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随便他好了,”她看向窗外一片繁华的街道,“反正,事实也不会改变。”
列车依然稳稳地停在轨道上,这是十分古怪的情况,因为列车规定的最大停留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可现在它已经停了三十分钟有余。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的男孩缓缓从车门处走下。他好像没有携带什么行李,穿了黑色的西服,领口处系了一个白色蓝边领巾,露出其中的白衬衫,穿着黑色的方口皮鞋,他的头发居然也是黑色,让人感觉异常。
又一个女孩紧随其后,这个女孩一出现便让人眼前一亮,亮丽如火焰的白金头发,雪色的皮肤,穿着白色的上衣和长裙,长裙的腰间镶嵌着璀璨的水钻。
这辆列车在他们下去之后便再次启动原来这辆车一直是在等待他们,如果他们不离开这辆列车,这辆列车也不会启动。
男孩前端的黑发垂下,仿佛是想掩饰那双藏着悲伤的金色眼睛。
他向前走去,女孩拿起身后的小型行李箱,紧紧跟了上来。他回头看向女孩,女孩和那双奇异的金色眼睛对视,却没有说什么。
“终于,都走了。”列车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是在说那个大小姐一样的女孩还是这两个站台上的少年少女。
教务长站在学院大门外,他弹走落在肩上的粉色花瓣,不时地低下头去查看右手上的腕表,仿佛是在等待一场约会的对象。
他的口袋里放着两张白纸,上面印写了三名新生的姓名性别年龄身高血型家世背景,以及他们的相片。其中有两个来自大不列颠的孩子,大不列颠的孩子都很难管教。
马路上,蒸汽驱动的四轮机车与马车行人来来往往,学院门前,两棵樱树一左一右,在各自的石坛中茂盛生长。它们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时光,正值春季,樱花怒放,昨夜的伊斯科下了一场小雨,打落了无数花朵。
花瓣散落一地,如同花朵编织的地毯。
一辆马车精准地停在教务长面前的路边。
“居然是马车?”教务长心想,“果然是贵族吗?同样的距离,马车可要比蒸汽机车贵上一半啊。”
先下车的是一身黑衣的少年,很普通的打扮,而且前额的留海遮住了半张脸,气质阴沉,放到任何一个餐厅大概都会被误认为是新来的侍者。
接下来的白衣女孩倒是让他有了些惊艳的感觉。
但是当他看到女孩手里那算不上大的行李箱时,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疑惑。
这两个孩子……是什么关系?主仆吗?他想不通。
教务长先把心里的疑问放下,开始等待二人来到自己面前,谦卑地向他请教“这里是王立机械学院吗”,毕竟王立机械学院可不是那种会在门前摆上名牌的低级学院。
下一秒二人笔直地穿过了他。
教务长的嘴角弯了弯,最终还是放弃了呵斥,虽然被无视的感觉并不愉快。
穿过大门之后是一段走廊,很宽,很广,两边用油画和壁雕装饰着,天花板上也用颜料涂上了一副“上帝与天使与恶魔”的壁画。
壁画的上半部分,光芒万丈的上帝身边伴随着无数白色的天使,天使们吹奏着银色的竖笛与金色的竖琴,似乎是在为某人庆生,而下半部分则是在紫黑色的地狱中,恶魔狰狞地无声大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特意去看任何装饰品,而是笔直地走向走廊尽头。
“是教堂。”终于,男孩说,不知道是在对女孩感慨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走出了通道,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一座美丽的花园,花园之后是一栋宏伟的教堂。
女孩没有说话。
“斯里兰卡独立国,伊斯科王城,王立机械学院……”男孩无声地笑笑,如刚刚壁画上的恶魔一般,“终于到了啊。”
女孩依然沉默。
“伊泽尔萨维,莲娜拉瑟,”教务长从他们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我说的对吗?”
伊泽尔点了点头,名叫莲娜的女孩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站在伊泽尔身后,就像一个孩子。
“二位在来时的路上,应该对本学院有了一些了解,”教务长顿了顿,发现二人没有一点表示,于是继续说,“我是教务长麦克斯,请跟着我到宿舍参观一下。”
一直沉默的女孩在这时终于发出了声音:“能让我们住在一起吗?”
麦克斯为这个荒唐的问题惊讶起来,他以为这个女孩从未上过学,毕竟这种从小被族中教师教导的大小姐也不是很少见。就在他准备向她解释时,他发觉到,一双慑人的黄金瞳,正在直视自己的双眼。
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这个女孩竟然有着一双与男孩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这双眼睛在男孩身上显得漠然,慵懒以及怠惰。但在女孩身上,这双眼瞳竟威严恐怖如一条巨龙在凝视它的敌人。
刹那间,麦克斯的脑海一片空白,忽然,他明白了,莲娜不是不明白规则,而是在尝试打破它!
