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他在宽阔的道路上行走,感觉更像在一条亢长的履带上徒劳,无论是疾走还是奔跑,都达不到他要到的方向,更可怕的,伊利亚看到一个巨大的滚石正在向他袭来,越来越近,他如同一只蝼蚁,逃不开,抵不住,眼睁睁的看着滚滚来袭的巨石垂泪。
“格萨尔。”灰眸的伊利亚无声的念起孤岛之王的名字,在滚滚来袭的巨石面前,他本能的觉得只有这个人才能把他拯救,在和格萨尔相处时,伊利亚才能感觉自己和世界的距离不是那么遥远,格萨尔的战吼,格萨尔的邀杯,格萨尔的狂喜,这些大大咧咧的粗犷举动,总能让伊利亚和生疏的环境有些和解。
“怎么了?”费尔折断路边的枯草,放在嘴中咀嚼时看见了伊利亚沉默着流泪。
“沙子进了眼。”
费尔自己也有过这种相似的经历,长大之后他渐渐也有了不能言说的困扰,不能让他安心睡眠的烦心事,总是让年轻的费尔默默的哭泣。费尔避开了伊利亚的泪眼,他没有情绪的在说,“今天风是有点大。”
伊利亚跟着费尔,感觉青年的带路有些漫无目的,费尔从家庭中担任的角色走出来后,他便不是必须照顾弟弟的费尔,不是没日没夜分担父母操劳的费尔,在大路上的年轻人非常轻松,他踢起每一块出现在眼前的石子,用双手枕着后脑,迎着风吹起了口哨,风把他的声音带到了山岗和树林,溪流和小径。
小鱼听见这个声音,一下子游了一个回旋,在浅浅的漩涡中隐秘,只剩溪流上面的几个转瞬即逝的水泡;密林中正在搬运坚果的松鼠也听到了声音,它扔下了果实,扭头就跑,在树干上留下新鲜又不易察觉的爪印。
费尔突如其来的口哨声不是随性而发的,这个猎人的儿子每一次吹出一段有规律的声韵后,就会用完可以以假乱真的百灵鸟歌声作为掩盖,而且每当一段声韵结束,他都会假装童心未泯的去踢石子,眼睛在警觉的向四处观察。
秋风总算让伊利亚清醒,永远的异乡者摸了摸下巴,微微上翘了嘴角的弧度。
伊利亚善于揣测的,正是试图遮挡的人心,他把年轻人的这一系列举动都记在了眼中。
“不是这条路吧?”灰眸的筑船者怀疑的问。
“是这条路。”费尔的语气变得生硬,“至始至终都是这条路。”
“我虽然很虚弱,但我还是记得,你的家不是在这个方向,我们大概离某个地方越来越近了吧。”
费尔突然定住了,接着他又极不自然的摆动着双手,去掩盖刚才一不留神就暴露出的慌乱。
“孩子。”伊利亚侧身一站,这是他在沙特阿卡战斗时特别为自己开发出的战斗姿态,他的体格天生不如孤岛的战士,因此多数时候都不会去正面对抗,“隐瞒身份的时候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去努力去装着正常。”
“没什么隐瞒的。”费尔晃了晃脑袋,“我是尼尔之子,费尔。”
伊利亚暗自计算着费尔可能的攻击路数,对于这个精力使用不完的年轻人来说,不留余力的正面进攻是最可能的方式,谁都有过这个阶段,用尽所有力气去感受身体的成长。
“同时,你还是罗德守卫,乔劳尔的弟弟。”伊利亚继续试探的说话,同时慢慢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为逃跑或者反击留下缓冲的余地。
“是这样。”费尔想起哥哥,有了些惆怅。
“听老鼠哈尔的说话,他似乎”
“他还在!”费尔说得斩钉截铁,“他还活着,他会带着海盗首领的头颅重新获得他的地位。”
“海盗。”伊利亚自嘲的念起这个词语,当在沙特阿卡最荣誉的战士换个角度去观察,就是最残暴的蛮族。
“你来自海上。”
“我从海那边过来。”
“那你了解海盗吗?”
“听说过。”伊利亚低头藏住了笑可能没有人比我还要了解海盗。
“你和海盗有联系吗?”
“你觉得我也是掠夺者?”
“你遇难时,是我先发现的你,如果不是那点点木片的拂动,我会以为你死透了,现在我也见过了太多死人,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的你,都是一副死透了的颜色我把仰面的你拖出木板时,看到了你左脚上的脚环。”
“这个和海盗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乔劳尔出发前给我说了,他要去找脚踝上有脚环的海盗们,他还说”
“你哥哥说了什么。”
“他还说他要去找的海盗,是伟大到值得献上佩剑的王。”
费尔谈论起哥哥,在不解中充满了愤懑。
(iishu)是,,,,!
