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脸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四周一片静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女生从噩梦中惊醒，坐在病床上掩面而泣。

    一声猫叫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安柠抬头看着门外，不知哪来的一只黑色野猫正蹲坐在门口，它见安柠望过来，便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外走，不过两步，又停住回过头来，两只碧绿的眼睛在夜里发出幽幽的光芒，就像是黄泉路上的引魂灯。

    安柠忽然掀开被子，失魂落魄得往外走。此时的校园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周遭安静得像是开启了静音键。

    “该死的是我才对，我还给你，还给你……”

    安柠低喃着几句翻来覆去不知其意的话，跟着那只黑猫往校外走。

    那只黑猫大摇大摆穿梭在街道上，然后寻了个安静的角落，舔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来。

    周磊将送安柠来医务室的林余安两人打发走后，就主动做起跑腿的活来，从教学楼拎出两人的书包，想着等那闷丫头醒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本该躺在休息室的病床上的安柠，早就没了人影，医务室的刘医生也是一问三不知，周磊一听撒丫子就往外跑。

    校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呀，这是谁家的小可爱啊，真漂亮。”

    黑猫弓起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那个女生。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女生蹲下身来，一边轻声安慰，一边伸出手试探。黑猫一下子没了方才的气势，主动走过去用脑袋蹭对方的头，翻过肚皮，喵喵的叫着，像极了普通的家猫。

    “哈哈哈，”女生被逗得笑了起来，笑声比手腕上挂着的铃铛还要清脆，“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叫刘芷萌，你叫什么名字呀”

    刘芷萌查看了一下，那猫的脖子上只挂着铃铛，没有有用的信息，“难道没有主人吗”

    “主人”两个字使黑猫从恭顺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它翻过身朝着安柠的方向张大嘴，露出犬牙，从喉头发出低低的叫声。

    刘芷萌看过去，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一个女生视若无睹的站在那，眼看着她就要踏出一步，刘芷萌急急喊道:“那位同学——”

    她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那女生已经被后面冲出来的人拉了回来，跌坐在地上。

    安柠被救了回来，刘芷萌舒出了一口气，低头一看，那只小黑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还来得及，还活着，没有晚，还活着。”

    安柠被一个男人抱着，听着耳边的哭声，也红了眼眶。

    学校附近的面馆里，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生。男人的脸布满沧桑，却用慈爱的眼望着女生，女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周磊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敢进门——他还没从方才的那场意外里回过神，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对安柠发火。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跟你一般大。”

    安柠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又慢慢低下了头。

    男人的眼神飘忽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她从小就很




第二十八章 强大
    不过上下楼短短几步的距离，不去刻意偶遇就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

    就这样过了两天。下楼，左转，又不自觉站在那里等着什么。

    将手中的笔丢向走廊那头，穿过人群逆流而上。“我只是去捡笔而已。”在心里这么宽慰自己，脸上却露出格外期待的喜悦。

    “喂。”虽然开了口，却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高红梅迟疑两秒，主动问道:“是来帮安柠带考卷的吗”

    “啊”对方回到教室，在书桌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张试卷递过来，周磊伸手接住，“她人呢”

    “她请假了啊，你不知道吗”

    一支笔在大力踩踏后四分五裂地摊在地板上，再抬头男生已经不见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安柠家楼下，依然是与昨日“无意路过”时，别无二致的黑漆漆的窗口。

    周磊懊恼不已。

    生病了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还是又想不开了……心中浮起许多猜想。

    播出硬是要求对方存下的11位号码，毫无反应。

    再试，依旧如此。泄气地坐在地上，靠着围墙望着那个像是黑洞一样的窗口。

    这小区绿化做得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蚊子太多。周磊不停地拍打驱赶蚊子，心里更加烦躁。

    过了不知多久，天边泛起了白肚皮。

    有什么轻微的响声唤醒了耳朵，周磊揉揉眼，看见敞开的窗户，平复了一些担忧的情绪。

    站起来，在门口绕了两圈，拿出手机开始拨打。

    铃声从开着的窗户飘出来，就是不见人接听。

    “我就不信了。”一不做二不休，翻过围墙，摸着身边二层楼高的大树，蹭蹭两下就爬到了窗前。

    看着周磊这么特别的出场方式，安柠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因为一夜没动导致供血不足的眩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柠，怎么了没事吧”张婶听见声响，过来敲门询问。

    安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你要起来了吗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不用了张婶，你忙你的去吧。”安柠心不在焉的答应着，然后凑到窗口小声说道:“你疯了，你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下去！”

    周磊只是笑嘻嘻地说:“国宝同志，我来给你送考卷。”几张卷子在他手中上下飞舞。

    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一面镜子举到眼前，晨曦一寸一寸地勾勒出男生的脸，“你是在称呼你自己吗国宝同志。”

    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哎，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安柠自动忽略了这种奇怪的论调，伸手去接考卷，却扑了个空。

    “你想要啊，等会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给你。”

    “你要是喜欢就待在树上孵蛋吧，考卷就送你搭窝了！”

    周磊看安柠真打算放着他不管，赶紧喊道:“你等会！”

    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安柠立马折回，“嘘，你瞎喊什么！”

    “嘿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只瞎喊了。正好我也没吃饭呢，不介意我一起吧，反正你父母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了。”

