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不敢当老爷这样的赞赏啊,可惜大哥,天不永年啊!”
薛宽又是一番做作,抹了抹眼泪,薛蟠强忍住恶心的感觉,连忙说道,“所以今个侄儿一是来赔罪,二也是来求着五叔。”
“蟠儿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就是,五叔能帮的一定帮,”薛宽拍着胸脯说道,又拉着薛蟠坐下,“眼下可是薛家的大难关啊。”
“是大难关,”薛蟠点点头,“我实在是不懂,也不瞒着五叔,这么多年,外头的事儿,我是一点没管过。”
“这我是知道的,大哥疼着你嘛。”
“所以清客相公们想着要我管,我也实在不会管,这就难为了,我又不是一个喜欢担着事儿的人,所以总是要托付出去的才好。”
下面的擂台两个大汉上场,到处响起了欢呼声,薛蟠喝了一口茶,敏锐的听到了薛宽喘起了粗气,薛宽哈哈一笑,“外头的这两个人可是这聚义厅里头最好的把式,蟠哥儿可是要好好瞧瞧啊。”
薛蟠假意看了看,又把马三豪叫进来,押了那个什么鬼一样的“大鹏大侠”一吊钱,押了钱,又嫌弃这茶寡淡得很,不如家里头的,嚷嚷着要喝酒,还是薛宽知道今个有要紧的事儿办,于是劝着,“哥儿还在孝中,不好喝酒,日后五叔陪着你喝也不迟。”
“是啊,没意思的很,太太今日拿了账本给我,我瞧着头疼极了,但是八叔在外头那么凶,我很怕,想着五叔是老爷身前最倚重了,没有其他人帮衬着办,只能来找你了。”
“蟠哥儿的意思是”
薛蟠气鼓鼓的说道,肥嘟嘟的脸上一脸的气愤,“八叔那个人不成样子,我虽然凶一下,但是不能够长时间的顶着,但是我不愿意交给他,一看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五叔是好人,侄儿愿意相信你,想着让你帮着我。”
“哼,这公中我是不会让出来的,”薛蟠倔强的抬起头,一脸的骄傲和固执,“是老爷留下来的,我不能丢掉,八房我也不会给他,大不了若是逼急了,我们一拍两散!哼,明个我就和太太一起去京师告御状!”
这一下子就透出了小孩子心气了,家里头父亲的丧事都没办完,怎么就去京师呢薛宽心里窃笑,嘴上却是劝慰不已,“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得罪了我,我就是丢了也不给他!”薛蟠的纨绔样
四十二、捡一个张良
“你就吃好喝好等着五叔的好信儿是了,”薛宽红光满脸,“不过,你也要听五叔一句劝,八弟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叔叔。”
薛蟠听这话又要恼怒起来,薛宽连忙说道,“成,成!你不乐意听,五叔也就不多管了,后日咱们见着,五叔是一定帮着你说话的,毕竟你蟠哥儿瞧得起我,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绝不会忘了的。你既然不乐意见你八叔,就不必去他那里见面喝茶了,有什么事儿,我一准和他说了就是。”
薛蟠和薛宽两个人在聚义厅前告别,薛宽看着薛蟠上了马车,嘴角勾出了一丝冷笑,“嘿嘿,”他从袖子里头拿出了那一串的钥匙,颠了颠,“这得来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边上的伴当拍着马屁,“老爷诸葛武侯再世了,这样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哄得这呆霸王老老实实自己个把钥匙拿出来了。”
薛宽摸了摸颔下长须,一脸得意之色,“我就说过,凭着他们孤儿寡母,在咱们这得不了什么好,靠着这一无是处的蟠哥儿,和在家里头不出门的太太,能成什么事儿咱们就等着日后慢慢来是了,可老八心急,这才要在灵前闹出这么一出。”
“八老爷是脑子少根弦!”
