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卿若渊
哪怕她不稀罕,他也想给她这个名分,想让天下都知道他有多爱重自己的妻!
手微微一缩,殷颂阖上眼,掩住眼底的微红
她害怕听见他言语中的期待与寂寥,害怕听他描绘的那些美好未来
因为太诱人,所以会让人心生绮念,忘了自己的初衷!
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愿意,但她的牙齿死死咬住,终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怎么给的了啊!
那动荡孱弱的王朝,那繁华虚影之下的百姓哀嚎,那秦家三百多条不甘的亡魂,那属于现世苏越的野心与骄傲!
那是她甘愿背负的责任,是她曾主动选择的使命,是她注定只能一往无前的命运!
哪里容得下三心二意、容得下半途放手!
她以为她不会爱,她以为她可以控/b>
第109章 女人得哄
林风一手旋着从暗袖中抽出的匕首,摆出毫无防备的模样,大步往门那里走去,不耐问:“大晚上的,谁啊!”
门外沉默片刻,传来一道冷淡的女声:“奉殿下之命,为先生送热水来。”
林风一怔,下意识往后看,便见一直沉着脸坐在那里的霍劭面色虽不变,但浑身冷冰冰的肃杀气肉眼可见的和缓起来,他绷着下巴,微微颔首,林风心里头松了口气,打开门,见一个侍女提着灯站在外面,旁边是一大桶热水,托盘上放着皂角澡豆和巾帕,甚至还有沉香灰等香药料
林风看着那侍女正是元昭帝姬身边的心腹,好像叫“飞歌”什么的,才放下心,又看那些东西,绝对是用了心思了,也是纳闷元昭帝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大半夜的把人轰回来,却又贴心的送来这么些东西,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啊!
飞歌见开了门,冲着里面福了福身,便干脆利落的走人了;林风啧啧两声,也是高兴好对爷交差了,提着水带着东西走进屋内,边把热水往浴桶里倒,边说着好话:“爷,别气了,您看看,元昭帝姬还是想着您的。”
这话说得像奉承,但也不假,霍劭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托盘里的香药料包,放在鼻下闻了闻,清淡的香味,最是平心静气,与她自己惯用的不大一样,倒像是特意为他制的
他放下药包,心下轻叹
也不知道自己是老了,还是因为没有经验,都不知现在的年轻姑娘都在想什么
林风觑着他,劝慰道:“爷,您别急啊,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去问问殿下,夫妻哪儿有隔夜仇!”
霍劭淡淡瞥他一眼,并未对他言语中不大妥当的“夫妻”二字做任何反应,林风砸吧砸吧嘴,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再冷肃的男人有了情爱的心思,那都得变闷骚!
霍劭觉得自己现在愈发好打发了,心头的闷郁因她送来的这一桶水就冲淡了不少,沉下心思,他漫不经心的道:“殿下的人发现了么”
“发现了,但没什么吩咐,似乎是任他们跟着。”
也的确不需要吩咐什么,荣王现在都变成安王了,被按成这个德行还不好好消停,再蹦哒被人揭到皇帝那里,他就等着凉凉吧!
所以说安王派的人应该就只是单纯监视,大不了做些小动作,绝不敢整出大的来,殷颂若是现在与他们计较,得不偿失,倒不如随便他们
殷颂懒得麻烦,霍劭却不介意费这些事
“都处理了吧,留着也是碍眼。”霍劭慢条斯理解开外袍,脱下中衣,坚实修韧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把脑袋都割下来,扔回安王府,在他门梁前挂一排,让他也长长记性。”
林风想象一下安王一睁开眼,面前就是一排瞪着死眼的脑袋的景象,很是幸灾乐祸的应了
水波晃动,热雾弥漫,霍劭坐在浴桶中,盯着浴桶上精心雕琢的狰狞兽头,徐徐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浴桶边缘,缓缓阖上眼
……
第二天,霍劭如往常般来到主屋前,正要跨过门槛进去,却被那个叫玲欢的侍女拦住
玲欢垂着眼,谦恭为难的模样,但脚步却牢牢定在房门前:“先生,殿下吩咐了,这几日焚香诵经,不见客,您请回吧。”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样式简单的黑色皂靴,只有正面他,才能感受到那种如渊似瀚的强大气势,带着杀伐果断的冰冷与狠戾
她一直清楚,这位会温柔搂着自家殿下柔声细语的霍王爷,绝不是好相与之辈,但只有亲眼所见,才真切体会到,在他眼中除了那个捧在手心的宝儿,对其他人只有视若无物的冰冷与尽可屠戮的冷酷
玲欢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自不量力站在凶兽面前的蝼蚁,冷汗顺着鬓角划下,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因为戒备绷起,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想起殿下的吩咐,她强作镇定:“先生,请回吧。”
霍劭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她,定格在那紧闭的雕花大门上
昨夜缱绻缠绵犹在眼前,今日他却连门都进不得!
