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

    “姐姐倒是与我说说嘛，这回了临川，以后的日子也就要守规矩些了，咱们就在这里说说，谁都不告诉。”脸上拼命挤出可爱的紫菀让青堇有些头疼，还念着她长大了些，结果还是同之前的一样。

    压根就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估计问题还是处在了那个空青的身上。

    “那姐姐先听你说，可好”青堇知晓她的，藏不住心事，便让她讲，自己做个忠实的听众也就罢了。

    “我可就要说了，姐姐莫要将我说的给传了出去，不然......”紫菀的小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青堇点点头，表示明白。

    紫菀轻轻咳了两声，看着边上的云初霁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声的用手挡着嘴巴，悄悄的说:“先说我们姑娘呐，你想啊，之前的她是那般不近凡尘，连我都看着没有什么希望了，这辈子见到这样的神情怕是只有庵里的那些了。”

    “你倒是实诚。”青堇讪笑，没有反驳这个观点，大抵都是认同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姑娘从醒来开始，便有了烟火气息，不再是那天边挂着的月亮，可望而又不可及。再后来，我见着姑娘与砚修公子说话，那是一个温柔。”紫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才继续说道，“说不准公子以后是我们姑爷呢。”

    ......

    青堇也是想过这问题的，但着实没想到紫菀首先说了出来，还观察的这般仔细，看来以后也不能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来看了。

    哪家的小孩子有这么早熟的！

    “我看是你自己思春了吧。”青堇避开话题，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

    “姐姐说什么呢！我于那糟老头子，必定是一辈子的仇人！”信誓旦旦的急于要举手发誓，被青堇给拦了下来，还气鼓鼓的做着金鱼嘴的样子。

    “你当发誓是吃饭呐，左一句发誓，右一句发誓，看来姑娘是太过宠你，让你这性子养的无法无天。”青堇很是生气，乱发誓言的后果，谁也不曾料到，但无论如何，就怕这有个万一。

    “好姐姐说的是。”能屈能伸的紫菀撇撇嘴，不再拿这事说了，倒是又想到了一件事，“我看着那两个侍女眼睛不塌舒服，总觉得她们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药材味道，不知道这段时间临川难道是染了瘟疫，需要用着掩盖气息么”

    紫菀的脑子虽然不够好使，但鼻子却是很灵光，一点点的气息就被她闻了出来，幸亏是这些侍女平日里都不爱擦什么胭脂水粉的，不然这点事也难说。

    或许是祭司府独有的，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喜欢浓重的胭脂气息，但今日口口声声说来接祭司回去的侍女们身上都有一股气息，虽然被隐藏在深处，也没能完全掩盖了踪迹。

    “你说的不无道理啊，我之前也觉得她们好像有点怪吗，就是不知道怪在哪里。”一语惊醒梦中人的青堇看紫菀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似乎通过这个皮囊，看一颗七窍玲珑心。

    紫菀也没想到自己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心里十分高兴，却也十分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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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插科打诨少女娇
    青堇提起她就要滑下去的身子说道:“撒娇卖萌打滚，那是雪影和银掣的事，你揽什么活。”

    话还没说完呢，从坐着的凳子下面蹿出来两道白色的声音，正是久而未见的银掣和雪影。

    银掣本来便是养在砚林的，倒是前段日子的相处，立刻感情升温，不过就是三两下的功夫，银掣转头就把自己的亲主人给卖了。

    谁让他不够这几个小姐姐的美好，让堂堂的它竟然住那种小破楼去。

    它向来都是身娇肉贵的养着的，看着样子也不是个吃苦的主，况且雪影养好身子后，两个更是难舍难分，不用说，银掣也是愿意跟着来的。

    “才不是，它两只会吃，我至少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会烧饭。”紫菀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不如，分明就是青堇打趣她的。

    “哟，你看看自己，再看看它两，好意思说这话么”青堇继续拆台。

    这才没几句话，就让三人打成了一片，外加两只雪狼，更是热闹非凡。

    紫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顶幸福的人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自己最亲近的人。

