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第575章 N大碎尸案 （7）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小心思，应该说闵小梨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句话的隐藏含义，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来自n京刑侦支队几个队员那带着怒意的眼神。略一沉吟，没等李国庆开口，闵小梨再次补充说道，这一次她显然就是隐隐有着退让一步的意思，没再咄咄逼人的解释道:“李队，还有在座的各位，我只是认为现在我们的人手也不算特别充足，不可能再搞出二十多年前案发初期n京警方全市搜查那么大的排场，所以我们应该集中优势兵力，针对某一个相对容易突破的点展开冲击。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最终完成任务破获这个案子，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人希望得到一个灰溜溜的结果。”

    咦，这女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冲动幼稚吧，又打又拉的，看对面n京刑侦支队几个人若有所思的架势，她效果挺不错的啊。沈攀心里一动，对闵小梨的评价顿时提高了两个阶层……这还真的不足为奇，能在西南省厅那么多的精兵强将里脱颖而出被推举到部里，又通过了部里的审核派来n京，闵小梨当然不会是菜鸟刑警，冲动与幼稚的下面实则是无比冷静的老辣沉着。

    都比自己厉害，看到会议室因为闵小梨隐约的让步和放下的针锋相对的桀骜而逐渐活跃起来，沈攀在心底默默地点点头，都是老手，为了不给商山市刑侦大队丢脸，自己还是多听少说，尽量的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好了。

    接下来无论是外援们还是n京刑侦支队的队员们都开始了踊跃发言，大体上他们对闵小梨刚才的提议表示赞同。与其多面开花不如攻其一点，在经过二十年的时光磨砺之后，全面开花显然不切实际，说起来当年几个抛尸点这么多年随着n京的开发与发展早就变了模样，不要说现在会议室十多点号人，就算再增加几倍撒出去估计连泡都不会冒一个，也不可能能够找到丁点的线索。

    比较起来，凶手动机这一条就要客观许多，这玩意好比心证，大家觉得你推理完善没有漏洞没法反驳就可以认为它成立，然后按照这个思路展开工作就行了，它不需要定罪那种需要太多的各方面的实证。

    可是，袁芳芳在会议室讨论得最热火朝天的时候终于一盆冰凉刺骨的雪水泼了下来，她波及的面积很大，外援们跟刑侦支队的几个队员都纷纷被牵连，一时间偌大一个会议室竟然鸦雀无声:“你们没长脑子吗，情杀这一项是二十多年前发案初期就被排除的选项，别告诉我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吧”

    这不是大家忘性大，时长超过二十年，其间数次针对这个案件展开的大调查可以说虽然大家参与的次数不多但卷宗里却反应得相当清楚，好似历历在目。只是很多案子本就这样，以前看似错误的思路不等于现在还错，保不准情杀这一条就是如此，二十年前被排除不能说错，当时的条件不一样，现在怀疑情杀照样不是错，想法随着时间的变化肯定有改变的嘛。

    可袁芳芳不这样认为，她用手里的铅笔敲敲桌子，很严肃的分析道:“这么多年，网络上每一次掀起这个案子的风潮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所谓破案思路出现，这其中早就有无数的网民提到过有关刁爱兰老家苏省堰姜市来人作案，我没记错的话，请大家翻到卷宗第五页，这里面记录了一段内容……”

    沈攀不用翻开卷宗就知道袁芳芳指的是什么，那是二零零九年前后，一个名叫徐家亮的n京人，在刁爱兰案案发期间徐家亮还是一名派出所的联防队员，他负责的区域恰好在n大附近，他曾经向警方提供了一条线索，他的说法是这样的:刁爱兰一案的案发期间，也即是警方在发现被抛弃的尸块正在n大附近展开搜查和调查的期间，徐家亮在n京吉林公园发现了两名可以的堰姜市口音的男性，这两个男性随身拎着有两个类似包装尸块的拎包，而吉林公园后来也证实恰巧属于其中一个抛尸点附近。

    不仅如此，徐家亮还把他的这个发现公布到了网络上，这也是网上喧喧嚷嚷的所谓“刁爱兰被老家来人杀害”说法的起源。嗯，网上说法众多，大致可以统计并且被多人认可的说法有“作家杀人、变态狂杀人、同学矛盾杀人、阴谋真相论”几种，而这些事实上警方都有针对性的一一调查并且予以排除了。

    这里有一点在沈攀看来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虽然徐家亮是二零零九年的时候把这个信息发出到了网络上，事实上在案发初期他就对刑侦支队汇报过这个消息。当时的刑侦支队可以说调查过n京全市大大小小的旅店在刁爱兰案发期间的苏省堰姜市来人的登记信息，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犯罪嫌疑人，所以老家来人杀害刁爱兰这一推测在案发初期就是被排除掉的。




