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二十万！方霞是惊呆了，她到哪里去找二十万啊，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二十万。不，不是父亲，自己家里的全部存款都没有二十万。作为家里最宝贵的那个宝贝，方新学和姜玉容历来不对她隐瞒家里的任何情况。

    “方霞，帮帮我，如果连你都不帮我，我还不如今天就去跳楼算了。”一次次的戏演下来，李丽丹的演技是越来越精湛，很轻易的，她就挤出来一连串的泪水，表情也是悲痛欲绝。

    好朋友的痛不欲生深深地刺痛了方霞的心，她想帮忙，可是她已经找不到理由向父亲要钱了，特别是那么大一笔。这时，李丽丹又说话了：“方霞，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要不你去这样给你父亲说吧……你可以先试一试，别要太多，如果你父亲答应了后面就可以找他要到二十万，我把家里的债全部还清了咱们也能安安心心的上大学，是吧”

    这个方霞简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好朋友，这种理由居然能去对自己的父亲使用吗可是，在李丽丹的巧舌如簧的攻势下，方霞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可以拯救一个家庭，可以拯救自己的好朋友，她犹豫着答应去试一试。

    后面就不用看了，后面的一切沈攀都是清楚的，他合上卷宗，闭上眼靠在椅子上默默地思考着。

    良久，沈攀睁开了眼睛，他去了一趟队长办公室找陈倩开了一张提审单，然后带着卷宗单独开车直奔看守所而去，他终是决定要让方新学知道方霞真的是一个好女孩。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读完沈攀违规拿给他看的那份笔录，方新学老泪纵横：“我该死，我该死，我都相信了女儿那么多次，最后这一次为什么要不信任她呢……我为什么要把枕头压在女儿的脑袋上呢，我真的是该千刀万剐啊，我的宝贝女儿……”

    ………

    一个月之后，这个案子刚提起公诉的时候，一个消息传到了刑侦大队：方新学在看守所用掰断的牙刷的刃口自杀身亡。

    ………

    方霞的案子让刑侦大队很是沉默了几天，那么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孩被好朋友欺骗到了家破人亡的程度，人心叵测由此可见一斑，也就难怪先生会说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世人这句话了……沈攀自然会想到庄子说过的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友情，的确是不易添加除友谊之外的其他因素。

    对此，李振铁是这样总结的：“所以啊，无论是多么好的朋友，该说不的时候一定不能犹豫。我们渴望并需求友情，但我们不能为友情所拖累。”这几句话，不止沈攀点头赞同，刑侦大队每个警察都深以为然。

    ………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攀家里卧室墙上的图表和照片越来越多，一堵墙已经不够用，开始向第二堵墙面上扩张。夏季慢慢过去，刑侦大队的工作波澜不起，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日子，没有大案的日子还真就是悠闲，李振铁抚摸着自己的肚腩越发的忧伤：“奶奶个熊的，又大了啊……”

    周一，沈攀照旧早起，上周中的时候队里下发了通知，今年的封闭式集训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太平淡，自己的体能有所下降，所以想要趁着早上上班的时间跑步去单位。唔，大概有十来公里，提前一个小时起床跑过去不会迟到，只要速度稍稍提起来一点点就行。

    跟在几台警车后面走进市局的大门，凉风吹来沈攀身子一颤，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吓得身边的那台车都不由得往旁边偏了偏方向，差点就一头撞到了护栏上。沈攀揉揉鼻子，心里嘀咕着：可千万不要在集训的时候感冒啊，那不然就凄惨得很，成绩拖了队里的尾巴陈倩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说曹操曹操到，有些时候想曹操曹操也会来。沈攀刚上楼出了电梯踏上走廊的地板，一眼就看到陈倩站在队长办公室的门口朝着电梯方向张望。没等沈攀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陈倩就脸上一喜，冲他招招手，喊道：“沈攀，快点，正找你呢。”

    好吧，一大早在走廊里截人，看来是真有事情，沈攀快走了几步跟在陈倩身后进了队长办公室：“陈队，有什么事情要搞得这么着急的啊”

    “小子，祝贺你，你出名了，出大名了，自己看看吧。”说着，陈倩丢给他一纸公文，沈攀皱着眉头扫了一




第361章 过失杀人案（2）
    惊喜沈攀不解的看了一眼陈倩，女刑侦队长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只是一边摆手一边低头去看桌上的公文：“去吧，去吧，去了就知道了，别问我，问我我也不会说。”

