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那种不要命的姿态,真的是神明吗?”他呢喃。
“作为半神大人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已经换好黑月装甲,正站在一边被男人调试数据,就差合上面罩的蕾娜丝说。
“蕾娜丝你不是男人,也不曾是男孩,所以你不懂,”迈尔斯摇摇头,继续将目光放到伊莱恩的身上,“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神。”
高空中伊泽尔振翼加速,剑锋携带光芒,将一具白色的神明直接切成两半。
“他在杀神,可他的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恐惧,”迈尔斯说,“他的脸上只有愤怒,那样的愤怒……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需要在意这些,我只需要知道这个孩童毁灭了大不列颠,”调试终于结束,蕾娜丝合上了面罩,灰蓝色的眼部镜片悄然发出明亮的光,“这就是他该死的理由。”
“你俩加油,我告辞啦!”在此时显得有点多余的男人挠挠头,“等你俩死了以后我会来这给你俩烧纸祷告念《天主爱人》和《往生经》的!”
“呸,你还是那个满口胡言污蔑神明的男人啊!”女人忍不住说。
男人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指着伊莱恩说:“当你发现神是那种毁灭你所拥有的一切的家伙时,你又要如何去敬重他?”
蕾娜丝哑然。
迈尔斯扶住她的肩膀,对着男子叹了口气:“鼎鼎大名的黑月装甲创造者,最高阶炼金术师何塞尔瑞森,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那我能怎么办啊,整个瑞森家都在那,”男人指着远方的一摊火堆,“所有瑞森都死了,我是最后一个瑞森,我现在要忙着去跟女人造孩子重新振兴瑞森家族呢!你当然无所畏惧,因为你老迈尔斯家的那个种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在哪呢。”
“从废墟中崛起的,才是强大的,”迈尔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去理会他,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天上的神明们,眼中升起久违的战意,以及……一种熊熊燃烧的使命感,“人造的半神折翼天使和人造的蒸汽炼金机甲黑月装甲联合在一起去杀神……如果有人看到并记录下来的话,这将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圣战。
“而我作为血鬼家的家主,当然也不会在这里退缩啊。”
单翼的透明翅膀剧烈地挥动!片片逐渐清晰可见的白色羽毛从空气中展露出来,像是附着在空气上一般,羽根化为钢铁的翼骨,但下一秒迈尔斯嘶吼一声,右眼也有一半化为混沌的灰色,白发越发纯粹,缕缕发丝间透着闪耀的银光!
蕾娜丝身上的装甲,那些如同血脉般附着在铁甲表面的蓝色管道也终于亮堂起来,腰间的黑铁装甲刀开罐弹出刀鞘,背后的铁甲背包喷吐出一阵灼人的蒸汽。魔法的密纹在铁甲表面浮动,那是一个个细小的魔法炼金矩阵!
“完体形态的半神血鬼,完启动状态的黑月装甲,我真是期待死了……”瑞森笑笑,说:“你们二位加油吧,为了圣战。”
圣战从一开始便是这次计划的名字。
迈尔斯和蕾娜丝对视后也不免笑笑,一同喊道“为了,圣战!!”
二人的身影于一刹那间消失在瑞森面前,当瑞森以肉眼观察到二人时,他们已经带着武器出现在了伊莱恩的身旁,狠狠地砍杀过去。
当魔法已经无法对他们产生伤害的时候,战斗就只能用铁与火来延续!
“真是心急啊……”在这片炮火与魔法交横的地域里,这个之前一直显得有些胆小的男人居然用手拍拍地面,吹开一片尘土之后心安理得地坐了下去,一边坐着还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装着白酒的铁瓶,他打开后喝下去一大口,喝得连连咳嗽,脸都呛红了,他透过那道窟窿望天,感叹这窟窿炸的真是极妙,随后对着半空中的身影微微举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嘶哑地喊出那句话
“为了,圣战!”
(iishu)是,,,,!