“是,这么逼急了,可就闹得自己丢了面子,八房日后在家里头,怎么还抬得起头来嘿嘿,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薛宽把钥匙塞回到了袖子里,“这薛大傻子,还真以为我五老爷是好人呢。”
“老爷自然是大大的好人,若不是老爷,谁还记挂着家里头的事儿呢,也自然不会顾及要交上头的差事了。”
“这是当然,”听到心腹家人小厮的奉承之话,薛宽哈哈一笑,“咱们后日就可以入主织造府了,只要把他们的那些供奉拿过来,就算是一年丢几千两银子给长房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王家贾家,还厉害的很,看在他们亲戚的面上也不能太过于苛刻了。”
“老爷,咱们要不要把这库房里头的东西先拿出来这钥匙在手上了,东西可还没见到。”
“办大事要静下心,这样的大事儿,在咱们家,都比得上太祖皇帝改朝换代了,一起要小心谨慎,若是一个丢脸——你也知道,咱们家有头有脸的老家人都多的很,若是和老八一样,受了奴几的呵斥打骂,这将来还活不活”
薛宽返身上楼,回到聚义厅里头,他今个心情极好,也愿意对着底下的人谆谆教导,“不差这两日的功夫,有了钥匙,可现在还没有账本,这账本不到手,算不得是公中事务拿来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捧着夸着这呆霸王,到了后日议事,就算他想反悔,也容不下他了。”
小厮连忙把薛蟠喝过的茶碗拿下去,笑道,“正主儿没来,老爷倒是先见了这小呆瓜。”
“等到这位贵客到了,怕就是铁板钉钉,再也改不了了。”薛宽点点头,志得意满,“何须急在一时咱们耐心候着就是了,还好这小霸王来的早,不然的话,两厢撞在一起,这可就是难看了。”
薛宽喝了一口茶,看着场内的两个壮汉又预备着一起上台,围在擂台边上的观众们用力的欢呼着,铜钱不要命的扔上了擂台,好像下了一场铜钱雨一般,“哎,”薛宽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擂台上的两个壮汉砰砰砰的厮打了起来,“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儿都没
四十三、张如圭
薛蟠在说着白日梦,如今太平盛世,根本就不会有留侯萧相国这样的人物在路边让你随便捡,你当人才俊杰都是大白菜吗不过刚才自己随口一扯谎,就说是家里头的清客相公来指使自己个在灵前逼退了众人,这一节倒是要先赶紧着回去交代清楚,不能让两个人对不住话,且这个时候,似乎也应该让这些清客门卿们出力的时候了,薛蟠想了想,打开马车的窗帘,“马三,咱们家里头,老爷在的时候,都有那几位清客相公陪着老爷见客的”
“有几位,不过不多,毕竟老爷寻常时候都是打点生意多些,不得空闲谈,这几位都是轮着见客或者各家各户出门应酬的多,素日里没有其他的差事,所以也无需养太多的人,老爷病中的时候,辞了几位,如今只剩下一位张相公,讳如圭者,还帮着在灵堂伺候。”马三豪在外头伺候,年纪也比臻儿大,家里头的事儿清楚些。
“张如圭”薛蟠点点头,他倒是有些印象,这几日在灵堂陪着见客,自己的父亲似乎还认识了不少风雅之士,这些人,张管家就不认识了,还是张如圭提点着,这才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薛蟠也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来。
马车这么一路行来,似乎也没撞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故此,薛蟠想着有人从天而降解决薛家困局的愿望也宣告破灭了,到了家中,薛蟠还未坐定,就请连忙请张如圭前来,张如圭虽然没有披麻,但是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素袍,腰间系着一块白布,也是全了主宾一场的礼数。
薛蟠请张如圭坐下,这一厢换了衣服,对着张如圭说道,“这几日家中事务繁杂,家父仙逝,许多事儿小子还不甚懂,还需要张先生多提点提点,我若是有什么事儿,办不好的,那也还需要先生你来规劝规劝。”
张如圭侧着身子连忙说不敢当,他看了一样薛蟠,“老大人驾鹤西归,事出突然,世兄还是节哀的好。”
节哀薛蟠真不知道哀从何处起,只是点点头,“谢张先生挂念。”
“有一件事儿我倒是要请教张先生,”薛蟠请了茶,问张如圭道,“我却不知道张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烦请说一说。”
