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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吴典寅失笑,和跛子道:“那你吩咐人将庄应带前堂去打十五板子。”

    “是。”跛子应是去了,杜九言道:“大人,我也去看看热闹,这官司他要是告的话,三尺堂肯定要做讼师的,所以我参与一下不算违规。”

    吴典寅道:“你尽管去吧,有事我担着。”

    杜九言去了前堂,穿着灰扑扑的褂子蓬头垢面的庄应,正被两个差役摁着头和脚在凳子上,屁股上噼里啪啦地落着板子,他哭爹喊娘地道着冤枉。

    等打完,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号丧一样地道:“我要告你们,你们就是被杜九言那小娘们糊弄了,看她是桂王妃,所以不敢弄保障堂。”

    “可保障堂那是个什么玩意,一群老娘们帮着老娘们整自己男人。”

    “这天下都要乱了。”

    “我呸!”

    他正说着,屁股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他被打的破皮流血了,现在一踹,那是钻心钻脑的疼,“哎呀,哪个狗杂种……”

    又被踢了一脚,他疼的嗷嗷哭,一抬头就看到了个女人的脸,顿时被惊的一愣,喊道:“杜、杜九言”

    “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再踹你两脚。”

    庄应捂着屁股艰难地起来,戒备地看着杜九言,“你、你想干什么”

    “你和袁义认识”

    “认识,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庄应道。

    “一面之缘就替他打官司,你很义气啊。”

    “我、我就是这么义气。”

    “谋害这么说你认为袁义是被人杀害的,你有证据”

    “我、我现在不和你说,我请讼师了,咱们公堂见。”庄应道。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你可知道,如果是诬告,你会担什么责任”

    “不会,我没有诬告。”庄应道:“你们保障堂的人,就等着关门吃牢饭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柴太太七个人带着徐氏正好进来,柴太太指着庄应就骂道:“你居然告我们合谋害人,你有什么证据。袁义自己的媳妇都没有说话,你哪个缝里跳出来的。”

    “算什么东西,自己打媳妇没本事,还上跳下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庄应很害怕保障堂的几位太太,就一瘸一拐地躲着她们,“臭、臭娘们,咱们走着瞧!”又指着徐氏,“跟着她们厮混,我让你后悔生出来。”

    说着,想要走。

    徐氏道:“庄应你不要胡闹,柴太太她们都是好人,你这样是要遭雷劈的。”

    马太太将门拦住了,看着杜九言,“杜先生,再打她一顿”

    “让他走。”杜九言道:“他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握刀的人才是关键。”

    马太太啐了一口,冲着庄应道:“滚!”

    庄应跟老鼠似的逃走了。

    “这是有人看保障堂不顺眼,故意给我们下绊子”柴太太道:“杜先生,不如先将这个人找出来,咱们打上门去。”

    杜九言道:“打解决不了问题,庄应说他请讼师了。”

    “可见,他不是无的放矢。”

    柴太太吓了一跳,马太太道:“您的意思是,他告的是真的”

    “不用害怕,不管怎么样,保障堂是不会散的,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杜九言道:“先查清来龙去脉再说。”

    柴太太道:“查、查指使的人”

    “查袁义的死。”杜九言看向跛子,“这次,我们很有可能被人骗了。”

    跛子看着她,凝眉道:“你是说谈氏”

    杜九言没说话,转头看向徐氏,“那天晚上,谈氏在进了保障堂后,什么时辰休息的,后半夜你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没有。”徐氏道:“我到生地方睡觉浅,一点动静我就醒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徐氏道。

    杜九言颔首,她对袁义的死一直存着疑虑,但没有任何他杀的迹象,她就没有再追究。

    如果袁义是真的被谋害,那么就是她的疏漏了。

    人在现场,却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等将谈氏抓到再说。”跛子道:“毕竟,刁大定夺的死因是心脉堵塞。”

