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对视了一眼之后,一切尽在不言中,阎行知道贾诩明日还要游说皇甫嵩,事关重大、不容出错,而自己还要想方设法、见机行事,阻止皇甫郦的进帐,所以也不再打扰贾诩休养精神,也告辞就要转身离开了。
看着阎行再次离开的身影,这一次贾诩的眼光却是变得更加深邃了,这个阎司马,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看来此人,果然不是像在董营之中寻常可见的武夫一样,也难怪李儒将此人视为心腹。
而且此人的来历颇为隐秘,行事也不同常人,只怕他选择在董营之中效命,心思也不简单呐!
贾诩将这些念头默默收入内心深处,这一次他也无心再拾掇看完竹简文书了,他转而脱衣上榻,准备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游说使命了。
翌日正午,皇甫嵩军中一处隐蔽的别帐之中。
皇甫嵩这一位执掌三辅兵马大权的当世大将正安坐在军帐之中,相比起中平五年,自己一身金甲,高踞将位,身上洋溢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如今的皇甫嵩身着便服,也没有带着兜鍪或者武冠,只是用玉簪草草扎了一个发髻。
而且相比起一年多以前在槐里大营中,皇甫嵩头上的白发又多出了不少,已经是将军白发,身心憔悴了。
面对凉州纷乱的战局,虽然凉州叛军各自为战,互相掣肘,已经无力入侵三辅,关中之地难得迎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的时光。
可是因为朝堂上的乱局和江河日下的国势,虽然皇甫嵩有意想要为国家攘除奸凶,讨平叛贼,但却依然只能够望着战火不断的陇右、河西方向,徒叹奈何。
皇甫嵩中平二年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被宦官赵忠诬陷连战无功、耗费国家钱粮,而被罢黜赋闲。可当他再次接掌了关中一地的重担时,想着要肃清三辅之地的蜂起的盗寇,再请命西进,为国家剿灭韩遂这等西方叛贼,转眼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朝堂不再是汉室的朝廷,而是变成了董卓这个武夫操纵的一言堂了。
因为忧心雒阳朝廷和尚且年幼的天子,皇甫嵩愁白了头发,他也曾想过要入京勤王,可又担心三辅的兵马一旦倾巢而出,关中之地又要被虎视眈眈的凉州叛军所入寇侵占,据右扶风的情报,有一支人数在三四万之间的凉州兵马,已经进入到了渝麋、汧县之间,来意不明,据说是打着拥护雒阳天子的名号来的,可实际用心,叵测难知。
而且如果出兵东进,一着不慎,再次出现了袁家兄弟那种以臣
54、笑到最后
ps前一章序号错了,但是不影响内容,找个时候再改一下。
“将军如今假托卧病、不应征召,莫非想要响应关东起兵不成,若是如此,诩以为将军大不智也!”