    安柠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过去，咬牙切齿道:“你在外面等着！”

    “好嘞，小的得令，还请大人快点。”周磊见好就收。

    终于在周磊等到快要饿死的时候，安柠拎着两个面包一袋牛奶走了出来，把东西往周磊身上一扔，就要往回走。

    周磊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拉住她，“你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我没答应你，我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安柠说着看向了远处，不敢再继续看着周磊的眼睛，“我也不会再做傻事。”至少现在还不能。

    周磊没注意那许多，只觉得这话听在耳里，心里安慰了许多，翘着嘴角，拉着安柠往外走，“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我昨天也说了，你的事我管定了，所以现在跟我走。”

    “喂，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抱怨声打在后背上自动弹开，周磊在前面兀自走着，不由分说就把人塞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抱紧了，出发！”

    连忙伸手抱紧。安柠在心里想着，怎么遇上这位爷，自己就变成了被训的听话的小狗了。想收回自己的手，可这速度不允许啊。

    “你就不能慢点。”

    “到底去哪啊”

    “再不说话我跳车啦！”

    “你看。”注意力被这个指令转移。

    太阳跳跃在地平线上，躲藏在一栋栋楼房间，忽隐忽现，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心情无比的顺畅。

    凉意渐渐消退，冷蓝色的天空被染上了耀眼的光彩。

    目的地到了，安柠抬头看着门上挂着的“田氏拳馆”四个大字，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周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熟门熟路的带着安柠进门。

    “拳击馆你带我来这干嘛。”安柠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沙包、擂台，角落里还摆着几个大轮胎。

    “锻炼身体，发泄情绪。这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我可不亲自教的，看你骨骼清奇，我才免费教你。”

    身边的男生唠唠叨叨，安柠的注意力却在——“你不是不带女生来秘密基地”

    周磊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安柠，“你恢复记忆了”

    摇头。

    伤脑筋地抓抓脑袋，再次提问道:“那说别的。那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关在厕所里还有你情绪那么激动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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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角色
    安柠要去的地方，是让心里强大起来的地方——余家巷。

    嗯，真到了地方，果然还是怂地原地踏步。

    巷子口围着一群闲聊的妇人，小卖铺却早已关门打烊了。

    有人探出头来询问道:“来找谁啊”

    “这家店没有开了吗”手指指向招牌。

    “得了一大笔钱，谁还累死累活的开店啊，早不知上哪逍遥快活去了。”

    什么意思

    “你说这叫什么事，好端端的人死了，拿了一笔钱就消失了，说到底不是亲生的。”

    “我就说那丫头也不是个懂事的，跟着她那个爹不学好，之前还敢跟我顶嘴，转眼就在学校闯那么大的祸。”

    “听说她把一个学生推下楼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学校都传遍了。”

    “哎哟，还真是心狠啊。”

    “我早就看出来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来覆去炒个新鲜。

    一群人早就忘了安柠的存在，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格外起劲。大抵这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组织就在这了，大妈这种生物，简直是无所不能，张家长李家短，就是犄角旮旯里的事也能翻出来，添油加醋的说成一件大事，人人都是从情报局里退休来的。

    安柠从大婶那问了地址，大喇喇地坐在余木桐的墓前。

    什么近乡情怯都在余家巷里消磨完了。

    她将一束花放好，用手撑着下颚苦笑了一下，“幸好周磊那家伙嘴下留情，不然我都没钱给你买花了。你要是不喜欢就给我托个梦，我给你买别的。说了太多对不起，今天就不说了，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跟你换回来。活腻了的人是我啊，你说这地底下的公务员怎么也那么不靠谱，还能勾错了魂，我一定给你好好讨个公道。”

    耳边只有风声在飘荡。

    “我有好好吃饭。”眼泪还是不争气，脑海里不断浮现过往的片段。

    翌日。

    肩上落下温暖的触感，隔绝了清晨的凉意。安柠揉揉眼睛，眼球的疼痛直达大脑，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察觉到身边的人移动到了眼前，将光亮很好的隔绝在身后，男生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不要告诉我你就这样过了一夜！”惊慌又气恼。

    “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安柠沮丧的低下头。

    “我真是服了你了。”

    “上来吧。”男生说着转身蹲在安柠面前，“我送你回去。”

    命令传达失败，安柠依旧坐在地上没有动，男生回过头，“怎么啦”

    “我只是……我……”

    “啊你哭什么啊”男生惊慌起来，伸手笨拙地擦拭女生脸上的泪水。

    “我的腿麻了。”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面红耳赤。

    男生微怔，继而大笑起来。这一哭一笑，也算是在墓园里也算得上是奇景一幕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安柠趴在男生的背上，无比宽心地将头埋在他的后脖颈。一边喝着他买来的牛奶，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是不是偷偷跟踪我”

    “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那你去墓园干吗”

    “扫墓啊，难道像你一样去睡觉的。”毫无疑问，一记铁拳砸在胸口，“我说你哪捡来的破铁盒，还宝贝的要命。”

    “你别管。”

    男生撇撇嘴，“哭起来那么难看，谁管你。”

    “师傅，请保持匀速缓慢行驶，否则我会把牛奶吐在你身上。”

    “你敢我就把你摔到地上！”

    “你看我敢不敢。”虽然这样说，男生还是放缓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