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炼金师

    罗森满意地说道：如果没有意外，我明天早上会准时过来。

    好的，大师。萨维下意识地改了称呼。

    嗯。

    罗森点了点头，拿着玻璃容器离开了萨维的玻璃店。

    他先会镇子西边的屋子，将玻璃器皿放好，然后从院中水井中打了桶清水，草草洗了个澡，冲去一身汗味，然后换了身衣服，又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确保外表得体后，他就带上修复的魔法镜出门了。

    出了院子，走出小巷后，罗森就沿着主街道，一路朝山坡顶的男爵府走去。

    等到了走到男爵府前方的小镇广场附近，罗森没有直接进府，安妮就在这一带附近，他得先和她联系下。

    目光环绕广场看了下，罗森没看到人：‘安妮应该是躲起来了，我看不到她，她应该能看到我。’

    这么一想，罗森便跑到广场醒目处，等待安妮发现他。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安妮还是没有出现。

    ‘怪了。但也许是安妮分神，一时没看到我。我找人问问去。’

    他掏出一个铜雀子，拉了个路人，问道：镇子里来了个女追猎者，长的很漂亮，你有看到她在哪了吗？

    小镇很小，大家基本都互相认识，而追猎者通常都全副武装，长得人高马大的，安妮又是个大美女，肯定非常醒目。

    路人果然知道，他朝广场边的小酒馆一指：酒馆里倒是坐着一个大美女，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大部分人都营养不良，能称得上大美女的人可不多，十有**就是安妮了。

    罗森将铜雀子扔给路人，朝酒馆走去。

    酒馆有个奇特的名字，叫鸽子窝，很简陋，外形就是一个长长的木房子，罗森走进去后，发现里面只零星做了几个客人，酒馆女侍站在柜台后面，正无聊地擦着酒杯。

    罗森目光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安妮，但却在酒馆窗边看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她长着一头酒红色顺滑长发，身上穿着一套华丽精致的墨红色皮甲，背对着罗森坐着，看不到正脸，但其背影展现出的身体曲线，就已经显出魅惑众生的气质。

    路人说的没有错，的确是个大美人，但却不是安妮。

    女子身前摆着一瓶月光之夜葡萄酒，正在那自斟自饮，从酒瓶中倒出的液体猩红猩红的，飘洒出浓浓的酒香。

    ‘酒红色的色调近乎非人的美丽，衣服华丽到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这不会是’

    罗森看了一眼，心中猛地一震，浮出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




第三十一章 画风不对
    精致华丽魅惑，每一个细节都让罗森感觉眼熟的不行，就在前一天，他在吸血鬼维肯身上就见到过类似的气质。

    ‘这女人，该不会是高阶吸血鬼吧?’

    ‘假如是高阶吸血鬼，为什么会出现在桑德兰这样的小地方？’

    ‘会不会和吸血鬼维肯有关？她会不会感应到我身上的血印魔法？’

    一个呼吸的功夫，罗森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紧跟着，他就压住心中的念头，大步朝酒馆柜台走过去。

    ‘吸血鬼感官非常敏锐，我如果表现反常，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走到柜台前，罗森对柜台后的女侍微微一笑：姑娘，一杯麦酒，一碗水煮土豆。

    没问题，给8个铜子。

    罗森付完账，端着麦酒和水煮土豆朝角落走去。

    反正他肚子也饿了，便不再多想，一口麦酒，一口土豆地吃了起来。

    正吃的津津有味，前面那个女郎忽然坐直身，从一旁椅子上挂着的皮包中拿出一卷空白羊皮一瓶墨水和一只羽毛笔来，她用羽毛笔蘸了下墨水，开始在羊皮纸上写起东西来。

    罗森不敢看太久，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在写信？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也就是说，她应该没法感应到我身上的血印魔法？’

    ‘也对。每一个高阶吸血鬼的血印魔法都是独特的，它们通常只对自己释放的血印魔法敏感。’

    ‘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或许对方根本不是高阶吸血鬼，只是单纯长得漂亮而已。’

    这么一想，罗森心神稍稍放松，他不在关注对方，开始专心吃起了食物。

    就在他几乎要忘记那女郎存在的时候，那红衣女郎竟然转过身来，冲着罗森招了招手，微笑道：你过来。

    因为这个动作，罗森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酒红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如羊脂白玉似的皮肤，五官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好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当她笑起来时候，眉眼弯弯，更有一种直击灵魂的魅惑感。