伊泽尔无声地看了看呆滞的教务长,最终还是对她说:“莲,不要这么对教务长。”
听到伊泽尔的话,莲娜的眼帘掩了下来,修长的睫毛和刘海遮住了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
麦克斯顿时觉得身体一松,差点瘫倒在地上,站稳身子之后,他拿出一条白底蓝边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涩地笑了一下:“当然不能。”
果然,来自大不列颠的孩子都很难管教。他心中默默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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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结束前兆
【】(iishu),
()呼吸。
西泽缓缓地呼出一口热气,但融在空气里的已然是不散的元素光华,他皱了皱眉,像是很不喜欢。
“你怎么……你这小子怎……”海森诧异地向后退了几步,两脚在血浆里不小心一滑,整个人都在激起的水花里被染成了金色,“你这小子怎么会是贤者?!”
“贤者……”凡尔纳呆呆地看着西泽的背影,像是还没有接受如此之大的变化,那他怀中兀自沉睡的少女正紧紧地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不错的东西。
西泽没有回答,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莎尔,后者的衣襟被黑色的光刃划破,雪白的肌肤露出大半,但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西泽为之深深的庆幸,他悄悄地将莎尔搂得更紧,低声地附在她的耳畔,说:“会尽快的。”
莎尔在浅梦中像是听到了这句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西泽抬起眼,海森在看见那双升腾着幽火的眸子以后浑身便像被丢进了火炉一样熊熊燃烧起来,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下不断生出来的火苗,而后尖叫着扑进血浆里,可那来自矿脉深处的金色髓体怎么也扑不灭火,他在血浆里哀嚎着打滚,最终身上的伤痕却越来越多,西泽无声地向他走来,海森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依旧在血浆里打滚,可就在某一刻,他的身子忽然弓起,阴暗的魔力在西泽身后凝结,化作巨大的梦魇从四面八方掀起边角朝着他包裹而来。
“小心!”凡尔纳小姐连忙大声地喊道。
西泽停下脚步,什么动作也没有做,他只是用那双淡漠的眼睛高高在上地看着海森。
像是大人在看着调皮的孩子。
下一刻,几乎是眨眼间,那梦魇所集结的部魔力在中途就凭空化作碎末,毫无规律地坠落下来,融在金色的血浆中。
“呃啊!”海森见到这一幕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他慌张地爬起身子,一边往身上扑打着火焰一边尽力地向远处跑开。
一根光质的矛划开空间,在一声长至刺耳的尖啸中穿透了他的膝盖。
血液立即如喷泉般涌了出来,海森的身子一下子滑倒在地板上,他死死地瞪着那条已经开始从伤口处坏死的肉腿,眼里满是血丝,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里溢出而后溅在脸上,他咬着牙,毫不犹豫地挥动空气砍断了这条腿。
海森丢下那条残肢,一团阴影顿时凝在脚下,像水上的冰块一般托着他前行。
可又一片快刀掠过了他的右手,将五根指头整齐地削掉,脚下的阴影微微一颤,然后部缩进了地下,化作普通的影子。
海森终于大声地痛吼起来,他用左手紧紧攥住右手不断冒血的地方,可血液还是疯狂地从身体里涌出,左腿的横切面整齐,污浊的鲜血沿着边缝流下,可那种炽热的火焰又无时无刻不在炙烤,不少鲜血都在溢出的一瞬间就化作干涩的铜片,这种巨大的痛苦如此加持在海森身上,以至于海森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已经被咬碎了几颗,他回过头,可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他的整个身子都斜了下去,海森下意识地想抓住窗帘,可窗帘凭空地燃烧起来让他连忙缩回手,紧接着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海森的齿间缓缓溢出血来,他愤恨地朝着地面锤去,却又带动了右手一阵剧烈的疼痛。
“该这么说的不应是你,”西泽怀抱着少女走到他的面前,歪着头,面无表情地问,“你所侍奉的神是什么?”
海森听到西泽的问题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没有意识到西泽所说的是什么一样。
“回答我,”西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几道光华就凭空涌现在海森的周身,化作无数锋锐的利刃搁在他的脖间,“你所侍奉的神是什么?”
“你,你”海森看着西泽,在这时他居然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登基加冕的乐声已然停歇,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窗外日轮沉没的声音以外便只剩下了男子癫狂的笑声。
他用满是鲜血的右手抹了把脸,抬起头看着西泽,视野里满是腥红的颜色,但他还是在笑着:“你居然不知道神是什么?”
“也许我不知道神是什么,”西泽说,“但我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下一刻你就会变成密密麻麻的刀架。”
“你不是真正的贤者”海森盯着西泽,终于从最开始的震惊和茫然里回过神来,他大声地嘲笑道,“你!不是真正的贤者!!你只是个套着贤者壳子的废物!!”
