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沈攀本来已经离开了，是报警中心的电话过来我们才掉头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消防队也进不去，谁能有线索啊。”李振铁很是正经的给女刑侦队长和谢大组长解释着，沈攀轻松，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点上烟摆出一副看大戏的架势来。

    陈倩和谢秦都明白，到现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同一个小区，就算是同一个楼层住上十来年相互之间不认识那都是常事，警方调查询问的时候自然是好突破。也就是老街的特殊环境，那几百个街坊才会关系那么亲密，就算是吵架拌嘴也是一致对外，想要找出纵火的人估计是相当困难。

    “到




第353章 床上的女尸（6）
    两人商量先晾一晾钟良，给他一点时间，不论他是要编造谎言还是做思想斗争，两人都能看出端倪。也刚好商量完毕，谢秦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站在走廊上抽着烟，谢秦招招手，说道：“市局领导来了，局里几个大领导也都到了场，陈队让我过来叫你们去参加案情分析会呢。正好，赶紧过去，去晚了肯定挨批的。”

    三个人还隔着会议室好几步路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怒斥，沈攀看了看李振铁，三个人面面相觑，今天的案情分析会不是那么轻松的啊……

    也没敢敲门，谢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李振铁摇摇头，轻轻地推开门顺着墙角就溜了进去，沈攀和谢秦紧随其后，三个人没敢抬头去看主席台位置几个大领导的难看脸色。

    只不过，有些时候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躲得过去的，沈攀才刚坐下，就听到局里oss熟悉的嗓音在点名了：“李振铁，沈攀，陈倩说这个案子你们是最先接触到了，你们来说说情况以及目前的进展吧。”

    沈攀暗道晦气，这种领导们驾临的案情分析会上向来出头椽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搞不好领导就给你下达一个限期破案的指令，你还不能反对，否则就是工作态度有问题，三观不正确。

    他无可奈何的抬起头，果然，从市里到局里，从市长、副市长到局长、副局长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和李振铁，李振铁也是一脸苦笑。得，沈攀也想得通，自己来发言吧，总不能让李振铁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自己前面，自己也得对得起老李同志的良苦用心。

    “事情是这样的……”沈攀暗暗地在桌子底下甩开李振铁阻拦的手掌，把整个案情从前往后详细的汇报了一遍。事实上几个领导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案情，沈攀说的不过是再多增添了些许的枝叶，让案情更加丰富起来。

    “这么说你们现在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分管刑侦的游副局长喜出望外，他来得太过匆忙，路上秘书的汇报太简略，像这种新消息他就不知情，故此事态到一下就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沈攀。

    一个影响巨大到民众愤然纵火的案子如果能够迅速的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告破，他分管副局长也是有功的，至少说明他领导下的刑侦大队非常的具有战斗力。嗯，就像最高领导人常用来形容军队的那样：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啊！

    “这个，是有一个目标，但我们暂时没有证据。”李振铁打断了游副局长的问话，他担心沈攀在领导们的威势下一时情急说错话。领导们急于拿到一个最好的结论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警方本来就没有证据，钟良到目前为止对于杀害方霞这个事实都是矢口否认，命案现场采集到的证据支撑不起警方的判断，检察院毫不犹豫就会打回来让刑侦大队补充侦查，而这还算是最好的结果。

    是的，还有一个最坏的结局：如果局领导急吼吼的让刑侦大队定案移交给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话，最坏的结局那就是检察院直接把钟良无罪释放，理由当然是证据不足咯。

    看到李振铁插话，游副局长眼角不起眼的抽了抽，他本来是想顺势提出立即把犯罪嫌疑人移交出去的，但李振铁话里话外那洗脱责任的意思他是听得明白。按照李振铁在局里的资历和他那恼人的脾气，游副局长如果敢说出结案两个字，李振铁就敢拍着桌子让他签字！

    微微想了想，游副局长一下笑了，笑得很和蔼。他冲沈攀点点头，不吝赞扬道：“小沈做得不错，能够在自杀现场捕捉到命案的线索，这份敏锐正是咱们每一个刑警都应该具备的……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加大审讯力度，对那些违法犯罪分子，咱们就是要除恶务尽绝不容情……”

    市里几个领导频频点头，他们对游副局长的话很赞同。其实几个领导心里甚至有些不以为然，既然刑侦大队已经抓到了人完全就可以宣布结案嘛，让省厅和省领导看看商山市的破案效率有多高难道不好吗

