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脸

    家里的佣人小声的试探道:“安柠，你睡了吗”

    “张婶，他们回来了吗”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的呼吸灯在书桌前忽明忽灭，安柠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夜色。

    “先生和太太说要在外面过夜，让你早点休息。”张婶有些不忍心。

    自己来这个家也有几年了，以前先生太太总吵架，后来得了小儿子，开始有了家的味道，这么大的家，却唯独没有这个女儿的位置。为了儿子的生日，可以推了工作，去迪士尼游玩，却连通电话都吝啬打回家。

    “好，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安柠没有开门，也不愿去探究那些话里的真实性，她不想看见别人眼神里的怜悯。

    “滴答滴答……”钟表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烦人，安柠在书桌前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拿起药瓶冲进了厕所。

    人人都羡慕安柠的父亲，生意做得好房子买的大，可谁又知道这房子里的黑夜有多难眠、没有爱的人有多可怜。

    以前的安柠逃学、早恋，因为她看见隔壁班欺负他的坏小子，被老师请了家长。

    刚开始她的爸爸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的妈妈也会推掉自己的事情守着她，这一切就算不被理解，她也觉得甘之如饴。可后来，这一招没用了，安柠学会了沉默。

    安柠呆呆地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看着马桶里卷起水花带走那些药，却带不走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痛。

    再等等吧，再等等，新街里定做的木偶还没有完成。

    第二天，盛德高中的教室里一片哀嚎，高一七班尤甚。

    “啊啊啊！为什么考完试还要补课啊我要去举报！”

    “你就别叫了，人张诗媛还在前面坐着呢，小心被请去喝茶，再说你都签了自愿留校申请书了，举报有个屁用。”

    “那玩意是我自愿签的么！不签能行吗！”田一杰愤恨地拍着桌子，冲着教室前大喊，“喂，我说张诗媛，你就不能跟你舅反映反映，把这糟粕给端了！”

    张诗媛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就你那个位数的成绩，不愿意学没人逼你，你真有种自己去反映，少在那里给我大呼小叫的。”

    “嘿，我说你怎么说话的！”田一杰正想冲上去理论。

    “嘭”的一声，一个书包就稳稳的从窗外扔到他的桌上，周磊从后门走进来，不赖烦的打断他，“我说你们跟那娘们磨叽什么，给我安静一会，我要补个觉。”说着就趴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睡了起来。

    “嘿嘿嘿，老大你来啦，保证不吵你。”几个男生一听立马安静了下来。

    张诗媛“蹭”地站起来，后排的男生闻声都盯着她的背影，虽说他们不怕一个小女生，但这张诗媛还是不好惹的，万一闹起来也够呛。

    “诗媛啊，你去哪你别理周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孙明淑也是怕张诗媛吃亏，那小混子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学校里对他的问题从来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洗手间。”张诗媛懒得跟这帮男生打交道。

    “那我跟你……”

    “不用了。”没等孙明淑说完，张诗媛就越过她往外走去。

    见那张诗媛走开了，几个男生又小声议论起来，“我说田哥，这张诗媛不是挺好的嘛，老大怎么就爱呛她呢”

    “哎哎哎，我说老大不是看上她了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去，别瞎说。”一听这话田一杰就坐不住了，伸手就是往那小弟头上盖去，又扭头瞧了瞧睡得正香的周磊，“你这话要是让老大听见了，就等着挨揍吧。”

    “那你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田哥，你跟老大不是最要好吗。”

    “咳咳。”田一杰清了清嗓子，端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道:“这事，我也不大清楚，就之前一节体育课吧，老大忽然问我张诗媛的名字。我跟你们一样以为老大看上人家了，结果只收到了五个字的回复。”说着还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几个人又凑近了一份，“我去，哪五个字，快别卖关子了！”

    “看、她、不、顺、眼！”田一杰掰着手指一字一顿。

    “切一一！”

    “哎哎哎，别走啊。我跟你们说，我们老大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在对女生放狠话，简直帅的一批。我们老大……”田一杰拉着几个人不让走，那架势像要说上三天三夜似的。

