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神之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韦神经
街道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坑,硝烟弥漫。从我们见面时起,阿芙耶整晚都在期盼这场战斗,想要证明她的能力,然而事与愿违。
她的皮靴后跟磕在卵石上,脑子虽然还没完全同意,但身体已经摆出了撤退的姿态。
我能从她脸上看出深深的恐惧。无论我弟弟跟她是怎么描述我的,她都大大地低估了状况。
阿芙耶应该看得出来,我心底如果还有一丝所谓的怜悯,也已经被我弟弟的背叛彻底驱散了。
我走上前
第540章 叛徒
“伟大的前景,哈基姆的眼光流连过城市之中每一座发光的尖塔,还有低处祖安的建筑发出的微光。“多么精密的机器,所有部件都咬合在一起运转。”
我和他说,父亲告诉我,这是进化的前景,也是皮尔特沃夫的前景。
但是,我警觉地说,一块不合规矩的齿轮就会威胁到一切,一个不愿履行职责的零件就能摧毁整台机器。
沿着地毯,传来了斯蒂万轮椅的吱嘎声。
我的指尖倍加思念哈基姆的卷发触感,哪怕是口袋里那串细心打磨的玻璃念珠也好。
但我只是盘紧了手中阿芙耶留下的鞭子。哈基姆迫切地想要把我拽出阴霾,却发现太迟了。
我的工作,我对家族的责任,都是我如影随形、无法割舍的东西。
“卡蜜尔”
我没说话,眼前这番脆弱的景象,还有更脆弱的回忆,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发条装置发出轻响,斯蒂万来到了我的身后。
“你回来了,阿芙耶呢”
我把她的鞭子扔到他大腿盖着的羊毛毯上。
“我知道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我说。
“那是”对于一个在轮椅上坐了这么久的人,我弟弟真是一位不错的舞蹈家。他扯开了鞭子。
“提醒我自己的目的。”我说
“你的目的”斯蒂万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焦虑。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他被抓个正着,也没法逃跑,尤其是追他的人是我。他唯一的机会是在大限来临前让我尽可能地悲伤痛苦。羸弱的身体束缚着他,他的武器只有话语。
“你需要对我负责。就好比对父亲负责一样。”
责任。父亲。每一个词都比刀子割得还深。
“你的意义就是服侍我。”他低吼。
“不,我发誓服从的是这个家族。”誓言的内容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这也是所有密探的誓言。我毫不费力,也毫无悔恨地重复道:“家族为上,我将忠心服侍,不作伪,不藏私。为此誓言,我将全无保留,以灵、以身、以心。”
这也是我与哈基姆在最后一夜所说的话。我不能归属于他,因为我早已将自己献给了别的东西。
“密探的责任原本该是我来承担的。”
斯蒂万的声音把我扯回现实。他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甚至关节都发白了。
“你也对我们的父亲发誓了,然而你做了什么就因为你不够强大所以他死了。之后你又差点儿毁掉了这个家族。为的是什么爱情还是虚荣那个时候你的责任跑哪去了”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蛛网一样的静脉,这种疫病,我放任它滋生得太久了。在他的疯狂之下,我对这个家族展现了多少善意呢
“我剜出了自己的心,为了这个家族。也为了你,斯蒂万。我献出了自己的所有。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你也做到了吗”
斯蒂万像打湿了的烟花一样踌躇了。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爆发,但他心里明白,没有什么能让他燃烧了。
“父亲把它交给了你,但是我用尽了一生,只想向他证明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的话语里满是嫌恶。他的怒火瞬间腾起,就像炼金药一样散播着毒气。
“你可能把我看成是一个叛徒,但你要为此负责,姐姐。如果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决策者,我就不用插手了。”
是我让他变成了一头怪物。我忍受着他的毒计与恶念,全因为我不愿失去他。
如果他不在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曾经的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第542章 师父
均衡教派就是一个以维护艾欧尼亚神圣平衡为己任的团体。
