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赛博朋克

    再度于街道上回响的声音压下所有的异样心思，两处世界间的交隔在此刻近乎于无。

    各自靠近自己选中的目标，爪牙或是触手在他们的身侧就绪，疯狂的杀意占据全部的身心。

    黑紫色气雾彻底弥漫的瞬间，刹那间的恍惚，猎物已近在眼前！

    当两个世界重叠，现世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突然在眼前闪现的恐怖存在，然而人类终究不是机器，面对突如其然，又是如此接近的怪物，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精神上的恍惚。

    怒吼，哀嚎，刺耳的尖啸，分贝飙到振聋发聩。

    这些人眼中的惊骇与满脸的失措惶恐无疑是邪教徒们最想要看到的东西，内心的黑暗与疯狂彻底的释放，他们渴望鲜血在面前飙飞的感觉，不顾一切的扑将上去，甚至于忽略了身后越发响亮的声音。

    直至伸出去的利爪划过士兵的躯体，却没有破开哪怕一道微小的伤口......

    分处于现世以及幻境的双方，大眼瞪小眼，互相都能看见，却无法触碰到哪怕一根汗毛。

    有科研人员因为恐惧而捂着脸眼睛跟条菜青虫似的在地上扭动着身体，也有邪教徒张牙舞爪，恨不能连现世的空气都要吞噬掉，让对方窒息而死。

    空气突然的安静。

    很多人怕这个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实在令人尴尬。

    倏然有怪物回望，视线全然汇聚到那棵支撑着他们打破空间障壁的骨树。

    此刻的它，仿佛是画中之物......

    别误会，不是说它多么华美，因为这是一幅绝对正统的抽象派画作！

    极端扭曲的枝条在幻惑的光影中膨胀收束，磅礴的狂躁能量向着四面八方无节制的扩散，天空中的漩涡不知何时已然停滞，那道一直掌控着全局的身影出现在骨树的附近，双手紧贴着主干，尝试挽回。

    “祝觉，情况怎么样？”

    巷道内，顾银杏看到祝觉返回。

    “咱们撤，用不着回头查看情况。”

    祝觉扯下兜帽，准备返回现实世界，顿了两秒，突然看向满脸迷惑的顾银杏，笑着说道，

    “你还是看一眼吧，毕竟不是真男人。”

    顾银杏并没有理解祝觉言语间的意思，但还是走出巷道想要查看情况，结果刚一探头出去，几十米外便传来轰鸣，一道黑紫色能量风暴腾卷而起！

    即便是伽达蒙制造而出的幻境，都因为这一次的爆炸而产生了极大的动荡，顾银杏赶忙缩头回来，站到祝觉的身边，攥紧了拳头，脸上多少带着些兴奋神色，扭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祝觉的视线似乎已经延伸到更远处的某个位置。

    顺着他的视线，将目光投望过去，在此时街道的拐角，正有人倚着墙站立。

    是的，那不是顾银杏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怪物，而是一个人形存在！

    但又不能简单的称其为人。

    因为相较于祝觉还有顾银杏现在的状态，那人的灵魂呈现在伽达蒙幻境中的模样竟是一个浑身燃烧着橙黄色喧嚣火焰的人形！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形不论是朝向还是所站的位置，似乎都是以一个正在观望这边的姿态......

    他是在观察官方政府的队伍？

    亦或是察觉到了伽达蒙幻境之中的变故？

    “那也是某些人的灵魂？”

    顾银杏下意识地询问。

    “当然，这应该是他的灵魂在幻境中的呈现，只是怎么会是这种形态，人类的灵魂不应该是这样的......”

    祝觉是在骨树彻底爆裂后，无意间瞥见的那人，蹙着眉头凝望。

    毫无疑问，从灵魂的外形上判断，他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其灵魂所展现出来的燃烧姿态，即便是祝觉也从未见过。

    然而就在祝觉想要前去查看之时，那道身影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并非是躲藏，而是那道灵魂不在伽达蒙的幻境中继续显露。

    ......

