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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龙无相

    听到这里,夏姬竟颤巍巍站了起来,循着陈政的声音摸索了过去,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哭道:“吕公子,我虽然看不到你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我那个可怜的异人就托付给公子了。”

    陈政吓得急忙上前搀住夏姬,示意那个老妈子将夏姬扶回了座位。

    夏姬坐在那里抽泣道:“原以为我这辈子也等不到异人回来了,今日听了公子的一番话,真是苍天有眼,让我家异人在邯郸遇到了公子。可,可我拿什么感谢公子呢”

    陈政摆手道:“夫人说得哪里话来,那样岂不显得生分了。只要夫人在咸阳养好身体,迟早会有你们母子团聚的时候。”

    夏姬面带悲戚道:“异人从小被送去赵国,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是连死的心都有,若不是为了等他回来,我早就撒手而去了。人都说嫁到帝王家锦衣玉食、人人称羡,可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想那寻常百姓之家在袅袅炊烟中享受天伦之乐,我真是悔之晚矣啊!若是异人真有回来的那一日,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我这个当娘的就知足了。”

    陈政扭脸看看韩非和李牧,三个人眼神交汇中达成默契,该起身告辞了。

    夏姬非要送陈政他们出门,可陈政想起门外的魏无忌和王翦,还是坚决阻止了。

    老妈子将陈政他们三人送到院中,指着那几个箱子刚要说话,陈政悄声道:“这些是异人公子的一片心意,只管收下便是。”

    正在这时,自屋内隐隐传来了夏姬的哭声,那哭声在波荡中直抵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其中,似有多少不堪的过往,似有多少人间的悲苦,又似有多少对未来的渴望和憧憬。

    陈政和韩非、李牧被那哭声所打动,眼泪禁不住涌上了面颊。

    在去往秦国丞相府的马车上,陈政怅然若失的一言不发。韩非和李牧也是垂首不语,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魏无忌对车上三人出门后的变化倒不觉得意外,只是王翦心存疑惑,却又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此时的秦国丞相府好不热闹,范睢独自坐在偌大的会客厅主座上,一副兴高采烈的主人模样。丞相府的侍者们忽而鱼贯而入、忽而鱼贯而出,紧张有序地安排着丰盛的晚宴。

    对于这位曾经贫寒卑微、寄人篱下、受尽折辱、侥幸活命的魏国人范睢来说,今晚可真是一个值得永远铭记的时刻。

    范睢看着坐在自己下首处的春申君黄歇,想当初楚王熊完在秦国当人质时,就是这个黄歇,私自将熊完乔装改扮放归楚国争夺王位,若不是自己念在跟他有几分交情,亲自出面在秦王面前求情,这厮早就被秦国的刀斧手劈成两半,然后用剩下的半截身子死在爬回楚国的路上了。

    再看那位荀子,虽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论学问天下无人能及,可一直徘徊在名利圈外钻不进来,他也不想想,名利圈里比的岂是竹简上的学问那么简单,这里比的是你能不能站起身来当人、趴下身去当狗,能不能张口闭口道德文章、其实一肚子剑戟刀枪,能不能当面让人感激涕零、转身让人家破人亡,能不能把有用的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把没用的人变成最陌生的outman。只能当人,而且只能当好人,甚至当个对谁都好的好人,这样的人踏进名利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活受罪,一个是被整死。

    还有那个富可敌国的巴清,虽然长得漂亮又特有钱,可老天爷就是这么公平,给你一样东西的同时就得从你这里拿走另一样东西,你不是年轻又有钱吗偏偏让你将单身进行到底。

    范睢在心里把眼前的三位战国达人挨个打量了一遍,更加得意起来。想起待会儿就要现身的魏无忌和韩非,范睢更是有些飘飘然,想那魏无忌虽然是有德有才,可他还不是被那个平庸好色的哥哥压在头上,纵有一身抱负却是无从施展。那个韩非摊上一个胆小如鼠的老爹,等秦军灭了赵国就挥师南下,然后让他们全部消失。

    在黄歇的要求下,青铜酒樽全部换成了陶制的酒碗。

    大厅内的青铜油灯在侍者们的手中全部点亮,一个个火苗欢呼雀跃着,用各自摆动的舞姿呼应着范睢已经躁动飘忽的心情。

    范睢用一只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脸上泛着红光,一双透着精明和阴冷的三角眼不时向正前方张望着。

    黄歇看着范睢急不可待的样子,笑道:“范丞相,老夫听闻,越是成大事者,越是能心如止水、气定神闲。想不到范丞相也有心神不定之时啊!哈哈哈哈!”

