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奇
其次,卷宗里记载:王健康和张鑫是初中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所以王健康才会把张鑫介绍给自己的堂哥一家。既然初中就认识,沈攀相信王健康应该对张鑫比较了解,所以他想找到王健康询问一些张鑫的情况。
经过这些天对案件的推敲和反复思考,沈攀知道,想要从案件本身证明施永无辜那是绝对做不到的,省厅和部里的刑侦专家把案子的每一个环节都做得非常仔细踏实,任何人来阅读卷宗都会认定施永就是凶手……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加上施永动手的原因,虽然说量刑上法官可以从轻,但不等于没罪,这也是施永被判五年有期徒刑的缘由。
这几天以来,沈攀能感觉到林俊志对他的态度有着微妙的变化,不再像才开始时候那么亲近。林俊志尺度把握得相当好,但沈攀的感官非常敏锐,那淡淡的疏离他能察觉出来,不过无所谓,沈攀并不在乎林俊志的赏识,他是商山市刑侦大队的人,这个理由足够强大。
何明明经过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开车训练,技术好了很多。看到沈攀在思考,这个话痨今天终于没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了,但是沈攀能感觉到这家伙车速很快,估计神经是绷紧了的,所以没敢地嘀嘀咕咕来着。
顺利的在第一监狱的审讯室等到了施永,几天没见,施永愈发的黑了,他的两只眼睛却是煞亮得像百瓦的灯泡,看来沈攀上一次的来访让他精气神都好了很多。还是那两位管教民警,这一次,朱姓民警还很自来熟的从隔离栏里面递给沈攀一支烟,同时还主动的发给施永一支帮他点上火。
沈攀知道,这是因为朱新民警和施永两人心中都抱有希望。事实也的确如此,施永还没有坐下就焦急的开口问道:“沈警官,进展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新的嫌疑人,一定有,是吧”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那么冲动呢!就算当时忍不住动了手,立即把张鑫送往医院,顶多就是给付一笔医药费挨个处分,现在又哪可能呆在监狱哟!沈攀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很是平静的说道:“施永,你也是老刑警出身,那些该问那些不该问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施永尴尬的挤出一个黑黝黝的笑容,至于他有没有脸红,反正他人黑看不出来没啥关系,倒是惹得朱姓民警忍不住笑出了声。何明明充耳不闻,他不管这些,忙着打开录音笔,准备好记录本,这才是他作为一个助手的本职工作。
“施永,今天来是有点事要向你了解。”沈攀闭口不谈案情,也不耽误时间寒暄,对于施永现在的心情,寒暄再多都起不到丁点的安慰效果:“你堂弟王健康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那就谈谈,越详细约好,不要有忌讳和隐瞒。”
王健康施永一怔,也没问沈攀原因,他知道就是问了沈攀也不会回答,那就没必要浪费口舌不是,他想了想就开始回忆。
在施永还小的时候,王健康一家倒是经常和自己家里有往来,两个人本就是堂兄弟,又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关系很亲密。
考初中那一年,也即是小学六年级下半学期,王健康的妈因为癌症去世,留下王超父子俩相依为命,那个时候,施永还很关心王健康,动不动就带些吃的去学校塞进王健康的书包里。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持久,王健康因为母亲去世的原因考得比较差去了一所普通中学,施永考进的是市级的重点初中,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两家人渐渐地也不怎么往来。老话不是说嘛,亲戚要越走越近,长时间不来往关系肯定会淡漠,施永和王健康两家的情况就是如此。
后来,施永听自己老妈提起,说是王健康进了初中成绩越来越差,后来也就破罐子破摔,跟着他老爸王超去混社会去了。
施永一路读书到考上警校,警校毕业参加工作,到三年前的一天,施永刚从一家职业介绍所出来碰到了正在逛街的王健康。施永那会儿是在给自己老妈找护理工,跑了好几家职业介绍所都没看上一个满意的,碰到王健康让施永很意外,不过堂兄弟见面倒是分外亲热,干脆就相约去了茶馆。
聊了几个小时,听说施永再寻找一个专业一些的护理工,王健康拍了拍胸膛,说道:“哥啊,我有一个初中同学,男的,商山卫校毕业,护理专业,现在到处打工,要不你试着用用,这比你随随便便的找一个假冒的护理工肯定好很多的。”
哦,施永一听是卫校毕业的立即上了心。这是必然的嘛,卫校的护理专业肯定比社会上那些老太婆四五十岁的中来妇女照顾人强多了,毕竟在学校系统的学了好几年,那学费不可能白交不是!
