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芬恩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瓦尼尔他们都没回来,看来涟漪已经波及到他们了。”
一个人没回来还好说,可以理解成逃跑。
但那数十个人,在逃离坟墓的时候四散而开,那么多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回到村庄。
芬恩的目光里顿时多出了几分悲凉,他看向村庄深处不断朝着盆地彼端迁移的人流,学生们已经在用魔法尽力帮助那些村民离开,可速度依旧不够。
“你才十七岁吧,”西泽笑了笑说,“快跟着他们离开,带上莎尔,剩下的由我来办。”
“西泽·瑞安,你是什么意思?”芬恩皱了皱眉,“就算邪神本人还没有任何动静,但那些眷属他们里面甚至还有些尸体充斥着大魔法师的气息,这是一支由死亡组成的军队。”
“我又跨过了一个阶位,”西泽面无表情地说道,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芬恩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迅速被骇然遍布,他几乎惊得失语——
“大魔法师中阶?”
西泽无声地点了点头。
到了大魔法师阶位,每个小阶的突破都是一次堪称质变的奇迹,初阶的大魔法师可以沟通世界之灵借用魔力以施展更为强大的魔法,而中阶的大魔法师,他们对魔力的运用更加娴熟,虽然不能像贤者那般随心自如且强大,但到了这个阶位,魔力对他们而言就像流淌在血脉里一样自然。
“你是怎么做到的?”芬恩睁大了眼睛,“多梅甘尔的传承果然是被你拿到了?”
“现在传承还重要吗?”西泽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一定可以活下来的,”芬恩连连点头说道,“轮亥那边已经得到了讯息,世界隧道的搭建需要诸神亲自动手,大概再有五分钟,轮亥的神圣军团就会到了。”
“神圣军团?”西泽问,“是一个专门处理邪神事件的部门?”
“是一个专门毁灭邪神的部门,”芬恩意味深长地说,而后将目光直直地放在远处死寂的邪神身上,“他们马上就要到了,邪神的末日将至,无论生死与否,我们都将留名青史。”
“背得还挺顺,”西泽无力地点了点头,摆摆手说,“好了,现在就由我来给你们争取这五分钟吧,快走快走”
“来自漆泽的大人?”
一个声音响起。
西泽愣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却看见一个老妇正颤抖着站在他们面前。
“你为什么不走?”芬恩皱了皱眉,说,“即使是为了你的家人你也该离开了,好吗?”
听到这句话,老妇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芬恩开口说道:“大人,我没有家人,我的丈夫在十年前就死了,就埋葬在多梅甘尔的坟墓边上,我的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因为患病,死在三个月不到的人生。”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芬恩问,“是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牵挂,所以想来为我们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吗?”
“不是的,大人,”老妇缓缓地走上前来,而后表情骤然变得阴沉狰狞,芬恩顿时感觉不妙,老妇暴起,孱弱消瘦的身子几乎在风里一折就断,可她还是捏紧了什么东西,朝着芬恩凶狠地砸来!
芬恩实在来不及闪躲,只好本能地使用魔法试着将老妇弹开,可就在这时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力居然失效了,无论怎么呼唤那些魔力也无法拼凑成完整的魔法,他只好捂住脸,就在下一刻,一声闷响传来。
却不是来自芬恩的脑袋。
芬恩悄悄睁开眼睛,却发现披着一身破烂黑袍的西泽正站在自己身前,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老妇。
半块灰黄色的板砖砸在西泽的额头上,渐渐地留下一丝鲜血。
芬恩顿时愣住了。
“抱歉,芬恩,”西泽轻声地说,“是我把你聚集起来的魔力驱散了。”
芬恩先是恍然,而后一阵惊骇——什么时候中阶魔法师居然可以掌控他人的魔力,更不用说是来自体内的魔力了?!
“你们,这些,混蛋!”老妇狰狞地说,“都是你们,一切都怪你们,我的丈夫是在十年前为了探索那该死的坟墓,那一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就因为村子里传说去过坟墓的小孩子会沾染怨气,所以被那些人活活闷死了这一切,一切的一切——”
她扬起手,再度狠狠地落下:“都是因为你们啊!!!”