    摇摇头，沈攀也懒得再追问，他知道问了陈倩肯定不会说。休息室就隔着半条走廊，去看看不就得了。不过沈攀已经猜到应该是有谁在休息室等着自己，看陈倩的架势估计是警校的同学吧，沈攀一边走一边想着。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沈攀还没有来得及打量一番，一个倩影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就蹦到了他面前：“沈攀，你好，我来找你了。”倩影的动作幅度很大，差点就和沈攀脸挨着了脸，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沈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苦笑了起来，不就是左青青嘛，这那是惊喜啊，惊吓还差不多。

    前段时间沈攀在琢磨一定要和这个女人拉开距离，而且这段时间左青青没出现他心里还在窃喜，没想到今天一大早的居然就出现在了刑侦大队。哎，幸好是接了任务马上要去湟源市，沈攀很庆幸，他决定待会儿就回家收拾东西早早地出发。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沈攀。”左青青调皮的皱了皱鼻子，笑得很得意：“我要去湟源市那边开分店，大概会在那边耽搁半年，你到时候可要多帮帮我，我一个女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哟……”沈攀越听心里越觉得不对头，自己才接到通知不到半个小时，左青青突然出现不说，她怎么也要去湟源市呢

    “打住、打住。”沈攀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左青青闭上嘴，他用很短的时间想了想，然后反手关上休息室的大门，正色问道：“左青青，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湟源市呢”

    看到左青青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大眼珠转得那个利索，沈攀心里一动，再次抬起手虚虚的按了按左青青的樱桃小嘴，补充道：“说实话，不准撒谎，不准骗人。”

    “好吧。”左青青一下丧了气，她低下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发丝从沈攀嘴角边轻扫而过，弄得沈攀脸上痒痒的：“这都是我爸安排的……”

    沈攀一听就明白了，他正在奇怪什么时候自己生命远扬到监狱里的犯人都知道了，这很显然是有内幕的嘛。这一切都是左青青的老爹安排的，用左青青的话来说就是，她爸妈都很欣赏沈攀，考虑到商山市是沈攀的伤心地，所以想要主动地帮他换一个环境，就着从几个省厅的朋友处听说了施永的事情，左父干脆就来了顺水推舟似的推波助澜玉成了这件他心里认为的“好事”！

    这一次沈攀彻底是没话说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说开分店就去开分店，沈攀很怀疑左青青能够有几分心思放在生意上，她大抵是在图一个新鲜吧。而且，湟源市局已经正式出具了公函，这边局领导也做了批示，就如同陈倩说的那样，现在已经不是沈攀想不想去的问题，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再责怪左青青和她老爹也就没了意义。

    沉吟了一会儿，沈攀招呼左青青坐下，还主动的去给她泡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然后很是恳切的看着这个女人说道：“左青青，说实话，我们俩真的不合适。别的不说，就是一个生活工作环境就有天壤之别，等你和我们接触多了，你就会知道，一个长期出差工作时间没有定准甚至连工作内容都不能泄露给你的男人真的不适合你。”

    原本沈攀并不想刺激伤害这个温婉秀美的女人，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让左青青心存幻想了，否则那才是害了这个女人，今天他打算把话说清楚：“你对我的好感来自于那一次的案子，来自于你内心缺失的安全感。这不是爱，甚至算不上喜欢，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嗯，我认为，趁着你现在时间充裕，好好的寻找一个爱你的你爱的男人，那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当看到沈攀严肃起来左青青的心就一阵狂跳，她大致能感觉到沈攀即将说出的那番话，事实也证明她的感觉没错。不过这一次左青青明显比以前坚强了许多，她脸色都没变，要不是女人的唇角在微微的，沈攀都要以为左青青成熟了。

    “你不用说了，沈攀，你也不用劝我。”等沈攀说完停下来，左青青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开口了，她说得很顺畅，想来这番话在她心里反复酝酿了不是一天两天：“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我不是小女孩。所以，沈攀，咱们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好不好，反正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对吧”