第七十七章 深红色的虎鲸
【】(iishu),
()大雨滂沱,午夜街头的沿路上满是流动的脏水,雨混在土里,还有些许隐约的腥红。
一阵齿轮相互咬合切折的声音自阴影里释放出来,震得水面上泛起数不清波纹,波纹混在雨滴里,像是无数游鱼自深渊里浮到水面上探了探狰狞的头颅,呼吸浑浊腥臭的空气。
“这是神的旨意”
钛钢刀拼凑而成的古怪刀刃划在石板路上,印出骇人的痕迹,刀锋在夜幕里泛出银月色的光,刃尖轻轻一转,风中掠过一阵隐约的鬼痕,那片诡域失去了雨水,直至刀尖落地,街道上才再度有涟漪泛起。
男人穿着黑色不透光的雨痕纱衣,在没有街灯的下城区里,简直就是无声无形不可捉摸的梦魇。
他手中那柄黑色的钛钢刀被鲜血淋湿,看起来狰狞骇人,宛如北海里撕咬一切以嗜杀闻名的深红虎鲸。
“第三个……”他踏前一步,砍下面前这人的头颅,鲜血四溅,铁黑色的机械手臂彻底瘫软下去,绿色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既然莉贝尔死了,那么他就必须担起责任来。
男人行走在冬夜雨幕的下城区中,大雨倾倒在他的身上,他像是从深海里爬出来的复仇魔神,精准地以钛钢刀劈开房门,而后熟练地处理不断挣扎的猎物,而倚着墙角,颓然无力地倒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后者的左臂是机械与血肉交加掺杂的古怪形态,像是钢铁生长在肉里,细小的肉芽包裹住灰黑色的机械,每一寸机械关节运转的时候都能听到清晰的齿轮咬合声,仔细端详的话甚至能看到机械的与血肉的交合处还有些许新鲜的伤疤,那是为了防止肉芽生长干扰到机械运转而不得不切下新生血肉后所留下的痕迹。
这已经是第三个猎物。
男人右手握刀,朝着机械的手臂划过一道如风般轻淡且无法触碰的阴影。
雨淋在肌肉和机械上,下一刻机械的手臂宛如崩塌的高山般滑落,沉黑色的鲜血喷洒在地面上,汇成了一小片不可直视的深渊。
钢铁中隐藏的火药沉声落地,在水里泛开,化作灰色的氤氲顺着水流涌向远处不可知的尽头。
男人松开头颅,草草将其甩开,丢在不知何处的阴影里。
钛钢刀的刃身上迎着黯淡的月光能隐约看出无数繁复玄奥的裂痕,刀镡处是一个堪称巨大的圆形匣子,不知道其中存放了什么。
他握着钢铁生冷的刀柄,隐约能看出些许黑影自匣子中探出,紧紧地捆在他的指间,就像是将整个手掌与刀柄缝合起来一般。
神在塞万的代行者,除了他以外还剩几个?
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莉贝尔死了,因为神的气息已然在下水道里起伏跌宕,就像是随时会爆发出积累已久的怒怨,可在之后神的气息又猛地消失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又接到了一条传达至脑海内的讯息。
神要旧人死。
于是深红色的虎鲸在下城区的阴影里无声地咆哮起来。
这是第三个猎物,也是第三个旧人。
他松开刀柄,将钛钢刀收在背后轻钢打造的刀鞘里,刃锋与刀鞘咬合在一起,发出让人无比舒适的声音。
旧人是杀不光的,但他可以尽力去做。
直到天亮以前。
又或者说直至那些轮亥法师们发现自己以前。
黑色的影流自他指间流逝,缓缓归入刀镡黑匣之中。
夜还很长。
雨模糊了他的视野,他甩开一把赤色的水,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道口子。
男人没有理会,下一刻无数新生的血液自伤口处涌出,而后皮肤开始缓缓自动缝合,几乎是眨眼间,那道伤口在脸上完愈合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远处的海渊传来低沉的潮鸣,混在震耳的雷霆中,像是乐会上不足挂齿的一阵小调。
但男人很陶醉,很喜欢这股微不可闻的海潮声。
他闭着眼睛,哼着没有人听得懂的歌,行走在下城区阴暗的小路里。
在男人从未注意到的身后,一个中年的女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呆滞的双眼长久地凝视着他,像是两颗无神的石球。
“雨下得很突然。”
厄洛丝站在都灵塔的阳台上,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她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给自己撑着雨伞的人说:“你喜欢这场雨吗?”
撑伞的人抿着嘴,小小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不太喜欢。”
厄洛丝笑着问:“为什么?”
那人耐心地将风中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回答说:“因为妆会花。”
“素颜会好很多的,”女皇说,“不用担心这些。”
女孩幽怨地说:“我又不是女皇陛下您这样毫不需要化妆的天生丽质,哪里又能放弃妆容呢?”
厄洛丝闻言,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对方小巧的鼻子:“你已经很可爱了,芙蕾米娅。”
芙蕾米娅苦恼地说:“请您别这样了女皇陛下。”
于是微笑的女皇陛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长发,稍稍转移了一下话题问:
“你看得清这场雨吗?”