    那也便是，后话了。

    “我说最近它两养的是越发的好了，比我之前看到的后厚实了一圈，这要是到了冬天也不会冻着了。”紫菀笑得一脸邪恶，手上还抚摸着银掣银白色的皮毛，光滑可鉴，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哆嗦。

    之前它可是见过紫菀做菜的光荣场景的，那处理起食材来可谓是行云流水，看着她双眼发光，磨刀霍霍的样子，银掣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刚才还说温柔可爱的小姐姐。

    虽然银掣不是人，做不出苦恼的表情，但青堇还是明白的，瞧着两爪子都想逃离了，肯定是感受到了来自紫菀的威胁。

    “好了，你还斗气呢！”青堇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银掣和雪影，这两只他们是一只都惹不起，自家姑娘必定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万一争论起来，还是不知谁能够笑到最后。

    “姐姐还想着拆我的台。”紫菀假装气呼呼鼓起自己的两颊，被青堇一手一个给戳了。

    这招数屡试不爽，青堇可是摸透了她的性子。

    云初霁并不觉得她们是真在斗气，完全就是青堇逗小孩子才会有的招数，在她眼里，紫菀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么。

    对付小孩子可不能什么都要谦让，是会养成一些坏毛病的，青堇这种叫做打一个棒槌给一颗糖，将紫菀牢牢ide抓在手中，做事既不避免出错，又在无意中将她的性子改了回来。

    真觉得，青堇做姐姐也算是紫菀这辈子的福气了。

    说起另一个“福气”，云初霁便没那么开心了。

    本想着以后要是两人能够不计前嫌，携手创造医界新未来，看着样子免不得一场爱恨情仇，这当年的事情且不说搁在一旁，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紫菀分不清状况了。

    空青这边，欲擒故纵的把戏，逗逗小孩子也就罢了，但若是动了情，也是一大麻烦。

    之前不正是因着空青的“美男计”成功，才使得元家家主丧失了唯一的骨血，虽然有着当了太子的血脉，终究——

    已经不能算是同一家了。

    皇室血脉，怎会来撑起云家一脉

    这问题想都不用想，就算是元蝶衣愿意，这圣上也不会愿意，不然便是跟江山社稷抢人，这种事情，就算是折了元家也不够的。

    “之前我还在沉睡，听闻你们倒是学了点医药知识”云初霁这话说的也是巧妙，绝口不提空青，都已经知道这事了，还会不知道究竟是谁教导的么。

    这就是真正的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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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画人画皮难画骨
    就像是个仓鼠的养法

    青堇和云初霁不约而同的往紫菀脸上看去，这气鼓鼓的两颊的确跟仓鼠很像，脾气性格也是如出一辙，这方才被激怒的样子，活像仓鼠的粮食被抢夺。

    原来并不是说什么“我要娶你”的话，青堇瞬间心里石头落了地。

    之前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还以为空青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说出什么耍流氓的事情，毕竟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见证过了他的流氓行为，若是紫菀落到他的手里，那还不得成了一个怨妇。

    之前披着一张年老意衰的脸都能够引得一些女子侧目，更何况是如今换回了真正的装束。

    老夫少妻并不少见，在青堇看来终是并不相配。

    虽然话本子里见得多了，都是那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诗词，换做是自己遇到，那就不这么想了。

    除非是真爱。

    真爱

    笑话！这世间若是有这么多笑话，那也不会有“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话了。

    这一点，青堇很是明白，紫菀压根不是空青的对手，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可以看出来。

    紫菀还是太过小孩子脾性了，压根就不会想那么多的事情，哪里懂得去对付一个大尾巴狼的空青，故而说道:“想着大人物都是来历练的，这空青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要不然还需要用到换皮，凭着一身医术也能够有所作为了，更何况——”

    故意拖长了尾音让紫菀着急，果不其然听到一半的紫菀就缠着她说话了。

    青堇这才幽幽的把半句话说了出来:“砚林那位可算是名动天下的，能与之交朋友的，你认为会是普通人么”

    紫菀哑然，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模样。

    都说事情是相通的，连朋友圈子也是相通的。

    什么层次认识什么层次的人，什么阶层与什么阶层玩，即便现在空青是个甩手掌柜，保不成哪天想开了就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里去的、