    陈倩飞快的递给沈攀一个眼神，沈攀在游副局长的长篇大论开始后也明白了李振铁的好意，他摇摇头，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开口说道：“游副局长，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现在咱们的确是抓到一个犯罪嫌疑人，但是仅仅是嫌疑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这个人做的案，所以还需要调查。嗯，换一句话来说，也就是这个案子咱们还在侦破中，远远没到可以结案的程度。”沈攀在“嫌疑人”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游副局长脸色变了变，终是有些怨气的扫了陈倩一眼，接口道：“陈倩，你来说说你们刑侦大队的安排吧。”

    陈倩不慌不忙的翻开随着携带的笔记本，最新的案件的进度她向来习惯是用笔记录下来，对游副局长陈倩也没有过多的敬畏之心，对游副局长紧盯着刑侦大队，每一次案件都要限定一个时间的做法陈倩也不是很满意……这是有来由的，好几次的案子，游副局长强行给了一个破案时间的限定，但在刑警们一番辛苦成功告破案件后却连一点最基本的物质奖励都没有；而曾经有



第354章 床上的女尸（7）
    虽然陈倩是决定支持沈攀和李振铁，可这不等于沈攀和李振铁就能漫不经心不慌不忙的追寻线索，那不就成了给陈倩添堵不是。从陈倩办公室出来，两人疾步走向法医室，李振铁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子，你的考虑有道理，但也要防着钟良是在演戏。我有个建议，如果方霞家里那边仍然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我倾向于钟良是犯罪嫌疑人，你认为呢”

    钟良现在就是本案的第一号犯罪嫌疑人，而且除了他之外警方也没有第二个嫌疑人目标。李振铁这么说的意思自然不是指要对钟良加大审讯力度等等，他就是很直接希望以钟良是犯罪嫌疑人定案，沈攀听得很明白。

    扭头看了看李振铁，沈攀有些不理解，什么时候开始李振铁也变得这样到处抹稀泥了任何一个案子不是说有了犯罪嫌疑人警方就可以松气了，犯罪嫌疑人不等于是罪犯，在法院一天没有做出判决之前嫌疑人都仅仅是嫌疑人。

    能看懂沈攀眼里的疑问，李振铁摇摇头，拉着他拐进了楼梯间，电梯门口等着的人不少，他眼下说的话不希望j　ru到另外的人的耳朵里：“小子，你没看陈倩今天在案情分析会上扛了有多么大的压力吗”

    案情分析会上游副局长剑拔弩张的姿态沈攀自然是看见的，不过他没去细想，现在李振铁这一说他“哦”了一声之后恍然大悟……李振铁的意思是今天陈倩已经狠狠地得罪了游副局长，让游副局长在市里几个领导面前丢了脸，而游副局长就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陈倩的顶头上司。

    如果案子拖下去，游副局长肯定有话说，当年李振铁被撤了职除开他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脾气，和当时的那个案子拖延太长也不无关系。李振铁不想让陈倩在游副局长紧盯着的局势下重蹈他的覆辙，所以才……

    陈倩对沈攀很好，一直很好，从沈攀踏进刑侦大队的那一天开始陈倩就对他非常热情，提拔成刑侦大队的队长之后更是三番五次的照顾着沈攀，沈攀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沈攀自己也知道，自己踏出校门的那会儿性格其实和李振铁有得一拼，要不是陈倩偏向自己，换一个人来当这个刑侦大队的队长自己恐怕早就被赶去坐冷板凳了。

    “没问题，如果找不到其他线索，咱们就先整理好与钟良有关的证据提请逮捕，同时移交检察院嘛。”沈攀笑眯眯的点点头，他不禁回想起那时候周珊就经常教训自己，说自己智商高绝缺乏情商，现在自己的这种变化是不是情商增加的体现呢

    沈攀是这样考虑的，申请批捕然后把钟良移交检察院其实也是一种争取时间的方式，检察院要做核实要做审查，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完的，有这个时间他们可以趁机落实更多的证据抑或钟良真不是罪犯也能有找出真凶的时间。