    余木桐是踩着铃声到班级的，昨天去兼职，酒楼里的生意好，她留了很晚才回家，比起在家里面对酒气熏天的大伯，听着那些谩骂与控诉，她更喜欢呆在外面。

    忙碌的时候越多，用来细数伤口的时间就短了。

    “哟，没想到，我们的好学生余木头也会踩点上课啊。”孙明淑心里正窝着火，一股脑全撒在了余木桐身上。

    余木桐不想闹事，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本来看。

    “啪嗒”笔盒被扫落在地，“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余木桐抬眼看着孙明淑，都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把书还给我！”

    孙明淑还想说什么，最后一排的周磊先踢了凳子，“都说了别吵我睡觉，我看你才是真聋了。”

    这话一出一群人笑作一团，“不然怎么叫聋的传人呢哈哈哈。”

    孙明淑刚被人接二连三的无视，又被




第九章 欺凌
    钟声响起，不一会就从四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余木桐拿着拖把，弯腰清理着地板。篮球队的队员们成群结队的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余木桐抱着拖把，抬头扫视这些人。

    那些穿着球衣的队员，一个个高大俊朗，露出强壮的臂弯和好看的腿部线条，从余木桐眼前经过。

    真是养眼。余木桐控制住自己追随的目光，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干起活来。

    篮球馆里，体育部的学生们还在训练。余木桐等不到他们结束，她还要去酒楼里打工呢，跟那些人商量好，走的时候要带走垃圾关好门，余木桐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这算是她作为被资助的学生进这所学校的附加条件，平时有空就帮忙给老师跑腿或者打扫卫生，不过为了上重点高中这点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有考上了好大学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种生活，这是她的希望。

    余木桐正想得出神，一颗篮球朝着她的脑袋直冲而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近在咫尺，余木桐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

    “嘭”的一声，头上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但是她的屁股很痛啊！是哪个混蛋压在她身上！余木桐一边想一边睁眼瞪着眼前的男生。

    “对不起，你没事吧。”林余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本来自己是想拦下这颗球的，没想最后会变成这样。

    “咳咳，没事，你可以起来了吧。”看在对方那么帅气又有礼貌的份上，余木桐很大方的选择原谅他。

    林余安伸手将余木桐从地上拉了起来，还不忘摸摸她的头，“既然没事，那我归队了。”

    “额，嗯，嗯，好。”余木桐第一次跟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实在是有点不自在。

    另一边的看台上，张诗媛不自觉的攥起拳头，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像是要把余木桐大卸八块一般。

    “诗媛，你没事吧。”三人听不见余木桐跟林余安的对话，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远远的看去两人显得暧昧极了，就像是那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不分场合的打打闹闹。

    “呵，这贱人就是有本事，之前连周磊都帮着她讲话，现在又跟林余安拉拉扯扯。”没等张诗媛开口，孙明淑就先跳了出来。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张诗媛丢下一句话就气冲冲的走了。

    “有火跟我撒什么，有本事冲余木桐，冲林余安去啊。”孙明淑也是受够了张诗媛这小姐脾气。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你又不是不知道诗媛喜欢那个林余安。”幸亏那张诗媛已经走远了，不然听到这话又要闹起来。

    余木桐没注意到看台上的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回到家，余木桐放下书包，拿出手机来，“叮”的一声一个头像闪了起来。

    【林:忙什么

    木桐:我刚从学校回来，打算去兼职。

    林:兼职

    木桐:是啊，我的校服坏了，还要买点东西，只能先去兼职了。

    林:知道了

    木桐:哎呀，不说了，我要来不及了，有空再聊。】

    余木桐收了手机，匆匆出门。还好兼职的酒楼就在对街，走几分钟就能到。放假了，酒楼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余木桐第二天又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余木桐，柜台里有你的包裹，自己拿一下。”

    “哎，”余木桐刚跑出去两步，又折回取了包裹。

    等到了学校，余木桐才有时间拆开这个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套盛德高中的制服，可惜包裹上什么信息都没有。她又伸手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旧的，你先穿吧”，落款是“林”。