第十五章 格萨尔:是乱流的漩涡
【】(iishu),
()格萨尔是天生的战士,但是他的武技和勇气,更多的来自父亲的指导。
孤岛的冬季是永恒的黑夜,夏日有时是没有尽头的白天,连最基本的农作物都难以生长,孤岛人的生存部都来自于大海和大地的馈赠。
这类馈赠不是美好的到送到嘴边,飞禽走兽们都沾染了孤岛野蛮的习气,要成为配得上接受馈赠的人,都不得不把自己磨练成战士。
当格萨尔初次尝试狩猎时,他哆哆嗦嗦看着獠牙锋利的野猪握丢了刀。
父亲帮他解决了野猪,但这一晚,格萨尔只能看着猪肉在篝火上香气腾腾的热气吞口水。
父亲厄瑞纳在那时起决定,家门会永远为格萨尔敞开,但是除非格萨尔能够进行一次成功的狩猎,否则他永远不能走进饭桌。
在饥肠辘辘的一晚,厄瑞纳交给了格萨尔自己的斧头,这是尼格在不能掠夺后倾尽力为厄瑞纳打造的战斧。
在传递这把斧头是,父亲厄瑞纳为格萨尔讲了让格萨尔终身奉为信条的话:
“孤岛的智者曾经说,早醒者,可占领他人城邦,可夺阻抗者性命;无土之人,可获懒惰,不战之人,可得长眠。”
那时候起,格萨尔知道了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选择。
听到罗圈腿亚登的言说,格萨尔又想起了和父亲相关的种种
“不,亚登,这是天神的召唤,我们要去。去他们的城,去看他们的人。你可以选择在岸上等待我们的归来,你不是战士,我们不会愤怒,奥多也不会愤怒。”
“不,格萨尔王。”亚登闭上了发亮的眼睛,他从观星者的状态抽离出来,灰暗无光的眼睛像死鱼一样瞪着,这就是他的休息。
“格萨尔王,我会跟着你一起去,我不懂战斗,但我体内仍然留着海民的血,我不止想看看你战斗的身姿,我还想看看我的看到的星象究竟在预示着什”
船上响起了亚登的鼾声。
面颊红润的希瑞也因为醉酒而睡去。
格萨尔听着海浪的声音,半醒半梦,似眠非眠。
海面涌动起黑色的环,它一圈一圈缓慢的围绕在战船周围,不扩大,也不逼近。
“赞美我。”这个转瞬即逝的黑海之口在用女人的口吻对格萨尔说话。
“赞美我,赞美我,你会赞美我吧。”
黑环的速度变快了,形状越来越像黑海的嘴,每当黑环渡过完整的一圈,黑海的声音就清晰的传来。
“赞美我,格萨尔,赞美我,我会带你进入永恒的无返之地。只要你赞美我。”
格萨尔悄无声息的解下了斧头,他使劲握了握斧柄。
“只剩你了,格萨尔,赞美我,只剩你了,你们离进入无返之地只差我吹息出一阵海风。”
只剩我了?
格萨尔快速的看了眼船员,他们的肚脐上都被漆黑而扭曲的环紧紧吸附。
船员们生而为人的形态在渐渐消失,黑环像藤蔓缠绕着树木一样,占领了他们的脸,他们的手臂,他们的颈脖
“赞美我,格萨尔。”
“我诅咒你。”格萨尔站在船上亮出了斧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寡妇的哀嚎,你的舌头比毒蛇还要剧毒,你的拥抱,是乱流的漩涡。你呼唤着沙特阿卡永远无法归来的战士,你思念成疾,你把任何一个远航的战士都当成你的丈夫。”
“格萨尔,赞美”
黑环拔出了海面,亲吻到了格萨尔的肚脐,温润又潮气。
格萨尔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赞美这样伟大的吻,他感觉自己瞬间进入了在温暖的春天中的木屋,享受到了永无止尽的食物还有没有风雨的屋,他感受到一切爱慕者都不能给予他的爱,这个爱在接纳他所有任性和偏执的爱。
当我还小时,妈妈就告诉我,甜蜜的舌头是毒蛇的闻,温柔的拥抱,是乱流的漩涡。
那天,和伊利亚一起唱起的久远的歌谣在脑中震荡。
“我可不是你的丈夫。”
格萨尔在黑环的吸附中渐渐失去力气,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逐渐变成越来越长而且粗长的黑环,这个黑环正在吸取自己身而为人的部分,令他难堪的是,格萨尔王在享受着这种消失带给他的放松。
孤岛之王从战士变成王之后,最大的克制就是推迟快乐来到的时间,是战士时,他享受着战斧饮血带来的畅快淋漓,成为王之后,格萨尔一直布局着更远的繁荣。
