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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龙无相

    乐乘吩咐几个大兵看住了钱串子,便向后面的院落走去,陈政满怀好奇地紧随其后。

    两个老者还在那儿悠哉悠哉的下棋,乐乘走到其中一人近前拱手道:“拜见叔父大人。”接着朝另一个老者施礼道:“见过安平君。”

    站在乐乘身后的陈政仔细端详着两个老者,心想,原来那个望诸君就是所谓的昌国君,也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将乐毅,那坐在他对面的安平君又是何方神圣呢

    乐毅手拿棋子盯着棋盘,头也没抬,从嘴里飘出一句:“你不在宫里保护赵王,来这里做甚”

    乐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叔父大人,赵王派我来此迎接吕公子进宫,听平原君说,此处有赵郝安插的奸细,本来打算跟踪那厮几日,但为了吕公子的安全,故而带兵前来缉拿。”

    坐在乐毅对面那位安平君道:“我说怎么昨日见医馆门外有赵胜的人晃悠呢,原来如此。赵胜办事儿果然优柔寡断,明知这里有奸细还派人在外面守着,抓回去审问一番岂不痛快!亏他还是赵王倚重之人,这点小事儿都拖泥带水,就算他糊涂,难道那成百上千的门客也都是吃干饭的唉!看来是赵国无人呐!”

    乐毅道:“你个老不死的少说两句能憋死你不人家想放长线钓大鱼不行吗不要忘了,你我二人如今寄居在人家屋檐底下,除了吃饭睡觉打嗝放屁,其他事儿少掺和,免得让人家将你赶回齐国去。”接着,乐毅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盘,催促道:“快着点儿,该你了。”

    一旁的乐乘傻站在那里,犹豫道:“叔父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我…”

    乐毅盯着棋盘,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赵王也好,赵胜也罢,今后他们交代给你的事儿少在我面前叨叨,免得扫了我的雅兴,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乐乘刚想拱手告辞,陈政却不干了,眼前这个乐毅怎么一点儿大将之风都没看出来,说起话来跟老醋缸子似的酸溜溜的!

    陈政上前一步道:“眼下秦国大军就要打过来了,您二位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果真是定力深厚,纵然是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呀!”

    乐毅一斜眼:“好小子,打从你一进来我就看你不对劲儿,原来你就是那个姓吕的。蔺相如那个老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这儿给他找地儿住怕是等我死了也轮不到他。”

    哎呀!又他奶奶的遇到对手了。我是圣斗士星矢在打黄金十二宫呢还是在续拍李小龙的《死亡游戏》呢

    陈政心一横,拱手道:“想不到一个对赵国有功之人竟住不到这里,一个对燕国有功之人却在此饮茶对弈,岂不怪哉!”

    乐毅笑着看了看陈政,手捻胡须道:“难怪有人说你是个伶牙俐齿之人,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秦国公子竟敢在咸阳城中浑水摸鱼,在那洛邑城中竟敢当着天子的面说出让周天子退位的话来,今日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后生。我也是纳了闷儿了,秦国和赵国争过来、打过去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你这么一位来呢你一个小小的卫国商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为所欲为呢老夫劝你一句,现在停手还时犹未晚,否则你这条小命儿没准儿要走到老夫前面去了。”

    陈政却是乐了:“您老也真敢号称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为何对我的事儿这么清楚呢”

    “……”

    “哈哈哈哈!”那位安平君看着乐毅大笑起来:“老家伙,当年你率领五国联军连下齐国七十余城的劲头儿哪去了前些日还跟我说这个姓吕的定会死在咸阳,如今人家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没话说了吧哈哈哈哈!”

    乐毅突然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搅和的一塌糊涂,愤然道:“当年若不是你个老不死的派人到燕国散布谣言,燕王怎会让骑劫接替于我,燕国大军又怎会一败涂地、功败垂成又怎会害得老夫远走赵国,隐居在这邯郸城中”

    那位安平君摆手道:“哎哎哎!这可怨不得我。谁让你当年只顾着向老燕王表忠心,对人家燕国太子不屑一顾呢!你这个人呐就是私心太重、目光短浅,活该跑到赵国来躲着。当年你领着五国联军眼看就要灭了齐国,结果你自作主张,把赵、楚、韩、魏四国大军都遣散回去,一个人带着燕军要独享灭齐之功。人家太子乐资见你打得齐国只剩下莒和即墨两座小城了,写信给你想跟你分享分享灭齐的功劳,也好在老燕王跟前儿露把脸,你可好,不但不让人家乐资搭把手,还守着那两座孤城围而不打,结果怎么样愣是等到老燕王走了、人家乐资继了位。也就是你还没傻到奉令回到燕国去,不然你个老家伙还能在这儿下棋吗哈哈哈哈!”

