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驱鬼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楚一夕
阎摩做拐杖时,特地把木头上的倒刺都刮平滑了才拿给黎慕用的,生怕她伤手。
阎母时常笑:“也就在慕儿的事上能让摩儿将毕生的细腻发挥得淋漓尽致了,照顾自己却是一塌糊涂。”对于阎摩自己,常年都是那不修边幅的模样,不认识的道是哪里蹦出来的野人。
每每母亲这么说,阎摩就垂头脸红笑笑,低声道:“娘,我就这么一个妹,我不疼,谁疼”
……
黎慕缓缓地拄着拐杖自己往前走,总归是安然来到他面前,阎摩心里的大石才放下了。
黎慕高兴地在他面前蹦跳,欢声叫:“哥,你看,我办到了!我能自己走了!”
“嗯呐,看到了,慕儿真棒!”阎摩粗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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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认个女儿
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给阎摩打理胡子,那把用了多年,又大又硬的剪刀用起来极为不便手,阎摩老让她当心伤手,可黎慕就是不松手,一定要自己帮他剪胡子。
那天,阎母不记得多久没见到自己儿子干净的脸了,从外面干完农活回来的她差点以为家里来了客人。
“呀,慕儿好巧的一双手,竟把你哥哥弄得如此体面的模样。”
“娘,以后哥的胡子就交给我啦。”
……
在这寂寞荒凉的梦凉山上,三个人相互扶持相互取暖,日子过得倒也顺意。
只是人生从来不是顺遂的,总有让你逆流而上的时候。
阎母因为有次下山时摔到了腰,连路都走不了了,后来勉强用了些土药敷着,看起来好了却落下病根,每年冬天都会发作,卧床不起,身体越来越差。
在阎摩二十二岁,黎慕十四岁这年,阎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将黎慕和阎摩叫到自己跟前。
“慕儿、摩儿,你们俩都长大了,该下山了。”
黎慕嚷叫:“阎姨,说什么呢!您路都走不了了,我们哪都不去,我们陪着您。”
阎母摸了摸黎慕的软发,扯动干裂还有血印的嘴唇,露出笑容:“慕儿,还叫阎姨呢,这么多年,我都是你半个娘了。”
黎慕喊阎姨喊惯了,现在被阎母这么一提点,微微一愣,但是她不介意喊阎母作娘亲,在她心里,阎母早已是她第二个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
“娘……”
“哎……”这一声娘,阎母等了十年了,终于等到了黎慕愿意亲口喊她了,她早把黎慕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乖孩子。”
“娘,既然我已经是您的女儿,我要跟哥哥一起姓,我们俩是亲兄妹。”
阎母未料黎慕会这么主动认作女儿还要改名字,一激动,泪水哗哗流出。
“娘……”阎摩见母亲哭了,慌忙用衣袖给她抹泪。
“娘怎么哭了”黎慕察觉出不对劲,“是女
第一八零章 说出真相
“是啊,你爹曾经是一个来自天竺的术士,身怀异技,能驱鬼杀妖,娘当初遇到妖怪,是在你爹的救援下才活了下来,娘的命,是你爹给的。我跟着你爹颠沛流离,不久就有了你。可你爹爹却在一次捉妖时,中了妖怪的圈套,跌入这梦凉山的山谷里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发誓要找到你爹,便独自上了这荒山,时日不久产下你,便住在了这里。你一天天的长大,娘也一天天等着你爹。梦凉山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娘的足迹,我翻遍了整座山,等了一辈子,却连个鬼影都没等到。”阎母说到此后重重咳嗽了起来。
“娘!”阎摩着急替她抚背,他长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关于爹爹的事情,原来爹爹是除妖驱鬼的术士,原来他的爹爹是这么伟大的人!