“我当然不是真正的贤者,”西泽将魔力探出,一片冰冷已然挂在了海森的胸膛上,“不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回答问题。”
“这个答案等你成为真真正正的贤者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海森的笑容已经僵硬了,那不再是一副表情,反而像是一张取不下来的面具,那面具就这么僵在他的脸上,无论怎么难受怎么虚伪都摘不下去,但他完乐在其中,“等你成为贤者,小家伙,而不是靠着某些莫名其妙的手段成为这么一个虚假的东西!”
西泽的脸色阴沉下去,他再度问道:“告诉我答案,你所侍奉的神是什么东西?”
“神是什么?”在这种关头海森居然反而变得毫无紧张感,他低下头,掰弄着仅剩的五根指头,“神是轮亥,神是万物伊始,神是传说之能,神是世界之灵的统率,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抬起头,对西泽问道:“你相信吗?”
西泽无声地将刀刃刺入了他的肚皮横着划了一道,海森愣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破开,那其中先是腥臭的血流,而后是苍白的汁液,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就这样从伤口里涌出,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对西泽说:“你对我动手了?”
他茫然地问:“你居然对我动手了?”
海森的身子忽然飞到半空,而后狠狠地坠了下去,他的眼珠猛地凸出眼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着他又被一阵巨力捏住,在走廊两边的墙壁上不断弹动,肠子抖出肚皮,他几乎要流出泪来,每次和石壁的撞击都能带起一声难听的嚎叫,远处的凡尔纳看着这一幕,悄然搂紧了怀里已然冰冷的卫斯理,她悄声地凑在卫斯理耳边说道:“我该不会是在梦里吧,博尔扎克。”
理所应当地,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那张苍老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分笑意。
“等一下!”终于在被魔力剥离眼皮的时候海森选择了放弃,他大叫着求饶,“我说!我说!”
西泽微微皱眉,随后将他的另一只手切开了一半,顿时血流如注,海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断裂的手掌,他说:“我明明说了我说的。”
“没有人想听你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西泽冷漠地说,“你只配死。”
话音刚落,西泽向前踏出一步,海森的眼皮在刹那间被狠狠地剥开,薄薄的眼皮在浑身不灭的火焰里化为飞灰,他完来不及做好任何准备地发出一声哭嚎,狰狞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开始的神气,所留下的只有痛苦和悔意。
“这是给我的。”
西泽再度向前一步。
下一刻海森的手筋被挑出皮肤,之后结结在小臂上不断地爆开,每滴血液爆开的时候都绽放出一朵好看的花。
“这是给莎尔的。”
就在他准备再踏出一步时,凡尔纳的声音忽然响起
“等一下。”
西泽回过头,淡漠的脸上终于涌现出了一丝不解。
与之相反的,海森呆呆地看着一边抱住卫斯理,一边艰难地朝着自己走来的凡尔纳,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海森终于开始满怀期待地说:“凡尔纳,凡尔纳,我就知道刚刚那些都是在骗我的,你还是在爱着我,快,快为我求情,只要我能活下去,肢体的再生也不是很难,相信我凡尔纳,我是为了你才从地狱里回来的,你要相信我,只有我才能给你”
一道光华在西泽的面前闪过,没有一丝犹豫,那就像是一阵风突兀地扫过,不留痕迹,留下的只有一阵不安的凉意。
宛如秋天的雪一般不可思议。
海森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处的一把利刃,他顺着剑刃锋锐的剑边向上看去,目光跃过剑柄,爬上那只纤细好看的手,而后略过满是血迹的衣裙,最终落在了女孩的脸上。
他用残破不堪的右手抓住剑柄,凡尔纳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寒意,这位自称神仆的疯子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一丝清明,海森颤抖着右手,说:“你就这么杀了我?”
他说:“你就这么杀了我,不顾此世间最恐怖的密辛?”
他说:“哪怕这则密辛涉及了整个世界的安危?”
西泽面无表情地说:“最起码现在你还有时间去留下遗言。”
海森僵硬的笑容里终于变得复杂起来,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师,也不再是任何为爱所困的青年,他悲哀地低下头,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神神啊”
他对西泽吐出一口鲜血,地面金色的血浆浇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得像是一尊黄金打造的雕像。
“部,都是假的,”海森一边说着,忽然感觉一阵反胃,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肠子已经大节地露出了体外,这件稀奇的事让他变得略微鲜活了许多,他的表情再也不是那般僵硬,这个残破的男人垂下眉角,继续轻声地说道,“神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的所有,都是谎言,我无法形容那种东西,因为那是随着魔力的注入而涌进我脑海的信息,那知识庞大得像是囊括了从远古到现在,从人类到石子,从万物诞生到星辰终结的一切,我只看一眼都会感觉心悸,但我知道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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