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守夜人

    忽然，一声轻叹从我耳旁传来，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伊诗婷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她眼睛盯着那些缭绕的黑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亡神煞支离破碎，煞气暂时被压制了下去，这些怨魂只剩下了怨气，悲从心来，怨气聚而不散，故而煞气成像，向他人诉说自己曾经的遭遇，以宣泄自己的怨气。”

    我闻言，这才终于将视线放到了亡神煞破碎后留下的黑气上，那些黑气中的成像模糊，需定睛细看，方才能看到其中图像，就是一些简单的人影，比我们先前所看到的鬼市蜃楼简单太多了，毕竟这些怨魂是个体的，怨气浓厚程度自然没法和外面的那些怨魂相比，那些鬼子兵的怨气是凝聚在了一起才出现了鬼市蜃楼的现象，这些怨魂的怨气成像效果自然是差了一些的。

    此刻，前方一团团黑气缭绕，就像是一块块黑白屏幕凑到了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我看了半天，才渐渐看清了其中一些怨气成像，这些怨气成像记录的大都是这牢房里的怨魂临死前的片刻，看的我不免心中有了一些不忍，可惜阴行注定是个见不得光的行业，而现在这个时代和社会也绝不接受任何牛鬼蛇神之论，否则，真该让人来看看这些怨气成像中的内容，小鬼子当年犯下的罪行在这上面可谓是一目了然！

    这些怨魂中，有的人被捆绑在床上活生生的解剖了，那是日本人做过的解剖实验。

    还有的人被埋在冰天雪地里冰冻，那是日本人的冻伤实验。

    亦有人被关在废弃的装甲车中，然后日本人用火焰喷射器烤，用来测试火焰喷射器的威力，只是我觉得这实验完全是脑残实验，不会有什么装甲车就待在原地让你烤，小鬼子生活在战争年代，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我看，这怕是他们丧心病狂的“娱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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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2章 地境一相
    这声音听来温和，而且声音悦耳，不像是鬼物发出的那种难听渗人的动静儿，反而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儒在与我们说话一样。

    反正，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的戒备不由自主的放下了，这声音里就像是有奇异的魅力一样，让人能放下敌意，放松警惕。

    “地境高手到底是地境高手呀，死了以后也厉害，刚刚有了神智，就能压制死人身上的种种特性，像个活人一样说话，了不起！”

    伊诗婷受影响很小，摇摇头在我身边嘀咕道:“包天立，樊无花，二十世纪初阴行里声名远播的两位大人物，地境高手，活跃在东三省和蒙东草原，连这些地方的四个守夜人的名头都能压了，两人一起出手，通算天机，手段非凡，再加上他们有骨气，就算是在那种乱哄哄的年代里也宁可落草为寇，不与外寇苟合，无数次的羞辱对付日本来的阴阳师和浪人，甚至，还玩着劫富济贫的把戏，在民间深得人心，所以，连带着阴行里的名声也很好，当年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阴行里的人有好些要为他们出头呢，可惜最后翻来覆去也没打听到日本人那个基地的具体位置，要说风评名声，可比现在的包占山大多了，说到底，包爷还真赶不上他爹妈！”

    包天立，樊无花……

    这应当便是包占山父母的名字了吧

    我还是头一次从伊诗婷的嘴里如此正面的听到有关于这二人的信息。

    而在伊诗婷念叨的工夫，那薄薄的黑雾涌动，我看见有二人徐徐从中走出。

    这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十分高大，鼻子大，口方，额头宽阔，长得粗枝大叶的，绝对不能称之为帅气，不像现在的一些小鲜肉一样，五官精致，但却很有味道，男人嘛，不怕丑，就怕没有味道不是他就穿着一身青色的褂子，大背头，乍看起来不像是阴行之人，倒像是那个年代的军人一样，这位应当就是包天立了。

    女人身材不算高，相貌却十分美颜，穿着那个年代的盘扣衣服，头发就很自然的垂落在肩膀上，这位，应当就是樊无花了。

    这二人一个很有风采，一个很是光鲜，让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就是包占山的父母，毕竟这两代之间的相貌差距也实在是大了一些，这包占山相貌猥琐阴翳，就跟一耗子成精幻化出了人形一样，实在是有点那啥了，莫不是真的是因为包占山被耗子养大的，所以相貌也随了那耗子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眼睛在这对夫妻身上游离着。

