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卿若渊
她的目光含笑,温和又疏朗
这世上再不会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懂他了
那一刻,他如是想
“我可以抱一下你么”他道:“就当作,是对我这段时间的奖励。”
殷颂歪了歪头
“你真该庆幸他走了。”她意味不明说着,殷昊只笑了笑,试探性的伸出手环住她,她没有拒绝,于是他终于放下心来,很用力的抱住她,头抵在她的肩膀,带着些说不出的亲昵与依赖
“你真是太坏了。”他轻轻道:“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狠辣、狡诈而无利不欢的女人,明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可你伪装得这样好,让我还是觉得,你很温暖。”
她的怀抱,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像是个可以撒娇的长辈,又像是个可以尽情倾诉的挚友,轻易的便放下一切防备!
第197章 表白
她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潇潇洒洒
他看着她清丽窈窕的背影走过花径,小径的尽头静静等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如利剑般锋锐而冰冷的气息,却在她靠近时渐渐温软下去,她似乎对那男人说了什么,他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沉默着与她一道离开,在略带萧瑟的渐冷的风中,两人的身影如烟般消散无踪
不会有人知道,那本应远在江南的元昭帝姬曾出现在这里,曾与他说过这些话
她走了很久,殷昊才缓缓站起来
跪得久了,膝盖有些发麻,他却恍若无觉,又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微带踉跄的来到案旁,轻轻抚摸着那牌位
“她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她,其实我知道,她错了。”他道:“娘,我真的好想娶她。”
他是风月之地长大的,但见惯了逢场作戏、男欢女爱,却不代表就不懂什么叫真情
她说他只是对她的独特感到新奇,可这世上什么样的喜爱,不是从新奇和好奇开始的!
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有着漫不经心的雍容,有着宽厚包容的心胸,有着仁爱温柔的善良
她不会知道,他偶尔看见她对那个男人的亲昵时由心底产生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那样拥有剑指天下野心的铁血女人,却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柔情百转、温柔小意,得是多么幸运的男人,才能得了她的青眼相待!
他也想,让她看着自己时眼睛都在闪闪发亮,想成为那个能让她撒娇、说着甜言蜜语、开心时就会过来亲一亲的男人!
霍劭权势滔天,可以成为她的助力,又愿意在她身边温柔小意的陪伴,天长地久,才让她动了心
他也可以啊!
就算东域不比北域的兵强马壮,就算他比不得霍劭的能争善战,但他也有能做得更好的—他的东域更富庶,他的疆域更太平,他更可以比霍劭轻松的放下责任与顾忌,成为她的依仗!
她说她不会再爱上别人、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他听了难过,却并不丧气
这世上从没什么不可能,他都能从一个风月花魁变成王府大公子、乃至未来的王,又焉知不会有一日,她成了他的王妃!
“娘,儿子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温柔的笑了笑:“这权势和尊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不如用来为您讨个可人的儿媳妇,您说,好不好。”
风轻轻摇动,仿佛无声的鼓励
“娘……”他捧起牌位,缓缓捂进怀中,喃喃着:“儿子真的好想您啊……”
……
也不知怎么的,自江氏被抄家问罪之后,临江王的身子就渐渐坏了起来
先是吐血,本来太医诊得是一时情绪激动、悲愤所致,并无大碍,临江王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可当他接二连三的吐血、而且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之后,他就渐渐失去了冷静
除了吐血,他的身体也一日日虚弱无力,又加之厌食恶心、头晕目眩,吃不下睡不好,每日奏折又繁多,疲乏之下,没几日便病倒在床
太医院的人一日三餐时候的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开一些温养的药勉力维持着,把临江王气得,一连摘了好几个太医的脑袋,又向天下发榜,广邀名医圣手来宫中为他看病
王侯看病也是有规矩的,太医院的哪个人不是查了百八十遍的身家清白才敢放进来的,从民间随便找大夫来不定多少隐患,甚少有人这么做;可临江王实在是怕死了!他这么多年骄奢淫逸一个不落,早不是年轻时能打马射箭的健壮身体了,说是壮年,但各种小毛病也没断过,现下有多了个根本看不出的毛病,每日都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虚弱,这种亲眼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恐惧,让他只想抓住一切机会好起来!
曾经庄严肃穆的王廷却门庭若市,每日都有不同的人领着各地的“圣手”入宫为临江王诊治,兴冲冲的来,狼狈的归,谁都想成为临江王的“救命恩人”,但结局却大多是被暴怒的临江王拖出去斩首,菜市口的血一日日的淌,所有人都因为日益暴虐的临江王而噤若寒蝉,便是再顽固的老臣也不敢出言置喙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温顺的表象下,更多人悄无声息的把目光投入到每每沉静立在临江王身旁、那位日渐因才华与德行而广受赞许的大公子身上
立嫡立长,嫡子已经没了,这个长子偏又是如此受宠爱,许多事,早早就有了苗头!