一道黑影掠过,板砖一分为二,只剩下一堆碎屑磕在西泽额头上。
莎尔静静地看着老妇,手里的魔力一闪而逝。
可老妇却依旧机械地扬起手将魔法缠绕在手指上用力地落下,她的生命之火已然黯淡,每一次攻击所消耗的都是她余下的寿命,板砖没了就用指甲,指甲断了就用手指,手指折了就用血肉,血肉泛开就用白骨,她狰狞地看着西泽,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右手,直至鲜血滴在西泽的脸上,发丝间,睫毛上,眼睛里,作为凡人她也实在太过孱弱,魔力淡得就像是拂过野草的微风,对已经通过多梅甘尔的传承得到炼金血脉与余烬血脉调和的西泽而言,她攻击所造成的伤害甚至没有西泽治愈得快。
风吹过大地。
她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眼神却仍然死死地盯着西泽。
“都怪魔法”她断断续续地说,“都怪轮亥”
渐渐地,生命体征消失了。
她在临死之前仍然朝着西泽拼命地伸出手,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整个世界。
“都怪”她呢喃着,“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
她露出身后的狼尾和生满灰色毛发的耳朵,彻底没有了呼吸。
右手五指血肉模糊。
西泽默默地看向一旁。
她从一开始只是拿着半块板砖。
衰弱的身体就连拿起一整块石头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也知道西泽是拯救村庄所有人的关键,所以直到死去她都没有对着西泽的眼睛,鼻子,咽喉,发起任何攻击。
她只是一昧地击打着西泽的额头,那是她对男孩所能触及的,最高的地方。
即使村庄害死了她的丈夫。
即使村庄害死了她的孩子。
但她还是希望那些人能活下来。
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做出一个了断。
和世界的了断。
【都怪魔法】
【都怪轮亥】
【都怪这个世界】
都怪这个无法让她幸福生存下去的世界。
至死她都未曾对任何人抱以怨怼。
她只是单纯地讨厌这个世界。
于是,如此悲伤。
莎尔默默地走上前来,看着西泽满脸的鲜血,其中大部分都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来自面前这已经倒下的女人。
“是布朗姆害死了她的丈夫,”西泽忽然说道,“是布朗姆为了掩盖十年前的异动杀了所有知情者为了让所有人远离坟墓他才造出了接近坟墓就会被感染的传言。”
芬恩呆呆地看着西泽,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轮亥是错的,布朗姆是错的,漆泽是错的,魔法是错的,炼金是错的,什么都是错的,就连这个世界都是错的。”
西泽对着二人说,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都是错的。”
他仰起头,看着远处已经撤离干净的人群,没有人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看到曾经有一个老妇拼上自己的全部,献出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告诉这个世界它错了。
这个世界错的一塌糊涂。
西泽低下眼帘:“这个世界”
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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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shu),
十五岁那年莫里斯第一次离开神圣骑士团的保护,一个人踏进了充满着未知和恐怖的魔界大门,临走前那一晚,养育他成长至今的教皇语重心长地劝诫他,一定要万分小心魔界里的那些怪物,他们尤为狡猾,有些甚至还能变成楚楚可怜的美少女勾引你上前,然后等你准备开冲的时候一口把你咬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年仅十五岁的莫里斯确确实实是感觉下体明显一痛。
这是莫里斯第一次进行历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只要他能完成这次的历练目标,作为教皇的亚历克斯就可以当场宣布退任,并将自己所肩负的轮亥教皇之位正式传给莫里斯,直接进入皇室魔法师协会担任客卿,从此过上吃喝不愁潇洒无比的退役生活,而等到这位拥有着绝世魔法天赋的年轻教皇长成,整个轮亥圣教的地位就会再度被巩固,执掌着权杖级力量的他将傲世天下,王都内部那些逐渐张狂的异教徒也会如过街老鼠一般被驱逐,而作为发掘并培养了这位天才少年的教皇亚历克斯,自然就会名声大噪,直至将自己的名字都写在史书上传唱千年。
而在历练结束之后。
莫里斯当着整个迎接教皇回归大队的面,从魔界大门里,带回了一个白发的人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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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要辞去教皇的位置?”白皙消瘦的女子端起奶茶,细细咀嚼了一番口中的椰果,在意识到对方强硬的态度并不像是玩笑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女子面前的少年端着酒杯满脸苦涩,就跟遭受了继母的慢慢虐待终于找到了亲妈一样源源不断地诉起苦来,“那个圣女啊,那个圣女啊!”