    “你们也觉得他是在把我当宠物么”紫菀不死心的问，得到的是两个，哦不，四个脑袋的点头。

    紫菀默。

    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只是只仓鼠，这也太伤自尊心了。

    青堇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太过分了，这不是侧面打了紫菀的脸么，她同自己都是当侍女的，原本就不该和那些人扯上点什么关系，虽然先惹人的并不是自己。

    当然，在世人眼里，肯定是自己的错。

    说什么都是人家错的，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无力的，这一点，当了许久侍女的青堇不会不明白。

    现在能够好好的坐在车里聊天，也是因着主子的缘故。

    这便是时代的悲哀。

    “瞧你们，这心情就跟外头的天气似的，一下子晴一下子打雷下雨，不过就是件简单的小事情，还能往等级阶级上去面去扯。我教出的人都是这么看轻自己的么”云初霁清冷的声音响起，混着雪霁山上的清雪，冻得不想说话。

    紫菀和青堇吓得话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

    也不知说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事实罢了，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

    世人都并不爱听真话罢了。

    “空青这人，我虽不熟，但能看出来是个难得的人才，你们若是跟在他身边，估计几年后便有所成就，那时候再——”

    云初霁的话没说完就被急切的否定声打断，紫菀的眼眶都红了，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了一般，凄凄惨惨的哭诉道:“姑娘，才几日你就嫌弃我了，若是要让我去那里，还不如罚我去当个粗使丫鬟。”

    接着便是非常强硬的一句:“反正我就是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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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万事起源终有时
    自家姑娘这性格，并不是什么话都会说的。

    既然说了，便是心中有了定义。

    青堇的脑子还是好使的，看出来云初霁似乎在看向她们，但为何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是自家姑娘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么

    这个想法第一次在青堇脑中扎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你们倒是将自己推的干干净净，我便是想着你们又如何”云初霁笑了，这两人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侍女当的也太过懂尊卑了。

    她到底还是心疼的。

    在第一次集市见到两人第一面开始，云初霁便知晓自己的以后会跟两人挂上关系。

    那时候的她还觉得奇怪，并没有见过的面容，也没有特殊的东西让自己记忆深刻，仅仅是来自自己内心的悸动，就认定了。

    后来砚修也提到了此事，说是自己让她两过来的。

    云初霁并不是不信任砚修，她对砚修充满了好奇。

    自己有前世梦，会不会砚修也有

    这个想法在见了刺客之后就更加强烈了，强烈到能够占据她的内心。

    或许他也知道这一切，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事情。

    就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砚修的安排又是什么

    现在的她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砚修并不会害她，甚至是会不顾一切去守护她。

    两人的关系有些一脉相承联系到了一起，形成了此生永不能被驱散的牵引。

    “姑娘姑娘，你倒是回话呀。”耳畔是紫菀这细软的声音，将云初霁的思绪拉回了视线。

    刚才陷入沉思，竟然将两人给遗忘了。

    云初霁在心中后悔不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给两人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旁人看起来是那种，特别敷衍的笑。

    “姑娘有心事”青堇也凑上来，还用手想触摸一下她的额头，被云初霁下意识的躲开了。

    这一幕太过熟悉，熟悉到她能感同身受，就是记不起到底出现在什么时候，记不起人，也记不起事。

    人的转世都是喝过孟婆汤的，云初霁也不例外，她只能够通过梦境来看到前世的事情，还是只能以岁寒的角度看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梦境中的那个君晚，这辈子投生成了谁

    有这般气度的，一定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

    按照她对东岳的了解，并没有出现过这人，即便是宫里头的那个太子，在父亲口中也不如当今圣上萧宸。

    难道这辈子没有了君晚这个人

    云初霁心里想着不会啊，心里又是害怕真的会不出现。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辈子要还债，还好多债。

    还不一定能够还清的那种。

    于是她喃喃自语:“也不知这辈子的夫君会是谁”

    夫君

    隔得近的青堇和紫菀被这一记天雷滚滚吓得不能自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理智，将心中的震惊压下，弱弱的问道:“关姑娘想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