    范睢一斜眼,轻笑道:“亏得春申君还自称老夫,我可记得当年有人风急火燎的跑到我这相府之中,拜托我向秦王求情之时,那可真是心如止水、气定神闲,如今回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啊!”

    黄歇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惹来范睢如此凶狠的反唇相讥,涨红着脸哑在了当场。

    荀子朗声笑道:“方才春申君所言成




第九十八章 所谓好酒
    面对郑安平的丑恶嘴脸,陈政只是轻笑了一下,如果与这种低级的人纠缠甚至厮打在一起,那就成了狗先咬人、人再咬狗了。

    陈政刚要向范睢拱手告辞,李牧突然出现在了郑安平面前,指着这位秦国将军喝道:“是男人的就站起来,滚到你的座位上去。”

    郑安平一脸轻蔑道:“知,知道这是啥,啥地方不你敢动,动我,还反了你,你了。不服是,是不爷爷我,我就喜欢你看,看不惯我,又灭,灭不了我的样,样子。”

    “你小子不站起来是不是”

    “我不,不是不站,站起来,我是站,站不起来,来了,你能咋,咋地”

    李牧上前一手抓住郑安平的衣领子将其拎了起来,另一只手“噼里啪啦”给了郑安平十几个大嘴巴子。

    郑安平被打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定了定神后,便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起来。

    李牧反手抓住郑安平的后脖领子,像提溜着一只死鸡一般走到会客厅门口的位置,一甩手间,手里的死鸡不见了踪影。

    范睢朝王翦使了个眼色,王翦点了下头,不做声的走了出去。

    李牧拍着双手走了回来,看着陈政一笑道:“这厮就是大哥说的占别人座位还不起身之人若不是在这秦国相府,兄弟我便宰了这小子,这种人活在世上只能是个祸害!”

    黄歇鼓起掌来:“哈哈!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像吕老弟这般儒雅之人,自不必与此等人计较,免得伤了体面。不过,这位李牧兄弟却是降服此等作死之人的神来一笔呀!痛快,痛快!”

    魏无忌起身走到陈政面前,拉着陈政坐到了自己身旁的上座,宽慰道:“这郑安平在魏国时,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守门之人,像这种得意忘形、不知深浅的小人,吕大哥胸怀广阔,岂能与他一般见识!”

    范睢看着坐在那里摇头叹息的陈政,亲自走上前来倒满一碗酒,举到陈政面前道:“吕老弟和安平老弟可能是有些误会,改日一定让那小子给吕老弟好生陪个不是,他今日喝多了,免不了酒后胡诌,再说了,谁还没个喝多的时候。来来来,吕老弟喝了这碗酒,就当我替安平给你倒上的。你看,王稽从老弟那里抢去的东西我都还给了你,韩公子和这位李牧兄弟我也想办法接到了咸阳,哥哥我这点面子你总得给吧”

    此时的陈政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脑子里全都是早点儿离开咸阳,只见他起身接过酒碗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世上人熙熙攘攘,皆是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强求不来,也改动不得,我只是可怜于他罢了!既然我即将返回邯郸,今晚难得大家欢聚于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喝了这一碗。”

    范睢见陈政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顿时恢复了高昂的兴致,挥手招呼周围环立的侍者们:“倒酒!”

    众人连喝了几碗之后,黄歇皱眉道:“范丞相,你这秦国相府宴请贵客的酒只是这般味道不成若真如此,那可委屈了堂堂的秦国丞相。不是老夫夸口,就是我楚国寻常酒肆里售卖的酒,也比这碗中酒不知好了几等。”

    即使是范睢练就多年的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脸上,此时也泛起了酸酸的红晕。

    巴清朝范睢拱手道:“范丞相,莫要春申君小瞧了咱秦国的美酒,不瞒各位,小女子我在咸阳城中还放着十几坛从蜀郡带来的陈年佳酿,不如这就派人取来撒”

    魏无忌一看,怎么刚开始喝,这黄歇就跟范睢斗上酒了刚弄走了一个郑安平,正准备高高兴兴喝一通,怎么竟出幺蛾子呢!