现在的格萨尔不会在消亡的欢乐中沉迷,他像对自己割礼一样,砍断了那根脐带样的黑环。
“赞美”黑环在空中痛苦的抽搐,它不在散发出充满母性的召唤,黑环中震荡着痛彻心扉的哀嚎,这个哀嚎比海风还要连续不断。
黑环枯萎,消失在了海洋中,和它一起褪去的,还有天上的夜幕。
格萨尔的船靠了岸。
孤岛之王发现自己被徒有其表的五花大绑,他轻易的就摆脱了粗绳的捆绑,他摸了摸肚脐,上面有昨夜的海水,他看了看绳子,有切割的痕迹。
黑夜的一场梦,让他隔断了连接着船锚的绳索。
“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昨天梦到了什么。”杰洛特满脸都是坏笑。
其他的船员心照不宣,样子得意的在说,我梦到的宝贝一定比你多更多。
“我知道你们梦到了什么,收起那个梦,上岸,岸上会有比你们梦中总和还要多的宝贝。”
“你梦到了什么。”格萨尔好奇的问着希瑞。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第一次出海的战士都会做梦。”格萨尔王随口胡说。
“梦到了妈妈。”希瑞满脸都是自豪。
格萨尔被希瑞的纯真触动,“希瑞,你留在这,亚登你也留在这,等着我们回来。”
“格萨尔王,我和希瑞,都是流着海民血液的战士。”
“你们是战士,一直都是。”
格萨尔解下不常用的短刀,交给了亚登,“战士的第一课,活下去,第二课,才是保护好自己,最后一课,你们还没有合格保护好同伴。”
孤岛之王指了指亚登,又指了指希瑞。
“我也是战士。”希瑞跳着说。
“我知道你是,我还知道你必然会是强大的战士,但是不是现在。”
“但愿我的眼睛能看得足够远。”罗圈腿的亚登拿着格萨尔赠送的短刀,踏上了陌生的海岸,“能早点预判到他们是准备要砍我的脑袋,还是捅我的肚子。”
“一般而言,比对手先伤到对方的身体就基本能胜利,就算是少一根手指,也能让敌人露出破绽。”杰洛特取出战斧时顺便教导了下罗圈腿亚登在战斗时该有的技巧。
“杰洛特!”格萨尔敏锐的注意到海岸上不妙的地方,“你先把武器藏起来你们都把武器藏起来!”
(iishu)是,,,,!
第十六章 伊利亚:无名的亡灵朝海望
【】(iishu),
()费尔讲完了哥哥乔劳尔的事情后用拳背捂了捂眼睛,把困惑的表情挤进了皮肤,重新找回了那张特别的面容独具少年感的深沉。
“我看见了的,确认无误,在家中时,我都还确认了三次。”费尔指着伊利亚的脚,“你有一个首尾相衔的脚环,哥哥乔劳尔说,这就是海盗的标志。”
“看来你的哥哥挺了解海盗。”
“他击退过无数海盗,还曾从大洋上归来。”
“但是他错了,你的哥哥,他对海盗的理解很片面。”伊利亚拉起了裤腿,“你是看见了这个吧,这不是海盗的标志,是奴隶的标志。”
费尔错愕的看着伊利亚。
“我曾经和你一样,费尔,我也居住在不算富足,但是充实的家中,我也有哥哥和姐姐,哥哥是奶油工,姐姐嫁给了铁匠,我是我是船师。”伊利亚面不改色的在编造半真半假的谎言,“我的故乡被海盗侵略,你比我幸运,你有一位强大的哥哥,我没有,我生活的地方也没有,我的村庄被一击即溃,教堂,牛羊,藏在地里的财产被抢得一干二净,战士被杀死,健的平民被”
伊利亚被自己编造的谎言击中,哽咽了起来。
“被”费尔重复。
“这就是你以为我是海盗的原因。”伊利亚晃了晃腿,“知道了吧,这不是海盗的标志,这是海盗财产的标志,我是海盗的奴隶。”
“你逃了出来。”
“没错,用我自己偷偷摸摸造出的船。”
费尔的神色中,一半在痛苦伊利亚的苦难,另一半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费尔冲出去几步后关怀的退了回来,“只要你的身体承受的住。”
伊利亚捂紧了衣服,还没有开口,就披上了费尔脱下来的外套。
“能行吧?”
伊利亚翘了翘眉,小伙的行为没有给他留下说“不行”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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