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

    还是司机达到目的地后的一声让原本像是静止的空气有了轻微的浮动。

    方肆月扯着书包带，跟在胡美萍的身后上了楼。

    刚进屋，胡美萍摁亮了客厅灯，将单肩包取下随意丢到一边的鞋柜上，叹了一口气。往后瞧了眼在她后面进屋的方肆月，虽然被雨打湿的头发在派出所擦得不再滴水了，但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过去还是狼狈极了。

    “饿了吗”

    方肆月微微一愣，随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先去洗个澡，换套干爽的衣服，别着凉了。”胡美萍打开冰箱，大致看了下有些什么食材后继续说，“今天你爸爸不回来吃了，给你炒个年糕好吗”

    “好。”

    刚在出租车上，胡美萍沉默不语，方肆月还以为是有外人在胡美萍不好问她些什么。但进屋这么久了，胡美萍始终没提起刚才那件事情。

    语气也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好像那件事情根本不存在似的。

    即便如此，方肆月还是有些心慌的，胡美萍提了她还能解释，不提就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她猜不透胡美萍的意思。

    方肆月在浴室里磨蹭了四十几分钟猜出来，拿着干毛巾擦拭头发，胡美萍见了后说：“快凉了，先来吃吧。”

    “……好。”

    经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的好我都知道
    一整个周末，方肆月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地写作业。有时候觉得累了就摆弄着手机，在和顾止安的聊天页面进进退退。

    打上的一行字也是删删减减，随后手指在“发送”上停顿了许久，还是选择了作罢，她没有摁下去的勇气。

    胡美萍跟她说的那些话始终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在一次次争辩，却一次次的被驳回。

    胡美萍对顾止安的印象就停留在打架惹事不学好，任凭方肆月怎样的解释，胡美萍始终听不进去。她始终说着自己的人生阅历是比方肆月丰富的，因此她能够辨别人的好坏。

    在这两天，因为这件事情方肆月和胡美萍发生争执不下五次。

    每次的结束语都是胡美萍边用手指着方肆月，边颤抖着声线说：“还说他没把你带坏吗你从来不会跟妈妈吵架的。”

    方肆月咬着嘴唇，她不想跟母亲顶嘴，但每次聊到这里，胡美萍总是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不知不觉间方肆月的声音就大了起来，场面也就这样开始失控了。

    方肆月心里不明白，胡美萍对顾止安的偏见究竟为何这么深，仅仅是因为觉得顾止安是混混，而小混混就每一个好人，还是因为那日见到顾止安不愉快的经历让她有了这种巩固的想法

    方肆月觉得胡美萍的这种看法不公平，她才是那个和顾止安相处了大半年的人，她比胡美萍有资格去评判顾止安的为人。

    ——他很好，好到用生命来护她的安全。

    合上手机，方肆月有些挫败地趴到在桌子上，心里为顾止安感到百般的委屈。

    方肆月在周日中午吃完午饭就回了校，到寝室的时候许晴桑她们还没来。方肆月松下一身的负担爬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这两天在家里，跟妈妈之间的气氛不太好，方肆月也就没怎么睡安稳。

    沾上了寝室的枕头，倒是难得觉得全身的肌肉松懈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方肆月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但与之前的噩梦又有些不同，她身处一处洁白的地方，她侧躺在地上，缓缓睁开双眼惊讶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白花花一片，除了这个，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醒啦”

    有脚步声缓慢地凑近。

    还没等她回过头，只听一脆生生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肆月惊讶的回头，站在她面前的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小男生。

    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同，眼前的男孩儿瞳孔中有一丝阴郁，就连扯起嘴角朝着她笑的模样也是极其逞强的。

    见方肆月不说话，小男生就又开口了：“我等了你好久，可你就是不醒。”

    “……”

    “我也叫过你好多次了。”

    “你……”

    方肆月的话还未说完，那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抢过了话茬接着说：“我一直喊你的名字，肆月，方肆月……”

    小男生呢喃着，不断重复着方肆月的名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随之而来的是从四周围蔓延过来的黑暗。