“哦,那是为何”
对于贾诩试探自己想要起兵响应关东的袁绍等人的话,皇甫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不让贾诩从他脸色上看出有丝毫的波澜。
“中平元年之时,将军破波才于长社,击彭脱于西华,擒卜己于仓亭,斩张梁于广宗,又枭首张角,剿灭张宝,斩获十数万,所向无击破,声名动海内,阎公为将军献言建策,尤且被将军拒绝,将军可还知道当时拒绝阎公的说辞”
不等皇甫嵩答话,贾诩已经提前帮皇甫嵩回忆起来。
“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反常之论,所不敢闻。”
“孟子曾言‘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将军信守忠义之本,故而虽然忧谗畏讥,身陷宦官谗言,依然不愿反叛汉室,拒绝了阎公之策,一心要做汉室的纯臣,莫非今日圣天子在朝,有相国诸公秉忠辅佐,雒阳城外精兵猛将云集,将军却要不识时势,起兵谋反不成”
听到贾诩用臣子的忠义之本来激自己,皇甫嵩不由冷笑出声,看着贾诩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虽有阉宦为祸,但天子依然高居朝堂之上,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董仲颖入京,废立天子,自我专横,诛灭异己,把持朝纲。我起兵勤王,东迎天子,方才是身为臣子的忠义之本。”
“将军此言谬矣,相国辅政,内除阉宦之徒,外平白波之寇,朝纲复振,海内名士无不影从,荀公慈明,蔡公伯喈,此皆海内闻名之士,相国千里征召,委以重任,而私人亲爱,并不处显职,但将校而已。‘诛灭异己,把持朝纲’此乃袁家小儿竖子之言,岂可轻信”
皇甫嵩腰间的宝剑按了又松,他的嘴唇抿了抿,却没有出声。贾诩的话确实不是没有道理,董卓入朝以来,内除宦官,外平贼寇,又重用高儒名士,恢复党人的声名,这些事情,都是皇甫嵩想做,却没有做到的。
“诩来前听闻军中有人建言将军响应关东州郡,夹击雒阳京师,此乃大逆不道之言,窃为将军所不取。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并无军旅之才,况关东兵马王爵不加,尊卑无序,不过乌合之众,早晚为相国所擒。将军若是轻信人言,只怕——”
“只怕如何”
皇甫嵩这个时候,终于抓住时机,打断了贾诩的话语,如果他举三辅兵马东进和董卓相争,就算没有袁家兄弟的关东兵马接应,他还真不相信,董卓能够在战阵中胜得了他。要知道,不管是击黄巾,还是平羌乱,皇甫嵩的军功总是稳稳压董卓一头。
贾诩自然从皇甫嵩打断自己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自己指挥用兵、决胜沙场能力的自信。贾诩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再次向皇甫嵩行礼,口中说道
“若是将军举兵东进,诩愿为将军试言形势。”
“讲!”
“雒阳兵马之中,除却相国原先所将西凉兵马、湟中义从、秦胡兵外,又新得并州吕奉先所部边地战兵,加上北军五校、西园新军、羽林虎贲等京都兵马,皆是帝国精锐,将军所掌三辅兵马,不过三四万之众,又有凉州兵卒东进右扶风为患,腹背受敌之下,如何取胜”
皇甫嵩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这也是实话,董卓自从入京之后,手中的兵马实力已经暴涨了几倍,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在三辅被自己稳稳压制的董仲颖了。
“将军或许自诩用兵若神,依旧有自信以少胜多,可是将军可曾想过,这胜负的结果如何,若胜,不过是将军与相国玉石俱焚,天子无所依附,再次飘离失所,折辱于小人之手。若败,关中之地尽入凉州叛军之手,三辅为之残破,麾下将士死伤殆尽,将军也要身死族灭,为天下所笑,东观史官之笔,可会饶过将军首祸之罪”
这一番话说下来,皇甫嵩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发白,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微张着嘴,欲言又止,贾诩刚刚所说的,确实就是他所担心的,这些话语正好击中了他的内心。
试问身为臣子,逼得天子仓皇出逃,亦或者兵败族灭,载于史官之书,千载之后依旧为天下人所笑,这岂是一心想要为国尽忠的皇甫嵩想要看到的。
终于,心乱不已的皇甫嵩长长出了一口气,口中说道
“那依先生所言,我又该何去何从”
“将军为今之计,只有应征入京一举,可以保全声名、家族,还有这汉室的基业!”
