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执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r君郡
“若何城!若何若何,人生若何,光阴若何……”老者说着说着竟然喃喃自语起来。
“那他们都是灵魂吗”黎白问道。
“灵魂不过是宗教说法,在我们这里叫他们‘命旅者’。芸芸众生眼中的死亡不过是皮囊的衰竭,心脏停止泵血功能之后,人体的细胞失去知觉,命旅者便从中脱离而出
初为执事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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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谁都无法阻挡。”黎白一字一顿,他在心里认定这位老者是来诓自己的,一定是那些阻挠他和青珏在一起的人重金聘来的江湖术士,刚刚亲眼见到的一切不过都是江湖中流传的幻术,什么命旅者,什么若何城,什么晨暮崖,都是障眼法而已,想道这里他使劲眨来眨眼,可是面前那幕莲灯星河依旧抬头可见,身旁的接踵而至的命旅者依旧触手可及,这一刻,他的心倏地沉入脚下的深渊里。
白衣老者看着面前这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年轻人,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淌着无比坚定的眼神,连忙不厌其烦地“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只有过往的人,来的会走,走的人当然也会回来。只要你能对青珏念念不忘,一直能记得她的容貌,等到1300多年后,她会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重生。当然在我们这里不叫‘重生’,叫‘量子复活’。”
“1300年后!”黎白冷哼一声,他不愿在听这番无稽之谈,便拂袖而去。
老者对着黎白的背影,朗声道:“丽正书院,丹桂香里,鸣鹤桥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你到底是谁”听到这句,黎白的心陡然一震,立刻停下脚步。
“执事府白府君,朝光。”
“你是从何听到我与青珏的对话。”黎白厉声质问道。
“跟我来,我告诉你答案。”朝光说完,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旋转的指尖陀螺,接着他抬起手,手中转动的陀螺仪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在空气中组成一个圈,眨眼间变成一道门。黎白跟着朝光踏进门,耳边立刻传来此起彼伏
怯流年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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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得越久,拥有的自己就越少,这世界上每一件东西都会被另一件东西替代掉,每一个人也都会被另一个人忘掉。”
——黎白
第二章、怯流年
医生们离开后,产房复归平静。新晋为人父的童末抱着女儿,一边将妻子的脑袋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拿着相机记录下一家三口初次见面的情形。屏幕上的女婴一动不动,小脸蛋上密布的皱纹像一根根钥匙,接连不断地开启了母亲的泪匣子。
童末疼爱地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他突然觉得一家三口能像这样依偎在一起,即便是冷清的病房也像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他轻声地安慰起妻子,“没事儿的,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没有错,为什么要她遭这一趟罪。”初为人母的女人一边抽泣一边摇着头。
“她愿意来到这个世界,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现在科技医疗这么发达,她一定能治好的,她放心吧,外表一点儿也不会阻碍我们的孩子将来成长为一个优秀和善良的小女孩,她会拥有自己的光彩。”童末说完在拿起孩子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脑海里呐喊:“爸爸一定会救你。”
“不要给她起名好不好有了名字,万一她走了,我真的会受不了。”妻子哀求道。
童末使劲地摇摇头,“她不会走的,她一定能长大的,会活得比我们更长久,见到比我们更多的风景,相信我!”
妻子不太敢相信,她一直看着丈夫的眼睛,片刻之后,她终于在爱人坚定的眼神里找回了丢失的勇气,“好,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
“梦,梦总会比现实更美丽,更温柔,愿她一生如梦,年年无恙,岁岁无虞。”童末
“童梦,你好,我是你妈妈……”她喃喃自语起来,疲惫的眼睛再次泪眼婆娑起来:“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把你生成一个健康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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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跟随朝光进入执事空间后,才发现美如晨暮崖那段绮丽的美景在这里不过是冰山一角。与大唐的锦绣河山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令人惊叹不已。那山那水那城那殿,有些仿佛是丹青圣最精妙绝伦的作品,时而气势磅礴,时而意境悠远;有些如同绝世匠师的鬼斧神工,这一处庄严宏伟,那一处华美轻灵。黎白行走其中,处处都是目不暇接的超出自然的美。
