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莳一树
沏的一壶茶不再冒热气,老爷爷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跟瞿起讲着,故事的结尾还是那一幕,鲜血留在钟离昧的盔甲上,他怀里的人逐渐地消失
第四十九章 琥风
壹
“全身体检完了,它可能是对香墨过敏,没什么大问题,回去静养几天就好。”检查完后医生的话让瞿起舒了一口气,带着钟离艮把狐一送回了部队。
“这块墨,哪里来的”看到香墨,瞿起想起今天那本书的译者给自己翻译原版的时候提到的墨。
“一半是姜如玉妈妈制的墨,还有一半是找制墨的师傅补上去的”钟离艮捧着手里的盒子,头微微低着头。
瞿起拍了拍钟离艮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狐一没什么事,别担心了”
拿出今天做的笔记翻查了好久,翻到的一页让瞿起失了神拿着本子愣了很久。
“将军,您的宝骏,不治而亡了!”仆人的声音刺痛着钟离昧的耳膜,几天前,最心爱的人在自己怀里咳了一衣裳的鲜血随风消逝,现在刚刚随着自己浴血奋战回来的骏马也突染恶疾,无医可治。
赶到马厩的时候,看着满地的鲜血钟离昧扶着木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仆人连忙上前用席子盖住了鲜血和马的身体。
“去,立碑,烈骏琥风”钟离昧转身,不忍再看,琥风身上还带着战时的刀伤,好不容易熬过了战争,却死于暴疾,下人们运走琥风尸体的时候,看着它身上的新伤旧伤,都忍不住侧颜抹泪。
半月之前,钟离昧困于前线,身边只剩下了三百士兵将领,却被敌军五千人团团围在幽谷,军饷消耗殆尽,为了不让敌军发现藏身之处,晚上也从未燃火,不说被饿死,光是被冷死的士兵都有好几十个。
钟离昧望着残兵败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脱困,冲出去,以现在士兵的数量和地势的劣势,就如同飞蛾扑火,等下去,无衣无食只怕是不战而败。整整两天,他未曾合眼,周围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跳起来拿起手边上的佩剑。
第三天,仅剩的粮草已经消耗光,就连扎营周围所有能吃的花草树木都被消耗干净。
“将军,不能再等了,支援的人到不了,我们冲出去也比在这里饿死好!”钟离昧听着另一边山头敌军的笙箫歌舞声,内心也煎熬到极致。
贰
钟离昧被逼到了死角,敌军不进,就是为了耗光他所有的军饷,不费一兵一卒就摘了他的脑袋。钟离昧的手下也知道,一旦钟离昧被敌军活活耗死,这场战争的局势就会有很大的改变,军心也会一下崩塌涣散,还不如拼死冲出去,就算是全军覆没,至少也比全部饿死在幽谷能振奋军心。
“将军!”副将的叫着钟离昧,手边的剑已经拔了出来,钟离昧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仅剩的士兵,沉默了好一会儿。
“把琥风牵过来!”钟离昧的一句话,让所有坐在地上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无比坚定地看着钟离昧,这殊死一战,他们已经做好了用鲜血去换取尊严的准备。
“将……将军,琥风它,它不见了”一个士兵捧着一段已经断掉的绳子,一下子跪在地上,钟离昧看着那段绳子楞了一下,随后发出了大笑,“看来它也知道,我们耗尽了,哈哈哈…”钟离昧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对面山的歌声也一瞬间停止了。
第五十章 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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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风逐渐大了,月光变得冰凉,钟离昧领着一行人缓缓地走在依稀有月光洒在地上的小径上。另一边的歌声越来越近,钟离昧这是想趁着他们歌舞升平来一次夜袭吗副将骑着马跟在钟离昧身后,想开口问又忍了回去。
树丛后,一行人看着不远处敌军驻扎的地方,都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出声。离敌军只有六七百米,一旦有点什么动静,就是一场恶战。看着对面熊熊燃烧的焰火,士兵们都扯下了红色的袖巾绑在了头上,“将军,您下令吧!”副将拿起了佩剑,声音虽轻,却能听出他的坚定。
“谁说要去作战了,下马!”钟离昧自己说着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跨到了旁边的一树草丛面前,拿起佩剑拨开了面前的一人高的草木,才发现有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洞口,“还愣着干嘛,进来呀,下午我已经探过路了”
洞里的水越走越深,走近洞里士兵才敢点燃火把,看着洞口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洞,点燃了火把才知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洞顶到水面至少都有五丈高。不一会儿,旁边的石头后面一个青衣女子悄悄探出头,所有人立马把弓箭对准了她,“儒梦!你怎么会在这里。”钟离昧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青衣女子,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呆呆地放下手上的弓箭。
“来找你呀”这一找就是一月,出征之前钟离昧答应了她,不出半月就会回府,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最终等来的消息却是钟离昧在战场上失踪。
“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山洞很隐蔽,怕是这边常常打猎的人也很难发现,更别提敌国的部队就驻扎在几百米开外,一个女子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洞里的。钟离昧双手托着儒梦的脸,一年前,她才救了自己一命,现在这种危难关头,她又再次出现。
儒梦低头害羞的笑了笑,往钟离昧身后的士兵望去。钟离昧这时候才发现刚刚自己的举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立马放下了停在儒梦脸上的手,“你们去那块石头上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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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所有人才像大梦初醒般纷纷转身往石头方向走去。
