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宋群侠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种花大熊猫
这话沈裕民听得就不乐意了:“我说这位道长,既然是我的不是,你何必这样不依不饶地指责他?怎么说你们也是有同门之谊,这副口气说话,你又有多少礼貌了?”
清松记得怒极大叫道:“我就说嘛,看看你带了个什么玩意回来!我看师傅早晚要被你气死!”
清杨皱着眉头说道:“师兄啊,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师祖他是说过不要带凶恶之人上来,你实在看不过去时,也施舍他一碗饭让他离去也行,何必非要如此大呼小叫,恶语相向呢?”
清松更加愤怒,竟是挥动手上的拂尘就要来抽他,还喝骂道:“在这山上我是你师兄,你犯错了,我说你便是大呼小叫!又不尊师祖教导,像你这般目无尊长的,我非要狠狠教训你不可!”
这喧闹声已经惊动了许多人,不过并没有多少人聚过来围观,都远远看着他们。
沈裕民看这事也是因自己而起,他手一挥,一把就抓住了清松手上拂尘的柄,劝说道:“这位道爷,在下当真只是偶然路过,承蒙清杨道长的救命之恩,既然他为此犯了门规,这边叫我离去就好,又何须如此动怒,伤了同门之谊呢。”
眼见清松怒气要更甚的时候,突然一声呵斥:“清松你还不住手!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听到这个声音那清松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过却不再动手了,嘴里不停:“师傅!这清松这次下山去,便背了师祖的教诲,乱带持有兵刃的人上山来,还不听我这师兄的话。”
一名须发花白,神情温和,颇有几分世外高人外表的中年道士朝这边走来,制止了他们两个,说道:“清松,你脾气自小就暴躁,又认死理不肯转弯,人都已经救上山来了,先想的不是如何处理,而是一味指责师弟,却于事何补?先下去好生想想吧。”
看着那清松一脸不服气地朝观内走了进去,清杨连忙说:“师傅,这位少年叫沈裕民,虽说带了兵器在手上,但却是个善心人士,还请师傅不要见怪。”
那道长又对清杨说道:“你这番善举倒没有错,这时候救人上山,倒不算违了师祖训诫,只是你这番话,却又说错了。此子虽是个少年,却不是什么善士,他双目之中戾气极重,早晚免不了一场杀孽,你也去内堂里好生反省一下吧。”
那清杨点点头,满脸上都挂着疑惑,但也十分听话地朝里走去了。
他这才将面转向沈裕民,微笑道:“少年人,贫道华闵之失礼了,因观里管教不严,使弟子们全无规矩,却是见笑了,走过这方圆数百里无人员的地方,只怕已经饥渴困顿得狠了,先进来喝碗热粥暖一暖身子?”
沈裕民拱手道:“上了山后,沈某才知犯了观内之忌,这过错是在我身,还是就此告辞的好。”
华闵之正色道:“这件事你却误解了,在数十年前,此地曾贼匪肆虐,以至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我们便下山救助灾民,保了不少人上山躲避,却不料横生事端,有个江洋大盗竟然也被我们当灾民收留了进来,酿成了惨剧。
“是以此后观中就立了规矩,凡是持有兵刃武器,或者面相凶恶之人,不得接纳进观,也只对这些年轻没出过观门的弟子立的,否则知人知面不知心,善恶之相哪里是一眼看得出来的?”
沈裕民皱起了眉头:“这就怪了,这地方怎么说也是中州地面,天子脚下,竟然能如此盗匪横行?何况道长只一眼就看出了沈某的心结,如何不是见面知心?”
华闵之抚须笑道:“徽宗皇帝的天下,有什么事是好奇怪的?而我们潜心修道的人,讲究无为中庸之道,一辈子就是和自己的戾气争斗,你眼中戾气如此旺盛,这也看不出来,便是完全没有踏入道门了。”
沈裕民说:“原来是这样,那为何明知如此,却不赶我下山呢?”
