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刚出门，沈攀就看到陈倩神情严肃的站在隔壁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墙外边，双手环抱，她偏头看着两个菜鸟，肃穆的招招手，又冲审讯室抬了抬下巴，说道:“来，王者交给你们。魏源我已经让他回去休息了，他不够冷静，希望你们能问出点消息来。”

    内部行话大家一听就懂，不够冷静那自然是要动手的前兆，这个案子上面盯那么紧，刑讯逼供肯定要出问题，怪不得魏源都被赶走了。周珊听到是这件事，精神顿时振作了很多，比刚才看着陈倩询问沈攀的时候来劲多了，女孩使劲的点点头:“没问题，陈队，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好消息，沈攀眼睛一下瞪大了，他忙不迭的摇动双手，苦笑道:“陈队，我对这个案子真的不是很了解，不敢下保证的，只能说尽力而为，要不你也别走了就在外面看着吧。”

    周珊白了他一眼，心里对这家伙的畏缩很不满意，就这样子还想追求她，哼哼，等下辈子吧。如果说沈攀能够读懂人内心的想法，他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老实话，怎么也得拍上十回八回的胸口拿下那该死的“王者”嘛！

    陈倩轻轻点了点头，她不可能离开。今晚就是出结果的时间，魏源之前的判断说服了她，陈倩在采取行动之前是向局里领导汇报了的，估计局领导一定会把这个好消息报告到市里，可以说今晚有很多人在等着陈倩的结果，等着开庆功会，她已是骑虎难下……

    掩饰好心中那愈渐浓厚的不安和阴影，陈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沈攀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还不行的话，她攥了攥手里捏得汗涔涔的手机，要不要立即给李振铁打电话还是说等到沈攀这边的结果出来，陈倩犹豫不决。

    坐下，翻开魏源留下的询问记录，沈攀自顾读着，没管对面王者或桀骜或悲壮或哀求的眼神。周珊这一点和他配合得很好，沈攀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是脚尖拍打着地面，弄出一阵很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审讯学上，类似的声音可以让嫌疑人心情烦躁郁闷，加大审讯室本身的特殊环境施加给嫌疑人的压力。

    “诺，你也看看。”审讯记录一页都没填满，王者的供述没能让魏源满意，他口口声声的辩解魏源也不会给他写上去。录音，当然有录音了，可那又怎么样，魏源他们刚走陈倩就让人重新换上了一块新的存储卡。

    “王者，政策我不需要给你交待，估计你已经很清楚了。”沈攀不慌不忙的含着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据说霸道至极的体育教师，看起来很腼腆的一张脸，路遇的话大概会被很多人误认为是某个公司的白领而不是教师。眼神游离，没敢直视自己或者周珊，沈攀心里有了数，这是一个看似平常实则狡诈的家伙。

    假如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沈攀的第一感官的话，沈攀会说四个字:欺软怕硬。在沈攀的眼里，王者应该就是这么一种人，沈攀顺手抓起桌上的中性笔在指间旋转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聊聊你们学校两位校长被杀那天晚上你的事情”

    “我刚才就给那个警察说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的确是一个人在家里睡觉，没有证人，但是大概在半夜的时候，楼下两口子不知道搞什么噪音很大，我一气之下狠狠砸了几下楼板，他们就安静了。如果你们去问他们一定可以证实的，就几天前的事我不信他们会忘掉。”沈攀脸上的微笑好似是固定不动，就连肌肉都没有动弹，王者这理由倒是蛮充分的，假如谁家里被楼上砸了楼板，别说几天了，估计几十天都不会忘记。

    他看了一眼周珊，周珊也正若有所思。怪不得魏源被气得要爆发，根子是出在这里啊，沈攀顿时就明白了陈倩的想法以及魏源为什么要被赶走的原因……整个刑侦大队的认知里王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犯罪嫌疑人，整个晚上，全部的队员都在围绕着这个家伙忙活证据，这要被推翻重来，以陈倩为首，没人能够有足够的心理接受准备。

    “王者，你确定你没撒谎吧假如我证实你在说假话，那么后果你应该知道，有的是警察等着接受来审讯你，你明白没有”不管陈倩和其他警察怎么想，沈攀有自己办案的底线。他警告了王者一番，看着那家伙欣喜若狂的点头，心里微微一跳，示意周珊等着，他暂时离开了审讯室。