第576章 N大碎尸案 （8）
    但是，想要搞清楚一九九六年一月十号晚上刁爱兰的去向这显然是一个难度相当大的问题，要知道当年警方就差没有把n大的每一个学生统统询问一遍乃至几遍了都没有能够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想想光阴的威力，二十年过去了，刁爱兰那一届的学生早已去向不明，命薄一点的也许都进了火葬场，这让警察到哪里去找人啊

    米威自己同样认识到他这个建议中的困难，耸耸肩，米威干咳一声，视线有些游离不定:“也许有些人再也找不到了，也许真实的答案就藏在那些找不到的人之中，所以，这最主要还是要看我们的运气，呵呵。”

    碰运气的活啊，原本还精神振奋的会议室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都是刑警，哪个不清楚呢，碰运气的活搞不好就等于白干，投入了大量的警力浪费了大量的财力最后一无所得，这种事放在发案初期还可以尝试一下，现在嘛，就连李国庆都摇摇头，把视线落到了罗国强身上。

    罗国强其实前两年就年龄到点办了退休，后来是他们省厅返聘回去指导刑侦上的工作，他虽然没有头衔，可在省厅的刑事警察总队里说话的威力并不比队长少。加之他前几年退休之前曾经被警察学院特邀去讲过一段是时间的课，不敢说桃李遍天下学生也是到处城市开花，就连李国庆都曾经去听过他的几节课，所以随着罗国强起身，李国庆也恭恭敬敬的站起来送了一瓶水过去:“罗老师，你坐下慢慢讲嘛，听得清楚的。”

    “没事，我老头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嘛。”罗强笑得非常和蔼，他的经验可以说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丰富，经历的案件也是最多。就连刁爱兰这个案子他跟警察学院的几个教授私底下也讨论过，心里大致有一些想法:“我老头子倚老卖老说几句，要是没说对大家尽管指出来，别跟老头子我讲客气啊。”

    别的不说，会议室里罗国强的年龄最大，就冲着这一点，在他的整个发言过程中，大伙儿都很安静的倾听着，尊重老人这个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大家都不缺。或许是真的上了年龄，罗国强有些絮絮叨叨的啰嗦，很多时候一句话要反复的重复，不过没人表现出不耐烦……看李国庆的态度就知道，要是不给罗国强面子岂不就等于给李国庆上眼药n京刑侦支队的警察们没这个胆量去得罪大老板的老师，外援们吃饱了撑得慌去干这种傻事不成！

    沈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做了个整理，罗国强主要表达的意思有三个。

    第一，罗国强的意思还是跟米威表述的差不多，要加强对刁爱兰曾经的同学展开调查，特别是同宿舍的那几个女孩。根据学生们的惯例，特别是刚入学的学生，无论男女大多是跟同宿舍的几个混得最为熟悉，包括现在的大学同样如此。

    从这里罗国强得出一个近似于米威推论的结论，那就是当年警方轻易的相信了刁爱兰同宿舍女孩的口供是错误的做法，应该说她们有隐瞒，她们至少应该知道刁爱兰的大概去向而不是一无所知。

    第二点，罗国强认为这个案子不应该是情杀，仇杀的可能性最大。他是这样解释的:“我跟警察学院的几个教授聊天讨论这个案子，我们大家都认为，如果不是丧心病狂的心理扭曲变态，怎么可能做得出把一个完整的人切割成两千多块的恶事来，所以我们以为，凶手或许有着一个不完美的家庭，经历过很多伤心恐惧让人性格扭曲变化的例如家暴、例如在学校社会上被流氓欺凌等现象，我们还特意针对这个案子对犯罪嫌疑人做了个画像，待会儿我拿出来，大家都可以看看以供参考。”

    最后，也即是第三点，罗国强提出了对寻找第一案发现场方面的建议，不过这一条建议显然没能取得在场的警察们的赞同……罗国强认为第一案发现场应该距离抛尸地点并不远，它应该是市内的某个偏僻地点，好比说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拆迁的老屋，距离周围有一点点的距离，来往的邻居不多等等。

    乍一听罗国强的第三条说得还是言之有理，但之所以没人赞同的原因倒是很简单，这种说法早在几年前就在网络上被民间侦探们提出来过，甚至n京刑侦支队也朝着这个方向做了调查，可几个抛尸地点附近根本就没有类似这种的建筑。

    毕竟才一九九六年，大量的旧城改造房屋拆迁还没有开始，哪里来的拆迁区域呢

    罗国强发言之后，李国庆又热情的邀请包括沈攀在内的剩下三名外援谈谈意见，沈攀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沈攀说道:“李支队长，我们还需要再研究研究卷宗，暂时没有意见。”

    刑侦支队那边的刑警们自然更是没有什么意见，说句心里话，这么多年过来，凡是能够想到的地方n京刑侦支队几乎偶读考虑到了，甚少有遗漏之处。就算是今天闵小梨、米威和罗国强提到的几个问题，事实上n京刑侦支队前几年就讨论调查过，今天只是碍于外援们客人的身份，势必要热烈的鼓掌欢迎他们的发言，不能出幺蛾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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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N大碎尸案 （9）
    沈攀的辩解略为牵强，但是不论袁芳芳心里怎么想，会不会感觉不舒服那是另一回事，毕竟沈攀好歹也是部里点名召集过来的，过分的太明显带嘲讽意味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摇摇头，袁芳芳岔开话题:“开玩笑么，没关系的。行，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休息，喜欢出去走走的可以到处散散步，明天开始估计就要忙起来了。”