芙蕾米娅思考了一番这句话里的含义之后晃了晃脑袋:“不明白。”
无论外界如何尊敬,如何将她捧作上人,可在那些外人称道的头衔上面,最为耀眼的终究还是那个女皇挚友。
只有在厄洛丝的面前她才会闹些小女孩的脾气。
但也只有厄洛丝才能让她想闹些小女孩的脾气。
所以她们至今都是挚友。
但伴君如伴虎,即使是挚友也得考虑女皇的话里到底有没有其他意思,否则失宠丢命都是相当简单的事。
虽然后两者从来没发生在她的身上罢了。
厄洛丝那双紫色的眸子像是宝石般璀璨瑰丽,她轻声地开口:“十年前瑞森家被灭门时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雨。”
她扭头,看向芙蕾米娅:“那是我降下的雨。”
芙蕾米娅的心尖忽然一阵发凉,她犹豫了一下,握着伞柄的手做出低微的颤抖,几滴雨水洒在屋檐外面,在空气里倒映出芙蕾米娅苍白的脸,因为女皇的这席话毫无疑问是承认了自己,这样秘密的事被她告知给了自己,女皇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厄洛丝缓缓开口:“但这次的雨与我无关。”
她说:“是王都里各方或隐藏或明面上的家伙要动手了……”
这位面容年轻漂亮的女皇发出一阵好听的轻笑:“十年里我想尽办法削弱这股风暴,延缓它的降临,却还是没法消灭它。”
芙蕾米娅看着她,像是有所感触一般低声地说:“盛世之下,必有隐患。”
“我们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行了,”厄洛丝说,“无论明天的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于我无弊。”
她看着时不时闪过几道电光的夜空。
那不是普通的积雨云,也不是普通的雷电。
应该不只有她看得出来。
那是魔力剧烈的碰撞摩擦所绽放出的荆棘之火。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湿气。
“困了吗?”芙蕾米娅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庆幸。
“大概,”厄洛丝睁开眼睛,对她说,“赏雨也不是太好受。”
“那还是尽早回房睡觉吧。”
“……好。”
(iishu)是,,,,!
第七十八章 雨后清晨
【】(iishu),
()在清晨的微光照在西泽脸上时,西泽动了动嘴角,而后疲惫地坐起上身,大概是昨晚趴在书桌上睡了很久的关系,身上一阵酸痛。
他摸出来怀表,时针指向七点,现在是早上七点整,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生物钟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会很惹人厌烦的。
他打着哈欠,穿起加入历史学院那天希欧牧德和灰叶去给他们二人买来的拖鞋,揪了揪睡衣的衣领,走向洗漱间。
凉水打在脸上,总算是让思绪清醒了许多。他发出一阵舒适的呻吟,看着镜中那个黑发的男孩,忽然傻笑起来。
刚刚推门进来的灰叶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古怪地说:“师弟你中邪了?”
西泽连忙摇摇头,解释说:“没有,只是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真多。”
灰叶想了一下,也发出了和他一样的感慨:“是啊,先是古拉克约战,然后是你遭遇恶婆,再然后是东方使者,还有那个女孩叫薇娅是吧?哎呀她可真是有勇气,希望师弟你可千万别辜负人家……”
西泽满脸冒汗,连忙匆匆擦了擦脸对灰叶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其实他还是挺在意希欧牧德那件事的,因为恶婆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了,如果那些学院的人真因为那件衣服决定去下水道里找莉贝尔的话,恐怕替罪羔羊就会是希恩那群人了。
他一边低着头思考一边走,一不留神忽然撞上了面前的某个人,他被打断思绪之后连忙对着倒在地上的那人伸出手,莎尔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站起来,看了他一眼之后却匆匆朝着楼下跑开了。
西泽茫然地看着莎尔的背影,心想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瑞森家的小姐?
下楼吃饭这件事一向是灰叶最热衷的,这个御堂家的少爷按理说怎么也该算个贵族世子,可却总是在吃饭时显得那么粗暴,简直像个三天没吃过东西的犯人。
今天的灰叶依旧是在对着早饭大嚼大咽,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煎培根和荷包蛋,可灰叶吃起来就像是在咬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那副残暴的吃相实在是太能勾起他人的食欲了,以至于西泽也不由得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以前他注重身体可从不会在三分钟之内解决早餐,可自从认识了这位师兄之后他的习惯似乎就潜移默化地被改变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苦恼,因为自从来到塞万之后自己经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以前在白石城时他每天早睡早起,吃饭都是细嚼慢咽,闲下来就看书写笔记攻读神学,星月高垂之后才上床睡觉,偶尔睡觉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本泛黄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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