    “陈队，你别着急，到天亮时间还长，这才半夜不是。”淡淡的安慰了一下看着他起身就死盯着门口不放的陈倩，沈攀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虽然他知道陈倩也许很难接受:“陈队，你得找人核实一下王者的供述，最好是把他楼下的邻居请到队里来我自己问问，案子时间催得再紧总比办错了案子责任小，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这句话说得陈倩心里一动，沈攀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宁愿案子办得慢一些不要出现差错被人抓住把柄，真被人捏住了痛脚那才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堂堂一个队长都得给人卑躬屈膝做条狗了。

    “行吧，我知道了，我先回办公室，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安排人去把王者的邻居请过来。”一旦心里通透了，陈倩也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她甚至想得比沈攀以为的还要多:从上任以来，自己就被队长这个职务牢牢地困死了所有的思绪，一举一动都担心差池失去了位置，其实看看李振铁，每天在食堂乐呵呵的比以前还胖了，自己也该清醒才是。

    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涌现在脸上，陈倩脚步轻快的行走在走廊里，偶尔还蹦蹦跳跳做一个舞姿。推开大办公室的门，陈倩伸个脑袋进去，叫到:“何美美，你带人去一趟王者家，找他们楼下那一户人家的男女主人，把他们请回队里交给沈攀。嗯，其他人就回家睡觉去，明天早上可以晚一个小时上班，算是给你们的福利哦。”

    安排妥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陈倩站在门口带着不可名状的一种笑意扫视着自己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的队长办公室……人呐，陈倩摇摇头，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感到异常可笑，官迷心窍了，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好吧，该给某个人打电话了。陈倩就那样靠




第122章 天堂地狱（1）
    魏源坐在市局大门正对面的一家餐馆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桌子上有几个菜、半瓶酒。魏源酒量浅，半斤酒喝下去已经有些微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桌子上，几个菜一看就几乎没动过，端着酒杯，魏源死盯着对面办公大楼那一排灯光明亮的窗户，那本是他挥斥方遒的地方，现在他却被赶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上手段，这是魏源最想不通的一件事……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狡诈如同狐狸的犯罪嫌疑人，错了，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犯罪嫌疑人，这些人不上手段只是搜集证据得消耗多少的人力财力啊。

    国内警力本就极其缺乏，很多人平时好像看到街上那么多的巡警，可仔细想想，很多地方一个巡警中队大概也就五十来人左右，大点的城市，例如商山市这种巡警中队能扩展到一百来人的模样，可也就到顶了啊。

    呃，有人会说协警，其实协警招得再多也是个维持秩序、震慑一下小偷小摸的作用，真的要上场还不是得巡警出马，二者的培训程度就预示着双方的巨大差距，这不是工作时间长短能够弥补得上呃。

    偌大一个城市，数百万人的人口规模，区区百十来人的巡警中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魏源认为警察真的很累，非常累，又有那么多的案子等着催着……不仅仅是上级机关催促给压力，老百姓特别是受害人家属一方更是三天两头跑到队里来询问，急躁了还破口大骂，刑警们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得忍着，你说不上手段还怎么样呢！

    可结果呢自己一心为了案子不计较个人毁誉，队里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陈倩这个队长又是怎么对待自己

    越想越气，从这一刻开始，魏源是把陈倩惦恨上了，沈攀那更不用说，几年的同窗好友的情谊在现实社会权与钱的考验下统统的支离破碎，捡不起来了啊！

    ………

    “嘿，我真不是乱说，学校里面那么多教职员工，和王广超仇恨最大的当然是谢静了……”王者有板有眼的说着，周珊和沈攀听得很用心，这些应该就是刑侦大队在走访调查过程中未能了解到的情况，或许会对案情的进展有很大帮助。

    原来，在谢静结婚之前是有过一个男友的，而且当时两人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最关键的，谢静的那个男友也是和他一起分配到商山市第五中学。在外人眼里，这是无以伦比的美妙搭配，是情投意合的终极体现。

    大学毕业季就是情侣分手的高峰期，每对恋人梦寐以求的不过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沈攀和周珊也就能想象当时谢静和恋人之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了……警校也是大学，警察也是常人，他们也有过这种青春萌动的时光不是。