    乐毅猛地站了起来:“当年老燕王在世时就有人说我想自立为齐王,也就是老燕王英明,杀了那人后,就要真的让我在齐国称王,我若是真有二心何必等到乐资继位之后呢可怜那个乐资,从小便被老燕王宠坏,哪里能有辨别是非、分辨忠奸的脑子,不但因为怀疑我而致使燕国失去了齐国大片城池,最后还被自己宠幸的臣子所害。一个连是非忠奸都分不清的人,就算让他当了王,到头来只能是害人害己、让人耻笑。”

    安平君笑道:“老夫在这儿说你呐,你往人家乐资身上扯什么再怎么说,你个老家伙跑到赵国被封了个望诸君,人家乐资看了你的书信后,还将昌国君的封号给了你的儿子乐间,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吧!话说到这儿了,你那篇《报燕惠王书》里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老夫听来却是强词夺理,真是教人贻笑大方。善作善成、善始善终,乃君子之德也,半途而废、有始无终之人有何颜面挺身立于世间呢哈哈哈哈!”

    乐毅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用一只爬满沧桑的手指着安平君:“田单!我看你是故意当着这两个小辈的面讥讽老夫。当年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早就荡平即墨削了你的脑袋,何来你用火牛阵将骑劫逼得兵败身亡!”

    田单!陈政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阵眩晕。乐毅和田单当年在齐国一个是一路掩杀、高歌猛进,另一个是绝地反击、抄底逆袭,简直就跟下象棋差不多。乐毅本来打得齐国“老帅”都跑到棋盘外边儿躲着去了,在整个棋盘上就剩了两个“兵”,结果田单不但用一招离间计让燕国换了“将”,还不知从哪偷偷刻了几个“牛”,还是点火就着的“火牛”,一通横冲直撞过后,燕国那边儿的“车马炮”被烧得支离破碎,小卒子们也被牛角顶得满天飞,眼看着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期而遇
    陈政跟着乐乘辞别了住在医馆里的两位战国大神,转身向外走去,腰间多了一串水晶组配。奇怪!为何当初那位齐襄王随身要佩戴水晶呢难道战国的水晶比玉器更值钱吗

    临别之时,陈政再次向乐毅和田单躬身施礼,盛情相邀两位大神抽空到自己府上一叙。

    乐毅和田单闻言对视了一眼,都是笑而不语。

    陈政一看,这是啥意思

    乐毅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陈政,扭脸对田单道:“老东西,你说,吕公子这个面子给是不给”

    田单道:“既然吕公子请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喝酒,那你还矫情个甚怕是你肚子里的勾酒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吧哈哈哈哈!”

    乐毅道:“你还敢取笑老夫!当年老夫攻进临淄城后,原以为你们齐国王宫里有什么好酒,结果刚喝了一坛便喝得老夫天旋地转。临淄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排着队请老夫喝酒,差点儿让老夫喝死在齐国。如今守着邯郸城里的美酒佳酿,老夫手里却已是没有一兵一卒,望眼欲穿也找不到一个请老夫喝酒之人。既然吕公子开了这个口,老夫岂能不去捧捧场子!”

    田单道:“哈哈!你去我就去。”

    陈政急忙表示:“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来到医馆门口,却见钱串子坐在地上,正在大兵们的包围下打着瞌睡,乐乘上前踹了两脚,骂道:“麻利儿的给老子爬起来,今日若抓不到那些个奸细,老子便要将你游街示众!”