“因为能感受到你在这里呀,我先带你们出去再详说”儒梦伸手拿去钟离昧发梢上的一片叶子,叶子随着水流的方向飘去,儒梦示意钟离昧看看正在顺流漂着的叶子。洞里的水看起来很静,原来还是在流动。
洞里出奇的安静,听不见风声也听不到流水的声音,儒梦在前面领着钟离昧,走了半晌,才发现前面有了水流的声音,更近了才发现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前面可能有一些危险,瀑布并不是很高,下面的水也并不深,只是……”儒梦停步,回头看着琥风和另外的两匹马。
钟离昧抚摸了一下琥风的鬓毛,拉上缰绳跨了上去,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军你这是……”副将的话还没说完,钟离昧就蹬了一下脚踏,琥风一下子跑了出去,愈渐地接近洞口,水流也越来越湍急。一旦琥风出了什么事,钟离昧极大可能自身难保,琥风在月光下的一跃,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儒梦跑到了洞口往下望去,一团大大的水花正在散去
第五十二章 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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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没想到刚刚自己那样对儒梦,她居然还帮着自己讲话。“将军,刚刚不应冒犯姑娘,小人自愿受罚”副将说着已经单膝双手捧着匕首跪在了钟离昧面前。
儒梦却上前扶起了副将,“将军有您这样的人在身边,小女应该谢谢你”看着儒梦盈盈的笑,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站起身的时候钟离昧已经拿起了剑鞘,副将一愣,随后闭上了眼睛,等着受罚。
“你还杵在这干什么!”睁开眼睛才发现钟离昧把佩剑扔在一边正在脱着盔甲,副将才像大梦初醒般立马跟着脱起了盔甲。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人下来就好,马直接放生”钟离昧一只脚已经踏进水了,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没回头,而是朝前继续走着。
“说过了,我叫他们等我信号”副将说着拿起佩剑跑到树边挥剑砍断了树枝,树枝倒落在潭水里,瀑布上的人也开始纷纷往下跳,钟离昧加快速度朝着他们掉落的地方游去。
儒梦站在岸边,附身伸手去摸了摸钟离昧的佩剑。原来这些年,钟离昧就拿着它奋战沙场。
一年之前,初次见到钟离昧的时候,也是这般,他卸下了他的佩剑和盔甲,附身用海水洗去伤口上的血渍。
“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此地已无法再营生,姑娘家里可是还有人,不妨一起跟我回府上”第一次跟钟离昧对视的时候,儒梦只听到了他一句话里的几个字。他的眸子,好像涌动的波浪,还有隐隐疤痕的额头还流着和着海水的血,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反而是伸出手去那滴快要滑落到他眼角的血水。
“姑娘”儒梦这轻轻地一触,钟离昧先是惊讶最后又变成了沉默。面前的女孩子,刚刚在海里救上自己的时候,自己仿佛都看见了光在她周围散发。
“儒梦,我叫儒梦”
想起那时候自己的答非所问和害羞尴尬,让儒梦抚着剑把不禁一笑。钟离昧已经架着两个人上了岸,儒梦回过神连忙上前去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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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之后,钟离昧带着一万人马回去包抄了敌军的部队,敌方将军被俘虏之后,看着马上要进楚国城门的时候,趁着押送的士兵不注意抢过士兵别在腰间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他的血顺着押送的车轮画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线,最后跪下的方向,还是朝着齐国。
齐国殿上,姜吕捂住左心的位置,齐王起身扶着他,他是少数几个还在齐国的姜姓的人。能在齐国安全地待在齐王身边,因为他是姜子牙的直系后代,也因为他无人能匹敌的巫术。
“将军他,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对于齐王来说,姜吕比传信的人来的快的多。齐国将军出征之前,他就溶血为符,一旦齐国将军有任何的异样,他都能感受到。听着姜吕说出这句话,齐王一下子瘫坐了下去。
姜吕捂着胸口走到齐王面前,“钟离昧这次能逃出,是有贵人相助,他命数本不久”齐王抬头看着姜吕,“先生可是知道是谁在相助”姜吕皱着眉头笑着摇头,“不止一人”
齐王有些疑惑地看着姜吕,不知道他笑为何意,但很清楚一点,姜吕肯定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姜吕却一下跪在了地上,“小人不才,为保家国周全,怕是今后无法再服侍陛下了”说着姜吕起身摇晃着走出
第五十三章 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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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的墨很珍贵,普通的小户人家根本没有能力去获取,齐国一个偏远的村子里,却流通出了上好的墨。
“哈哈哈,你们家可是养了个宝贝女儿呀”夫妇双双跪在手持长剑的官兵面前,听着他说的话,不停地哭着摇着脑袋,“放过她,求求你们放过她”老夫妇抱着士兵的腿,不让他们接近那个躲在墙角的女孩子。
“被咱老大看上,这可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的老妇人,最前面的那个士兵一脸坏笑的靠近墙角的女孩。
老妇人看着士兵越走越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伸出双手挡在士兵面前,士兵哪料到老妇人会突然出现,恼羞成怒一下拿出了长剑。“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话还没说完,长剑已经刺穿了老妇人的身体。
“娘!”女孩从墙后跑出,一下子跌坐在老妇人身边。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腹部流出。
“我不是你娘,答应我,这辈子别进宫,咳咳……”女孩捂住老妇人的伤口不住地摇着头,老妇人逐渐闭上的眼睛和自己已经变得绯红的双手,让她哭到颤抖。
士兵伸手一把拽起她,“跟我们走,说不定还能饶你父亲一条小命”说着另外两个人已经把刀架在了已经是半头白发的男人脖子上。