    进了学校没多久，谢静被王广超盯上，各种刁难之下，谢静求上了王广超的校长办公室，后面的一部分发展沈攀和周珊都是知道的，现在王者说的却是事情的另一半。

    “呃，我不记得谢静那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了，王广超不让学校教职员工讨论这件事，大家都怕得罪校长，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嘛。”王者感叹了一番，间接的也说出了刑侦大队当初没调查出这件事的原因。又找沈攀要了支烟，沈攀干脆把烟盒和打火机推到他面前，烟灰缸当然是没有，避免警察拿起来砸嫌疑人，同时也避免了嫌疑人抡起袭警。

    瞥了一眼那几元钱的烟，王者笑得很夸张:“不都说警察收入高，你就抽这个烟，不觉得寒碜”沈攀笑笑不吭声，抬手抓起烟盒往回拖，王者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连声道歉道:“哥，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说正事啊……”

    王广超霸占了谢静之后看不顺眼的当然就是她的男友，一想着自己怀里的那掐一把就可以滴出水的女人每天晚上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堂堂校长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啊。一个校长要收拾一个教师真的不要太简单，没几天，王广超随意找了个理由就把谢静的男友拎到周一的全校大会上臭骂了足足一个小时。

    之后的一段时间，王广超更是频繁的安排谢静的男友值夜班，还是通宵那种，这才方便他搂着谢静在外过夜嘛……人心是易变的，人性也是很难经受住方方面面的考验。对此此刻的谢静来说，投入王广超的怀抱带给她的实质性利益远远地超出了那男友那平凡的恋情。

    吃穿住用，谢静都来个大翻身，她购物刷卡时候的豪爽甚至让男友心惊胆战。每次男友问起她怎么会舍得买那么贵的衣服或者化妆品时，谢静都是淡淡一句“我们办公室发的补助”就拖了过去……部门不同工资奖金收入不同很正常，谢静的男友根本就没多想，他更多的是在暗地里责备自己混得还不如女友的懊恼。

    可就算这样，王广超和谢静两人都愈看小伙子愈发不顺眼:碍眼还是其次，最关键是谢静觉得自己没法光明正大和王广超在一起，她觉得男友阻碍了自己追求幸福生活的道路！

    三天两头的催促王广超调走自己男友，谢静在私下里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百般温柔和百依百顺。见识多了，谢静的心也野了，她想要登上重点中学校长夫人的宝座！

    想要成为校长夫人，必须要达成两个必要条件:首先，谢静不能有男友；其次，王广超必须是单身。王广超单身这一条相对要麻烦一些、耗时会多一些，那么，就先处理自己的问题，谢静拿定了主意。

    于是，在谢静的怂恿和指示下，特别是好几次王广超想要和她幽会的时候都被谢静以男友和自己在一起为理由推脱之后，王广超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赶走谢静的男朋友了……其实最初王广超不是这么想的，他并不想养 情 人 养成老婆，谢静有男友对他是一件好事，以后谢静就算结婚大家也可以来往的嘛，反正凭着校长的权势，他有的是利益和谢静交换。

    可现在谢静的男友干扰到了他满足自己下 半身的 欲 望，王广超无法忍受了！

    等了一个多月，到学期期末，王广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拿出一个给谢静男友量身打造的《五中教师淘汰机制》的规章，按照这个规章，谢静的男友顺利的被他发配到了商山市涂家乡大河沟二村的村小，嗯，没错，就是沈攀曾经被发配去过的那个乡上。

    不过好歹沈攀当初还是在乡上的派出所嘛，而谢静的男友去的地方距离涂家乡还有三十多公里爬坡上坎的山路，交通极其不方便……也许说没有交通更准确！

    到这个时候，加上平时听到的一些风声，谢静的男友自然是醒悟过来根源在哪里了。苦苦哀求谢静无果，两人大吵大闹了一场，那男人愤然远走涂家乡大河沟村小，一个月之后，村小层层上报到商山市教育局:前来支援贫困山区师资力量的五中年轻男教师留下一封辞职信不知了去向。

    “我是觉得那男人窝囊，要是我，老子不得逮着一个他们狗男女在一起的时间拎上一把菜刀全部劈死才怪。”王者摇摇头，很鄙夷那个他不记得名字，现今也不知道去向的男人。

    按说到这时候谢静的愿望达成了她应该高兴吧……事实并非如此！王者忽然笑了起来，



第123章 天堂地狱（2）
    餐馆的服务员大声的打着哈欠，她靠在楼梯口用厌恶的眼神瞧着二楼。搁在昨天，餐馆这个时间早就打烊了，她也就能回家洗了澡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放松的看看电视、听听音乐或者睡觉……但今晚不行，楼上那个顾客已经喝得偏偏倒倒的，她去催了两次，第一次还好，那人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叫她等着。