教派的信徒们行走于精神与物质两个世界之中,协调两界之间的冲突,而且有必要的时候,也会使用强制力介入。
阿卡丽天生就是其中一员,她的母亲是梅目约曼特曦,身居暗影之拳的位置,她和她的伴侣塔诺决定让女儿从小就在均衡教派内成长,接受教派的宗师——暮光之眼苦说大师的精悉引导。
每当阿卡丽的父母受派外出,教派的其他成员就会担当阿卡丽的代理家长,狂暴之心凯南就曾和这个小姑娘共同度过了许多时光,传授她手里剑的技法,教她利用速度和敏捷而非蛮力。
阿卡丽拥有超越同龄人的心智,像吸水的海面一样吸收学识。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将沿着自己父母的道路成长——她将伴着宗师的儿子和既定的继任者慎一起,引领新一代信徒,致力于保护艾欧尼亚的平衡。
但平衡往往转瞬即逝,教派内部发生了分裂。
一个名叫劫的信徒修行归来,刚愎自用的他与苦说大师激烈交锋,通过一场血腥的哗变让教派内部的权力动荡。
阿卡丽逃到了东边的山林之中,一起逃走的还有梅目、慎、凯南和其他几名信徒。令人惋惜的是,塔诺不在其中。
劫已经几乎把均衡教派变成了绝情的影流。
但作为新一任暮光之眼的慎想要重建那些逝去的东西。
他们要回归均衡的三大基本理念:以观星寻找纯粹的公正,用逐日执行正义的审判,并通过修枝根除一切不平衡。
虽然他们势单力薄,但他们会训练新的信徒,光复并再次振兴他们的教派。
当阿卡丽长大到十四岁的时候,她正式开始了均衡教派的训练,决心要继承母亲的位置,成为新的暗影之拳。
阿卡丽是个练武奇才,精通钩镰和苦无——也就是单手镰和飞刀。
虽然她不像其他信徒那样掌握魔法能力,但她依然用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号,不久后,她的母亲就得以退居后方,担任年轻一代信徒的导师。
但阿卡丽的灵魂坐立难安,她始终睁眼看着世界。
在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战争余波中,虽然均衡和影流之间达成了脆弱的一致,但她却看到自己的家乡继续遭受着痛苦。
她质疑他们的教派是否真正履行着职责。所谓修枝,就应该根除一切威胁到神圣平衡的人……然而慎却总是敦促克制。
他总是在限制她。所有那些颂文和冥想都能让她的灵魂获得安宁,但这些陈词滥调却不能击败他们的敌人。
她的热血冲动和超前成熟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叛逆。她与慎大声争论,她公然反抗他,她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艾欧尼亚的敌人。
当着整个教派的面,她公然宣称均衡教派都是无能之辈,所有关于精神平衡和耐心的说教都毫无成效。
艾欧尼亚人正在物质领域垂死挣扎,所以这也是阿卡丽要保护的领域。她接受了刺客的训练,所以她要做刺客该做的事。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教派了。
慎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条路必须由阿卡丽自己走下去。或许有朝一日她会沿着那条路走回来,但那一切都将由她自己决定。
飞灰
“我做不到。”
说这话时基根觉得舌头僵硬,几乎是撞在了牙齿上。但他仍然把这几个字挤出了口。
“师父,我做不到。”
失败让他有机会喘了口气。谁能预料到挫折竟会如此磨人呢
他望向老人眼中,看看是否有一丝同情——让他嫌恶的是他确实看见了,清晰得如同无云的晴
第543章 魔法
“愚钝。意思是……唉算了,当我没说。我想你吸口气,然后尽可能憋住,越久越好。”
“为什么”
师父似乎叹了口气。
“行吧。”基根把木片扔进火堆,又把骨柄小刀塞回鞘内。“行,行,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胸膛和肩膀的肌肉都鼓了起来。他憋着气安静地看着师父,弄不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吸进去的空气并不是你在身体里创造出来的,”法师说,“你将空气迎进去,让它维持你的生命。你的身体需要时它就能派上用场,呼气时就又会将它释放出来。空气从来都不属于你。你只是它的容器。你吸气,呼气,你就是空气流动的通道。”
基根想要松气,但师父对他摇了摇头。
“不行。还不够。基根,感受空气在你的肺里。感受它要冲破你身体的樊笼。感受它挣扎着要脱逃的。”
年轻的野蛮人脸憋得通红。他说不了话,眼睛里满是疑问。
“不行。”法师回答。他举起一只褪色的手指着基根。“继续憋。”
基根的耐力耗光之后,好胜心涌了上来,让他又挺了一阵子。
等到他好胜心随着胸口的疼痛开始动摇,剩下的就完全是纯粹的固执。
