文婆子急急往里头闯。
杭柔只得抹了泪恨恨走出去:“何事”
“夫人,收手吧!那太子已经活不成了,嬷嬷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咱们找一户简单人家重新开始,可行老奴求您了!”在她看来,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小姐的一生不该为了一个男人而活,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女之爱!
“夫人,你还有我!你还有大好年华,别做傻事,收手吧!”就算沾满血腥,那也是这世道和那些糟烂的人心逼得!
杭柔看着这个老泪纵横伺候了她半生的老嬷嬷轻轻摇了摇头:“嬷嬷你不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是我这一辈子的憧憬,一辈子的梦啊!活着真的好累,我想我娘,我想解脱了。”
说完,她慢吞吞抽刀刺进面前温热的身躯里:“对不起,嬷嬷,你先走一步,等事情一了我就下来找你。”
鲜血很快染红了衣服,文婆子依然慈爱看着她:“小姐..
第一百四十五章 解决
杭柔见他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竟捏着帕子笑出了泪:如此,也好,这样她才能下得去手。
“既然王将军不愿圆我这场梦,那也别怨我不念旧情,我这就……”
王恂忽的掀袍而起,大步走向门外:“如你所愿。”
杭柔笑着跟上:“将军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厨房里空空荡荡,只有后院几个仆役在杀猪,殷红的猪血流了一地,猪却还在垂死挣扎,四处冲撞,院里的蔬菜水桶被撞翻在地。
“这个头大的住野性这般大,捅了一刀还能挣开绳子跑了!”一肥胖妇女满头大汗抱怨着。
“别念叨了,今日老爷回来,快去多叫几个人手将这头猪料理了!”另一稍稍瘦些的婆子苦着脸就要埋头往前院冲。
王恂瞧了瞧安静站在一侧的杭柔,飞身两脚踢在猪肚上,那肥硕的黑猪顷刻嚎叫着倒下。
还没等再度站起,王恂又迅速两手握住杀猪的刀柄直直刺向猪腹,血水瞬间喷了他一身。
王恂眉头皱了皱,见那猪还未断气,又狠狠一刀刺下去。
四周仆妇见着王恂这般英勇潇洒的风姿,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是杭柔也柔柔看着他,眼里都是光彩。
王恂却一个飞身利落回房换衣,杭柔怔怔:“明明是个满身杀债的武将,却还是这般爱干净。”
说完,她不甚在意觑了觑后院几个婆子才利落卷起袖子料理起各式食材来。
王恂到时,杭柔正在剁肉馅,见他换了一身白衣,还朝他笑了笑:“水开了,用方才的猪肉做个珍珠文煎肉丸子可好”
王恂不置可否,动手自顾自忙活。杭柔也不恼,只笑语晏晏揣着小丸子:“这场景我曾梦到过,不曾想真实经历起来却比梦里还要温暖欢喜万倍,我这辈子有这么一次也不算白活,呵。”
王恂却嘴巴闭得比老蚌还要紧,只满脸认真跟桌上物事较劲。
杭柔见他不说话,回头一瞧顿时乐完了腰:“大将军,你这是蒸鱼还是做鱼丸啊你这两拳下去,鱼都给你拍成渣了!”
她嗔他一眼将王恂挤开,又飞快从木桶里抓出条甩着尾巴的鲢子,只将刀背一敲,鱼便晕了过去任她宰割。
“瞧见没,先敲晕再刮鱼鳞,去内脏时不能将这颗黑黑的小球弄破了,否则鱼肉会发苦。”
女子的声音圆润好听带着娇俏风情,因挨着他淡淡体香便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
他无声往后退了两步,眼睛依旧寡淡冷硬。
杭柔眸子暗了暗,又笑着将他推到灶膛边矮凳上:“哎呀,你什么都做不好,还是替我烧火吧!等着,别帮倒忙了!”
王恂便低头专注添起柴火来,他看着那金黄跳跃的火花,只觉心头一片恍惚。
杭柔的确是会理家过日子的,不说将军府满府的仆人如何轻易为她所用,就是她亲自端上的一桌子菜也看着清清爽爽,令人食指大动。
“尝尝。”杭柔端起碗,心不在焉招呼着王恂。
王恂吞下碟里那颗焦脆酥黄的珍珠文煎肉丸,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王恕的下落了。”
杭柔伸筷子的手顿在半空,她闭了闭眼笑得苍白:“和我虚与委蛇了这许久,你怕是恶心透了吧也罢,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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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慰
杭柔颓然放弃挣扎,不发一语。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她杀了太子,毁了大姐的后半生,是不争的事实。
“给我堵上她的嘴带回去!”杭氏实在累了,用帕子抹了把脸便还是那个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皇后。
经过王恂身侧时,王恂听见头顶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两个妹妹都因你而死,王恂,我们且走着瞧!”
王恂只恭敬拜了三拜,再无二话。
杭氏姐妹走后,站在屏风后的温婉默了许久才不甘不愿跟着林渊与这个是阿羡生父的男人打了照面。
“他如何了”王恂坐在桌边仰头将酒液倒进喉头。
林渊摇头:“生而不养,何必相问”
王恂眼眶微湿:“你不是我,不会知晓我瞧见他恍若瞧见他母亲的痛苦。安排我见他一面,有些话该同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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