    第二次问题就大了，或许是被她催得没有面子了，那男人直接掏出警官证拍在桌子上，大吼道:“警察办案，你老老实实给老子等着，你这家破馆子是不是不想开了，啊”

    女服务员心里特别委屈，她只是老板的侄女，平时负责开关门和收银，而且餐馆的关门时间也用粗体字打印出来贴在外面门上的，这人怎么就这样不讲道理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既不可能也没办法一个人守候下去，她刚刚才给自家叔叔打了电话，那边说会联系一个警察过来解决问题，让她稍微再等等。

    其实也好理解，能够在市局对面一开就是好些年的不大餐馆，没点关系不说倒闭也早就被城管们抑或某个看这家餐馆不顺眼的警察折腾得差不多了。

    楼上，魏源推开了身边的窗户，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盯住走出市局大门的那个女孩，瞬间，魏源心里的无名火开始熊熊燃烧。

    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街上的转角处，手里猛地一使劲，筷子被魏源生生折断，他“呼”的一下站起来。他几乎是从楼梯上飞跃而下，靠在楼梯口的女服务员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摔到地上，连神都没回过来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

    脑子里一个飞转，女服务员一愣神，忽然想起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果然，除了留下一桌子的狼藉，那醉酒的人果然是跑掉了。

    哎哟，女服务员懵了，这得要从自己工资里里面扣钱的呀，她一气之下冲到门口，也不管还能不能找到人，冲着空旷的街面破口大骂道:“你个该死的狗东西，连酒钱都给不起的杂碎，居然还冒充警察混吃混喝……”

    这话却被刚开车出门的陈倩听到了，她为难的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李振铁，李振铁笑了:“想管就去管嘛，冒充警察可是犯罪，你是刑侦队长，这不正好犯在你手里么。”

    换个时间陈倩不一定有心情，这段时间她都被上面层层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今天嘛，女刑侦队长抿嘴一笑，动作麻利的调转了车头驶向对街，就当给两人增加一个话题吧，她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市局门口冒充警察骗吃骗喝，这不是打市局的脸嘛。

    沈攀实际上是在陈倩之前走出大门的，在征得了陈倩的同意之后，沈攀决定回家睡觉养足精神。反正周珊已经走掉了，他也有些无精打采，而且他能够猜到周珊很可能是去帮沈山办了手续然后送他回家。

    一想到这个，沈攀心情更是低落。很明显的，他展开的对周珊的追求计划临近了失败边缘，嗯，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真要说的话，判定他已经失败也是可以的，从这次冲突中就能看出来，周珊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女孩甚至都没问问他在打斗中是不是受伤了。

    嗯，沈攀当然不会去考虑自己的刑警身份带来的在打架中的便利，一个学文、一个学武，谁让那混蛋自己没选择读警校呢，争女友哪里还有公平公正的事情哟……

    凌晨的路灯拖出长长的光影映照在沈攀身上，他越发的寂寞。肚子有点“咕咕”的叫，可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吃的脑子一转，沈攀决定不委屈自己，情场失意可以屡败屡战，肚皮饿了那却是扛不住的，他记得前面路口好像有家快餐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就那里了！一想到香气扑鼻的烤翅和蛋挞，沈攀脚下不由得自动的加快了几分。只是，刚走到市局出来的第一个路口，他那灵敏的耳朵就听到了拐角处发出的一声暴喝:“魏源，你太过分了。你给我放手我就当你喝醉酒了今天这事没发生过，否则老娘就对你不客气了！”

    周珊魏源沈攀心里一惊，脚下放轻几步赶到转角处。他没急着探出身形，而是悄悄的伸出去半个脑袋……转角的另一边场面相当火爆，魏源脚下不稳踉踉跄跄的连退几步，他手里勒住沈山的脖子，沈山毫无反抗之力，两只脚在地上不停地蹬踩着，脸色已经被勒得眼白外翻，眼看着就快要窒息了。

    让周珊投鼠忌器的是，魏源的另一只手中抓着一只油笔，油笔的笔尖顶在沈山的颈部大动脉上。这家伙打着酒嗝，毫不在意周珊的威胁，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嚷着:“周珊，我对你的一片心意难道你不知道你竟然选了这么窝囊一个男人，呵呵，估计沈攀也是快要哭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