    在酒店的床上醒来，一如之前，卫生间内传来流水声掺杂着这顾银杏的干呕。

    屁股边扭边往上挪，直到脊背和墙壁平行，转身抓起提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酒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1号社区是不是出事了？”

    看向素子，祝觉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想知道现世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是否跟自己在幻境内碰见的过程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刚想告诉你的......这是网络上在几分钟前出现的直播新闻，现在已经被强行下架，不过我提前保存了一部分，1号社区上空出现了一团古怪的能量，有目击者称其中有怪物，但现场拍摄到的视频里没有任何特殊意象，只是千帆城政府在那似乎折了不少人。”

    祝觉和顾银杏两人在幻境内穿梭时素子也没闲着，在千帆城，底层社区死多少人或许有人不关心，换做一号社区，哪怕是一场车祸都能上报纸头条，别说是两支政府部队的覆灭。

    尽管拦截消息很及时，但当时的直播可是把相当一部分的内容直接同步播放了出去。

    天堂智脑再厉害，终究也不可能逐个把当时正在收看直播的人的记忆消除掉。

    “那是衔尾蛇组织在捣鬼，那些家伙最近搞事越来越频繁，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又是衔尾蛇组织......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素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量着祝觉，分明是坏事，他说话时脸上却没有多少压抑的负面情绪。

    相较于进入幻境之前，现在的祝觉不论是表情还是举手投足间似乎又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不，说是增加可能有些偏颇，现在的他更像是最初在容夏城相遇时的状态。

    昂扬，洒脱！

    “哈哈哈，两个原因！”

    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祝觉大笑着说道，

    “第一是因为那些家伙搞事的东西被我炸了，第二则是因为这一趟幻境之旅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算是进化吧，就像皮卡丘进化成雷丘，之前掌握的灵能算是雷之石，只是我心态不对，所以一直没能完成真正的突破。”

    “......”

    素子没有接话，眼中闪过的数据流证明她正在搜索“皮卡丘”，“雷丘”以及“雷之石”。

    “别找了，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这一次，我要让衔尾蛇里的那些家伙知道老子有多厉害！”

    破局点已经找到，祝觉现在需要的是找位老朋友商量可行性有多高，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夜色，接着说道，

    “我得出去一趟，找一找落雷的技能秘籍！”

    “雷系最强技能？”

    素子总算是找到了那款百年前的游戏。




第166章 试试就试试
    相较于古老者，祝觉更喜欢跟伟大种族打交道。

    倒不是因为前者看上去更恐怖些，而是因为后者多少算是老相识，互相之间也有过涉及到灵魂层面的交流，再加上伟大种族的绝对理性的思考方式，让祝觉对他们有着天然的好感加成。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在第二次进入幻境后，由于意外的发现使得思想出现变化的祝觉为了追求主动权，构思出了一个新的计划，而这份计划想要实现，伟大种族或许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于是在离开幻境的第一时间，祝觉便离开酒店寻找能够布置联络法阵的位置。

    所幸比起联络古老者时必须的遮掩，因为伟大种族能变化成人形的缘故，并不需要特地去寻找那些渺无人际的位置，只要确保召唤法阵不被发现就行。

    最后祝觉干脆选择再开一个房间，让素子排查完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一类的东西，便拉上窗帘直接进行联络。

    整个过程相当顺利，事关米·戈一族的顶尖黑暗技术，感兴趣的可不只是古老者，所以早在上次联络结束后伟大种族便留下了另一个联络法阵。

    如果说上次的联络法阵是直接联系整个伟大种族的，那么这一次就是私人的联络方式，

    因此祝觉在施法的过程中只是稍微提及伽达蒙的事情，伟大种族便在其间闪现。

    有过之前的接触，伟大种族出现时模样仍旧是那名凶神恶煞的沙漠盗匪伊万卡。

    做为曾经在这个时代生活过五年的智慧种族，伊万卡对酒店内的物品使用起来相当熟练，通过精神力操控遥控器打开电视，调整到新闻节目，看了几眼，主要是关注右上角的时间。

    转而又激活阳台窗户的夜景模式，窗帘自动往两侧移开，原本呈咖啡色的玻璃逐渐透明，显露出中央空层内的糜烂光景。

    祝觉也不浪费时间，在对方进行这一系列动作时主动提起自己第二次进入伽达蒙环境后的经历。

    “伽达蒙的力量确实能够做到小范围内改变幻境与现实，哪怕只是残缺的它......你猜测漩涡的另一端即是存在着伽达蒙的深层世界，不无可能，它是寻常生命绝不可得见之物，米·戈又向来崇尚秘密主义，它们习惯隐藏自己，如同亿万年前它们制造出的那件可于幽暗中召唤无貌神之物，却将其深藏于这颗星球的某处，不容许除开它们的任何生命触碰。”

    肯定祝觉的猜测，伟大种族随意的提及某些在遥远过去存在的秘辛，直到祝觉因为某个被提及的名称而蹙起眉头才停止更深入的描述，视线由电视屏幕转移到他身上，接着问道，

    “从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内容判断，你认为米·戈一族会在深层世界内，同伽达蒙一起？”

    “当然，伽达蒙是它们创造出来的恐怖存在，而不论是你还是我之前联络的古老者都提到它并不完整......衔尾蛇组织能够在幻境内依靠一个干部来打开深层世界，借用伽达蒙的力量强行打开现世与幻境间的隔阂，意味着衔尾蛇组织必然与米·戈达成了某种协议！”