“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不告诉我爹爹的事情呢”他不解。
“因为……娘害怕妖怪找上你,害怕你走上你爹爹的老路,突然消失不见了。娘只希望你平安。而今,我命不久矣,觉得这些事你有权利知道,不然待我西去,你爹爹就要永远沉寂在回忆里了。”
阎摩内心苦涩,说不出的滋味,说了又有何用呢,他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
“孩子,你要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
“嗯,知道了,娘。”
阎母掩嘴咳了咳,又看向阎觅。
“觅儿,我的好女儿,再喊一声娘听听”
阎觅甜甜笑着,喊:“娘。”
“哎。”阎母不自觉回应。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她此刻是体会到了,女儿能够带来的那种贴心与温柔,是儿子所无法睥睨的。
阎母笑了笑,眼神中不知为何有一层落寞之色。
第一八一章 难以接受
“对不起,孩子。是我一直没狠心告诉你。你来到梦凉山的一个月后,我下过一趟山,去城里问了关于黎家的事情,你父母是在带你去京城的路上,遭到歹徒的攻击,所以你娘才下了车留你一人在车上。结果……黎家举家被杀死在荒野之路……官衙查了,没有抓到凶手,消失得无影无踪。”
阎觅脑子一片空白,爹……娘……你们……你们死得好惨。
她两行清泪如珠线滚落,情绪奔溃地转身跑了出去。
阎母见她跑走,半倚在床上的她激动得想站起来,差点摔了跤,是阎摩眼疾手快蹲下扶住。
阎母靠在他手臂上,咳嗽着道:“快……快去追你妹妹……快!咳咳咳……”
阎摩将母亲扶稳坐好,转身奔去。
“慕儿……不,觅儿!等等!”阎摩朝已经往山下走的阎觅吆喝。
阎觅丝毫不理睬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阎母突然说的父母亲被杀的事,突然之间,她不只是一个孤儿,还是一个满门被屠的孤儿!
阎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草丛里,前面就有一道滑坡,她再跨一足就会摔个腿折骨断。
“小心!”阎摩个子高,看到了前面的险峻,一个箭步把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阎觅挣扎,捶打他的胸膛:“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冷静一点!后面是断坡!”他第一次对她大呼小叫。
她痛苦大喊:“我爹娘都被人杀了!被杀了!我怎么冷静!呜哇哇哇……”她哭得撕心裂肺,初次在梦凉山醒来都没那么厉害,是这么多年来,哭得最淅沥的一次。
听到她的哭声,阎摩心都快碎了,从小到大,他没疼过谁,也没机会多疼谁,就这么一个妹妹,阎觅的哭声摧残着他的理智。
“乖妹妹,是哥的错,哥不该对你大呼小叫,哥给你赔不是!”阎摩像只猩猩那样捶打自己的胸膛,捶得很大力,能听到梆梆声,每次不高兴,他就喜欢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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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正式出山
阎摩想了想,举手发誓状:“反正,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我抓到凶手,我要扒了他们皮,吃了他们的肉!”
阎觅听到他说得斩钉截铁,嘶哑哭声里又夹着笑声:“吃什么肉,这些人,喂狗吃都脏了狗嘴!”
黎家出事时,阎觅年方五岁不懂事,而且距离出事那天已经九年了。在梦凉山上的日子抚平了不少当初失去亲生父母的痛苦,如今已经淡忘了很多,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唯一有印象的是亲娘给她捂着脚板睡觉,小时候她老说睡觉脚冰,睡不着,来了梦凉山,阎母知道后也学着亲娘给她捂脚,所以阎母和亲娘已经没多大区别。
但是亲生父母的仇,她一定要报,不能让她爹娘死得不明不白,何况是娘豁出命才护下了她的。
阎觅沉寂了好一会儿,坚定说道:“哥,我们下山吧。”
他响亮回答:“好。”
……
过了才一个月,阎母病逝长辞,她早已经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连寿衣都替自己草草缝制了一件,放在了枕头边。
阎觅心如死灰,才知晓了亲父母的悲剧,第二个娘就离世了,她一夜长大,话都比以前少了,也不再跟阎摩争吵打趣。
阎摩强忍悲伤,给母亲下了葬,只偷偷在填坟头土时,撒了几滴热泪在那片黄土,伴随着地下的母亲,一道仙去。
那天,是兄妹二人启程前的最后一晚。
土房的篱笆边,那窝兔子还是有二三十只,不过已经经过了数十代的更迭。
阎觅抱着腿坐在柴房边的阶梯上,呆呆看着兔子们,看着看着,眼前竟然出现了阎母抱着篮子给兔子们撒食的身影。
阎母嘴上还嘀咕:“小兔崽子们呐,多吃点,长得白白胖胖才好,慕儿才高兴。”
虽然阎觅最喜欢兔子,但兔子是阎摩抓的,是阎母悉心照料的,她只负责玩。
阎觅的眼眶氤氲了,头埋在双臂间,默默流出眼泪。
一件用蓑草制成蓑衣被披到她肩膀上。
“晚了,起风了。”沉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捏了捏蓑衣两边,淡淡嗯了一声。
摸着蓑衣,她的眼泪又流下了。
这件蓑衣是阎母做的,已经用旧了,曾经编织紧密的蓑草都掉出来不少。
阎摩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阎觅抽泣道:“哥,我又一次变成孤儿了。”
“哥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了。”
夕阳之下,伴随着隐隐哭泣声,逐渐迎来黑夜。
……
下山后,杭州城的集市。
阎觅看不到集市有多热闹,但是她听到了,光是听都激动人心。
她听到四周传来各种声音,还听到一种铃铃啷啷的鼓声,这个声音她记得,小时候娘亲给她买过,晚上还放在身边睡觉。
她摸索到摊子边,蹲下抓到了一只拨浪鼓,把玩起来。
阎摩从没离开过梦凉山,连基本的群居生活常识都不太懂。
他发现阎觅玩着那个有两条小绳子能左右敲打发出声音的玩意舍不得走,就去拿了起来,塞到阎觅的手里。
阎觅愣了一刹,转眼,阎摩就拉着她走了。
老板一见人拿了鼓但是钱还没给,忙追上来说:“客官,钱、钱没给呢!”
