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宋群侠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种花大熊猫
村前的山坡上却站了两个人。
曹德旺显然有些无法抵御这逼人的寒气,浑身都止不住在颤抖,但是牙关咬紧,而抖动不止的右手,却紧紧握着他一直带着的那杆铁枪,安静地等待刘石开口,想知道为何这个点把自己叫了出来。
“曹将军,你是如何当上这御前步军统治的?”刘石先不着急切入正题,反而是一副拉家常的语气。
“祖上曾是杨家军的参将,跟着立了不少功劳,后来兵将分开就调到京城里,沾染了些杨家将不齿的风气,就因此在汴京里扎了根了,这军官位置,也就代代传了下来。”曹德旺语气有些古怪,好像藏有某种难掩的感情。
“世袭继承的武官那,世代武将,不知道手头可会一两手精深的武艺?”刘石语气平淡地继续问下去。
“世代武将,家传绝学不学也得学,那时候纨绔玩心重。我爹就是为了教好我功夫被气死的,唉,现在想来,还是被我气死好,否则看到今天的情形,他死也不肯瞑目了。”
话中无尽的凄凉之意,就是刘石也感慨万千,随后刘石便问:“曹将军,山风凄厉,月光如炬,正是练功演武的大好时机,何不就乘此良景使上一路,让我等草民开开眼界?”
曹德旺笑道:“村长说笑了,不过自我爹死后,我这路枪法倒是花了几年苦功,练到**不离十了,起码不辱没祖上的名号!只是当年祖上就没学到全套杨家枪,这官家领兵的路子,也做得禁军教头!”
他是最后才被刘石收留的禁军,身上也有几分内力,受寒灾伤冻也轻些,调养了两天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话一说完,丝毫不顾自己已被天地间遇水成冰的寒气冻得麻木,拉开架势,呼一声一枪刺出,就在苍白的月光下,一气不歇将他家传的七十二路枪法从头使到尾。
刚开始手脚麻木,动作僵硬,十几招后那是行云流水,仿佛自己还在禁军校场中指点千军一般,一招一式精妙绝伦,不愧是数十万禁军中的教头!
看到精彩处,刘石也止不住喝起彩来,叫了一声好字,看他七十二路枪法打完,寒风中浑身汗起,微微喘起气来。
“曹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军马操练虽然军容整齐,令出既行,手下练的枪棒到底还是绿林中走镖的的路子,打起仗来却比你这套枪法差的远了,如今刘某以救命之恩求你,将这套武艺不藏半点地传给大家,不知可否应允?”
曹德旺立刻单膝跪下,毫不犹豫地说:“小人不但命是村长救的,就连这魂也是你召回来的,只要村长开了口,莫说这套枪棒,就是要剔肉拆骨,也绝无半个不字!”
刘石叹到:“汴京城有如此将军,怎么能落到这般田地?曹将军明天便先去大军中传授枪棒,待那些禁军人大多伤愈,还要请你亲自领军操练。”
“末将必当殚心竭虑,死而后已!”
那一套不完整的杨家枪法,拿去上阵打仗却就不是什么走镖枪棒能比得了的,曹德旺不但把套路半点不少教给大家,还将口诀也背了出来,由李桂兰编成字条给人人记忆,至此耕战军临阵对敌的武艺大大提高了。
又过了三天,那些禁军的伤病都康复的七七八八了,刘石就将他们全部带到另外一处场地上,依然按列、组、队区分,还由曹德旺来带领,而前期的训练他亲自来操刀。
“看来各位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刘某在此先恭喜各位了!”带着曹德旺走到人群之前,他拱手说道。
这些人都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都以沉默应对他这句话。
“从现在起,你们还是曹将军手下的兵马,又他来带领操练你们。但刘某话在前面,你们练功习武,自然各有快慢,若是劣习依旧,不遵号令,动作不得整齐的,屡教不改不的,我立刻将赶出村子!”