    有了副支队长出来打圆场，杜虎亮也没再纠缠着沈攀不放，沈攀仍旧是苦笑摇头走出会议室，他心里有些奇怪，自己以前跟杜虎亮那是认识都不认识，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来往，他怎么会针对自己明嘲暗讽的呢，没道理啊

    想了想，沈攀没有任何头绪。算了，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开，沈攀出了市局大门，左右看了看，略略迟疑一下，却是没有转向回酒店的路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卷宗看得再多都不如去实地勘察一趟，哪怕光阴已经走过了二十个年头，可有些灵感始终还是需要那种身在现场的沉浸才能被激发出来，这就是沈攀的看法。

    因为今天是融入到n京刑侦支队的第一天，沈攀没多嘴的把自己的想法往外倒，总是要沉稳一点才行的，他可是时刻牢记着离开商山之前陈倩特意加重语气提点的那句话:别给商山市局和咱们刑侦大队丢脸哦！

    走了一两条街区，沈攀对n京这座城市很有好感，特别是那些时不时从树荫间隙中显露出来的一段屋檐、一截城墙，很有些让他蓦然之间穿越了数百年徜徉在历史的长河中的感觉。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沈攀拉开后排的车门坐进去，说道:“n大鼓楼校区，鼓楼区汉口路二十二号。”……这个地址在卷宗里记载有，沈攀只是照本宣科，实际上他对n京的地形丁点都不熟悉。

    “鼓楼校区，好的。”司机答应着手上一动打了个转弯灯出租车灵活的汇入到车流中，这时候路上车多，速度提不起来，司机几乎是半趴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时间耽误越久对出租车来说越不划算，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那就找点话说吧，免得堵车无聊不是:“小兄弟，你读大四还是研究生啊”

    这个出租车司机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人家喊一声“小兄弟”倒是没错。沈攀摇摇头，居然还有人认为他在读书，是看起来面浅还是说自己把胡子刮得太干净了，一边想着沈攀一边好奇的反问那司机:“你怎么不说我在读大三呢，师傅”

    “嘿，你要去n大的鼓楼校区当然不会是读大三咯。”出租车司机笑了，他降下窗户点上一支烟:“鼓楼校区那边安排的就是大四的学生跟研究生，我们出租车谁不知道似的，你要是还在读大三，现在你就该去n大的仙灵校区咯。”

    咦，这个细节刑侦支队开会的时候没介绍呐沈攀心里一动，是他们忘记了还是故意不介绍的，琢磨了片刻，沈攀无趣的抓了抓下巴上的瘙痒，很明显这是n京刑侦支队给六个外援出的考题嘛，不过这样做意义不大啊，随便找个n京当地人或者出租车司机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至于说是刑侦支队忘记了介绍，沈攀不会相信。开什么玩笑，都是一些老刑警，说句不那么顺耳的话，见过的尸体大抵比寻常人看过的电影还多，那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不是这个说法的。

    “哦，那你对鼓楼校区那边很熟悉吧，师傅我是商山过来的，过去找一个多年没见的朋友，听到他前几年被聘到了n大上班，这不没他的电话号码嘛，所以我打听打听。”想要让司机不设防没戒心的完整回答问题，沈攀一个外地的警官证不是那么好使……现在人都学聪明了，不要说沈攀他们这种刑警多数时候是便装，就算是制服的巡警人家也懂得索要警官证检查检查真假。

    随着法律的普及和电视电影的宣传，很多人都知道警察也是有管辖权属的，外地警察没有权力随意的异地执法，那叫知法犯法来着，所以沈攀干脆就没表露自己的警察身份，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多好，还免了无数个的解释。

    “你说吧，我对n大非常熟悉，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出租车司机很热情，他也没在意。开出租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连那种一个女孩深更半夜没钱打车要用身体来抵偿车费的他都经历过不止一次，打听地址算得了什么哟，这都不是事。

    “那啥，以前鼓楼校区那边不是有一个成人教育学院嘛，现在还在那边吗，师傅”沈攀想问的就是这个，他当然知道就算成人教育学院还在又能如何，搞不好当年的宿舍楼早就拆掉了，他只是下意识的打算过去看看地形跟环境。

    “在的在的，成人教育学院没搬家，还在鼓楼校区，你过去问问就知道的。”出租车司机撇撇嘴，现在成人教育学院着实用处不大，现在流行的是网络远程教育，不像前些年，大批大批的学生涌去成教院想着拿那一个文凭。

    然后沈攀就没再多搭话了，言多必失，出租车司机们一个个社会经验丰富得很，他可不想反而被别人把话套了去。

    到了地点，沈攀付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