    最关键的，陈倩在局里领导面前就能直得起腰。偌大影响力，惊动了市里大小领导的恶性案件一两天之内告破，这不是刑侦队长的能力体现又该是什么啊！

    “好，小子，现在你总算是机灵了一点，没辜负陈倩对你的期待和重视。”听到沈攀毫不犹豫的同意，李振铁高兴得裂开嘴大笑。他使劲的拍着沈攀的肩膀，感叹道：“小子啊，如果你跨出校门那会儿有现在这么机灵，你现在最差也该是一个组长了，说不定周珊也就不会出事了……”

    一下住了嘴，李振铁懊恼的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脑勺上，歉意的看看沈攀没有变化的表情，干笑一声，很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小子，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老子真不是有意的，我错了，啊”

    沈攀压下心底深处突然冒出的那针刺一般的剧痛，他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事，李队，其实珊子比我厉害多了也能干多了，都是我自己没本事才让她出了事的。”

    楼梯间气氛忽然凝重起来，两人没再交谈，只是默默地快速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几乎是跳着下了楼。和赫定交流了几分钟，再次确认了方霞因为窒息的痛苦挣扎的时候把身边的地毯纤维抓进了指甲缝并且指甲还有稍许的破损之后，沈攀拿着赫定装袋的方霞尸体上剥下来的那件裙子和李振铁匆匆出了门。

    老街一片混乱，两头的出入口都有民警维持着秩序，还有几台消防车停在路边，消防官兵们有些靠在车边，有些坐在路边抽着烟闲聊着。沈攀在一个民警跟前停了车，他认识这个小伙子，辖区派出所的：“又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小伙子接过沈攀递过去的烟笑眯眯的就着沈攀的打火机点上，然后一个劲的摇着头：“市里和局里领导怕这边再出事，安排让我们守在这里，居民们大概还想看热闹，嗯，所以街上人有点多，其实没事，啥事没有。”

    老街本来就窄，几台警车和消防车差不多就堵了一半宽的路，沈攀看了看情况，慢慢的把车倒出街口停在了人行道上：“李队，咱们步行吧，方便很多，开车进去在人群中反而别扭。”

    其实他不说李振铁也想下车了，火灾的时候沈攀的车就在现场，现在开进去不正是吸引了街上居民们的视线嘛，没必要送上门去让大家围观不是。

     



第355章 床上的女尸（8）
    姜玉容的哭诉在任何人听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女儿身亡，母亲睹物思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要说旁人顶多就是心有戚戚，更感伤一些的大约自己会落下几颗同情的泪水，李振铁就是如此，他摇摇头，对方新学说道：“你劝劝她吧，要是你们谁太过伤心躺下了家里更麻烦。”

    可沈攀就不一样了，他皱了皱眉头，扒拉开方新学，蹲在蜷缩在地上搂着那条裙子痛哭不已的姜玉容身边，放慢语速问道：“姜玉容，你说方霞平时很少穿这条裙子，对吗那她昨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嗯，你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穿的是什么颜色式样的衣服”

    说到最后，沈攀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这让姜玉容的哭声顿时停了下来，她也听清了沈攀的问话。迟疑了一下，姜玉容依旧是紧紧地抓住那条裙子不松手，她回忆道：“我记得吧，小霞昨天穿的是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脚上是一双凉鞋。对不对，老方”

    方新学愣了楞，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的。咦，对了，这条裙子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不是应该在小霞的衣柜里挂着吗”听到丈夫的惊讶，姜玉容也瞪大了眼睛，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裙子，又望着沈攀，等待着答案。

    “这是方霞死后身上的衣服，我们拿来让你们辨认辨认。”沈攀没过多的解释，给家属太多解释反而不好，有些家属喜欢胡思乱想不说，刑侦大队有关案件的细节本就不允许对外透露，这是纪律。

    在征得这对中年夫妻同意后，沈攀和李振铁走进了方霞的房间。

    房间没有窗户，老式建筑就是这样，靠外墙或者靠厕所的房间要么就在高高的接近屋顶的地方开一扇小小的窗户，要么干脆就不开窗户。房间里面很黑，进去就必须开灯，沈攀站在门框上，伸进上在墙上摸索了数下，“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一架床、一张书桌，书桌上堆放着密密麻麻的课本和习题集，还有一台关了机的电脑。在墙角有一个简易衣柜，超市有卖的，塑料的，不装衣物的时候可以收起来。

    沈攀直接走到衣柜跟前拉开拉链，里面的衣物不多，看似不符合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活习惯，但是沈攀倒是没觉得意外。高中生嘛，一年四季穿得最多时间的就是校服，在这个阶段买再多的漂亮衣服都是浪费。