    说来也怪，这对夫妻出来以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和包占山相认，而包占山则始终痴痴的看着他的父母，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就跟一孩子似得，瘪着嘴，八字胡一翘一翘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就是不说话，看着好笑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多少有些辛酸，气愤反正是有点尴尬，与我所料想的不太一样，包占山的父母出来后，第一时间反而看的是那鼠仙儿。

    “小灰，多年不见了。”

    终于，包天立开口说话了，他含笑看着鼠仙儿，就是称呼有点辣眼睛，这鼠仙儿在我们面前一口一个老祖宗的做姿态，结果包天立张口就叫它小灰，这就有些那啥了，然后，包天立就对着鼠仙儿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实在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浑浑噩噩的，不小心弄伤了你。”

    “没事没事……”

    鼠仙儿忙不迭的摇头，盘在角落里，小眼睛里还有着震撼，过了许久才讷讷说道:“我……也应了对你们包家的承诺了，你们的孩子我帮你们养大承认了，从来没有背誓。”

    “我知道，辛苦你了。”

    包天立笑了笑，他面目如生人，丝毫没有怨魂那种扭曲的模样。

    随后，他的目光竟然投向了我！

    这是出乎我预料的事情，有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挺直了一些身子，那姿态就像是正在受长官检验的士兵一样。

    “守夜人……”

    包天立怔了怔，然后扭头和旁边的樊无花对视了一眼，忽然失笑出声。

    我不明就里，但是也没有贸然插嘴，虽然我刚入这一行，却也大概能感觉到，守夜人在阴行中的地位多少有些微妙，再没弄明白这俩人的意图之前，我可不想多说话，免得得罪了对方，要不，对方虽然不像生前一样有着地境的道行，但收拾现在的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少说话准没错。

    “小伙子，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包天立摆了摆手，笑道:“你应该是钰丫头的徒弟吧”

    钰丫头

    应该是婆婆了吧婆婆的全名我不知道，问别人别人也不告诉我，我就知道药师叫她钰师姐，伊诗婷也说婆婆的名字里有一个钰字，在算算婆婆和包占山父母之间的年龄，似乎他们叫婆婆钰丫头也就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哈哈，有意思，天命不可违呀！”

    包天立大笑道:“几十年前，呼伦草原这边阴行之人两家独大，一边是我们包家，另一边便是守夜人，那时我压守夜人一头，钰丫头不服，曾说守夜人永不与包家人往来，而今，我死后几十年，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夜人和包家人走在了一起，这该多有意思”

    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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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3章 龙虵
    阴行大乱

    说我命格的工夫，却说起了阴行大乱，意思还不明显

    莫不是在说我未来要祸乱阴行

    听到这个，我反而乐了。

    还成！

    反正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要嘛横刀立马人死鸟巢天，反正搏过，闭眼了老子也甘心，要嘛，就做那人人胆战心惊的大妖孽，也算轰轰烈烈了，这我都不怕，我最怕的……反而是默默无闻，就像小时候那算命的说的，一辈子颠沛流离，乞讨到死……

    那就悲催了……

    至于能不能回家，那是我心底最深沉的渴望，我当然希望可以，但，我自己都知道不太可能，祖巫立下的誓言，想解除找祖巫呀，可祖巫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找个屁，当年婆婆犯了戒都不好使，更甭说我了……

    所以，我也就不强求了，但樊无花说的话我可不会当耳旁风，这是地境高手为我相命呀，是闹着玩的吗

    不过，包天立听后，脸色就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见，蹙眉问道:“此话怎讲”

    “蟒命！蟒命一出，必有大乱！”