华闵之说道:“你这戾气虽盛,却不能一概而论,你却不是会伤及无辜的人。那规矩也是为了少不经事的弟子少犯错误才定的,若是我也用那种眼光看人,这把年纪不是白活了么?再休多想,先进来歇脚再说!”
沈裕民心中还是打鼓,总感觉这道馆里的规矩十分怪异,对弟子的教育也不大对劲,但是又好像十分有道理,在这种教育中如果真明白了道理,那就是顿悟,以后有智慧了。他人是真的又困又乏了,便不再多说,随他走进了道馆中。
现在道观里粮食也不富足,所有的人吃的东西都是勉强充饥的稀饭和萝卜,但如同这冰封的道馆美如天宫一样,那碗稀粥搭配萝卜干,也成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满怀真正的感恩之心享用了这顿美餐。
勉强填满了肚子以后,沈裕民才冷静地想到,这里的道长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心结,而武寨主所说的,他那套刀法要掌握,需要有慈悲之心,谁规定慈悲就只佛教有,不能找道家解惑呢?而且自己从钱智平那里学了套不全的心法,也是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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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人梁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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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盘算已定,沈裕民看着坐在对面看自己喝粥的华闵之,便起身行了个大礼说:“道长,我心中一直有个解不开的心结,可否为小子指点迷津?”
华闵之笑道:“我们道家所修的,那都是中庸、无为之道,所谓修行,修的都是自身,要靠自己,你若有不明之处,只问便是,只要是我能帮得了的,自然尽力助你,但无论如何,结果还是要靠你自己参悟。”
沈裕民认真地说:“只听道长这话我便收益非浅,便是投身于此,好生修行也是件快事!只是小子是个行走江湖的浪子,身上终究有许多放不下的事物,如今我最大的心结是跟异人学了套刀法,却因为资质太差,无法参透,只一用便会失去理智,只剩杀心。”
华闵之摸着胡须说道:“有这等事?据我所知这种用起来就会影响心智的武艺不但极少,而且都是些十分邪门的功夫,修炼后教人心脉错乱,走火入魔才会如此。不过练了的人就是恢复了理智,也会造成终生的伤害,回不了头。”
沈裕民说:“这一点,我有八成的把握证明这套刀法不是什么邪门的功夫,那位高人传我时,告诉我除了需要足够的修为支持外,还要有慈悲之心才能完全自如使用,可是小子却在另外的机缘下提前领悟了刀法,能拿来伤敌,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华闵之想了一想,便说:“这事却就怪了,我在当世之中也见过许多武艺,像你所说的这种状况竟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吧,你随我来,先演示一下让贫道瞧上一眼如何?”
沈裕民却不敢胡乱使用这套刀法,万一这位道长一个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那还得了?正犹豫间,突然有个小道士走了过来,对华闵之说:“师傅,师祖请这位善士去见他。”
这道长显然吃了一惊,好一会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小道士说:“刚刚我去送饭的时候,师祖让我带这位善士过去见见他。”
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以后,华闵之逼上了眼睛,轻轻吸了口气说:“既然如此,你便忙去吧,我亲自带他过去。”
小道士便转身去忙别的了,他站起身对沈裕民正色说:“沈善士,我们的梁观主乃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得道真人,自十年前就开始闭关不问世事了,这次突然要你去见他,可见你真的和我们道门缘分不浅!只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你去时万事多加仔细,不可随便造次!”
沈裕民听得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武侠世界和他穿越前的世界确实有所不同,但是各种历史事件大体上还是契合的,虽然有了内功这样改变人体素质的东西,对整个世界走向影响也不大,但是有这种得道真人真的存在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那个故事里就有个罗真人,自己就法力无边,手下更是有三千黄巾力士,是个个都能腾云驾雾,去州府的牢狱里捞个人易如反掌,什么刀兵都抵挡不得!