临江王日益衰弱,谁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茬儿,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第198章 宫变(一)
不过她此来也不是说这个的
她拿着小玉柄,逗了逗笼子里蹦跶得正欢的鹦鹉,顺手给它添了点小米,才慢悠悠道:“建安那位愈发着急了,这边的事儿也该了一了了。”
殷昊眉峰轻轻一动
“虽说你早做了选择,但我还是要最后再问你一次,若是你不忍心下手,我也可以让人为你代劳。”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意有所指:“你不必顾忌,到底是给了你半身血脉的人,心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他听了,却只微微一笑
“在他放任我们母子俩去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父亲了。”他云淡风轻道:“他不把我当儿子,我也不必费心费力去当一个儿子。”
倒是够决绝
殷颂啧啧两声,并没有对他的凉薄显出任何异样,对于他们这种本来感情都淡漠的人来说,被放弃过一次,就足够冷心一辈子了!
“那就做好准备吧。”她站起来,不过他肩膀高的纤弱窈窕,但神色间漫不经心的雍容与笃定,却让她显得气势惊人,她意味深长一笑:“毕竟,你马上就要成为,它的主人了!”
……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因为临江王每日头晕脑胀,听不得喧闹,在一连杀了十几个宫女太监后,本就步履轻缓的宫人们更是小心谨慎到极点,恨不得连呼吸都放轻得又轻,偶尔有人提着灯笼鬼魅般飘过,在幽暗的夜色下,显出与这华贵雍容宫廷截然不同的诡谲与幽涩
临江王紧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多日的病痛与恐惧让他以可怕的速度消瘦下来曾经富态的体型不知何时变成了皮包骨头,裸露的手臂上青筋狰狞,仿佛干枯的树皮上的纹路;消瘦的脸显得他的眼睛更大,眼白布满血丝,狰狞暴虐的意味从他没个毛孔渗透出来,让人毫不怀疑,也许只是一个火星的轻轻一擦,就可以让他引爆出滔天一样的爆裂来!
华丽却空荡的内室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跪伏的身影,临江王缓缓把脑袋转向床帏外,用打量死物的眼神盯着他,张开嘴,声音嘶哑难听:“什么事,说!”
暗卫膝行两步,他心知在这个时候打扰临江王的人几乎每一个可以活着回去的,但这事实在事关重大,他不敢不报
“是漠北来信。”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看着临江王的眼神,只觉得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
临江王眼神凶戾而烦躁,不耐道:“漠北与匈奴勾结的事北域已经知道,我东域早不掺合了,还用这事来打扰本王,你是嫌命太长了!”
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理智岌岌可危,即使面前的是他曾经委以重任的暗卫首领,他现在也只想把这个不识趣来打扰他的人给抽筋扒皮
暗卫喉咙滚动了一下,他顿了几息,终于又缓缓道:“漠北来信,长广王从未派人赴东域以图交好。”
临江王阴冷的盯着他,刚听这话时还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僵硬,张了张嘴,声音轻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敢隐瞒王爷,唯恐消息不实,漠北暗哨特意派人求见长广王,此乃长广王心腹亲口所言。”他咽了咽口水,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说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漠北,从没有与东域结盟的意思。”
殿中一时安静极了
暗卫不敢看临江王的神色,他深深垂着头,盯着地下毛绒华丽地毯上精致的纹路,继续道:“至于漠北魏家公子冀与其妻,查到前些日子突然卧病,病发突然、状况异样,魏家怀疑是有小人作祟,不敢声张,便特意送到某山中寺院静养,一直避人耳目,直至近来转好才渐渐露于人前,我们这才查到,魏家夫妇不曾踏出漠北过半步!”
临江王的呼吸静了一瞬,随即急剧加重,一下比一下快,他的肺已经这样急促的呼吸而压力吃重,发出有些诡异的气音
漠北不曾派人联盟,魏冀不曾踏出漠北,那出现在他东域的那个“魏冀”是谁!
这几个月的临江王廷,万福商会被抓,北域胁迫,世子被杀,江氏被废……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因为东域意欲与漠北联盟废北域而起!但若是这个缘由,根本不存在呢!
是谁!是谁敢如此大胆!蒙蔽他东域三番五次的暗卫探查,封锁漠北的消息网,生生将整个临江王府蒙在鼓里,偷天换日,让他临江王府一步步落入如今的境况中!
是谁!还能是谁!谁有如此魄力,谁敢如此狂妄,谁又能从中获利!
是霍劭!