阎摩皱了皱眉,前什么前后行不行。
他选择不予理会,拉着阎觅继续走。
“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拿东西不给钱啦!”老板气吼吼大喊,刚才他看到阎摩两人就感觉是穷酸人,那小姑娘身上的衣裳数十个补丁,跟旁边衣着光鲜的女孩子一比就跟个大叫花子差不多,那个牛高马大憨实的成年男子更不用说,身上之物没一处完整的,到处
第一八三章 死缠烂问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指着收钱的人说:“是啊是啊,你快把钱还回去,这种不义之财还不要脸的拿了,当我们都瞎呢!”
那老板见面子上挂不住,以后影响做生意的声誉,就放弃了,把钱还到阎摩手上。
最后,在路人的帮助下,把该给的钱数给了老板。
一个老婆婆摸着阎摩的手,贴心提醒着:“孩子,买东西是要给钱的,你拿货品,对方收钱,价格要问清楚了,不能白白给,实在不行多对比几家,能出个准数,别让人骗了。还有,钱袋子收好!千万不要再拿出来显摆了,小心贼人盯着,到时你哭的地儿都没。”
阎摩点点头,对热心人的帮助心存感激:“谢谢婆婆了。”
到杭州城后,阎觅最心切的就是查找关于黎家杀人凶手的下落。
他们俩有钱,还没有想过收入来源和工作的问题,天天住客栈。
每住一家客栈,阎觅都要缠着老板问一通。
莲花楼的店家今天已经被面前的小姑娘第三次缠着了:“都说了没听过什么‘黎氏布艺’,走吧,我求你了。”店家不停地摆手,他宁愿被不转那个钱了,可偏偏碰到面前的两个倔驴一样的顾客,女的死缠烂打,男的于后撑腰。
“不可能!九年前,黎氏布艺的名声响彻整个杭州城!还是皇宫的御用布匹商!杭州城无人不知!怎么可能!”阎觅不死心地继续问。
那个店家脸都快皱成晒干的腊肉了,欲哭无泪,双手合十直拜拜。
“我的姑奶奶姑爷爷们,我是遭了什么命要被你们两个缠住啊!”
阎觅身后站着的是如一尊雕像般严肃的阎摩,他抱着手,一副“你敢动一下我觅觅等着我一巴掌把你扇到西天见佛祖”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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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遭到侵害
阎摩年方二十二,于男子来说已是成年人,甚至要成家立业的年纪,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出茅庐小子,而且他脾气火爆,与很多人相处不顺畅,不论做什么都做不长久。
他做得最长的一次是在一家豆腐坊做送豆腐的工人,常常需要外出跑堂,不能时时照看阎觅,不过那家店的老板对他们特别好,常常会多给阎摩一些工钱,他跑堂时,也绝对不会亏待阎觅,好吃好喝待着,所以让他放下了防备,以为真的运气好碰上了转世菩萨。
哪里知道,豆腐坊的老板是看上了阎觅的姿色,对阎觅起了色心。在阎摩放下防备后,老板趁他出去送豆腐时,欲对阎觅下咸猪手!
阎摩是山里面长大的糙娃子,从小在山丛中与猛兽为伍,脾气也跟着粗鲁暴躁,力大如牛,在亲眼看到比亲妹妹还亲,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差点被豆腐坊老板玷污,当然是当场暴跳如雷,把老板打了个半死。
……
“觅儿姑娘,在干嘛呢”老板刘老爷推开了豆腐作坊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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