    钱串子翻身而起,打着呵欠道:“二位再不出来,那些人怕是已到咸阳了。”不经意间,钱串子看到了陈政腰间的水晶组配,惊呼道:“哎呦!这件宝贝怎么…,怎么…”

    乐乘骂道:“关你屁事!”接着朝陈政一拱手:“请吕公子先行一步,待我抓住了那些个奸细,再回宫向赵王复命。”

    陈政将李牧唤到近前嘱咐一番,转身坐上赵王的马车,直奔王宫而去。途中,刚好路过吕老爷子的住处,陈政招呼马车停下,进去向吕老爷子报个平安。

    当听说老吕家的惊天计划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吕老爷子本来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随即又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吕老爷子的担忧不无道理,秦国和赵国真要是再打起来,异人公子的小命会不会交代到邯郸呢赵王和平原君会放他回咸阳吗就算他侥幸回到了秦国,就能保证将来顺顺当当地登上王位吗就算他当上了秦王,谁能保证他不会翻脸不认人,上演一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呢万一中间发生意外,老吕家的投资可就血本无归、打了水漂了,没准儿身家性命能否保全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商场和官场虽然是两个世界,却永远在同时上演着以喜剧开场而以悲剧落幕的剧情。

    商场,是残酷的,它可以一夜之间让你从首富变成首负,轻描淡写地在你的资产前面画上一个小小的横线,正数和负数,荣耀和屈辱,欢呼声和谩骂声,其实只有一步之遥。当财富的光环瞬间消失不见,那时你会觉得,路边一个兜里装着几个烟头儿的乞丐都是那么幸福惬意。

    官场,是冷酷的,那是一条将人改造成魔鬼的生产线,一个原本单纯善良的人从这一头进去,另一头便是一个个奔跑而出的狰狞面孔,在他们当中,有人装扮成凶神恶煞的样子、然而仍隐藏着最初的灵魂,有人将灵魂廉价的卖给了魔鬼、只为在魔兽的世界里抢到一席之地。

    对于吕老爷子的一番絮叨,陈政既没有时间解释,也无心解释,历史的车轮虽然在自己身上碾压了很多遍,让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考验,可前进的方向不会发生改变,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人的主观意志无论多么强烈,人的主观愿望无论多么美好,在历史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到了赵国王宫的大殿内,只见赵丹居中而坐,在他的身旁坐着赵胜。下首处,荀子和韩非并排坐着,对面则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早有王宫侍卫通报了陈政的到来,见陈政跟随着一个侍者进了大殿,赵胜起身走了过来,指着荀子身旁的一个座位道:“吕老弟如何这时才到还不快快入席”

    陈政站在大殿当中对赵丹拱手施礼道:“见过赵王。”

    赵丹抬起右手,和颜悦色道:“吕公子何必多礼,快快平身。”

    陈政刚想转身入席,却被赵胜一把拽住。

    赵胜指着一个陌生人道:“吕老弟,差点儿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楼昌楼大人。”

    陈政心中陡然一惊,转身细看,却见这位楼昌大人五短身材,身形稍胖,年纪约在六十岁上下,眉宇间一派祥和之气,长得真是慈眉善目,让人油然生出一分好感。

    楼昌起身拱手道:“早就听闻这位吕老弟有胆有识,今日一见,果然是器宇不凡。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吕老弟腰间之物,可是当年齐襄王赐与田单将军的随身配物”

    没等陈政开口回答,楼昌身边那位也站了起来,一脸自信道:“水晶者,水之精华,千年之寒冰也。普天之下,也只有齐国出产此等宝物。昔日我在临淄之时,能够随身佩戴此物者寥寥无几,即使是齐国的宗族显贵,也未必拥有此物。这位吕公子能够得到这件宝物,若非千金购得,则必是机缘造化使然呐!”

    陈政扭脸一看,此人年纪约在五十开外,眉宇间透出一股精明干练,看穿着打扮也甚是考究,如果不是在王宫里遇到,怎么也不会将此人与赵国的大臣联系起来。

    “哈哈哈哈!”赵胜大笑起来:“郑大人不愧是当年行走天下的商贾之人,果然是见多识广。哦对了,你和这位吕老弟可有的聊了,你有什么做生意的心得,还要传授吕老弟才是。”

    郑大人,难道是郑朱

    赵丹对赵胜道:“平原君,还是先让吕公子入席,不要站着说话才是。”

    赵胜忙道:“对对对,咱们坐下说话。”

    众人各自归座,陈政看着赵胜拱手道:“方才平原君介绍的这位郑大人,不知可是郑朱郑大人”

    赵胜击掌道:“没错儿没错儿,赵国只有这一位郑大人,他可是赵国的宝贝呀!”