那个软若无骨在他怀中柔成水的姑娘,心怎么能这么冷酷!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她是帝姬,他是幕僚,自然是不能不尊她的意思
场面一时僵在那里,林风心中叫苦
真是的,爷这一大早就巴巴过来,却连人都见不到
元昭帝姬这是在想什么呀!前两天不是还蜜里调油呢么!怎的一夜就变了脸!
这让他们爷怎么过得去啊!
霍劭薄唇微抿,眼底戾气一闪而逝,却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状似平静的离开
林风紧跟在后面,看着自家爷大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劝慰:“爷,说不定殿下真的是要诵经呢……”
“这些连你都不信的鬼话。”霍劭淡淡道:“便省省吧。”
林风悻悻一笑,被霍劭那压抑的冷
第110章 不该太纵容她
黑暗中,对面一片沉静,甚至连人微薄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藏锋握紧长剑,剑锋微微上扬,紧盯着对面看不清神色的霍劭,不知不觉放沉了呼吸,严阵以待
好一会儿,才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倒是许久没听过,有人这样与本王说话了。”
一股心悸骤然而起,藏锋薄唇紧抿
同是武者,江湖上的剑客刺客,与战场上的将军是不一样的概念,比起那些将军看重的谋略、兵法、御人练兵之术,他们这些剑客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练武练剑!
在隐姓埋名之前,他是威震江湖的顶级剑客,手下败将之多堪比恒河沙数,若非被权贵暗算,绝不至于沦落那般下场;他也许不比那些名将立下的赫赫战功,但若单纯比武功论剑术,纵使是皇宫大内他也自可逍遥来去!不敢说天下无人出其左右,但至少甲子功力内的人物,他不觉得谁能让自己俯首
他与霍劭只见过寥寥几面,都是殷颂在场的时候,也不曾与霍劭正面对峙,之前只觉得这些定远王武艺高绝,直至现在亲身经历才明白这哪里是高绝,那一身凛冽到让人胆寒的可怕剑气,那隐约泄出分毫便能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锋冷,说是凶兽也不为过!
喉结微微滚动,剑风弥漫在周身,藏锋沉声道:“王爷,我并无冒犯之意。”
霍劭置若罔闻,只问:“是她让你拦着本王的”
藏锋道:“是殿下之命。”
那一瞬间,霍劭身上骤然攀升的气息,让藏锋瞬间想起,在建安帝姬府上那夜他离开时的模样
“王爷。”藏锋提醒道:“已是夜深人静,您若执意打扰,我必然得拦,若是惊来了旁人,恐怕不好收场。”
他是殷颂特许一直留在身边的暗卫,虽然她每次与霍劭亲昵时都会让他离开,但他也隐隐知道殷颂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他从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过,那个从来勾着雍容温和却凉薄理智笑意的女子,会有一日那么娇软柔美的冲着一个男人撒娇,向他展示她的万种风情;会允许一个人那么亲近的拥着她、吻着她、在她耳畔低低说笑
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让向来冷静冷酷的剑客神色中也多了点说不出的变化,他尽力克制住,用一种理性而冷静的口吻道:“王爷,请您慎行。”
“慎行……”霍劭突然低低笑出声
他摊开手,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掌心,微微握了握
幕僚是文士,自是不佩剑,所以他的“阙霄”在上船时就已束之高阁,但他只需要挥一挥手,那把嗜血的宝剑就会冲出厚重的木箱,划过这黑暗的夜色与重重屋阁,兴奋的躺在他掌心,任他执着它所向披靡
但是……
他转过身,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紧闭的窗棂,仿佛看着那张绝美却冷酷的容颜
她夜里向来睡得不踏实,外面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与藏锋这一番交锋动静虽小,她却不会毫无察觉
到了现在,她都没有任何解释,没出言说一个字!