    樊无花说道:“你也知道，玄门五术中，最难的，莫过于相术里的人相，人命中多有变数，变数会引起定数的改变，动一指而牵连全身，以此来形容人命最为合适不过了，但命中也有很多死定之数，就是无论变数怎么改变，都不会变的东西，便是所谓的天命，譬如你我命中大劫，我当年早已算到，那是天命，我们根本改变不了，天命难违呀，所以，只能来这里接受命中所注定的死亡！所谓蟒命，则是命中只有一个定数，其他全是变数的人，而且，定数极差，变数却有无限可能！这孩子，就是蟒命，他的定数已定，就是他的出身，出身没落之下，心性坚韧，注定一生颠沛流离，这就是他的定数，也是他的骨重，小时候给他算命的那个人就是看到了他的定数，却未看到他命理无穷无尽的变数，他的一生充满了无数的可能，他的命，我看不透。”

    说此一顿，樊无花苦笑道:“但，蟒命，我知历史上有二人是这种命。其中一个是汉高祖刘邦，他也是骨重二两多，所以出身低贱，是一个市井无赖，可后来天下风云一起，他就扶摇直上，这就是抓住了命中的变数，立下了汉王朝四百年的基业。另外一人，则是明太祖朱元璋，此人也是骨重二两多，命中注定出身低贱，当过乞丐，也在庙里念过经，可后来抓住了变数，就立下了汉人最后一个统治的王朝，大明王朝，他身边的那军师刘伯温何许人也可谓是相术高手，看了天下英主，唯朱元璋一人是蟒命，其他都命中一切有定，绝无九五之尊的可能，所以刘伯温才投靠了朱元璋！此二人，皆是蟒命，现在，知道什么叫蟒命了吧”

    “你是说……我要做皇帝”

    我神情精彩了起来，现在这年月了，还能有封建帝制出现完全没有滋养那个的环境了，现在的人都觉醒了，谁还会服那样的统治呀，一时间，我对这位地境高手的相术有点怀疑了。

    樊无花又摇头，让我满头雾水，一时间也有点吃不准她的意思了，不过她倒是看穿了我心中在想什么，斜眼看了我一眼，道:“蟒者，大蛇也，起于草莽，是故，蟒命之人出身皆低贱，然大蟒入法，一跃成龙，则叱咤风云！正可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说的便是蟒命了，蟒命之人的崛起，不外乎有两点，其一，必须得抓住变数，做了正确的选择；其二，时事造就英雄，必须得是生在能滋养他成龙的环境中！二者缺一不可，如果没有做到，那……蟒，还是蟒，还得蛰伏于草莽之中，所以，这孩子只是身上有可能罢了，有可能一跃成龙，也有可能，会一直颠沛流离，这就是蟒命了，好时好上天，不好时，怕是连个正常人的温饱都混不上，也算差到了头！而最怕蟒命的行业，一则为政坛，二则为阴行，这孩子生在了阴行，哪怕真一遇风云变化龙，也就是在阴行中叱咤风云而已，做不了皇帝。阴行……天立，你也知道，阴行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一直没有爆发，阴行大乱是迟早的，现在忽然阴行中冒出了一个蟒命之人，还做了守夜人，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准得出事，我觉得这孩子有可能把阴行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问题一股脑儿的全捅出来了，当然，也仅是有可能而已，可能会应在他身上，也可能不会，谁知道呢！”

    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个蟒命，只是一切皆有可能罢了……

    “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有意思了！”

    包天立大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这一次清醒，竟然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



第0174章 时间已到
    龙虵！

    这个名字听起来陌生又熟悉，我也是想了半天才想起，此物出现于《祖巫秘术》第一卷，魑魅魍魉篇。

    这一卷中所记录的怪物繁多，名目混淆，比之《山海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纵然我记忆力还算可以也终究没办法将其如数记下，此刻，包天立一点，龙虵二字落入我心中，也是福至心灵，顿时想到此物就在第一卷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位置里记录着，当时我也就看了一眼罢了，没有过分深究，原因很简单，因为此物灭亡许久，在唐代的时候就已不见踪影，宋末元初之际，民间尚有关于此物之传说，后渐渐已被世人遗忘，就阴行之人对此物还有一丝半点的记忆，毕竟此物极灵，易成仙家，能被阴行之人记住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再说说这龙虵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祖巫秘术》中载，龙虵为一种古蛇，说是蛇，其实有些言过，因为根据书上的描述，这东西压根儿就是一四不像！