“说来惭愧,学生也是两榜进士才出身,昔日在大名府就职,因着不从上司的钧令,故被寻了一个由头,弹劾免了官,故此返乡之后在老大人府中为幕。”
张如圭原来也是金陵人士,只是四十多岁年纪的人对着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如此毕恭毕敬,可委实算是奇事了,不过张如圭既然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就对于许多小细节十分的在意,比如这薛蟠大闹灵堂,一力降十会,把这必杀之居硬生生的朝着后头拖了三日,张如圭仔细琢磨,自己个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横的怕楞的,就是此理。
可薛府之中,怕是没其余的人可以帮衬着出主意了,薛定老爷昔日养的清客就剩下自己这一位,长房和二房和睦些,可也只剩下了妇孺而已。
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位小爷自己个主意,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张如圭可不敢露出什么不尊敬的脸色出来,对着世家来说,脸面可是比什么东西还重要。而且今日这样的礼遇来
四十四、借东风
话讲到这里,就不必再往下说了,薛蟠也实在是不想听这些属于官场人尽皆知的秘密,薛蟠也明白了,这一次立后大婚大典的重要性。
“皇上这是刚刚亲政,意气风发,原本就想着要好好操办一场,多一些祥和之气,也是国家的大事儿,奈何西南的战事不够顺利,隐隐和外番有僵持不下之局,这是第一个难受的事儿,另外学生看邸报,言明西南边境上,隐隐有了时疫之患,今年时气不好,倒春寒之外还阴雨连连,这京中来往西南传令,似乎也感染了疫病,京中也已经有病症起来了。”
薛蟠悚然而惊,“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疫病爆发起来,咱们金陵这边岂不是最好不要去京中了”
“是这么个打算,故此若是这些日子有去京中报信归来的,不防让他们躲着人些,老大人仙逝,家里头人来人往,若是再加上时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的在理,”薛蟠连忙喊人,“家里头多用烈酒撒地消毒,凡是喝水一概都要烧开了,告诉底下人,饭前饭后,无论何时都要勤洗手,此外,家里头从京师回来的,也一概带到外头不相干的地方去,住个三五日,等到的确身子好了些,再打发当差。”
张如圭眼神一亮,“世兄的这一套,可是避除时疫之法”
“的确是避时疫之法,这不过是小事儿,日后若是仔细论起来,还要一套套的极多要求,近乎严苛。”薛蟠说道。
张如圭似乎对着薛蟠无意之中不当做什么事儿的避除时疫之法甚是伤心,一连问了好几次,见到薛蟠有些不耐烦,这才叹道,“世兄家到底是家世渊源,这么一番命令,简直就是蕴涵大道。”
“这且不说了,若是张先生有兴趣,日后咱们再细说,你的意思,圣上因为西南战事不安慰,所以这封后大典,难不成要节俭的办”
“都察院的御史们已经上了好几次折子,要皇上删减许多庆典之需,毕竟这战事胶着,皇上原本已经答应了,可这圣后娘娘却是不许,洛阳传出来大家的谈资——说是圣后娘娘觉得这是皇上第一次举办立后的大典,十分难得,又是亲政之后的大好事儿,不能因为西南战事不稳,就停了庆典,故此还要再继续举办。”
“那这进献织造的事儿,”薛蟠一叹,“推迟不了,也免不了。”
“是,且一定会更要谨慎小心些,西南战事不定,又加上这时疫要起来——若是京中流传的是真,圣心恐怕早已不悦了,谁在这个时候出了差池,龙颜大怒是必然之事了。”
“那看来咱们是没法子了,差事儿是一定要办的。”薛蟠只好打消了看看能不能走通关系,把这进献的差事免掉,免掉的话,八房和五房最大的仰仗,最为厉害前来逼宫的武器,就没有掉了,这样的话,再缓缓图之,也是可以翻身的。
“是,而且一定要办好。”
“那如今我的势力不成,只好是去借东风了。”
“世兄的意思是”张如圭连忙说道,“是去西天请如来佛主吗”
两个人互相用三国演义和西游记打哑谜,薛蟠点点头,“先生和我说的,是一个意思,差不了多少。”
“我对着官场上的事儿,十分不熟悉,还要请教张先生,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舅舅虽然是有力气的
四十五、拿走的都要拿回来