临江王气怒交加,猛得一口血喷出来,鲜红的血色溅洒在金银线缠枝的帏帐上,看得他瞳孔一缩
“贼人欺人太甚!”他颤着声:“本王要杀了他,本王要杀了他!啊—”
 
第199章 宫变(二)
眼前这架势,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临江王好不容易把那一口血沫咽下,看着殷昊悠然自若坐在自己床边,气得头脑发眩,颤着手指着他:“逆子…逆子…”
殷昊含笑看着他,抬手轻轻一压,就把临江王虚弱的手臂压到床上,他温声道:“父王,您还病着,可不能着急,气坏了怎么好。”
说着孝子的话,他的行为却没半点孝顺的意思;他仔细打量着临江王因为病弱而深陷的眼窝、翻着血丝的眼睛与惨白的脸色,带着几分感叹道:“原来父王病弱无力的模样,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儿子猜您肯定在骂儿子,您给儿子人荣华富贵,对儿子委以重任,儿子竟然背叛您、背叛自己的亲父,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谋反!您大概只恨不得把儿子掐死在襁褓里!”
寂寥的夜,空荡的宫殿,意外的让人很有说话的,殷昊姿势微微放松,目光划过他,望着侧对面窗外一轮静静悬挂的明月,轻轻道:“父王啊,其实儿子真不是个天性聪慧的人,幼时在王府儿子读书就不是最好的,到了外面,儿子也没有什么才华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为了养活自己,儿子为人算过账、做过小二、为人抄过书,最后甚至还去风月之地做歌姬戏子;都说龙凤之子骨子里都带着雍容矜傲,可是儿子大概是真没有,卑躬屈膝、谄媚讨好,只要能让儿子活下去,让儿子为娘复仇,儿子统统都可以去做!”
说到娘亲时,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父王,儿子是您生下的,这条命其实给您并无妨,可您为什么要牵连娘亲呢她是您亲自讨过来的,您因为她的容貌宠爱她,把她置于火上烤,却又因为需要一个把柄而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她是那样一个单纯而柔弱的女人,连死的时候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谋害而死的,还仍然以为自己真是命不好碰上了山贼,还期盼着您能来救她,她死得那样惨,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您说说,这怎么合适呢!”
“扑哧—”
就在这时,一道利刃划过皮肉的声音突兀响起,殷昊循声看去,见藏锋慢条斯理的甩了个剑花,剑锋上殷红的鲜血迅速被甩开,重新露出光可鉴人的锋芒,然后被他平静的收入剑鞘
在他脚旁,是三具死得干净利落的尸体
殷昊微笑着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因为这一幕而瞪大眼睛的临江王,微带歉意道:“抱歉啊父王,儿子把您的地毯弄脏了。”
藏锋解决完敌人,冷峻的目光看向帏帐后的父子俩
说实在的,他有些忌惮这位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大公子
不是因为他杀父噬兄的狠辣,也不是因为他对殷颂的觊觎,更多是因为这个男人诡谲阴暗到不可捉摸的内心
一个从小到大就生活在仇恨中的人,指望他心胸开阔乐观积极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相比于报仇得兴奋与急不可耐,他这种慢条斯理的平静反而愈显得诡异,也更让人忌惮
谁能知道一个疯子在想什么!
但他毕竟是殷颂选择的人,对于她的命令,他从来是不会质疑,此刻也是一样,他往前几步,微微垂眸,声音冷淡:“殷公子。”
临江王看着这个杀神接近,眼中的怨毒已经被恐惧填满了大半
他身边武功最好的暗卫都这样死了,他们要杀他,比掐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不少!
他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握住殷昊的手腕,仿佛在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死死盯着这个自己恨不得抽筋拔骨、此刻却只能仰仗的儿子,哀求道:“昊儿,你让他住手…昊儿,父王是你生父啊!你难道要背一个拭亲的罪名么……”
殷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有所动,便冲着藏锋一笑:“先生,请再等一等。”
藏锋顿住脚,冷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漠然的转过身走到窗边
临江王见状,忙松了口气,咳嗽两声,又冲着殷昊道:“昊儿,父王知道你心中有怨,以前是父王不好,父王已经在尽力补偿你了,你瞧瞧,江氏父王为你灭了,又让你入朝听政,父王都想好了,过些日子就封你为世子,你也知道,父王这身子不好,也没几年的事儿了,等将来这临江王府、这东域,还不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你急什么!不过父子之间,说开了也就罢了,今日之事本王就当没发生过,你赶快带着你的人回去,父王明日就下旨,封你为世子,代本王处理政务!”
殷昊平静的听着,他既没有狐疑欣喜、也没有嗤之以鼻,只是等他说完了之后,耐心的问
第200章 继位
月色如钩,凄清的夜色笼罩着富丽堂皇的王廷,这一方连鸟鸣都听不到的世界,今夜更是格外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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