    “先去袁义家里再




655 新的线索(二)
    袁义的好友名叫韩桥,京城人,和袁义一样都是泥瓦工的。他的家境原比袁义好点,但因前两年给人修补屋顶的时候,摔了下来,腰受了很严重的伤,养了一年多才好转,现在虽能走路,但不能受力。

    韩桥盯着杜九言。杜九言的名字已经是家喻户晓,但他却是第一次见。

    因为每次杜九言出现在公堂上辩讼,都是人山人海。

    “您请坐。”韩桥招呼着媳妇给杜九言倒茶,才在她对面坐下来,“杜先生,您是为了袁义的事来找我的吗”

    杜九言点头,“他曾告诉你,他看过大夫,不能生”

    “他是这么说的。当时喝的醉醺醺的,一边哭一边告诉我的。”

    “他性情大变,连着四天喝醉了回家打他的媳妇,这事你可知道”

    韩桥摇头,“我原是不知道的,还是前几天官府的人来问我的时候,我才听说的。杜先生,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怎么说”杜九言问道。

    “袁义很老实,他就算……就算知道了自己那方面不行,他不可能恼羞成怒,回去打谈氏。”

    “他当时娶谈氏很不容易。”

    杜九言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谈氏的容貌您看到了,她的家世也比袁义好,虽说以前成亲过一次,可袁义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也还是娶不到的。”

    杜九言很惊讶,“谈氏,前面成亲过一次是丧偶还是和离”

    “我听袁义说是丧偶,那个男的成亲后就生病了,没过半年就走了。”韩桥道:“后来谈氏经由人介绍,认识了袁义,两个人成亲到京城来安家的。”

    丧偶还是病死。

    杜九言眉头紧锁,这个案子她就是灯下黑。

    知道袁义死因后,她就什么都没考虑,虽有疑虑,可也只是存着疑虑,而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去解开。

    谈氏的奇怪之处很多,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去留意。

    大意了。

    “杜先生,您……怎么了”

    “袁义的一位朋友,名叫庄应。”杜九言道:“他今天去府衙递了诉状,状告保障堂和谈氏合谋杀害了袁义。”

    韩桥一脸的震惊,“和……和保障堂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庄应你认识吗”

    韩桥点头,“京城就这么大,庄应这个泼皮什么地方都去,我和袁义和他都算认识,但不来往。”

    “嗯。”杜九言道:“现在许多事都不清楚,等查明了我有事再来找你。”

    韩桥应是。

    “走了!”

    杜九言和韩桥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他看的哪位大夫,你可知道”

    韩桥道:“他当时说了一句,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杜九言道了谢,离了韩桥家,走了一会儿,跛子正好迎面过来,“盗贼又再确认了一下,不是京城活动的。还是我们一开始设想的,是外来的盗贼或者是某个没有案底的人,首次偷盗。”

    杜九言颔首,“路上呢,有没有人见过他”

    “有。沿街有个烧饼摊子见过他,时间大概在戍时半左右,他往城东走,时间上和韩桥说的差不多。”跛子看着她,“韩桥怎么说”

    杜九言将韩桥的话告诉他。

    “我让人去谈氏的老家查一查,也不远,来回几天就够了。”

    杜九言道:“好!追谈氏的人回来了吗”

    跛子正要说话,府衙里的差役来了,“跛爷,追谈氏的人回来了。”

    “嗯”跛子看着回来的人,出乎他的意料,差役回道:“袁义的尸体找到了,在怀柔的一个山里,挖了坑正要埋,被当地人发现了,不答应。”

    “问了当地人,挖坑埋人的,就是谈氏。”

    意思就是,谈氏说要将扶灵回去,但实际上她是打算将袁义的葬在怀柔的一个山里。

    “谈氏逃走了”跛子道。

    差役点头,“我们人到那边的时候,谈氏已经丢下棺材逃走了,那边村民闹着要报官。”

    “要不是闹,我们恐怕还找不到。”

    杜九言和跛子道:“先让刁大再验尸。”