    被人在乎、关心的感觉真好。

    放学后，在厕所里换好了校服，余木桐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这衣服还挺合身，看起来也不旧。

    “哟，这不是余木头吗。这么快就买上新校服啦，还真是能干啊。”孙明淑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余木桐不想跟她们待在一起，刚走到门口就被孙明淑堵住了路。张诗媛一个眼神，厕所隔间的门就被赵昕一个一个的敲开了，确定过没人后，张诗媛就一把扯过余木桐的头发，把她拽倒在地。

    “余木桐，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看来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张诗媛意有所指地说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碰过你的东西。”余木桐不明白。

    张诗媛捏着她的脸，长长的指甲仿佛要嵌入皮肤，“不知道你这又当又立的给谁看，这里可没有男人。”

    “我要是做错了，我跟你道歉，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余木桐觉得今天的张诗媛不太一样，她需要赶紧离开。

    “走得留下点什么吧。”张诗媛站了起来，发号施令，“你们两个去给我按住她，扒了她的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开啊！”余木桐挣扎着，一把推开了孙明淑。

    孙明淑摔到在地，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重重甩了余木桐一巴掌。

    余木桐挣脱不开，三个人就像恶魔一样，扼住余木桐的喉咙，让她感到窒息和绝望。

    “离林余安远一点，不然的话，这手机里的秘密就不会只是秘密了！听懂了没有”张诗媛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堆话，余木桐听不懂，也不想听，只是抱着自己哭。

    “诗媛，这视频真的不往外放了”孙明淑不明白张诗媛费这么大的劲，结果只是吓唬余木桐。

    “这叫把柄



第十章 朋友
    无论怎么想，李秀玲都觉得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当天下午，她还是决定去学校看看。

    这个世界上，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有弱点，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永远是她的软肋。多年的相处，她早就把余木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

    为了表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李秀玲特地选了件体面的衣服，换上了只在结婚时穿过的高跟鞋。

    班主任姗姗来迟，“您是余木桐同学的……”

    李秀玲马上站起来，握住对方的手，“老师好，老师好。我是余木桐的婶婶。”

    “请坐吧。”

    两人对面而坐，班主任开口问道:“您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

    薛严下了课，正好碰见李秀玲离开，了解李秀玲来的目的后，他出人意料的包揽下了这件事。

    “那天只是绊了两句嘴，我可没动手，班上的人都看见了。再说周磊不都帮她说话了，她还委屈上了。”孙明淑想着那天的事愤愤不平。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吧，总会有学生看见的。”

    “你可以问诗媛，她都知道的，只是女生之间的玩笑而已。”

    “你觉得我会蠢到自己动手吗”张诗媛抱着胳膊，开门见山道。

    “你爸爸最近在竞选吧，这件事要是传到他耳朵里，难免会坏了他的兴致。”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诗媛眉毛抽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你还是问问高红梅吧，这两个人可是好朋友，指不定哪天一个人的秘密就变成两个人的秘密了。”

    “你和余木桐很熟”薛严问。

    “今天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件事吧”高红梅挑眉答道。

    “回答我。”

    “算是吧。”

    “这件事和你有关”

    “不能说是毫无关系。毕竟，我们都是受害者啊。”

    薛严两手交握，微微眯起双眼盯着高红梅。“你让我很难做。”

    这是薛严散发出来的危险信号，高红梅只能示弱道:“说道校园暴力，能想起的不就那么几个人吗”

    一个因为暴力伤人蹲监狱的父亲，以拳头硬在校园里活动的家伙，刘翰东。

    “我可不干那种事，我不打女生。”

    “你父亲在狱中还盼着，能早日出来与你相见。”

    “这种事就直接找当事人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当事人总会因为害怕不敢说出来，不是吗”薛严用食指敲打着办公桌，看着刘翰东说:“在蝴蝶煽动翅膀之前，就需要将其剪下，风暴自然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