听到张如圭的话,薛蟠不免大摇其头,张如圭的意思倒也明白,就是扯老虎皮做大旗,把甄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请出来,用甄家的名义狐假虎威吓退想要意图逼宫的各房中人,“我行事素来是要快刀斩乱麻,实在是不耐烦这样用招数,阴谋诡计对付着他们,那个薛宽,可是心机深的很,这事儿,若是被拆穿了只怕是更好不了,不能够找那些不算数的,”薛蟠下了定论,刷的一下,一合折扇,“既然要请,就要请佛祖来才是,我是宁敲金钟一下,不锤破鼓三千。既然有这一位大佬在前,自然是要请他出手帮助一二了。”
“世兄的意思,是想请甄应嘉老大人帮衬着吗”
“正是。”
“可府上和甄老大人并无来往……”
“你也说是我薛家和甄家有一点亲戚关系了,敢问张先生,这亲戚关系从何而来啊”
“自然是从贾府而来,贾府和甄家是老亲戚了,许多年前就是,府上又是和贾府是亲眷,自然是谈得上的,可老爷之前是没和甄家有联系的。”
甄家在金陵当差不过还三年,那时候薛父想要拜见甄应嘉,却不得其门而入,之后缠绵病榻,自己的身子都调理不好,自然也没心思再去认识结交豪门世家了,薛蟠坚定的说道,“自然是有法子的,既然你和那贾雨村是同年好友,这又是好办了,他虽然不得日日得见甄应嘉,也应该能认识比如内管家此类之人吧”
“只怕是人微言轻,”张如圭为难的说道,他的愿意是让贾雨村如此帮助一把,而不是要竭力所为,竭力所为,按照贾雨村那样的性子,无利不起早,是不会做的。薛蟠的要求有些大,“办不成世兄要交代的事儿。”
“无妨,若是实在为难,只要见甄宝玉就是,”薛蟠笑道,“或者是明白告知,甄宝玉的行踪如何亦可。”
这也有些为难,但是相比较之前要贾雨村引荐薛蟠给甄应嘉,这怕是不成的,贾雨村只是给甄应嘉的儿子甄宝玉授课,在甄家的身份还比不上张如圭,毕竟张如圭可是参赞薛府的许多重要事务了,不过若是问一问甄宝玉的行踪路径,这倒是可以一试。
张如圭答应了下来,这一位贾雨村可是厉害的角色,算起来日后还和自己有些渊源,今个虽然没有见过,但也不好先怠慢了,“你且去接洽,若有什么开销,只管问张管家要就是。”
如此说了一番话,薛蟠打定了主意,于是又问张如圭,“张先生以为,薛家接下去要如何”
“我个人的意思,这生意委实太多了些,”薛蟠自言自语的说道,“各式各样的都有,若不是瓷器在咱们金陵省没有出名的,只怕咱们家瓷器的生意也少不了,这样大大的摊出去,如今就受到了劫难,饶是这样大的产业,居然货款一时间收不回来就有了断粮之虞,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说出去只怕谁也不信,居然还有这样缺银子的时候。”
没想到这薛蟠小小年纪,又看着十分的痴傻,只知道一味的玩乐取闹,居然胸中也有一番沟壑,若非有定算,绝不会说出这样嫌弃家中营生太大的话儿来,“正是如此,世兄思虑的极佳,原本
四十六、僧道和锦书
薛蟠笑道,“太太说笑了,太太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那里就说的上老了日后还要大好的日子可以过呢,如今且不忙,人生在世,妹妹必然是懂得的,什么叫做否极泰来,如今老爷过身,诸房前来逼位,应该算是我们长房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度过了这一关,日后自然是三阳开泰,岁岁平安,吉利的不成样子了,太太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薛王氏连连点头,“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多管了,只是让你折腾我罢了,”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总是十分的妥协的,何况薛王氏也是一位无可无不可随遇而安的人,对着权势金钱这些也兴趣不大,原本丈夫去世,好似天塌下来一般,人生已经是了无乐趣,预备着青灯古佛就此一生念佛罢了,虽然有儿子一个,可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些。
说起来,怪不得别人,还是要怪自己个,自从知道自己姐姐的儿子,贾珠英年早逝后,她就十分得担心自己的儿子也会如此,在家族和学业的压力下一命呜呼,薛定偶有管教,也被薛王氏拦了下来,这才养的薛蟠越发的骄纵起来,还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在金陵城闯下了“小霸王”好大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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