    “查不到,就解剖吧。”

    她心里惦记着的事,恢复旧律时,关于解剖当初的立法也恢复了,但因为小,连她都没有刻意去提,所以至此还没有摆在台面上讨论过……

    正好,趁着这个时机,让刁大解剖一次,看看所有人的反应。

    “你觉得可以”跛子问道。

    杜九言点头,“我觉得可以。”

    “会有人拿解剖的事做文章。”跛子道:“很有可能多一项指控。”

    杜九言明白,“不管了,先找出真想才是最重要的。保障堂……既然已经开办了,也不是谁想摘招牌就能摘得掉的。”

    “嗯。”跛子吩咐差役照着话回去办事,她和杜九言一起回了王府。

    昨天后半夜,蹲守了半夜的乔墨和宋吉艺,终于等到了起床小解的宋吉昌,两个人在茅坑正在小解的宋吉昌敲晕了,用绳子捆好,抬猪一样抬回来。

    路上还碰见了巡视兵马司人,但见是乔墨,对方就当做没有看见,放行了。

    此刻,宋吉昌乌黑了一双眼睛,左边的脸肿的高高的,穿着白色棉质皱巴巴的中衣,拴着手吊在横梁上,脚尖点着地,累的他早就虚脱了几次。

    宋吉艺正指着宋吉昌的鼻子骂,结结巴巴,骂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有骂完。

    “九哥,”宋吉艺高兴地道:“人、人、人带、带、回、回来、回来了。”

    杜九言打量着宋吉昌,点头道:“你好残忍啊!”

    宋吉艺怀疑杜九言话的真实性,不由挑眉打量着她。

    杜九言说着,把匕首拿出来。

    “九、九哥、别、别、别杀、杀他!”宋吉艺拦着杜九言,他就知道,杜九言说他残忍是假的。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我是杀人的人吗”

    “我堂堂讼师,会知法犯法”

    宋吉艺嘴角抖了抖,“那、那、那你要、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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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 袁义死因(三)
    刁大穿着袍服,带着手套,裴盈很紧张地站在一边。

    她做刁大的徒弟才几天的功夫,连他的手册都没有背完,却没有想到,就遇到了解剖这种事。

    “拿笔记好了,腑脏的每一个位置,呈现的样子,你都要记录下来。这样的机会不容易。”

    裴盈点头,道:“是!”

    她包着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粗布褂子,手里捧着小小的木板,木板上放着她的本子,握着笔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杜先生来了吗”刁大问道。

    裴盈到门口,就看到杜九言和桂王还有跛子都来了。

    “开始了吗”杜九言问她。

    裴盈点头,“就等各位来了。”

    三个人进来,刁大站在尸体边上看着他们,拱了拱手道:“那小人开始了。”

    尸体已经停放将近十天,虽经过了药水的处理,可还是发出了腐烂的气息,刁大切开腹部,顿时一股气体冲了出来,这种腐烂之气的冲人双眸腥辣,头晕目眩。

    裴盈受不住,侧过头到墙边干呕了几声,擦了嘴忙回来强忍着记录。

    刁大一边给她解说,一边翻找打量。

    “看这肾的颜色,不像是中毒。”杜九言上前查看,也戴了手套翻看着。上次解剖的时候,她涨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刁大应是,“确实如此,没有中毒迹象。”

    “这就奇怪了,”杜九言指了指心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异常。”

    “你不是判断心脉梗阻的吗”

    刁大道:“是,从尸体的表面判断,确实是心脉阻塞而死。”他开始翻看心。

    裴盈看着杜九言,发现她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腐气难闻而作呕,甚至和刁大一边讨论,一边研究。她看着看着也不由压住颤抖的手,往前走近了一步。

    她想要像杜九言这样,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不比男人差,都能独当一面,令人不敢轻视。

    “等一下。”杜九言喊刁大停下,又和桂王道:“王爷,帮忙把灯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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