沈裕民又继续往下想到,就不提那怪力乱神的罗真人了,光是他座下那个未出师的弟子公孙胜,那也是只要有他一个,就没十万大军什么事了,如果没有他在,宋江的十万大军也有多次形同虚设的时候!
如果当今世上有如此神仙真人的话,那什么金兵、蒙古铁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兵灾一起便是百姓灾难无休,受害者永远是最无辜的人们,怎么说也要动摇他的慈悲之念,求他拯救苍生!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一下就塞满了他的头脑,将他穿越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好武之心冲淡,甚至烟消云散了,现在满心都在打腹稿,见到梁真人时应该用什么说辞让他老人家出山拯救苍生!
随华闵之走过了几重屋舍,进了道观深处时,突然听到他说:“前面便是师祖入定之所了,那里凡事清净,阴阳不转,你这金属兵刃就不能带过去了,且先收在这架子上吧,贫道担保不会有失。”
沈裕民连忙解下宝刀放上去,说道:“道长哪里的话,进这道观的时候就应该取下来了,这却是沈某的过失了。”
华闵之微微点头,便带着他再穿过一片冰晶剔透的竹林,来到了一间十分简陋的小屋之前,这小屋边上有竹林有大树,有池塘有石桌,还有一个起码上百斤的石锁,现在都被冻得晶莹剔透,景观就渗人心脾,更加不似人间所在。
华闵之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然后就立在那里等候,不多时,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请沈居士进来罢。”
华闵之连忙伸手一招,请沈裕民进去,他自己却在外面候着,并没有一齐进去。
“闵之,你先下去。”这一句话就让华闵之如同听到了先生教诲的小童,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竹林。
沈裕民走进去后,怕通风使老人受寒,便又小心带上了门,这才走上前去,在昏暗的灯火之下看清楚了梁真人的样貌:
他半蜷着坐在一个蒲团上,头有些像要打盹一样低着,雪白的须发极长触地,一双手筒在袖子里,如此极寒腊月,却只穿了一套普通的青布道袍。
再定睛细看他的脸色时,才发觉此人当真是鹤发童颜,肌肤红润,不是身材还有那么大,只看他面色,还真让人以为这是个三岁孩童。
梁真人看他进来,才微微抬起头,用十分苍老的声音说道:“沈居士万里迢迢,远来辛苦,还请坐下说话吧。”
沈裕民心中暗道:“我自穿越以来,从武馆出发到此,也不过走了燕京和山西,哪里有万里之遥?却不知这位真人指得是什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也不想节外生枝,说太多余的话题,便顺着人家的眼光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之上,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子沈裕民,有幸前来拜见梁真人,您老人家好。”
那梁真人点点头说:“天下之大,道路万条,得相见者皆是有缘,沈居士来时辛苦,去时也艰难,前途漫漫,却千万要多加仔细了。”
沈裕民叹道:“真人所言极是,小子这些日子,虽说诸事都还顺利,但是路途经过,确实是千辛万苦,一言难尽,沿途所见,无论是非曲直,也都无能为力,更是徒叹奈何!看来以后还会更加难行,还望真人指点迷津。”
梁真人微微摇了摇头:“我老道只是个寻常山民,若是在旁枝末节上,还能讲解些许小事,像沈居士这般非凡之人的前途,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真人的话里的意思是,您知道我的出身来历?”沈裕民这下真吃了一惊,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他的身份自从和刘石分开后,就再也说不出口,全部被系统屏蔽了。
“老道也只略知一二,如此玄妙之事乃是天机,岂能妄言?”梁真人说道:“只是看你神色之中,还有些旁的迷惑未解,不妨就问,老道力所能及的,必定尽力助你。。”
沈裕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团乱麻,脑海里瞬间转过了许多个想法,却不知从何说起,便沉下心,细细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先问自己执念最深的事情:
“小子因为机缘巧合,学了一套功夫,历经辛苦,却依然不能得心应手地使用,不知真人可否指点一二?”