    仿佛是将这一处的光明吞噬了一般。

    眼前的小男生被这黑暗“撕裂”了身体，渐渐消失在方肆月的视线中。

    “喂，你——！！”

    方肆月本能地想要抓住他，却只抓了一个空，小男生就像是化成了空气里的小颗粒一般，从方肆月的之间流逝而去。

    “肆月肆月”

    方肆月倏地睁开了双眼，寝室的日光灯被人打开了，直晃着方肆月的眼。

    &



第一百二十四章生病
    顾止安家里客厅的灯大亮着，陈让越过保洁阿姨微微蹙起眉头走进去，没几步便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触到的红色干涸状物质，两三步外还对着一件沾染了鲜血的外套——这抹红色在白色瓷砖的映衬下是格外的明显。

    陈让想到顾止安不接自己电话，敲门都没有回应……

    心里暗叫不好，三两步冲进顾止安的房间，着急地在整个家里寻找着顾止安的身影。

    “哎哟哟——少爷这是怎么了啊！”

    保洁阿姨的尖叫声传到了陈让这里，是从浴室那边传来的。

    陈让丢开手中的外套，快步跑到浴室前。

    只见顾止安裸着上身靠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低头闭着双眼，右手还缠绕着几圈白色的绷带，整个人都散发出来浓重的酒精味道。陈让忽然想到刚才进来时在客厅茶几上放着的那瓶用于消毒的医用酒精。

    暗自送了一口气，陈让蹲下身，轻轻推了两下顾止安坚实的胳膊，喊道：“安哥，安哥顾止安——！”

    任凭陈让怎么叫，怎么推，顾止安都毫无反应，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让这才察觉到顾止安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疑惑地用手背测了测顾止安的额头，不测不要紧，一测下一跳。顾止安这温度怕是可以直接把人给烧傻了……

    陈让二话不说扛起毫无反应的顾止安，对着一旁早已被眼前景象吓傻了的保洁阿姨道：“阿姨，止安发烧了，你可以帮我去止安房间拿两件干净的衣服吗我叫车送他去医院。”

    “哦，好好……小陈，等一下啊。”

    阿姨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同情地望了顾止安一眼。

    她心想着，这些伤恐怕又是顾鸣造成的。

    她来这里帮顾止安打扫卫生也不过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因为前一个专门照顾顾止安的保姆阿姨因为身体问题就辞职回家了，这才轮到了她。

    她知道这里是高档的小区，能在这里打扫工资自然是不低的。

    她来之前还隐隐期待的。

    可哪知道她第一天来时，用雇主早就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这家人的门，一进去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狼藉和躺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生。

    她不过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还以为是杀人了，吓得魂都飞了，连报警这件事都没想到。

    阿姨就这样在玄关傻愣愣地呆站了五分钟，那位倒在血泊里的少年动了动指头，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靠着墙壁仰头喘着粗气，余光一瞥，才注意到那站在玄关处一副见了鬼模样的中年妇女。

    他也才想起来今天是新的阿姨过来工作的第一天。

    让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一幕还真是有点抱歉。

    “……这里一堆就麻烦你了。”少年指着客厅的几处狼藉，有些抱歉地对她说。似乎是动作太猛了，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男生捂住那里闷哼了一声。

    “要，要报警吗”

    保洁阿姨到现在还觉得是杀人未遂事件。

    哪知她的好意让少年听了却直接笑了出来：“没关系，以后这种场景你还会见很多次的。”少年的语气很是轻巧，也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少年所言，这个景象每周都会发生那么一两次。

    后来这个阿姨才知道，原来那天的伤全是他的父亲造成的。

    虽然阿姨读书不是很多，但她也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可这个做父亲的，却能对亲生儿子下此毒手。

    着实让人觉得心里难受地紧。

    保洁阿姨很快取了两三件衣服出来，和陈让一起帮“不省人事”的顾止安穿上。

    车也在这时到了，陈让扛起顾止安，说了句“不用担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探望（1）
    出于怕顾止安不听话、硬扛着不吃药也不打针，陈让今天也是哪儿都没有，就在医院的病房里陪着顾止安，顺便看着他——以防他忽然落跑了之类的。