听到贾诩说到保全汉室江山的基业,皇甫嵩不由惨然一笑,说道
“我若是放弃兵权,应征入京,授首于人,犹如刀俎上的鱼肉,如何能够保全汉室的江山。”
“不然,将军此时入朝,于将军,于汉室江山而言,方为上策。试想,如今相国辅政,关东鼎沸,正是需要和将军携手同心之时,将军入朝,上能够匡正天子,下能够安稳人心,于己于国大有裨益,纵使朝中真有狂夫窃政,此时朝中又何尝不是需要将军前往坐镇,朝中如黄、杨、荀诸公,虽有高名于海内,然而终究为治平之臣,非有定危之力。回挽狂澜之人,试问除了将军与相国,还能够有谁”
贾诩这一番不失时机地捧了捧皇甫嵩的地位和能力,听起来也似乎很有道理,黄琬为太尉,司徒杨彪,司空荀爽这朝廷的三公虽然都有高名,但除了黄琬还稍微有些带兵经验之外,其他两人都是纯儒文士,并非知兵事之人。
眼下海内沸腾,朝堂不安,确实是需要有皇甫嵩这种具备赫赫威名的大将坐镇朝堂,才能够安定人心,避免有奸邪之人,窃取大权。
想要做汉室纯臣的皇甫嵩眼下确实已经意动,只是他对于应征入朝一事在心中还是有最后一层顾虑,他不禁捋须问道
“若是我应征入朝,相国难容,问罪下狱,我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皇甫嵩已经进入到了贾诩专门给他提供的思路上思考问题,只是他心中终究还是保存着一丝清明,那就是自己和董卓是有过构隙的人,眼下虽然说着好话,是要征召自己入朝,一同效忠汉室,可要是自己入朝之后,董卓又突然翻脸无情,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贾诩今日不给皇甫嵩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皇甫嵩依然不会轻易决定应征入京之事。
面对皇甫嵩的质问,贾诩笑了笑,说道
“相国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朝中诸公也定会为将军斡旋,将军何须多忧。”
听着贾诩这种有些敷衍了事的话语,皇甫嵩眉头不由又皱起来,他是沙场宿将,这种轻身冒险,寄望他人相助的行为,他在心中认为是智者不取的。
贾诩也很快注意到了皇甫嵩神情的变化,为了防止临时变卦,贾诩想了想,不得不咬咬牙,上前一步,口中说道
“若是将军仍不自安,诩还有自保一策献给将军!”
“先生请讲!”
这个时候,皇甫嵩对贾诩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虽然眼前这个贾诩是在游说自己入朝,但是从他的言语中,皇甫嵩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似乎也是一个拥有自己节操、底线的士人,并不完全是为董卓张势的爪牙。
贾诩尽可能地压低声音,确保只有皇甫嵩一个人能够听到。
“将军可知,相国之子早亡,素喜少年英杰,听闻将军之子与相国曾有相交之情,只需”
皇甫郦望着天空中的和煦的春日,心中确实火急火燎,焦虑不安。
若不是他此刻腰间正抵着一把利刃,只怕他早就疾步跑向自家叔父的帐中了。
这一切都是阴谋,而且还是和军中奸细共同合计好的阴谋。
原本自己是要赶往那处隐蔽的别帐之中,与叔父和军中长史梁衍会面的,可是走在营中之时,突然侧耳听到在军帐的角落边上,有好几个士卒在窃窃私语皇甫嵩扣留朝廷谒者,想要举兵东向反叛朝廷的事情。
这等机密要事,竟然被几个小卒察知,皇甫郦顿时心中大惊,自家的叔父尚且还没
55、朝堂人事
ps:今晚要多查点地图和资料,应该没有更新了
皇甫嵩已经被征召,关中的兵马也已经落入董卓阵营的彀中。京兆尹盖勋虽然想要举兵响应关东的袁绍等人,但是没有了皇甫嵩的兵马,手中的兵力严重不足,已经不可能成为董卓一方的威胁,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够和皇甫嵩一样,接受了朝廷的征召。
三辅之事已了,眼下就是如何对付关东州郡了。
征召皇甫嵩、盖勋的朝廷车架行程缓慢,贾诩、阎行都是心系关东局势之人,所以回程并没有跟着朝廷谒者的车架一同缓慢返回,而是只带着精锐轻骑,日夜兼程,赶回雒阳。
而贾诩的本人的骑术果然如他自己所言,颇为精湛,一路上虽然都是策马疾驰,但竟然也能够安安稳稳地跟随阎行等人,进入到了河南之地。