梁真人微微一笑:“练功习武,讲得便是循序渐进,功到自然成。修为不足时若使用,便是机缘十分好了,但真功夫由不得半点马虎。”
沈裕民点头叹息道:“真人果然慧眼如炬,一语便解了小子的心结。那套武艺中除了修为之外,还有慈悲之说,不知指得是何事?”
“老道所修的是中庸、无为之道,你这套功夫出自佛门,又是星宿所创,并不能甚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我教闵之将你那不齐的心法补全了,修为高了,情形自然会好转。”
沈裕民躬身下拜道:“小子便多谢真人的恩德了。”
梁真人淡淡地说:“偶然相识,便是有缘,又有恩德之说?你这次去,还需谨记:遇事皆三思,恩仇莫快意,否则必然遗憾终身。”
这语气便是下了逐客令了,沈裕民心中最大的心结虽解,真正想开口求人的事情却还没说,便将头磕在地上求道:“真人!当今天下,金人暴虐,宋朝暗弱,百姓饱受屠戮之灾,那是苦不堪言。真人乃得道高人,必然大能,能否念在天地苍生,出手一救百姓?”
“天理循环,有因有果。金宋之势乃是大宋咎由自取,我们本是这局中之人,却无力改变大局。”梁真人语气中有种叹息之气。
“那么小子斗胆再追问一句:大宋暗弱,必然灾难重重,可是世间是否真的无人可以改变这一切?难道那些苦心耕作的良善百姓,即将落得流离失所、十不存一的命运,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梁真人摇摇头道:“大厦将倾,又岂是某根栋梁之过?局中之人如之奈何?但是像沈居士这般本不在这天地之间的人物,前方的道路却未有定数,只是逆天而为,必然千难万险,九死一生。”
沈裕民听了再拜下去说:“若我真能办到这种事,便是千万人,吾亦一往无前!真人在上,受沈裕民一拜!”
梁真人微微一笑:“志气冲天,大有可为,只是才刚说完,你就忘记了遇事三思之说,之怕以后道路难顺啊。你去之后,千万要将此言放在心上。”
沈裕民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果然是小子鲁莽了,我去之前,还有两件事想问。其一是我是为寻云台山迷途至此,要请真人指条明路;二是当时曾有一人与我的来历相同,却因故错过了,再没见面,如今我要去哪里找他?”
梁真人说:“你若缘分到时,只抬脚便在面前,你要强行去找,那便远在天边,中州已是人间地狱,又赶上百年难遇的酷寒,你如何还能保证下次绝境时,又能遇到救星?”
沈裕民这才发现,自己心中执念之深,只怕会白费了真人的这片苦心,这一番寻求指点,多少也不能枉费了人家的好意,想来再有什么秘密,那也是天机,不会再对自己泄露,便施礼说道:
“小子确实鲁莽了,再次万分感谢真人指点。”
梁真人说:“少年人有此心境就属不易了,你便记着,这天下之间,你们这些人的未来并无定数,但一念之间,牵涉极广,是造福苍生,还是流毒无穷,都只在你一念之别。今日你我缘尽于此,以后便要多加仔细了。”
沈裕民再次行了个大礼,说了句:“小子沈裕民,多谢梁真人教诲,就此告辞。”便转身出了小屋,重新轻轻带上了门。
往竹林外没走几步,便看到华闵之毕恭毕敬地候在那里,看到他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善士心中迷津可解了?我师祖他身体如何?”
沈裕民说:“梁真人一切都好,片刻之言更是解开了在下多年的心结,华道长,若有一日我心愿得偿,必定来这里出家修行,还望道长到时不弃。”
华闵之微笑道:“居士这话,又说得过早了,人生百态,焉有这般轻言未来之说?这事你就先放着,且随我来。”
自己同梁真人谈了那么久,这位道长一直在这么远候着,难道他也有什么心灵相通,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人家要帮自己补齐心法的事?带着心中的震惊,沈裕民也不多问,就缓步跟在了他后面,看看他究竟要帮自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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