霍劭闭了闭眼,手颓然放下,松握着垂在身体一侧
更可笑的是,即使如此,他终是不舍得带给她非议与麻烦
他沉默着越过仍然不敢放松的藏锋,随着背影一步步远去,身上压抑的气息一点点压缩、收拢,尽数敛回那具高大的身影中
藏锋静静看着他,待霍劭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他忽听窗扉被推开的轻轻的一声“吱呀”,愕然看去,见刚才一直闭紧的窗户半开着,殷颂一身素白,散着如瀑的长发,提着一盏小灯站在窗后,看着已经无人的过廊
藏锋不意会看见这一幕,忙低下头,耳尖却渐渐烧红,幸而黑暗中无人能看清他的狼狈:“殿下。”
殷颂轻轻道,与其说是问,更像是喃喃自语,眼还定定看着那边:“他走了,是么”
藏锋眉目一黯,那些窃喜倏然散去,反余下淡淡的酸涩,他没看已然心神不宁的殷颂,平声道:“是。”
殷颂苦涩的弯弯唇
“走了好啊。”她声音愈轻:“是我对不起他。”
她呆呆站了一会儿,才恍神般看见一直低头恭敬站在那儿的藏锋,摆摆手:“不必守了,你也去休息吧。”
藏锋有些迟疑,殷颂摇摇头,像是自嘲:“他不会再来了。”
他是温柔体贴,却自有为王者的傲慢与铁血
她这样再直白不过的拒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强求了
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
宝船后部的一个独立的小院中,屋内的烛光燃着,魏禹、黎煌正与林风说着话
世人都猜定远王暗势滔天,这都不能说不准确,事实上他手下除了明面上的各城官员体系与军队体系,的确还有一整套完整的私部用人体系,监视引导着北域的军政经济,也辐射着整个大梁,随时可为他所用,得到任何他需要的消息,甚至是除掉任何他想出掉的人!
林风自幼服侍在霍劭身边,是他的贴身侍卫,当然,以霍劭的武功水平,他就更倾向于发挥生活助理的职能,为霍劭出行时解决那些琐碎小事;魏禹是情报刺探机构的首领;而黎煌带的人则负责信息传递与对北域的暗中监察
两人不便在屋外停留,直接翻窗进了外屋,一进来,便看见林风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门,
第111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之后正如殷颂所想的,她疏远霍劭,霍劭也未再强求,自那日之后两人再未见面
屋里燃着如旧的花香,却再没有温暖宽厚的胸膛任她倚着,殷颂合上手中的册子,微微叹口气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情愫这东西也是一样;未动情时不觉如何,待动了情又要强要绝情,便觉哪哪儿都不是滋味—即便是她这种自诩凉薄无情的,也不例外!
殷颂没想到霍劭对自己的影响会这么大,她对他的喜欢似乎比自己想的更深一些,但这之外,她反而愈发心有余悸
如今尚且如此,若是她真的任由自己的情谊发展下去,任由他在她心中埋得愈深……那得有多可怕!
难过于初恋的无疾而终,但她也不禁松口气
还好,她在自己还能戒得掉的时候拔身而出,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之后该如何与霍劭相处,殷颂咬着唇想了又想,哀叹一声
所以说啊!兔子不能吃窝边草!以后这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算了算了,等回避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把看完了的册子扔到一边,殷颂叫来玲欢
“传下命令,先不去扬州了,在青州府永宁港停下。”
……
次日,两艘从缓缓行驶的宝船出发的快船,先一步抵达永宁港,传达元昭帝姬旨意
青州府知州震惊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下属的官员准备接待,又连夜封了永宁港,将私船引渡到附近的港口停泊,在途中安排好戒备护卫的兵士,又派人把行宫再收拾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四日后大清早,知州携青州府五品以上官员就早早候在港口,等着船队抵达
忙忙叨叨好几天,诸位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历来南巡江南,都是先去扬州府,然后再由扬州去其他州,他们这次也是这么准备的,谁想到元昭帝姬竟不按套路出牌,半路上说要来青州
青州府是青州主府,不设知府,最高长官就是知州,此时他身后的心腹曹参事便忍不住在他耳边嘀咕:“这元昭帝姬到底想做什么呀”
青州知州姓齐名书崖,是个留着短髯的中年男人,相貌严肃端正,他是进士及第出身,十几年前曾任礼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学识名满天下,后来因得罪了权贵被其针对,仕途不顺,他也颇有脾气,当即就上书请求致仕,那时还是先帝当政,一方面因为不好开罪权贵、一方面又舍不得齐书崖的才华,无奈之下将他发配到地方,任青州知州,便一直至今日
齐书崖摸了摸短髯,若有所思
他年轻时性情傲岸,看不惯建安奢靡风气,任青州知府之后,青州政事清闲学风端正,正和他心意,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反而温和了不少
“元昭帝姬不同于寻常皇族,心中颇有深算,此番做法,约莫有深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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