他们是正月伊始就出发前往三辅,返回之时,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赶了一天的路,阎行、贾诩等人过了谷城,明日就能够回到雒阳,看着天色已晚,诸人也就在最近的亭舍中歇马休息,准备恢复体力,明天再加快速度赶回雒阳。
他们随身都有携带官府公干的节传文书,亭舍的亭长、亭父等人在京都附近地区迎来送往久了,眼睛也学得雪亮,一看这些来人就是刚刚完成紧要公干的朝廷官吏,而且随行人员身上还带着沙场的杀伐之气,自然不敢怠慢,立马将阎行、贾诩等人安排在亭舍最好的房间中住下。
亭舍中迎来送往,来来往往的人众多。也是传递消息最快的地方,阎行、贾诩等人很快就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离开雒阳之后,雒阳城中又发生了诸多大事。
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弘农王刘辩暴病而亡了。
对于此事,贾诩和阎行听完之后,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从袁绍等人从关东起兵开始,就已经将废天子、弘农王刘辩置于风尖浪口之上,董卓要想让他拥立的新帝刘协把皇位坐稳,自然就要想办法除掉刘辩这个对刘协皇位威胁最大的人了。
前汉的大臣韩安国曾经一度失势下狱,被狱卒田甲百般折辱,他因此愤慨之下,说出一句有名的话“死灰独不复燃乎”田甲冷笑回答:“然溺之。”
死灰复燃不管是在自然中,还是在人谋上,都是极有可能出现的,防止它复燃的最好办法绝不是如粗鲁的狱卒田甲所言那样,等它燃起来后,自己再撒泡尿将它浇灭了,而是要在它还没有复燃之前,进行挫骨扬灰,让这堆死灰彻底消失。
杀弘农王,也是如此。
第二件事情,是天子迁都长安。
这一件事情虽然临时急促,但是贾诩先前在三辅的时候,就已经从兵事、民生、天下大势、敌我对峙各个方面向阎行分析过,这雒阳的都城必须迁往长安的原因。
所以,此事也在预料之中,没有引起两人惊诧。
皇甫嵩接受征召入京的消息,先前已经在三辅用军驿羽檄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回雒阳,董卓得知之后,也开始在朝廷上利用《石包谶》的谶语造势,力排众议,坚决要将都城从雒阳迁往长安。
为此他在朝廷之上,面对杨彪、黄琬两位三公的诘问,大放豪言,说道:
“关中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且陇右材木自出,杜陵有武帝陶灶,并功营之,可使一朝而办。百姓何足与议!若有前却,我以大兵驱之,可令诣沧海。”
关东兵事一起,战乱连绵,雒阳所在的河南地已经成为了战事的最前线,而董卓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必然要出兵进攻突破关东州郡对他的包围。
这个时候,如果天子还在雒阳,那将会让董卓的计划束手束脚,不敢大举出兵进攻,而且朝中一直以来就有不少官员和关东的袁绍等人私通书信,将朝堂公卿尽数迁往关中,有了崤函之险的阻隔,自然就能够断绝他们和袁家兄弟的及时联系。
所以,迁都势在必行,他就算用兵马赶,也要将雒阳的民众赶到长安去。
第三件大事,则是董卓杀了自己原先亲近的朝官周毖、伍琼两人,同时以灾异为借口,上奏天子,免除黄琬、杨彪的三公职位,改由任命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
阎行得知这个消息之时,表面上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什么,而是随后又捧着一个木盆,里面盛了刚刚兑了少许冷水的热汤,亲自送往贾诩的房中。
三辅征召皇甫嵩一事圆满完成,贾诩和阎行这一文一武的合作也堪称完美,两人的交情也逐渐加深。而回程途中,虽然贾诩骑术精湛,但终究是上了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自然比不得阎行这等战阵鏖战、坐不离鞍的年轻人,因此阎行也特意对他礼敬有加,这用来烫脚的热汤,他专门亲自送了过来。
看着阎行亲自捧着木盆进来,坐在榻上的贾诩连忙起身,笑着说道:
“彦明何须如此,这些事情让亭舍的人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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