一言已毕,就叫曹德旺上前传授枪棒,他上前说道:
“在场的都是禁军中出来的人马,咱们皇粮也吃了多年,金兵来了却不能舍命一战,我就是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如今我们又有了挺枪上阵,去和鞑子拼命的机会,我曹德旺在这里说好了,再遇到金兵,谁回头跑我砍谁,我自己逃了你们砍我!”
这话出来那些禁军还是噤若寒蝉,没半点声音,他再次喝道:“为了让你们能做到我逃砍我,我这一身家传的本事半点不留传给你们,若有半点藏私的,你们就可以拿我头去做尿壶!”
至此这些禁军每日上午学习曹家的枪棒,下午刘石就亲自操练他们的队列,慢慢的这些禁军才发现他们是真的得到了信任,前提是他们还有和金兵作战的勇气。
后来他们就每天抱着对金兵的仇恨操练,连出操口号都是杀敌抗金,渐渐真的天天只想去和金兵再拼一场了。
耕战村为来年做了许多准备,唯独对新年没有半点感觉,此时年景如此,也没人有心过年,所以新春佳节之时,耕战村和平时一般没有半点年味。
靖康二年一月,金兵统计完了这次战争的全部得失,便要依着原定计划,将战利品与赵家君臣一齐带回上京了。
“国师,大军返京,只余你部在此驻扎,却是要辛苦你了。”出发前,完颜宗望与宗翰来向彻木衮达吉布告辞。
“君命所在,重于泰山,而且圣上也做了应对措施,苦难之期不至长久,两位元帅就请放心吧。”
“粮道中断日久,都城那边也不吃紧,这地方只怕还千难万险,粮草辎重我们就不多带了,国师自己还请保重。”为了快速返京,加上这片废墟一般的地方要生存下去也确实需要物资,他们将战利品中的粮草留下了大半。
“此地也确实需要这些,如此便保重了,后会有期!”送别凯旋还朝的大军,这位国师开始召集留下的一万人马,一边继续清理被烧掉了的东京皇宫,一边去外城搜索禁军掠夺后幸存的平民。
“报国师!外城居民遭宋军掠夺一空,死伤无数,早已十不存一。死者已矣,生者饿殍无数,幸存之人或易子而食,或奄奄一息,实在不忍直视,又遇如此天气,只怕没几个人挺得到开春。”他的副将回来头向他报到。
“唉,如此人间惨剧,非我等所为,却也因我等而起,军中粮秣尚余,命士卒整顿人马,去施粥济民,好歹助一些人撑过这场天灾**。”彻木衮达吉布不曾看他一眼,怕自己动容了会破坏自己长久以来的形象。
“但是国师,这孽本来就是那些宋人做的,而且拿我们的军粮那去救济宋民……”副将有些犹豫。
彻木衮达吉布回过头来说:“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宋民,有这些人这个地方才叫汴州!其次便是我不施粥予他们,生死两难,不得已他们也会吃更伤天和的东西,那孽不还是我们作下的?闲话莫说,去吧。”
在人间地狱一般的汴京外城中,身为征服者与侵略者的金兵支起了数个大锅,用从这些居民手上抢来的粮食熬起了极稀的米粥分与民众,帮助少量难民渡过了这场历史上少有的**加天灾,使本有百万之众的汴京居民,到底还是有几万人撑过了这场大难。
整十天日万以上了,因为存稿已经没了,所以暂时回到四千一天的日子,见谅。下次有机会会努力五更到八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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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师徒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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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木衮达吉布虽然身经百战,见多识广,这汴京城残存的惨状,也依然让他动容,游走于废墟之间,突然听到一名士兵在喝骂一个满面风霜的老人,怒到心头时,挥手就要打人。
“住手,他都这般模样了,你这打下去也就死了,却为何如此愤怒?”制止了他动手,便上前问道。
“啊,国师!抱歉,我们发现这老贼时,便带他来领粥喝,哪知道累个半死才拖过来,他却不喝,还把一碗粥都打翻了,刚刚嘴上还喝骂不停呢,这般不知好歹的人,救是救不了了,不如送他一程!”那名士兵赶紧对他说明情况。
“老人家,古人语中有傲骨之人,便不食嗟来之食,令人钦佩。但我等施粥也是无嗟来之意,蝼蚁尚且偷生,何苦要这般与士卒为难呢?”他拦下士兵,自己在老人旁边,边找了块地破砖碎瓦略少的地面坐下。
“金兵攻城,宋兵抢粮,天下本没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又何必再受敌人施舍,在人间受多几日苦呢?”老人沙哑而轻微的声音显示出了他已虚弱至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虎狼食肉却与鼠兔能共存于事,代代相传,世事本就无常,又有何处不是苦难重重?适者生存,人所以为万物之灵,只是更能适应环境而已,你又何须放弃这到手的生机呢?”