“小声点,”女子伸出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再度叹了口气,“距离你成为教皇都过去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不成熟的样子,而且那个圣女,她不是被你亲手捡回来的吗?”
这里是新海城中心广场附近生意最为红火的黑牛酒馆,在某家黑帮的庇护下,没有任何人敢在这家酒馆里闹事,其他酒馆里最容易发生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在这里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酒品繁多装潢精美,复古的欧式风格透出柔和的气息,颇有情调的原木桌椅也常常吸引来许多老爷小姐,酒馆老板特意聘请了几位吟游诗人在店里低吟浅唱,因此不少人也喜欢到这里点一杯口味清淡的柠檬金酒听着小曲,一坐就坐到傍晚。
“这……这虽然是我亲手捡回来的,但是……但是啊,”少年面色懊恼,在仔细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他朝着四下打量了几眼,这才低下头,小声地说,“她是个变态!”
空气仿佛凝固了,嘴里的椰果开始变得没什么味道,女子默默地放下杯子,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你是教皇,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半夜溜进你的房间悄悄钻到你的被窝里说是感觉冷?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在修习魔法的时候主动贴上来巴不得让你手把着手腿贴着腿地教她火球术?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来拿起你的内裤就跑,还说是什么因为感激所以才要帮你洗衣服?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在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叼着面包边走过来让你和她嘴对着嘴啃啊?”少年的声音委屈无比,说到动情之处他不由自主地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果味气泡酒一仰而尽,在放下杯子之后他打了个嗝,继续说道,“我不行了,之前还好,她还算个听话可爱的小姑娘,把她当妹妹看也挺有趣,但是自从一年前,她被选上了圣女之后,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劲了。”
少年几乎是在哭诉:“我警告她也没用,她是女孩子我也不能把这种事状告天下,再加上这一层圣女的身份,我就怕在下令赶走她之前我先被底下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老弹劾了!”
“注意眼泪,”女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少年,侧脸因为缺乏睡眠而显得苍白,为她平添了几分较弱的美感,“真是看不出教皇的生活原来这么多姿多彩啊。”
“太痛苦了,”少年擦着眼泪说道,“我一定要跑,今晚就跑!”
“今晚就跑么”女子拿着吸管,搅了搅高脚杯里余下的青色酒液,说,“说实话,我不太希望莫里斯你这样,但刚好我这里也有点门路。”
“什么门路?”莫里斯赶忙问道,“依耶塔姐姐求你快说吧好歹我们两个从小一起在对门长大的,你该不会愿意看着被你养大的弟弟继续被这么欺负下去吧?”
依耶塔无奈地看着莫里斯这副狼狈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原来就算这么多年没见,你也还是一点没变。”
“啥?”莫里斯没听清楚。
“没事,”依耶塔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没用的自言自语,不要在意。”
“那姐姐,你想怎么把我送走?”说到这种话题之后莫里斯顿时跃跃欲试起来,“我跟你说我超勇的,把我塞进渗水的渔船底下连夜划走也行,把我装到货箱里马车一路颠簸着运出冬临城也行,反正怎么样我都承受得来,要不我去更衣室窝着,等你叫出来几个摔跤的猛汉我——”
“停停停,”依耶塔将酒杯朝着里面推了推,久违地感觉头疼起来,“你这家伙,真的当上教皇了吗?怎么感觉你对轮亥圣教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作为教皇背叛自己所信仰的教团难道就没有压力吗?”
“那些老家伙都说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教皇。”莫里斯的语气居然还透着相当程度的自豪。
“等一下吧,我先结账,”依耶塔说着,将侍者招呼过来,对莫里斯问道,“今晚你不在教会里过夜吗?”
“今晚我都要跑了还管教会干什么,再过两天就是我把她捡回来三周年纪念日了,我就害怕她在这种日子变本加厉,所以跑得越快越好,”莫里斯一拍巴掌说道,“放心吧您呐,我啥都能干,就算把我一个丢到边境的小城里我也能靠着手艺吃饭,实在不行我到酒馆里卖唱都行,我唱诗这一门成绩特别棒,亚历克斯都夸我简直是天籁之声!”
在清点完钱包把账付了之后,依耶塔抓起年轻教皇的手走向门外,迎着清冷的晚风走向王城阴暗小巷的尽头。
——————
“名字?”
“莫莫里斯。”
“年龄?”
“十七”
“嗯?”面前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皱了皱眉,问,“未成年就来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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