    这大抵就叫做不到黄河不死心了，沈攀摇了摇头，左青青自己也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既然左青青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让时间来消磨去她的雄心壮志吧，反正沈攀是没打算再接受其他任何女人的感情。

    当天无话，李振铁和陈倩晚上请他吃了一个饭算是践行。沈攀自己倒无所谓，两个城市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交通便利，想要回来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何必要搞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悲壮，这又不是太子丹易水送荆轲……再说了，他这一趟是借调，时间也就半年六个月，一晃而过呐。



第362章 过失杀人案（3）
    来接沈攀的是湟源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黄强，三十来岁，精明强干；来接左青青的则是左氏集团在湟源市的公司老总刘煜刚，董事长的宝贝女儿驾临，他哪里敢不服侍得妥妥帖帖的呢。

    刘煜刚和黄强本就认识，左氏集团在商山周边也有些名气，投资到湟源市的规模也不小，警方向来是要为这种大企业保驾护航的，双方打过不少的交道。刚才两人还在闲聊，却没想到大家各自接的客人看似关系却很不一般……左青青是拉着沈攀的衣角亦步亦趋，沈攀一只手拎着自己的包，另一只手还拖着左青青的旅行箱。男人嘛，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沈攀不会缺少的。

    黄强和刘煜刚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各自的疑惑藏在心里都高举着牌子迎了上去。来之前黄强就看过沈攀的照片，对于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来说，根据照片辨识人脸是一门基本功。

    四个人站在一起气氛略微有点尴尬，无论是黄强还是刘煜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沈攀干咳一声，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奇特的情形，扭头看着左青青，沈攀率先开口说道：“左青青，要不你去忙你的，我这边还要先去报道，等我安顿好了给你打电话。”

    “还是我给你打电话吧，你事情多，反正我空闲得很。”左青青可是知道的，要等着沈攀的电话那差不多就和等待外星来人的概率差不多，自己反正都到了湟源，还不如自己主动的好……左青青想得没错，她老爸为了补偿宝贝女儿前些年受的苦，不惜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来做成这件事，其原因不就是希望女儿能主动出击牢牢地抓住属于她的幸福嘛。

    在机场停车场，双方挥手告别，刘煜刚一群人簇拥着左青青上了一台改装过的商务车，然后前前后后四五台豪车组成的车队扬长而去。黄强嘴角动了动，自嘲的指着自家的一辆快十年的警车笑道：“咱们局里没钱，沈攀，我叫你小沈吧，你可别嫌弃啊。”

    说着，黄强招手叫过来站在一旁的略显拘束的年轻人，介绍道：“这是咱们队的侦查员何明明，新人，菜鸟，去年下半年才考进来的。来，小何，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攀，南云省的神探，比你只早两年出道，呵呵，知道差距了吧”

    这就让沈攀不好搭话了，他只能是微微一笑，伸出手与何明明握了握算是互相认识。同时，他还得保持着微笑对黄强的夸耀以示谦虚，那不然人家不得说他骄傲自满，这要传回商山陈倩可要收拾他来着。

    湟源市的经济状况比商山要差一截，沿路沈攀看到的高楼大厦相对都要少得多，机场进城的快速通道都还是两车道，都没有完全封闭。何明明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车速不快，黄强则会时不时的介绍一些路边的景点并加上一些解说，沈攀听得津津有味。

    上一次沈攀去讷河县是途径湟源，对湟源市区及周边情况并不了解，这一次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路上沈攀没问案情，黄强也没提到这个话题，双方很有默契的把它留到回到刑侦大队去做探讨。

    把沈攀送到一个灯箱招牌陈旧褪色的五层楼的宾馆门口，黄强说道：“这是咱们队的定点宾馆，条件不算很好，小沈你克服克服。考虑到你在湟源这边也就半年时间，所以队里讨论了一下，决定这半年就在宾馆里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二十四小时热水嘛，你也方便得多，”

    “行。”沈攀没啥意见，也没客气，他千里迢迢来帮助湟源，必要的吃住这边总是要解决的。拎着包下了车，沈攀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沉的天气，对黄强说道：“黄队长，要不这样，你去忙你的，我上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自己到队里去报道。”

    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人家客套那是迎接上面的礼仪，自己可不能大大咧咧的当做应该。再说，沈攀去报道以后黄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总不能让顶头上司在宾馆门口等着自己吧，没这个说法的，那显然不合适。