    ‘这简直就是妖精！’

    罗森心中惊叹，但更多的是忐忑。

    ‘她找我干吗？会不会是感应到我身体中的血印了？可别真来个高阶吸血鬼！’

    红衣女郎当然不知道罗森的想法，她笑道：小家伙，我问你，你学过几何吗？

    几几何？罗森愣住了。

    他一直怀疑对方是吸血鬼，更担心她出现在这是为了调查吸血鬼维肯失踪案，而对方却问他懂不懂几何？

    这画风不对啊。

    红衣女郎见罗森愣愣地，失望地摇了摇头：看你的衣着，想必是富裕人家的孩子，竟然没学过几何，真是可惜。

    她叹口气，转回头去，继续拿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画来画去，时而停顿皱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神态相当的专注。

    这边，罗森可就不干了，从小到大，他都是学霸。尤其是数学，次次满分不说，还得过一次奥赛金牌，现在竟然被人认为他没学过几何？

    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然，罗森还是有一些理智的，这个红衣女郎来历不明，他可不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巴巴地凑上去证明自己。

    不过，偷偷地从看几眼对方身前的羊皮纸，还是可以的。

    ‘哼，口气这么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感谢这具身体的出众视力，虽然酒馆里光线昏暗，虽然距离有四五米远，但罗森依旧能勉强看到羊皮纸上的内容。

    羊皮纸上画着一些各种几何图形，比如三角正方形圆之类的。

    看了几眼，罗森就确定对方研究的都是平面几何的问题。最开始的地方，她证明了直角三角形的勾股定理，之后又证明两个三角形全等，如此种种一直做了十几个简单的平面几何问题后，她最后画出了一条曲线，然后就卡在那一动不动了。

    罗森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手中的羽毛笔仍旧顿在那没有动弹过，眉头也紧锁着，一直没松开。

    ‘嘿嘿，遇到难题了吧？’罗森幸灾乐祸。

    他仔细看着对方纸上的曲线，看了一会儿，他嘴角笑意更浓了：‘小样，就凭平面几何的这点功底，还敢研究对数螺线？你这辈子就耗在这上面吧，哈哈~’

    在地球，依照发展顺序看，最基础的就是平面几何，然后是立体几何，然后笛卡尔引进坐标系，这才有了解析几何，之后还有非欧几何，微分几何，内蕴几何，拓扑等等。

    这些几何分类的难易程度和出现的顺序基本是一致的，平面几何最简单，而到了拓扑学这一步，几何的发展已经到了一种极度抽象的境地，普通人如果不通过艰苦的学习，基本没可能理解拓扑学研究的内容。

    而想要弄明白对数螺线，最少也要到解析几何，并且要引进微积分。凭借个人的力量，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发展出坐标系和微积分这两个数学工具，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如果这红衣女郎真要和对数螺线死磕的话，她这辈子基本就不用干其他事了。

    虽然心中暗爽，但罗森可没打算上去凑热闹，他吃完手里最后两个土豆，一口将淡得和水似的麦酒喝干净，拍拍手，准备走人。

    没想到，他刚抬腿，红衣女郎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你刚才在笑。你懂几何的，对吧？

    罗森一个踉跄，急忙用手扶住桌子，这才稳住身体，心中已经起了惊涛骇浪：‘感官怎么会这么敏锐，我明明很小心地偷看的。完了，我果然没猜错，这女人十有**就是高阶吸血鬼！’

    罗森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

    红衣女郎皱了皱眉：你心跳的很快。

    ‘完蛋！’

    罗森又被吓了一下，正慌乱时，他脑子里猛地一闪光，有了对策：女士，这是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

    哈哈，真是个小甜嘴。红衣女郎掩嘴轻笑：看来你脑子很好使，几何应该学的不错的，对吧？

    罗森暗暗叫苦：是学过，但水平一般。

    没事的，既然你学过几何，那就来帮我看看这个问题。嗯~不能拒绝哦~

    罗森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第三十二章 大自然的奥秘
    ‘呲~’

    红衣女郎将桌上的羊皮纸往前一推，说道：你的笑容告诉我，你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要不然，我会不高兴，说不准就会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罗森一脸苦涩：‘罗森啊罗森，你个大傻叉，你这不是找事吗？现在好了，麻烦上门了吧？’