王健康做事很麻利,一看施永动心了,他二话不说摸出手机就给张鑫打了过去。等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一个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站在了施永面前,这也是施永和张鑫的第一次见面。
应该说张鑫给施永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衣着朴素,上半身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衣,下面是黑色长裤和运动鞋,运动鞋成色还看得过去,总体来说非常整洁。说话平实不浮夸,还知道递上来卫校的毕业证,能口齿伶俐的介绍自己的护理专业,等等。
等张鑫介绍完,施永还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护理专业,那一般不都是女孩子才去学的专业嘛。张鑫是这样解释的:“我初中成绩不怎么好,如果不选择卫校就只能出去打工,高中都不一定能考上。我觉得初中文凭太低了,就跟没读过书似的,家里老爸老妈研究了一下,觉得护理专业还有前途,所以就去了咯”
 
第369章 过失杀人案(10)
“王健康”河源镇派出所的钟所长站在镇政府的院子里,一手环抱在胸,一手架起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念念有词,沈攀与何明明站在他对面的树荫下,等待着他的回答。本来这种事应该是在所长办公室去谈,但是今天镇上有几户居民到派出所办事,把所长办公室都挤得满满的风雨不透,他们也就只能转移谈话场所了……乡镇条件有限,也不可能大肆修建办公场所,派出所其实就一个套间加一个单间,单间是问询案子和让协警休息的地方,所长的办公室就是套间的内间而已,外间是两个民警的办公桌。
半晌,钟所长皱着眉头不是很肯定的说道:“镇上比以前热闹,但基本情况我们派出所还是掌握了的。按照你们说的父子俩倒是有一家新开没一两年的餐馆,不过那小伙子叫王建,建设的建。他是有一个父亲,说是餐馆的真正老板,那老头大家一般都喊王老板,具体名字我还真不知道。”
这不奇怪,哪怕是派出所,人家没有违法犯罪踏过红线你也就没理由去干扰人家的正常营业。
“不过没事,我帮你去问问楼上的工商所,凡是开门做生意的他们那里都有登记。”旋即钟所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而且他做事还干脆,说着就示意沈攀两人稍等片刻,他转身沿着楼梯就上了楼。
虽然这几年河源镇的发展迅速,但镇政府用的还是以前的旧的三层办公楼。办公室大多是单间,套间属于镇上的领导和要害部门在使用,朝着院子的这一面是长长的走廊,沈攀站在树下抬头就能看到钟所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走廊并很快就拐进了其中的一间办公室。
一二十分钟之后,钟所长那敦实的体型又从那间办公室里冒了出来。下了楼,还隔着几步路,钟所长就很欣慰的点着头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查到了,放心吧,我就说了嘛,这么芝麻大小一个地方,就没有我查不出来的事情。”
王朝,这是那家名叫“豆花鱼餐馆”的注册法人代表的名字,和施永的堂叔的名字音同字不同。不过加上“王健”这个名字,沈攀心里有了一些想法,他笑了笑,提议道:“那要不麻烦钟所长走一趟,咱们一起去看看。”
如果要从镇上带人走,一定是要经过钟所长的。嗯,从某个方面来说,沈攀他们代表的湟源市局刑侦大队,真的要不给钟所长面子也无所谓,但那显然不妥当,会对湟源警察系统的内部关系造成很恶劣的影响,沈攀不会去干那种事。
“好的,好的,没问题。等一等,我回办公室拿上辅装备。”果然,对于沈攀的邀请钟所长喜出望外,上级机构如此给面子他当然是脸上笑开了花,这也是他能够有记录的一笔功劳,万一那父子俩是潜藏的罪犯呢,钟所长又不傻,能劳烦市局刑侦大队出马的案子总是小不了的,他不敢奢望吃肉,跟着喝点汤应该可以的吧!
这没什么关系,沈攀微笑着点点头,等钟所长再次转身进了他的所长办公室,何明明凑近了沈攀沈攀身边用耳语般的声音发着牢骚:“沈哥,这不就是争功劳嘛,你给他还不如给我,我转正的时候评语也好看一些啊。”……何明明是实习期才过了一半,和当初沈攀急切的期待着转为正式刑警的心理状态差不多。
沈攀闻言笑了笑,拍了拍何明明的肩膀,说道:“菜鸟,该你的功劳是跑不掉的,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你不明白吗别再胡说八道,记住没有,很多时候其实我们都是需要协同破案的,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清楚了。”
就算这样,沈攀也没想到钟所长说的拿上装备的含义。过了几分钟,钟所长慢吞吞的从所长办公室挪动出来,那真的是吓了沈攀与何明明一跳,这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啊!