老人那张历尽风霜的脸,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所以说在你们金人眼中,人和畜生本无区别?”
彻木衮达吉布笑道:“来这世间,就免不了生老病死、吃喝拉撒,从这一点来说,还真没有多少区别。但是人终归不是飞禽走兽能比的,比如这般景象,走兽是绝不会反过来管你们死活的。”
“哼,如此说来,你们就比那些山野走兽要好了?那恶虎可不吃同类!”老人怒道。
“我自然知道是发起这场战争的我们,为你们带来了如此惨重的灾难,但是就这场战争,宋朝就有十次以上的机会让我们无功而返,却次次都亲手把时机让给我们,有如此朝廷在此,其中罪孽,又岂能尽归大金?”国师冷笑问道。
老人脸上岁月的痕迹瞬间变得更加深刻了:“岂止是这两场攻城之战?老儿我不幸命长,却亲眼看见这么多事,自打开始运花石纲起,这汴京城内就乌烟瘴气,也不知被陷了多少忠良了。”
“所以就如此视残生为负担,不肯再受我们接济,苟活于世了?却不妨想想,这一程虽苦,遇如此大难还能保住残生是何等幸运。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可以一生看遍如此百态,自繁华至破灭,虽不亮丽,却何其精彩,起落无常?”
老人笑道:“你这话说的却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我便再苟活些时日,看看这双昏花了的老眼,还能看到天地间的什么变化罢,若能看到你们的下场,那才叫真不枉此生了。”
看他起身又过去领粥了,彻木衮达吉布长叹一声,原本接手来可作为根据,进而徐图江南的汴京城,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废墟了,就这些人口就是全部开始正常营生了,也养不起留着这里的军马。
“若是老人家还想看到什么变化,便要好生保重身体啊。”看着老人朝粥锅那边走去,他默默起身,叹了一口气。
除了施粥接济,彻木衮达吉布还安排这些人在废墟中找出一些能用的谋生家什,让这些人尽可能早一些能重新找到维持生计的办法,不久后大金要迁些人口过来填这十室九空的中州,没有这些繁华过的记忆,这汴京城的地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这所剩不多的幸存居民,和驻扎下来的金兵,只靠那点留下来的军粮维持生活,是根本不现实的,所以自打冰雪开始融化,为了生存,全城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就依着那依然高高在上的城墙,开辟了无数田地,种上了不至于饿死的作物。
“猛安,咱们营房边这地面上,能种的都已经种上了。听那些汉人说,豆子不大需要打理,萝卜和白菜很快就能吃上,咱们可算是在这鬼地方活下来了。”一名百夫长将他们的耕种情况报告给了千户。
“真是辛苦了,自追随太祖以来,征战十几年,我也从没遇到过如此绝境。这第一批菜蔬就快要有能吃的了,咱们总算要走出来了。”这位须发皆白的千户将军叹息道。
那百夫长突然语气变得激动了些:“不是那什么完颜仲好死不死跑过来作死,咱们汴京附近的人心都稳住了,这时候驻扎在这里日子要多滋润!现在想要不饿死,都得自己种地了,真是气死我了!咱们女真人世代渔猎,今天怎么就沦落成这样了?”