    没办法，他只能干笑着走到红衣女郎对面，低头看羊皮纸。

    羊皮纸就在眼前，罗森看的更清楚了，纸上画着一条对数螺线，在螺线内卷的终点处，还画了一团火焰，火焰旁画了一只小飞虫。

    看到这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飞蛾扑火？

    红衣女郎摇头：不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飞蛾绕火。

    理由？罗森明知故问。

    红衣女郎解释道：如果是扑，那么飞蛾应该是直线飞向火焰，但你仔细回想下，飞蛾接近火焰的时候，从来都不飞直线，都要绕着火焰飞上一圈，最终才会因为意外掉进火里，是不是这样？

    罗森点头：是这样的。

    他不仅知道是这样，还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但他现在一心就想离这个红衣女郎远远的，根本没心思解释。

    红衣女郎没察觉到他的想法，她拿出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又画了一条近似的对数螺线：我仔细观察过，它们的飞行轨迹全都类似这么一条曲线。这条曲线十分美妙，直觉告诉我，其中必然蕴含着深刻的自然奥秘，但可惜，我的智慧不足，始终没法解开这个自然谜题。

    说到最后，红衣女郎满脸遗憾，连连摇头。

    罗森看她的表现，觉得并不像是在作假。

    事实上，他自己也时常有类似的感受，比如他面对黎曼猜想的时候，心态就和红衣女郎差不多，心有余而力不足，极度渴望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路该怎么走。

    很多时候，智慧上的无力感，比力量的无力感更加地折磨人，它能让一个智者陷入真正的绝望之境。

    心有同感之下，罗森稍稍放下戒心，他对红衣女郎伸手要笔：我对这个问题，的确有一些想法。

    红衣女郎一喜，将羽毛笔递给罗森。

    罗森接过笔，蘸了下墨水，又拿过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动笔前，他问道：可以吗？

    这年头，羊皮纸可是奢侈品，他要是不问一下就擅自使用，万一对方介意，那就不美了。

    你随意。

    罗森这才落笔，他以一点为中心，朝外画辐射线。一个点，等角度辐射出12条线，两条相邻射线间夹角正好是30度。

    等角度的射线？红衣女郎目光随鹅毛笔尖移动，目光中疑惑越来越浓。

    罗森没有回答，他在射线外围随意选定一个点，然后开始绘制直线，这条直线和第一条射线相交，夹角是60度，然后以交点为起点再次绘制直线，与下一条射向相交，夹角仍是60度，如此不断重复，羊皮纸上就出现了一条内旋的折线。

    当这条折线与所有射线相交之后，一条近似的对数螺旋就清晰地显现在羊皮纸上，稍稍放远一些看，这条折线和红衣女郎画的曲线呈高度相似。

    咦？角度一致就能画出近似的曲线？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原理？

    红衣女郎完全没了美丽女性的矜持，她俯身趴在羊皮纸上，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对数螺旋，完全不顾胸前的春光外露。

    罗森发现了，快速瞥一眼，心中剧烈一跳：‘好一对大白桃，这得是e吧？’

    他不想多事，看一眼就立即挪开目光，然后将鹅毛笔插在墨水瓶上，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是我偶然的一个发现，只要夹角一致，就能画出来。而且，射线越多，这条折线就越接近曲线。

    红衣女郎显然没有听见罗森的话，她的心神已经全被羊皮纸上的图案给吸引住了。

    见她这般痴迷的样子，罗森趁机说道：那我走了啊？

    唔~红衣女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回应，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羊皮卷上，看了一会儿，她拿出鹅毛笔，再次在羊皮纸上写画起来。

    罗森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立即转身，快步朝酒馆门口走去，好像多呆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到了门外，罗森立即拐入一条巷子，在巷子里转了几圈，又从另一条小巷走出来，确认身后没人跟来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缓了下神，罗森又找路人问路，这回路人没有指错路，罗森顺利地在广场附近的一颗大树旁找到了安妮。

    罗森看了下，发现安妮这个位置能轻松观察男爵府大门的情况，同时又不会惹卫兵注意，缺点就是，看不到小镇广场中的绝大部分区域。

    更不巧的是，大树旁边正好有个小集市，人声嘈杂，这也就难怪安妮发现不了他了。

    安妮也看到罗森，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下他，奇怪地问：脸怎么这么白？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