    上下翻检了一阵，没看到姜玉容说的那件胸口有一几颗星星图案的t恤，也没见到所谓的热裤。李振铁背对着沈攀在翻动着书桌上的纸张，沈攀明白前任刑侦队长的意图，不过这种明显的突发案件，方霞不大可能会有留言存在。

    花了有半个小时，两个人把方霞的房间真的是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床跟前地上那块不到一平米的床前地毯都拿起来抖了抖，还细细的捏了一遍，里面确实没有藏有任何物品这次啊罢休。

    搜查完，李振铁耸耸肩看着沈攀，说道：“小子，现在是不是该出去找一找钟良家附近的垃圾桶了，说不定方霞身前穿着的衣服被凶手扔在了垃圾桶。”说是钟良家附近的垃圾桶，实际上两人走进老街的时候就发现了，大概每隔七八十米路边就放了一个大垃圾桶以方便居民们使用。

    沈攀摇摇头，回到客厅，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问清楚，姜玉容斜靠在沙发上脑袋埋在丈夫肩上，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他只能是问方新学了：“老方啊，你们家的钥匙几个人有方霞有没有钥匙”

    答案是可以想象的：方霞已经是大姑娘了，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上下学都是自己去肯定就要带钥匙。有些时候方霞回来的时候方新学还没有下班，姜玉容也在街道忙碌，方霞不仅要自己开门进屋，还要忙着做饭。

    给姜玉容好说歹说这是证物才拿回那条裙子，沈攀收拾好证物袋装进挎包，两人告辞出来去了一趟垃圾桶。不过很遗憾，前任刑侦队长的猜测并没有成为现实，他们找遍了老街的全部垃圾桶都没能看到有类似的衣物。最后沈攀在路边找了一个乘凉的老大爷问过才知道，原来火灾之后垃圾车和环卫工人就清理过一遍，所以就算方霞生前的衣物在垃圾桶他们也只能是去垃圾场翻找了。

    “别看我，小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振铁瞪着沈攀，他太清楚这小子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在打什么主意，垃圾场去翻找两件衣服，亏这小子想得出来：“以前还没有这么多高科技的东西的时候我办案去过垃圾场翻找证物，我告诉你，除非是去二百号人，否则你就别想在里面找出来东西。占地几十亩的堆积场，啧啧，拿一个像样一点的办法出来吧，小子”

    好吧，沈攀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或许会让他身上臭不可闻半个月，想想还是很令人感到恐怖，要是周珊还在的话一定会把自己赶出房子不准进门的，沈攀笑了笑。

    不过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拿到了方霞的手机号码，说不定通讯公司那边会查找出来某些线索。两人商量了一下，暂时没有过多的头绪，李振铁挥了挥手，前任刑侦队长拿主意了：“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早上你起来就会想到一个新的主意也说不定。嗯，电话号码的事情归我了，我去查，你该回家睡觉去了，养足精神办案子才有效率不是，走吧，走吧。”

    赶走沈攀，李振铁一个人慢悠悠的散着步，他没打算拦出租车，年龄大了，多走走路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法，李振铁乐在其中。

    路上，李振铁给陈倩打了电话，通报了自己和沈攀查获的情况，然后轻笑着说道：“亲爱的，晚上我请你吃饭，现在我去通讯公司溜溜，看看能不能从那女孩的通话记录里找出来线索。对了，谢秦他们调看老街周围的监控情况怎么样，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嗯，好的，我忙完给你打电话，你开车来接我就行了。”

    “小子，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家就去查一查钟良说的那个玻璃的事情吧。”看着沈攀无精打采的打着车，李振铁一边走向人行道一边不忘丢下这句话。这个方面沈攀是想到的，原本他就是要去钟良提供的那一家建材店做调查来着。

    ………

    市里前几年就出了规划，老街属于必定要拆迁的范围，交警大队也就没在老街里面安装监控摄像头了。治安上同样如此考虑，浪费钱嘛，就算报到局里领导们也不会批准。

    所以，这一次陈倩能做的就是让谢秦带着人把老街两个出口附近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争取在监控视频里试试能不能查找出嫌疑人或者有嫌疑的目标。这项工程不算小，各种角度加上各个单位或者商场的监控视频加起来又是好几十个文件，谢秦的一组晚上估计还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