“这便要气死,那你够死多少次了,不是那老贼率精锐出走,从此渺无音讯,咱们破了敌人都城,早就该凯旋回朝,论功行赏了,还犯得着驻守于此危机四伏的汴京城内么?不过这是我失言,你切莫让旁人知道咱们留此是为了寻那老贼的下落!”
千户大人心中也是十分恼火,不觉就多说了几句。
“这点请猛安放心,末将不是多事之人,总之军中兄弟,都是诚心服彻木衮国师的,若是他的安排,没人会觉得委屈。”
“是啊,那时候人人都觉得大厦将倾,这次怕要劳师无功的时候,他人家一出手就大获全胜了,拉枯摧朽了,现在在军中声威至高,叫很多人都不舍得离开他回京,如此威望,朝里希望别再出什么篓子才好。”千户抬头望天,想到了一些麻烦事。
所幸他的担忧是多余的,金太宗还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君王,对彻木衮达吉布的声威名望不但没有忌惮,还专程发了一块金牌给他,由他全程自主治理那片废土。
站在城墙依旧稳固,在几乎完好无损的东京城门外,彻木衮达吉布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这中州境内,最完整的大概就是这东京城的城墙了。
“军马和那些居民算是活了下来,咱们总算是在这种地方站住了脚啊。”他身旁一名将军若有所思地说。
“也只是饿不死了,此地危机重重,大宋皇族虽灭,各处州县军马尚存,咱们兵马太少,在此敌后重地,只怕不得长久啊。”彻木衮达吉布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声。
“但是圣上要咱们……找不到完颜国师的话,咱们也不能现在就回朝啊。”那名将军有些气闷。
“倒也不用现在就担心,据探子来报,赵构和李纲率领的援军在得知京城已破之后,都已打道回府了。而且这一带虽然都成为了一片焦土,这汴京城的围墙却依然完好,就是来了军马,要破我们城却也不易。”
“那咱们就先守在城里等待时机?”
“这城防稳固,暂时还是靠得住的,你仔细守好便了。如今冰消雪融,万物复苏,道路已通了,我带几个人先去一趟乌打所说的,完颜仲出兵攻打的群山所以在,先去探个究竟。”
“国师!那边可是危险重重啊,您万不可以身犯险,多少多带些人马呀。”
彻木衮达吉布笑道:“便是有千军万马在彼,想要轻易伤我却也不易,老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我看过了,这城防虽然坚固,要固守时,起码还要近万军马,城中军马却再不能少了,你只管守好此地,等我回来。”
安排好了城中事物,他就带了自己几个国教中的弟子,换上宋人的便装,顺路朝南方的群山方向出发了。
而群山之中,耕战军也随着冰消雪融,接手了建军以来的第一个作战任务:
开荒破土、挖地育种、拦水挑泥、施肥灌溉;再安排人手种树插扦,随孙茂去山中对各种药草、野菜的幼苗略加打理,除草施肥;再如捉兔捕鸟,翻山打猎,都一应根据表现收获奖励军功。
村中李桂兰同那几位精通种植的老人花了整整一个冬天,结合《齐民要术》,为开春翻地、播种、施肥安排了最合理的人手,然后除了两百名维持岗哨的精锐,其他人全部以最高效率的规模安排务农。
通过合理的安排,军事化的指挥劳作,还有方便取水的翻水车,这山里的军民在农业上种出了比这个时代正常水平高一倍的效率,看着作物在自己的努力下茁壮成长,那些务过农的军人脸上更是漾开了夸张笑容,将之前停止操练带来的情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一次真正的战争,检验的是他们的体力、纪律与作战素质,而从几处成片的良田来看,他们远远超出战略目标地完成了第一阶段任务。
山上消息树也从新树了起来,即使已经许久没有人从这边进山了,但是岗哨依然从冰雪融化的那天起,稳稳地站在了山头,而这一天,几个平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群山入口的小村虽然在完颜仲入侵的时候被付之一炬,但是狭窄的入口处的岗哨还是重新立了起来,彻木衮达吉布要朝里走的时候就被拦住了。
“过往客商你好,进入此地需要报上姓名、身份和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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