防弹衣套在了钟所长的上班上,手枪枪套在腰间,手里拎着一根伸缩式警棍,何明明一下笑了起来,这就差一顶钢盔就可以上战场了。沈攀还好,勉强的忍住笑意,他还没开口,钟所长就笑眯眯的说了:“我就不开车了,搭你们的车方便一点,也免得动静过大。”
这动静还不大吗何明明偷偷的扭头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你当然是不方便开车了,他都怀疑院子里的那台普桑警车的驾驶座能不能把全副武装的钟所长装进去来着。
在钟所长的指引下,越野车很快开进了河源镇唯一的一条大街。在快到街道尽头的时候,钟所长指了指前面右边,说道:“看见没有,豆花鱼的招牌,就是那里。”顿了顿,钟所长很是有些回味的补充了一句:“说实话他们餐馆做的=豆花鱼味道还蛮不错的,可惜不走正道。”
“钟所长,现在咱们只是了解情况,真不是认定他们就是犯罪嫌疑人。”沈攀赶紧解释,他太清楚这些小镇上的民间“潜规则”,一旦谁被认定和某个案子搭边,得,你走出门去看到的都是背影,生意自然不用说,必定是没人登门的。
所以,沈攀略微考虑了一下,又担心刺激到钟所长的自尊心,很是小心的提议道:“要不这样,钟所长,你
第370章 过失杀人案(11)
王超还在笑眯眯的从吧台最顶层一格往下拿着酒,沈攀横移了两步堵住吧台的出口,然后“啪”的一声把警官证拍在吧台上,厉声喝道:“王超,你的事发了,我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蹲下,双手抱头。”
与此同时,正在点菜的何明明翻手扣住王健康的手腕,然后立即侧身撇步,肩膀往下方一塌,腰间微微用力上顶,手朝下猛地一拉,伴随着他这个标准的过肩摔动作,毫无防备的王健康应声在空中倒提过来,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没等王健康痛苦的唉叫,何明明拿出手铐麻利的抖开铐在了他的手腕上,同时大喊一声:“别动,再动就对你不客气。”
看着两个虎视眈眈的警察,特别是沈攀那刀锋一般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正不停唉呼的儿子,本已绷紧浑身肌肉想要暴起发难的王朝立时泄了气。他往下一蹲,双手举起来十字交叉扣在头顶,嘴里嘀咕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们开饭馆难道喊了什么罪不成啊”
抓到了人,沈攀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他也担心出现拘捕从而造成的伤亡事件呐,能像现在平平安安的把人拿下就很不错,他挥挥手,让何明明去把餐馆的卷帘门半拉下来,然后通知外面负责接应的钟所长也过来。
等钟所长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沈攀已经把王超和王健康父子俩分别安排进了一个包间。餐馆不大,散座有四张桌子,包间却有四个,总是有人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下吃饭,这也是现在的酒店包间越来越多的原因,甚至有些酒店只有包间没有散台,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沈攀就地审讯他们。
这种情况必须要分开审讯,父子俩那是多有默契啊,说不定一个眼神就能够沟通串供,沈攀让何明明看着王超,他和钟所长坐在旁边的包间先行审讯王健康。年轻人嘛,阅历总是要少一些,情绪更是容易冲动,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抓紧时间就地审讯的好处就在于,如果父子俩的口供对不上就会立即被拆穿,比押解回湟源市局再来审讯会节约沈攀的大量时间。
至于餐馆里其他的打工人员,例如厨师和几个服务小妹则是被沈攀全部喊着进了最角落的一个包间。他们的联络工具也被沈攀暂时收缴扔进了一个店里找到的空空的购物袋,沈攀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他要彻底断了这些人往外通讯的哪怕一丝丝的可能性。
“说吧,王健康,为什么要改名字”沈攀端着进店时那个服务员给倒的一杯大麦茶慢慢的嘬了一口,审讯是一项非常专业的技巧,远远比某些刑侦电视剧里面粗暴拍摄的几个镜头复杂得多。像那些电视里警察一拍桌子犯罪嫌疑人就哆嗦着赶紧交待的场面沈攀在自己的刑侦生涯里几乎就没有见过,那种进来了一言不发硬扛到底的他倒是见过几次呢!