    估计黄强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笑容很温和的点了点头：“那好，你去洗漱洗漱，我先回队里给领导汇报汇报。”停顿了一下，黄强拉着沈攀来到路边指着宾馆的右方说道：“待会儿你顺着这个方向走到第一个路口继续右转，再往前大概二百米就能看到市局的大门。刑侦大队在顶楼，我在队里等着你。”

    不过黄强也没有就就这样扔下沈攀不管，他把何明明从车上叫了下来，吩咐道：“小何，你陪着沈攀进去拿房间钥匙，然后送上楼再回来。”说完，黄副队长跳上车，油门一轰，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在空中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何明明好似有些腼腆，或者是新人还没适应，他看都不看沈攀就一个劲的往前窜，沈攀摇摇头好笑的拎着包快步跟了上去。

    酒店是以刑侦大队的名义开的房，前台也得到过叮嘱，何明明报了个名字亮出警官证很顺利就拿到了房卡。房间在四楼，单间的大床房，朝向还不错，何明明推开窗户，指着下面说道：“这是宾馆的停车场，还算安静，晚上比较好睡觉，走廊对面的房间临街，路上车多人多，要嘈杂一些。”

    沈攀到窗口瞅了瞅，偌大的停车场就稀疏的停了几台车，其中一辆车上面的灰尘至少半尺厚，轮胎也是瘪瘪的，估计是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这里的条



第363章 过失杀人案（4）
    这可是自己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办公室，沈攀按捺住略微有点激动的心情推开了黄强隔壁办公室的门。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沈攀上下左右一打量，很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办公室不大，但五脏俱全，一套崭新的桌椅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估计这是从库房直接搬出来的。地面墙面都很干净，窗户是推开的，一股微风进来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沈攀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路途中的那些许困倦也被这阵风驱散得不翼而飞。

    桌子上有一台电脑，显示屏下还有一个笔筒，笔筒里插了几只中性笔。在笔筒旁边是几个封皮的套膜都还没有拆开的记事本，看来黄强这个副队长很负责任，安排得相当到位。

    墙角的饮水机顶部放了一叠纸杯，饮水机的电源是打开的，水已经烧开了，应该是黄强回来之后的安排。纸杯啊，沈攀决定今天下班之后就去买一个瓷杯，办公室里喝茶瓷杯更舒服一点，纸杯总觉得有些那啥的一样感觉。

    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走过去拖开转椅坐下，沈攀扭了扭脖子把手里的卷宗放在面前，又拉过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这玩意是刑警们必不可少的装备。

    点上烟，端起纸杯轻轻地吹开表面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小口，虽然茶叶档次不高，刑侦大队的公用茶叶档次向来是市面上最便宜的花茶，但沈攀对这味道很满意。放下茶杯，打开卷宗，沈攀一只手在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人已是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卷宗的内容中去。

    三年前，夏末秋初，湟源市刑侦大队迎来难得的空闲时间，每个人都抓紧时间回家整理着家务。平时都是老婆一个人忙家里忙孩子，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刑警们自然是要赶回家好好挣上几天表现，免得晚上老婆太辛苦一脚把自己踹下床去。

    施永也是有事要忙碌，不过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成家，所以他照顾的是自己的老妈。施永的老妈有多年的腰肌劳损和腰间盘突出，平日里多走上几步路抑或多做上一点家务就要卧床半天，这也是施永没结婚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嫁过来就长期的照顾服侍一个病恹恹的婆婆，这是人之常情，也无须责备那些个现实主义的女人。

    所以施永一忙起来就会请上一个钟点工的医院护工来照顾自己的老妈，空闲下来了就自己动手。慢性病也让人最受煎熬的，钱花得好似流水永不停歇，这也让施永存款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投进了中医的针灸按摩和药品里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没钱的施永更难找到老婆，施永的老妈也常常长吁短叹，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儿子，不过施永自己却从来没用过二话，他是刑侦大队公认的最尽孝心的男人！

    早上去了队里报了道，问清楚暂时平安无事，施永给黄强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跑。这在湟源市刑侦大队是一个常态，包括黄强在内的所有人都习惯了，施永自己心里也非常平静。按照往日的惯例，到下午上班施永又会笑眯眯的出现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