他全身发抖,眼光像刀子似的盯着师父。他知道这肯定是在考验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证明一些东西,哪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的视野边缘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色。脉搏有节奏地擂着他的耳朵。师父一直观察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终于,吸进去的空气爆发出来,回归了清冷的夜风。基根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这一刻他就像一头狼,朝周围龇出了獠牙,提防着任何趁他虚弱时来犯的危机。
师父依旧看着。
“我刚才还在好奇你会不会把自己憋昏过去。”师父嘟囔着说。
基根咧嘴一笑,握拳撞了一下自己胸口,显然很骄傲自己能憋这么久。
“问题就在这里,”师父打量着他的姿势,“我说过空气不属于你,可是你却觉得能把空气憋在身体里越久越值得骄傲。魔法也是同样的道理。你渴望得到魔法,认为它是可以据为己有的一件东西。你固执不放,却忘记了你只是魔法流经的通道而已。你将它堵在自己心里,扼在手中,魔法也就窒息了。因为你把魔法当成可以听候你调遣的某样物品。而你错了,大错特错。魔法就像空气。你要把身边的魔法迎进来,借用一下,再归还出去。”
两个人——一个徒弟一个师父,一个蛮族一个法师——又沉默了。
风呼啸着穿过南边的峡谷,仿佛是哀恸的哭声。
基根狐疑地看向老人。“那……这些话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憋气”
“我说过……用了几十种方式,说过几十次。我希望加上一点实践能有助于你理解。”
基根哼了一下,转头盯着营火。
“师父。最近老是有件事让我放不下。”
法师暗自窃笑,拍了拍捆在自己背上的卷轴。“不行,基根。我不能让你看。”
年轻人笑了笑,虽然眼光中全无笑意。“我要问的不是那个。”他说,“有没有可能,我其实不是个糟糕的徒弟,而你却是个糟糕的老师呢”
师父盯着火焰,疲惫的瞳仁映出跃动的火光。
“我有时也会这么怀疑。”他说。
第二天,他们启程向北,再往西去。没过多久,他们脚下稀疏的苔原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冻土。
第544章 修行
年轻人用手抓抓脏兮兮的头发,从脸前拨开母亲给他编进发辫的象牙饰品。他嘴里念念叨叨,希望能讲出一些让师父也会感兴趣的话。
可法师根本没打算搭理,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
“那,我们今天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师父谨慎地回答:“不能。再走几个星期也未必。”
法师看起来没有在说笑。
“而且,你在控制自己的天赋时所经历的困苦比我想象得更大。”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基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愚蠢或者不耐烦,保持沉默是唯一的办法。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看起来效果不错,因为法师继续说了下去。
“你有天分,这不假。这种能力你与生俱来。但你把魔法看做是一种外在的抗力,你必须放弃这种想法。它不需要驯服,只需要……轻轻推一下。我一直在观察你。当你打算运用魔法的时候,你所希望的是将其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改造它。你想要的是掌控。”
基根糊涂了。“可是魔法就是这样的啊。我母亲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她想要用魔法来做什么事的时候,魔法就会出现。”
法师气得脸颊险些抽搐,好在他压下了怒意。
“你不需要让魔法出现。它本就存在。造物的原始力量充盈于我们身边。你根本不必捕捉魔法,再将它顺应自己的意志加以驱使。你只需要……鼓励它。引导魔法按照你所希望的路径流动。”
他一边说,双手一边比划着,像是在揉搓一团陶土。空气中响起一个微弱的鸣声,音调持续且和谐。
能量化作雾气在他指间盘绕,一丝一缕地缓缓汇到一起。几道雾气从中间的球体蜿蜒而出,像是蠕动的生命一般,沸腾着卷住他褪色的双手。
“世上总有些人凭着一股蛮劲研习魔法,试图找到途径将自己的意念强行注入这种始源的力量。尽管笨拙,但也有效果。只是慢,而且效果有限。基根,你不必这么粗鲁。这个球并不是我用魔法塑成的,我只是在鼓励它们汇聚成球体而已。你理解吗”
“我懂,”基根承认道,“但和’理解’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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