    郑朱摆手道:“平原君如此一说,郑朱可是愧不敢当。郑某当年不过一个贱买贵卖的生意人罢了,若不是平原君在先王面前极力提携,郑朱哪有今日这般光景!”接着看着陈政拱手道:“不知吕公子如何认得我呢”

    陈政心想,我去哪认识你去!无非是在范睢那间密室里见过你的名字罢了。眼前的楼昌和郑朱在赵丹面前如此这般,真要是暗地里私通秦国的话,那赵国恐怕就没戏唱了,没准儿用不了多久赵王就得吊死到哪棵歪脖子树上去了。

    “楼大人和郑大人在赵国声名显赫、家喻户晓,我当然是早有耳闻了。就是今日,我还在邯郸城的医馆中听人提起两位大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黄帝内经
    “就算我认识秦国的范丞相,人家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跟我一个生意人说吧!”说到这儿,陈政似乎突然想起一事:“楼大人,你跟那位楼缓大人莫非有何渊源不成”

    郑朱一旁道:“楼缓大人乃是楼昌大人的本族长辈,不过,此楼大人非彼楼大人,楼昌大人对赵国可是忠心耿耿,对赵王更是忠心不二。”

    楼昌笑道:“楼缓大人在秦国客居多年,心里偏袒秦国也是情有可原。话又说回来了,只要秦赵两国能世代修好,赵国百姓能免于战火,哪还管谁偏袒谁呢!当下之计,既然赵王已经决定不向秦国交付六座城池,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应竭尽所能阻止秦军来犯则已。郑朱大人曾多次在秦赵危急之际前往咸阳,如今秦国即将大军压境,事关赵国宗庙存亡的紧要关头,也只有郑朱大人再赴咸阳,或可求得转机了。”

    陈政听楼昌一席话娓娓道来,却是密不透风、找不出什么破绽。

    “秦国的眼中只有那六座城池,郑朱大人若是空手而去,怕也是空手而归吧”陈政一双眼睛紧盯着楼昌,试图从这位楼大人面目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赵胜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三位,别只顾着说话,来来来,喝酒!”

    楼昌笑道:“好好好,喝酒!今日结识吕公子,老夫也是荣幸之至。吕公子为了赵国的安危远赴咸阳,竟使得异人公子成了秦国太子和华阳夫人的嗣子,且能安然回返邯郸,确是赵国历代先王有灵,吕公子大智大勇使然呐!”

    陈政脑海里浮现出楼缓那张阴森的老脸来,心底更多了一层戒备,浅笑道:“咸阳的事情不提也罢,我等莫要冷落了荀子先生和韩公子才是。”

    众人正在寒暄之际,乐乘和李牧大踏步走了进来。

    乐乘向赵丹和在场众人简要介绍了捉拿奸细的战果,在医馆那个钱串子的引领下,共抓获嫌疑犯六人,另有一人下落不明。

    赵丹欣喜万分,当即下令将那些奸细关入大牢、仔细审问,本着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方针,定要将潜伏在邯郸城内的所有可疑人员深挖到底、全部拿下。

    趁着这个机会,陈政在赵丹面前将李牧大加赞赏了一番,赵胜也是旁敲侧击、添油加醋的一通附和,赵丹当即表示,只要李牧日后能够沙场立功,定会破格提拔、不吝赏赐。

    赵胜走到赵丹身旁又是一阵耳语,赵丹兴奋地站了起来,端起酒樽来到陈政面前:“吕公子的咸阳之行不但成全了异人公子的好事,而且还在回程途中见到了天子,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呐!有了吕公子从韩国带来的弓弩,再加上公子所献的那个竹简,纵然秦军兵临城下又有何惧哉!哈哈哈哈!请公子满饮此樽。”

    陈政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成熟、略显稚嫩的赵丹,真想当场把自己的诸多心事一吐为快,也好让这位赵王认识到日益临近的危局和身边潜伏的危险。可当着楼昌和郑朱的面,也只能是欲言又止,让涌到嗓子眼儿的千言万语被酒水冲回肚子里。人在这个时候,只能选择忍耐。

    万一,自己在范睢那间密室里看到的竹简是人家有意让自己看见而使赵国君臣猜忌的圈套呢或者这件事另有隐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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