女孩看着面前的人和已经毫无声息的老妇人,手上的血还不时地朝地上滴落,“我走,我走”女孩松开最后牵着的老妇人的手指,朝着门口走去。刚刚出门,身后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墨儿,快跑”男人的身体已经挡在了士兵的面前,夺下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插进了自己身后士兵的心脏里,看见他的最后一眼,是他半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插进了三把剑,随后士兵抽出了剑,他也一下瘫软在地上。
“父亲!”女孩的声音已经近乎沙哑,看着他往门外溢出的血,转身朝着树林跑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但是也不敢停下,只能竭尽全力地往前跑着。身后士兵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漫无尽头的树林也越来越深,阳光渐渐被茂密的树木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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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上滑落的,已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只会逃亡的猎物,除了慌忙没有目的的奔跑,其他的一切都是个奢望。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士兵们没有丝毫死心的意思,也一直跟在自己后面追了多久。她想停下了,感觉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正准备停下转身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却脚滑掉进了一个洞里。
“你可知,你挺沉的”洞也不算低,掉下去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声音也是从自己的身下传来,看着身下的男子,她很快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的角落。
“这丫头片子,刚刚还在这里,这一会儿工夫能跑去哪儿”士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女孩蹲在一边角落缩成了一团,头埋在膝盖里不敢去听他们说话。
他抬头望了望洞口,起身牵起了墙角女孩的手往洞里的暗道走去,女孩边走边回头看着身后,好像下一秒那些士兵就会出现在他们身后。
“别看了,还不赶紧逃”拉着女孩,他脚上的步子垮得更快更长了。从另一个洞口出去的时候,他到洞门边旋转了一个雕花石盘关上了洞门。
转身看着女孩,她一身粗布衣已经被汗湿透,头发也披散在脸上,看起来像极了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他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朝女孩走去,女孩却一步步的随着他走近不断往后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这样还
第五十三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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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抬头看着周围一圈人,继续把头埋在膝盖里一言不发。
“你们都出去!”转身看着周围的家丁女仆都纷纷从外面赶来,姜吕一声怒吼,人立马都散了,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女孩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睛已是通红。
“墨,是我制的”看着姜吕手上的墨,女孩声音很低的说出这句话。这倒让姜吕一下愣住,女孩看样子最大不出十四,怎么可能制出这样上好的香墨。
姜吕看着女孩泪眼盈盈却又坚定地眼神,不仅一笑,“你这丫头,话不说倒好,说了还真是一语惊人”说着摊开手里的墨放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也笑了,“你们要是都不相信就好了,要是没人知道就好了”没人知道的话,就不会有人来家里抢她,父亲母亲定是知道自己过去之后一定会被凌辱摧残,过着凄惨的生活,才会誓死守着自己。
香墨,是她五岁起就开始做的,无一人曾教她,家里也没有任何可以制墨的材料。她上山随便跑一趟,就能找出制墨的材料。起初,墨只是拿到集市上跟人换粮食,直到后面开始有人拿着墨开始找上门来,父亲母亲就搬了家,香墨,也不准她再碰。
“你可以,制一块给我看看吗”看着女孩说完之后沉默再也不说话,姜吕把手上的墨塞在了女孩的手里,“就要这样一模一样的,制一块给我,我就信你”
彼时的姜吕,才刚刚十七,也并不是齐国的巫师,最大的兴趣就是收藏砚台和墨。巫术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家族的传承,他学习巫术,更像是一种消遣和乐趣。
彼时的齐国,作为海中王国,与大陆的国家井水不犯河水,虽是小的内战不断,但人民过得还算太平。
女孩听着他说这话,脸上的笑更加的夸张了,她不明白,明明可以用来养育父母亲的手艺,怎么就变成了屠杀他们的利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来抢夺香墨和自己。自从开始有人找上自己之后,自己和父母亲的生活就没有太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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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吕看她突然开始这样的笑,心里却觉得一丝寒意,这个女孩定是经历了什么太过凄切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笑容。他坐到了床边,不再继续要求她制墨。
“我,叫墨”女孩子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说到这儿姜吕又笑了,“说自己会制墨,现在连名字都是墨,你还来劲了”女孩不为所动,放下了手里的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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