    “此时天色已晚,巴清妹妹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我看就不必大费周章了。”魏无忌朝巴清摆摆手,又对着范睢和黄歇道:“楚国的酒我也是喝过,跟范丞相的酒可没有多大差别。若是真比较起来,我们魏国的酒才真是不能跟秦国、楚国相比。荀子先生周游天下,自是品酒无数,至于这碗中酒究竟如何,我看不如听一听荀子先生的高见。”

    坐在那里无辜躺枪的荀子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我要是说碗里的酒好喝、那就得罪了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黄歇,我要是说楚国的酒更胜一筹、那就得罪了今晚的东道主范睢,要是说两国的酒都不好喝、那就把两家都得罪了,要是说都好喝、那等于啥也没说。

    荀子模仿着范睢的动作,摸着胡子一笑道:“信陵君可真是问对人了,老夫确是尝遍了天下的美酒。不过,如今老夫年纪大了,甭管是哪国的酒,喝到嘴里都似琼浆玉液一般,已是分不出所以然来。不如让这位吕老弟发表一下高见,各位意下如何”

    刚才从魏无忌那里射出的子弹打到荀子身上又弹了出来,朝着没精打采的陈政飞了过去。陈政真想拿出个棒球棍,抡圆了将这发子弹打到对面的黄歇脑门儿上去,你说你闲着没事儿还挑上酒了,想喝好酒回你家喝去!

    陈政强打精神道:“要说这酒嘛,自是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特色,所谓江南为橘、江北为枳,同样的作物产在不同的地方,味道和口感就会有所不同,跟这酒是一个道理。采用的原料不同、工艺不同,而且各省,哦不,各国人的口味喜好也不一样,哪能说谁的酒好、谁的酒不好呢依我看,这酒好与不好不在贵贱,只要不是假酒,只要喝酒的人心情舒畅,只要坐在一起的人心意相投,就都是好酒。”

    韩非见打在陈政身上的子弹变成了一块铁皮,自己的吕大哥不但毫发无伤还侃侃而谈,不禁击掌叫起好来:“吕,吕大哥说得有,有理。”

    范睢看着这个面带稚气的韩国公子也是笑了:“韩公子自小在王宫长大,自然也是见多识广。范某今晚若是拿不出春申君所说的世间美酒,岂不让各位小看了秦国!”

    “来人呀!”范睢突然对着在场的侍者喊道:“尔等将我相府地窖中所藏的百年老酒抬过几坛来,免得教人喝不痛快!”

    过不多时,一对对侍者将五六个酒坛子扛了进来,只见这些酒坛子的表面尽是斑驳的痕迹,坛口被厚厚的泥土封着,有的地方显现出岁月赋予的细小裂纹。

    黄歇指着那些酒坛子道:“范丞相,这是…”

    “哈哈哈哈!”范睢仰着脖子大笑道:“这酒乃是秦王所赐,在范某的手中也只是开过一坛。春申君可知此酒价值几何”

    “还望范丞相赐教。”

    “哈哈!这一坛酒纵是十个金饼子也换不来,要知道,得金饼子易,可这秦国先王所酿的百年老酒却是喝一碗便少一碗。”

    陈政和魏无忌的眼神交汇了一下,各自心中想着,难道跟函谷关上喝的酒一样

    侍者们站在酒坛子旁等着下一步的指令,范睢却看着韩非道:“韩公子,看在上党和野王的份上,今晚这酒开是不开,由你说了算,如何”

    韩非听范睢提到韩国被秦国抢去的上党和野王,心里又气又急,慌乱中看到了自己的吕大哥,求救般迟疑道:“开,开…”