    此物，长三四丈，腹部有四足，若生长的极好，也有长达数十丈的，相传春秋五霸时，晋国有一人于太行山中捕到一龙虵，身长百丈，驱赶雄健，那人趁龙虵冬眠之际将其带走，在乡野之间四处炫耀，惹来许多人观看，给他带来了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那人一直没舍得宰杀，待得春日，龙虵苏醒，反抗极其激烈，手臂粗的绳索一挣就断，笼子也是一撞就破，尾巴一抡，能将一下田的黄牛拦腰抽死，解剖黄牛便发现，黄牛的内脏、脊椎骨等骨头皆已破碎，可见其力道之大，后来这条龙虵窜入山中，消失不见，那是所有有关于龙虵的文献记载中出现过的最大的一条龙虵，也说明这东西的生长潜力十分巨大，不过这东西的颜色却不一定，生在岩石丛中则为灰色，生在草地之中则为绿褐色，也有土黄色的，身体颜色与所处环境息息相关，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它长着蛇躯，却生有四足，模样怪异，所以在古时常常会被人误以为是龙……

    不过这东西虽然不是龙，却很有灵性，十条龙虵九成精，只要不是特别倒霉，遇上了天灾等活不了，或者意外被人逮住了给炖了羹，一般来说这种东西蛰伏在大山中过个百八十年就能成精，做了仙家，而且这东西似乎格外的受老天爷眷顾，据说斩杀了龙虵会惹上大问题，有的人头上长疮，有的人会得特别严重的皮肤病，最惨的还会烂屁眼子，《祖巫秘术》上说，在汉代的时候，淮北有一人斩龙虵，就烂了屁眼子，那屁眼子就跟开花儿似得往外炸，大便都搂不住，有时候放屁都能蹦一裤裆屎，那人也就因为这一刀斩了龙虵，后半生都一直被人嫌弃，因为他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恶臭。

    据我所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类似于巫蛊之术的诅咒，也有可能龙虵身上的某种东西会引起皮肤病等，总之这个烂屁眼子就比较歹毒了，比被人肛了都要命，真可谓是生不如死，若此地真有龙虵，恐怕我还是得小心一些了。

    正因如此，龙虵一直被人视为不祥之物。

    岁在龙虵，说的便是这种东西了，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人到了大限之日了，可见龙虵在古人看来并非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的灭亡，也是物竞天择吧，老天爷眷顾的它们太多，就必然要从它们的身上拿走一些东西，要不然它们不还得逆天这世界也早就成了龙虵的世界了！这种东西身上最大的致命缺陷就是繁殖能力极差，所以数量一致极其稀少，到了唐末，胡人进中原争天下，这些胡人大都厌倦汉室，汉人崇拜龙图腾，所以他们就要灭龙图腾，可这世间神龙大都见首不见尾，到哪里去找于是，龙虵因为相貌比较像龙就遭殃了，成为了这些胡人撒气的对象，胡人们大肆捕杀龙虵，将龙虵的皮做成袍子，就算是得了皮肤病、烂了屁眼子也不含糊，照杀不误，因为他们认为反馈在他们身上的种种不良反应，恰恰是汉家气运的反击，只要扛过去了，汉家也就完蛋了，这就直接导致了龙虵的灭亡。

    在后世，也就是当代，人们仅在化石中曾经发现了类似于龙虵的东西，一位法国的研究人员通过x光扫描真足蛇化石，发现里面的蛇是有腿的，倒是与传说中的龙虵有点相似，而那位研究人员隐约推测蛇可能与古蜥蜴有关，是由古蜥蜴进化而来的，这个推测还是有些道理的，而在现在的科学界中，也大都认可蛇与蜥蜴是近亲这个观点，照这么来看，所谓的龙虵，不出意外应当便是未完全从蜥蜴进化到蛇的古蛇类了，故而保留四肢。

    但，说到底，还是与蛇有关。

    这也与鼠仙儿的感应对上了，鼠仙儿之前就说那东西应该是和柳家有点关系的，柳家就是蛇仙儿，所以，它推测八成与蛇是近亲，不成想竟然是消失了上千年的龙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