最令其难忘的当然是文思山,第一次跟着朝光来到山脚下,正好是白鹭草盛开的季节。远远望去洁白如雪的白鹭花漫山遍野,一直从山巅铺到山脚,风从山谷中吹来,白色的花海便如丝缎般涌动。
登上山顶才发现,山巅的宫殿竟然是悬空而建。
“那儿便是执事学院,是你新的起点。”朝光告诉黎白。
黎白抬头仰望着一栋栋高悬空中的巍峨殿宇,清越的木铎声断断续续传来,阳光从上面垂照下来,云雾从下翻涌而上,云蒸霞蔚,蔚为壮观。
“我在上面等你,后面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朝光说完转身欲走。
黎白连忙追问:“路在何处”
朝光微微一笑,转动手中的指尖陀螺,一眨眼边从黎白面前消失,不一会儿空中飘来他的声音“路在心里。”
黎白找遍了整个山顶,别说是路,连一根藤绳都没有。“路在心里”,耳边响起朝光这句话,他垂头丧气地闭上眼睛,依旧一无所获,黎白不愿放弃,他想到了青珏,他必须要进入执事学院,必须成为执事,必须要等到青珏重生。想到这里黎白的脑海里竟然慢慢浮现了山顶的景象,鸟儿的啁啾、流泉的低喃、微风的舞姿、云朵的形状、阳光的倾述,最后他在自己面前发现了第一道悬空的台阶,青石台阶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一句话:“人生虽有尽头,生命永无止境。”
黎白读完依旧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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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黎白第一次见到荀槐序的情形,接着他见到了副知院珑汩,她负责带黎白办理入院手续,一路上珑汩不厌其烦地给黎白述说各项学员守则,说完之后她看黎白听得异常认真,不禁莞尔一笑:“牢记这些,不是让你不犯错,是让你如何规避躲闪,有技巧的犯错。”
“明白了。”黎白顿觉这位副知院颇有意思,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言谈举止中带着超出凡俗的从容淡定,这般英姿煞爽的女孩笑起来又温柔如水,这时他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刚刚在台阶上读过的那些话,每句话下面都有署名,他随口念出了珑汩的信条,“浪涛滚滚的时间长河里,我见过无数的英雄被歌颂、无数的强者被崇拜,但,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是历史长河里一朵脆弱的浪花。在我心中,世间只有一种强者,就是珍惜时光的人;只有一种英雄,那便是热爱生命的人。”
“那是官方的语言,‘只管自己开心,不管别人死活’这句才是我的人生信条。”珑汩如是说。
黎白听完愣了半天,一时不敢跟这位副知院对话了。珑汩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她言归正传事无巨细地介绍起书院的点点滴滴,黎白这是才知道原来自己跟另外九个人同为执事学院第一届学生。
执事学院的课程尤为繁杂,黎白起初学得很吃力,但是当他渐渐习惯文思山的生活,慢慢忘记了脑子里所有的固定思维后他很快就适应了。在他的同年里相熟的有以风流自诩的夜笙歌,还有悲天悯人的将晚,他们仨经常被分为同组。
通过三年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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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槐序看着面前这群身穿黑白学士袍的学子们,心里百感交集,这十个人性格迥异,但是每个人身上都凝结着自己的心血和期盼,一旦他们通过这次考核,他们便将成为执事使徒,进入涌泉城执事府。他们当中一定会有人成为执事,一定也会有人中途离场,可是无论如何他们永远是自己的弟子。
荀槐序将胳膊背到身后,悄悄用手掐了下胳膊,以此提醒自己不过于伤感,他清了清嗓子,拿着自己的执事陀螺说道:“执事陀螺大家都很熟悉了,它是你们的武器,更也是你们的至亲。”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指着面前那只雕花青铜炉继续说道:“现在请你们每个人将自己的执事陀螺扔回熔炉当中。”
黎白、夜笙歌与将晚以及其他学员闻声个个面面相觑,荀槐序见无人行动便开始点名:“黎白,你先。”
黎白念念不舍地凝视手中的执事陀螺,作为初学者他一次次错误的使用导致它已经有多处破损,想起它这三年陪伴自己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即便他深知荀槐序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当他看见炉中熊熊的火焰,始终下不了手。
站在荀槐序身后的珑汩连连给黎白使眼色,鼓励他将执事陀螺扔进去,黎白见状将信将疑地将执事陀螺扔进炉中。
荀槐序接着说道:“这三年来,你们用的都是教学专用的训练陀螺,但是它记录了你们每一次努力和复出,在你们毕业时,将其回炉重塑,它们会根据你们三年来的使用习惯和特征,变成你们的专属执事陀螺。”
荀槐序话音刚落铜炉里真的飞出一只陀螺仪,径直向黎白飞过去,转眼间黎白指尖便多了一个精美绝伦的三叶青铜指尖陀螺,他食指轻轻一拨,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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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与荀槐序道别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你看不见外面的花花世界吗”
荀槐序指了指山间的白鹭花,笑着回答道:“因为我喜爱这漫山遍野的鹭草花,它们就是我心里的花花世界!”