    要说米·戈是衔尾蛇组织或者说“零”组织的下属，祝觉是绝不会相信的，单从古老者还有伟大种族所表现的对人类的态度，这些曾经拥有过辉煌文明的远古智慧种族哪怕是自毁，恐怕也不会屈居于人类之下。

    这就像人类绝不会将蚂蚁奉为主上一样，生命层次的差距注定了米·戈与衔尾蛇组织间就算存在着从属关系，前者也应当是这份关系的主导者。

    “不论如何，衔尾蛇组织得以借用伽达蒙的力量是既定事实，而正如你之前所说，崇尚秘密主义的米·戈绝无可能将伽达蒙交给衔尾蛇组织，它们会亲自看管......我不知道用“看管”这个词形容是否正确，但我可以确定，伽达蒙在哪，米·戈必然也在，只不过出现在幻境内的或许只是它们的灵魂而非实体，但灵魂的消亡无疑也意味着**的彻底寂灭！”

    伽达蒙对米·戈的重要性无疑要超越修格斯之于古老者，毕竟前者具有唯一性。

    “你想进入深层世界干掉米·戈？”

    伟大种族敏锐的意识到祝觉的想法，短暂的沉默后又接着说道，

    “失去米·戈的控制，伽达蒙将会立刻陷入无序的混沌状态.......你想利用这种状态？”

    “没错，失去米·戈控制的伽达蒙，危险程度看似会拔高到极限，但那是对其他存在而言，而我可是它认定的‘自己人’，只要在那时激活灵能，想必就能避开它的影响，同时如果有衔尾蛇组织的人在场，他们也会因为伽达蒙的彻底失控而不得不退出，这就给了我毁掉伽达蒙的机会！”

    先杀米·戈，紧接着借助伽达蒙的力量清场，再之后想办法摧毁伽达蒙，而只要它被摧毁，失去伽达蒙力量支撑的衔尾蛇组织就如同无根之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变成笑话！

    “我现在手里有进入深层世界的工具，欠缺的只是一把钥匙，也就是衔尾蛇组织的干部，但那些家伙都是被洗脑彻底的邪教徒，根本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以你的能力，既然能跨越时空控制一个人类，像这种邪教徒应该也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不是吗？”

    话说到这份上，祝觉的计划已经合盘托出，在幻境内的“恍然大悟”让他意识到时间拖得越久，事情的发展将对他越发不利。

    因此他不准备再跟衔尾蛇组织七拐八绕的捉迷藏，他要做的是掀了这桌子。

    釜底抽薪！

    “听上去不错的计划。”

    伟大种族翘起二郎腿，上半身左倾，用手掌抵着下巴，双眼打量着祝觉，

    “但是，我拒绝！”

    “我对米·戈的黑暗技术没有任何兴趣，届时完全可以交给你处理，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不是么？”

    祝觉以为伟大种族不打算无报酬帮忙所以才会拒绝，不由得说道。

    远古智慧种族的黑暗技术兴许会让考古协会这样的组织欣喜若狂，但在祝觉眼里毫无价值。

    “不，我拒绝你的原因是现在的你不可能摧毁伽达蒙！”

    伟大种族说话向来直白。

    “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有一定可能吗？”

    这下轮到祝觉满脸愕然，他清楚的记得在厂房内觉醒特殊能力时伟大种族说的话。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可能性，祝觉才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伽达蒙与米·戈的所在，如今好不容易确定目标位置，他甚至已经打算好之后该怎么捕捉一名衔尾蛇组织干部。

    结果到这紧要关头伟大种族来了句现在的他不可能摧毁伽达蒙？

    “我想知道理由。”

    脸色阴沉的似乎快要滴出水。

    “如果没有古老者给你的药剂，那么现在的你甚至不具备与我交谈的资格，而你拥有了那份能力进而产生的反击可能，在我看来便是你找到米·戈，通过它们来摧毁伽达蒙......后者是前者的造物，尽管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但米·戈不是那些生着无用翅膀的古老者，或者说它们吸收了古老者的经验，为了防止伽达蒙失控，手里握有摧毁它的方法，你现在的状态能够确保你在掌握到方法后不会在靠近伽达蒙时理智陷入崩溃，然而你的计划是先杀死米·戈，等同于你自己断绝这摧毁伽达蒙的唯一可能性，”

    顺带着嘲讽一波古老者的同时，伟大种族轻描淡写的祝觉拟定的计划从最开始的那一步彻底否定。

    听完伟大种族的理由，祝觉无可避免的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伟大种族所谓的有一定可能摧毁伽达蒙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