听到沈攀问的是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钟所长愣了了人,还偏头瞧了瞧沈攀,看到沈攀没有表情的面孔,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王健康绷紧的神经更是一松,他勉强的笑了笑,回答道:“以前没挣上钱,回到老家有些丢脸,所以干脆就改了一个名字,打算是从头开始,让以前认识的人对自己有一个新的好的印象。”
这是一个一板一眼的回答,不出格,和普通人的想法类似。生活中很多改名字的人要么是觉得以前的名字晦气,要么就是改过自新那种心理状态,不过沈攀微微一笑,却是没评价王健康的回答正确与否,紧接着又问出第二个问题:“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是什么事吧想清楚了再回答,王健康,有些事情不要自寻死路,你懂的。”
钟所长又是一愣,他轻轻地瞥了沈攀一眼,这个市局的刑警水平好像也不怎么样啊,这种问话方式大家在电视里见过不要太多,早就知道这是刑警的咋呼,恐怕起不到大多的作用。
果然,和钟所长心里想的一模一样,王健康一怔,诧异的望着沈攀,反问道:“这位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要不这样,你直说,我知道的保证都不隐瞒,我很老实的,真的。”王健康最后还加重了语气,好似是害怕沈攀不相信一样。
沈攀仍然是不慌不忙,他微微俯身逼视着王健康,一直到王健康被看得不自在扭开头为止,沈攀这才敲了敲桌子,冷笑道:“王健康,你不老实啊。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老老实实配合可能还有点出路,要是再这样顽冥不灵,那就谁都救不了你的。你爸已经快老了,你觉得他还能护得住你多久呢还是那个问题,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也许是刚才沈攀的警告有了点作用,王健康的神情明显没有刚才轻松。他低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半天,终是抬起头,貌似诚恳的回答道:“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要不你告诉我吧”
第371章 过失杀人案(12)
王朝,不,现在应该叫王超了。王超的交待还算详尽,沈攀听得出其中有些地方有隐瞒,但大多是涉及到王超以前的一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他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去计较。
据王超说,三年前施永没出事的时候他基本是依靠控制自己家附近两条街的几个小偷过日子。每天大概能从几个小偷那里收取几百块的保护费,当然,这一切都是打着“自家侄儿是市局刑侦大队的老刑警”这个头衔,而且以为几个和施永在一起吃饭碰到过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和,要说他熟悉辖区派出所也能说得过去,那几个小偷自然就老老实实的缴纳月例钱了。
施永出事了,王超考虑到是因为自己儿子介绍过去的护理工导致了施永栽的这个跟斗,一想到或许施永的队友们会因此找自己麻烦,王超就没敢在商山呆下去。
他把商山的房子卖了,又教训了儿子一顿,然后带着王健康回到了河源镇的老家。他的想法倒是没错,一般情况下,如果只是打算找找他的麻烦,那肯定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跨省来追寻……万一没找到呢万一问到的地址都是假的呢偌大的一笔开支算在谁的头上啊
王超说的还真就是老实话,以前在商山,无论是大小混混,看在施永的面子上少有会轻易去得罪他的。所以那几年王超过得非常的爽心惬意,每天起床就是一台酒,中午继续醉醺醺,晚上一定是在某家夜店,包括王健康也是如此。
或许有人会觉得着父子俩一起进娱乐场所,是不是有点那啥可王超和王健康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心里,只要兜里有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很自然的,在这种睡到自然醒,数到快抽筋的日子里,王超与王健康父子俩不可避免的会自我膨胀不可一世,得罪人那是常事,反正施永在刑侦大队,至于说施永究竟和他们关系好不好,外人又怎么能清楚呢
随着施永的被抓,王超渐渐地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在逐渐变化,只不过那个时候没人知道施永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走出看守所,也就没人轻举妄动……很多曾经被王超王健康父子俩得罪狠了的人都在观望、等待着。
王超毕竟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经验有,人也狡猾,他立时有了紧张感危机感。父子俩关门闭户的讨论了一个整夜,王超决定带着王健康立刻离开商山,晚了他担心走不掉,那后果他很清楚,少说也得掉一根胳膊断一条腿,这都是最轻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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