    中途就邵子慕来了一趟，犹豫下午和别的学校有一场友谊赛，邵子慕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顾止安也是被陈让给缠烦了，靠在床屏上，抬眸瞥了眼邵子慕，又瞅了眼坐在自己病床边生怕他会再出点什么意外的陈让。淡淡地问道：“你能把陈让一起带走吗”

    ——他实在太烦了。

    听完顾止安的话，还没等邵子慕回答些什么，陈让就不干了。

    “委屈巴巴”地瞅了眼顾止安。

    一副小媳妇的表情，就好似在控诉要赶他走的顾止安是冷血无情的人一般。

    顾止安觉得有些头疼，被陈让看的是不耐烦地“啧啧”两声。邵子慕在旁站着没忍住笑了出来，朝着顾止安耸耸肩，意思便是他也管不了陈让，是爱莫能助了。

    “那我先走了，比赛结束了再过来看你。”

    邵子慕临走前习惯性地拍了拍陈让的肩膀，陈让还没说什么，邵子慕的手就僵直在了半空中。他和陈让最近相处地有些尴尬，关系也不像之前那样活络了，即便两人在对方面前有千百句的话想说，到最后都只化成了无言的沉默。

    邵子慕无力地垂下自己的手，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再见。”

    “嗯，再见。”

    邵子慕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陈让总算是开口了。

    邵子慕有些受宠若惊地回过身，与陈让对视上，这么长日子里的胡思乱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心底苦涩的味道也逐渐消失了，邵子慕扯起嘴角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才离开。

    陈让转过头来叹了口气，顾止安没说话，而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面朝着窗户侧身躺下。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株长到三楼的绿木，顾止安发呆时就喜欢盯着它看，就好像是忽然闯进了他生命中的颜色，将他原本灰暗的心灵世界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也带给顾止安不一样的满足感觉。

    “安哥，你要睡了吗”

    “嗯。”

    今天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强烈，顾止安不适应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轻轻地闭上，若有似无地回应了陈让一声。

    陈让等了会儿，待病房内响起了顾止安平稳的呼吸声，陈让才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安心地推开病房门离开了。

    顾止安是一直到昨天晚上才醒过来的，一睁眼环顾了下四周随后问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看顾止安总算醒了，陈让也就放心了，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老实回答顾止安现在他们就在医院里。

    顾止安刚醒来意识还不清楚，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起身作势就要拔掉针头。

    陈让吓坏了，着急地上前制止他。

    俩人就这样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惊动了值班室里的护士们。

    几个人一起制止了顾止安……也许是顾止安身体本来就没有回复，纠缠了好一会儿现在体力也是用光了，只能乖乖地“任由摆布”。

    陈让此刻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还是会吓得一身冷汗。

    下次身边的人再来这么一次，陈让觉得自己真的会一下减寿好几年吧，不……也可能是好几十年。

    或许是昨天的身体状况不佳顾止安没有休息好，现在睡得有点沉了。

    中间护士姐姐推着车过来量了下提问和换了一次药，动静不小，顾止安愣是没醒，甚至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陈让送走护士姐姐后在病房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方才揣进了兜里的都是嗡嗡振动两下，陈让满脸疑问地取



第一百二十六章探望（2）
    结束了跟许晴桑的通话后，陈让坐在走廊上的沙发上等了几分钟。后又觉得无聊，干脆开了局手游，想着先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末的原因，陈让匹配了两局都是小学生队友，气得他无话可说。捂住胸口喘了两口气，要爆粗口想起这里是医院，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瞅着手机屏幕上的“失败”二字，陈让紧蹙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想去看队友那“感人”的战绩，直接选择了退出到手机桌面。

    陈让瞧了眼最顶上的时间，距离许晴桑给他打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了，陈让估摸着方肆月也该到了才对。

    果不其然，陈让刚这样想，从走廊的那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让站起身循声望去，出现在他视线前的，正是挎着单肩包，一脸着急的方肆月。或许方肆月也是第一次到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搞不清楚306号病房该往哪边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