    没等韩非往下说,站在酒坛旁的侍者们不知从哪拿来的小木锤,三下五除二将酒坛子上的封泥全部击碎,掉了一地土渣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从坛子里飘荡而出,缓缓传入了黄歇的鼻子里,黄歇顺着酒香飞了起来,飘飘荡荡来到了酒坛边,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才叫过瘾。

    韩非



第九十九章 仁者无敌
    魏无忌朝范睢拱手道:“湛卢剑乃是我赠与吕大哥,吕大哥又转赠李牧兄弟的,今日在驿馆内听李牧兄弟说,此剑被河东郡守王稽抢了去,不想却在这丞相府中。今晚吕大哥和李牧兄弟都在,范丞相何不物归原主呢”

    范睢道:“听吕老弟说,此剑竟会选择主人,范某倒是想当场见识见识。若是真有什么龙吟之声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这把剑恐怕要留在秦国了。哈哈哈哈!”

    正说着,侍者捧着湛卢剑出现了。

    黄歇起身走了过去,一边看着,一边啧啧称奇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剑”

    陈政对李牧道:“既然范丞相想听龙吟之声,还不接剑,更待何时”

    李牧走到侍者面前伸手将湛卢剑拿在手中,待剑身出鞘之时,黄歇和那个侍者赶忙退到了一旁。

    范睢笑道:“此剑也并不稀奇嘛!哪里有什么龙吟之声,分明是以讹传讹。”

    突然间,大厅里的青铜油灯同时舞动起来,原本微弱无力的火苗向上跳动着,伴随着一阵“啾啾”之声,一股寒风在众人间穿梭游荡,范睢的胡子和衣袖跟着摆动起来。

    再看李牧,正手持湛卢剑在大厅中间上下翻飞,龙吟之声随着剑锋所指,犹如一条白龙伸着利爪翻腾跳跃,在场众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当李牧将神剑收起,龙吟之声戛然而止,油灯里的火苗也都黯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荀子击掌道:“这位李牧兄弟真是惊若天人,枉老夫一生行走天下,号称也是博识广闻,今日一见,方知天外有天呐!”

    “范丞相,范丞相…”

    范睢瞪直了眼睛呆在那里,对黄歇的呼唤真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只见一人迈步走了进来,朝站在那里的李牧拱手道:“若不是我王翦及时赶回,岂能亲眼目睹湛卢神剑的风采!这位李老弟不但练得一手好剑法,而且是这神剑选定的主人,真是让人羡煞啊!”

    范睢此时回过神来,撇嘴道:“今晚天寒夜冷,方才不过从外面刮进一股阴风罢了,岂能将那寻常的风声认做什么龙吟之声呢!这世上只有人选剑,哪有剑选人的道理。子不语怪力乱神。此剑若是出了我这相府,岂不又要蛊惑世人,我看,还是留在范某这里保管罢了。”

    巴清有些看不过去了,开口道:“范丞相,方才这湛卢剑明明在人家手里显现神力,你如何说是风声撒要不让这位老弟再拿剑舞一下子,看看到底是风声还是龙吟之声,我等也好做个见证。若果是此剑选定了这位老弟,范丞相不要夺人所爱才是。”

    范睢却不理会巴清,看着王翦一笑道:“王翦将军来得正好,方才这位李牧老弟的剑法果然非同一般,不过,我秦国的剑法自是比赵国胜过几分,你且接过湛卢剑,为我等一助酒兴。”

    “且慢!”陈政起身走到李牧面前拿过湛卢剑,又回到座位坐下道:“既然范丞相说湛卢剑不过寻常之剑,那么王翦老弟自不必用此剑为我等助兴,何不另取一剑”

    陈政心想,湛卢剑到了王翦手上,恐怕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范睢正要发飙,王翦苦笑一声道:“我王翦素来敬重剑法超卓之人,今晚何不索性与李牧老弟切磋一番,也好让我领教一下赵国剑法的精妙。”

    魏无忌刚想击掌叫好,扭脸一看陈政肃穆的表情,伸出的双手又放了回去。

    范睢挥手道:“来人,取剑来!”

    一个侍者从范睢旁边不远处的剑架上取下两把青铜剑,分别递给了李牧和王翦。在场之人除了陈政以外,对此刻站在大厅中间的两位俊朗少年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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