黎白摇摇头,十分笃定地反驳道:“一颗热烈的心,若是甘于寂寞,一定是为了守护一个人,或是一个秘密。”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熟悉,黎白觉得荀槐序身上始终流淌着自己熟悉的感觉,他跟自己是同类人。
两人正说着,珑汩走了过来,她与黎白的眼神相对,未等黎白开口便抢先回答道:“别问了,因为我有颗无处安放的心,只能将身体暂时寄存在这里。”
黎白与荀槐序无言以对。
黎白离开之际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荀槐序,感谢珑汩,还有各科的授课先生。数月之后,黎白顺利晋级为执事使徒,离成为执事又更近一步,一旦成为执事,他只要牢记青珏的音容笑貌,牢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等到一千三百年后便能与重生的青珏长厢厮守,但是时过境迁,他渐渐发现等待是一件无比痛苦无比艰难的事情。
漫长的时光带来无尽的煎熬,岁月神偷悄然无声里窃取他最美好的回忆。黎白正式成为白执事后第一次出勤便遭遇“恒罗斯战役”,亲临血流成河的战场,他与夜笙歌、将晚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三个人都吐得昏天暗地。
“为什么我们不能救救他们”黎白仰天长叹,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命如草芥人如蝼蚁,不明白执事府为什么只能等这些人身死之后才站出来,为什么不能拯救黎民,他在心里质疑执事府,质疑《执事法典》。
“人生而有命,我们无法干涉。”夜笙歌说完拍了拍黎白的肩膀,以示安慰。
将晚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我愿替众受诸苦,灾难降世罪我担。”
将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悲悯之心。一千多年之后,黎白的脑海里时常浮现起那时的将晚,那个心中有大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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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9月26日,一个普通的日子,但是对黎白来说,这一天简直是他重生的日子,他掌心的朱砂痣终于出现了,青珏终于重生了。
欣喜之余他特意去了趟剑桥,找到几位专攻生命科学的顶级科学家,他们证实了量子复活的可能性。从此以后,悲怆的面盲者开始在茫茫人海中拼命地寻找“青珏”,他甚至为此改变了自己的工作方式。按照《执事法典》第103条例:“在合理的范畴内,执事有权利增加筛选‘命旅者’的关键字,但是必须得到执事委员会的全票通过。”
黎白将自己的关键字设置为“掌心有痣”,并且将性别设置为女性,然后费尽口舌,几乎是死缠难打终于说服执事委员会的九位委员。委员会同意帮黎白实现心愿,但是与之交换的是他必须完成每一位‘命旅者’的遗愿,一旦没有完成该义务,筛选条件自动清零。
“其实你这样也没有用,你只能在她活着的时候找到她。”朝光提醒黎白。
黎白心里是明白,他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只要找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她离开了。
一束微弱的月光照进漆黑的小屋,月光里翩翩飞出一只绚丽的凤蝶,妖娆的翅膀闪着炽热的光芒,凤蝶左翼的花纹是个美人,右翼赫然显现出一个诡异离奇的骷髅,振翅之间依稀有欣喜与恐惧交替重现。
小屋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的眨也不眨地盯着墙上的电子挂钟,黯然空洞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电子钟的时间:1999年6月17日,还有一刻钟便到凌晨4点整,那双眼睛的主人依旧无法入眠。
屋里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心脏跳动声响如雷鸣。凤蝶悄无声息地落在主人的身上,不停地扇动着它的右翼。
头顶的灯突然亮了,侧身躺在床上的是个短发的女人,浓浓的倦意如野草般在她的脸上肆意生长,她精致的五官与灰蓝色的囚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突如其来的灯光并没有在她的瞳孔里惊起丝毫涟漪,直到她在这间坚实的牢房里看见一位深夜访客。
那是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袭裁剪精致、款式时尚的白色风衣,戴着一双纯白色的手套,英俊的五官如同雕塑一般,在炽热的灯光里反射出英气逼人的光芒。
“你是谁”女囚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掌心是不是有个痣”黎白清晰地记得,这句开场白是这两年多来他已说第97遍。
女子点点头,她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的男子长得太英俊了,尤其是他的微笑,温暖到可以融化坚冰。即便他出场的方式如此离奇,却没有带给人丝毫的惊恐,她觉得眼前的一切要么是场梦,要么是自己失眠太久所产生的幻觉。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一揉,她眼中的血丝却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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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我从不喝太烈的酒,害怕醉了记忆会断片;我从不做很美的梦,害怕醒来思念会出错。”
第三章、心愿了
朝阳点燃轻纱般的晨雾,一辆敞篷跑车沿着逶迤的公路疾驰,宛如从云层中奔驰而来。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黎白,依旧一袭白色风衣。副驾驶坐着一位羁傲不逊的女孩,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上身穿着一件摇滚味十足的露肩连帽衬衫,下搭一条破旧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色彩斑斓的凤蝶停驻在女孩儿纤长的手指上,那只浮现出骷髅花纹的右翼在风中轻扬,如同轻舞着衣袂翻飞的惊鸿舞。女孩深情而专注地唱着一首《the last goodbye》,悠扬的歌声像一个个张开双翼的飞鸟,竭力拍打着蔚蓝的晴空,冲破晨雾的遮拦,直冲云霄。
女孩在自己的歌声中,回味着刚刚过去的一天。
自从住进那间冷冰冰的病房里,每天比睁开眼睛更在感受到的就是痛,那种剧烈灼烧般的疼痛,总是能令她汗流浃背。昨天早上当她跟往常一样被疼痛惊醒时,黎白便站在她面前,一袭白衣,英俊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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