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在当初的那场大灾变造成了诺森比亚的大量人口流失，其中流亡到卡尔瓦德的共和国的比例相当之高。毕竟，秉承着包容、平等的革命理念的共和国在吸引移民方面向来具备独特的优势，即便其国内的民族主义分子的私下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但也不妨碍这一点。而共和国在处理这一问题时，采取的行动方针则是类似于他们对于东方移民、中东移民和黑人移民类似的态度，允许来自诺森比亚的难民们建立自己的社区和秩序，只要在原则上遵守「共和国**」即可。
话虽如此，但比起拥有大量商业资本的中东系和东方系移民，来自北方的难民们显然不具备建立强大自治社区的能力。东方人们聚集在「兰波特」和「龙来」这两座大本营中，而中东系的移民则是拥有沙漠中的明珠「萨尔巴德」，并且广泛参与到共和国的科研和制造业投资中。除了因为贫穷而经常出现在诺森比亚人群体中的小偷和强盗，「北之猎兵」的诞生更是让这些逃难到其它国家的诺森比亚移民的生活变得艰难，也更容易遭受歧视和白眼。一来二去，在共和国的绝大多数人眼中，来自诺森比亚的移民及其后裔只不过是为他们做些诸如刷盘子、打杂、收拾卫生的闲杂工人，以及不安分，永远不会知足的潜在社会威胁而已。这也导致了诺森比亚移民在卡尔瓦德共和国的处境相当尴尬，并且在这三十多年中都没能融入到共和国的社会中。
向来喜欢吹嘘自己文化同化能力的卡尔瓦德共和国在近几十年的发展中陷入了停滞。「百日战争」后埃雷波尼亚的飞速崛起为这个国家带来了许多压力，特别是在帝国系的资本习惯于集权和抱团的体制下，许多中小企业经常在动荡中无法承受风险而逐渐分崩离析。在许多领域，帝国对于共和国系的资本都占据着明显的优势，每一届政府都因为无法解决这类问题而承受许多责难和批评。
原本，塞缪尔·洛克史密斯在上台前相当被人看好——作为卡尔瓦德原住民系名门出身的他，同时还和中东系资本和东方人集团关系不错，这让许多人一度认为他是得以团结国内力量，扭转共和国对帝国劣势的关键。不过，卡尔瓦德似乎再一次在竞争中落后了；帝国比共和国先解决了，至少是暂时解决了内部问题带来的困扰，随后以迅速行动在克洛斯贝尔站稳脚跟。失去对这个西塞姆利亚交通枢纽的全部控制和影响，对卡尔瓦德经济打击是巨大的，国内目前看着一路下滑的经济数据一片哀嚎，而刚刚费了大力气弹压下去各地反抗势力的洛克史密斯对此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办法。
为了维持秩序，他不得不再次向各省、地区的当地势力放权。包括高速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计划被一再延缓，针对克洛斯贝尔的军事行动也被那「灰色骑士」挫败，如今的洛克史密斯总统最关心的事是如何应对帝国咄咄逼人的态度。显然，仅仅只是提高东方丝织品和茶叶的出口关税，对于帝国方面的打击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他需要拿出点更有分量的牌来。
其中之一，便是进一步放宽管制，共和国周边的其他自治州被允许更进一步地开发卡尔瓦德的庞大市场。在这之中，就有大量瞄准共和国内部黑道势力猖獗，各地分离主义抬头的现实情况而进入共和国的民间武装公司。包括在首都经营万事屋业务的这位年轻人，范恩·阿克莱德近期也在考虑类似的事情；他已经收到了一家名为「马尔杜克警备公司」的外国企业在邀请他参与他们公司的项目。
合约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只不过包括开发、训练和提供测试数据的这一整套流程下来，也要少说几个月的时间——来自马尔杜克和马尔科尼的两份长约邀请让范恩犯了难，他此次前来也是想拿捏一下，究竟加入哪边在经济上更加划算？
而听完马尔科尼的讲述，范恩大概也了解了情况。从工作内容上来说，似乎是马尔杜克那边更加简单一些——马尔科尼要他做的，是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查明在卡尔瓦德的诺森比亚裔移民和难民的生活情况，以方便进一步的行动。海利加判断，各地的诺森比亚难民事实上几乎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融入当地社会，那么如果能够对他们喊出广泛的，具备说服力的回潮邀请，必然是能够起到效果的。为了进行这样的动作，他需要进行事先调查。
对于卡尔瓦德政府来说，如果事实上的确对社会动荡造成了许多负面影响的诺森比亚移民大批离开，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虽然一些黑的劳动力市场肯定会对此不乐意见到，毕竟他们就雇用不到便宜好用，受了欺负还不敢反抗的便宜劳动力了。但是另一方面，这种行动本身无论怎么说都可以称得上是间谍行为，到时候共和国政府会如何反应还真不好说。
在离开之前，马尔科尼对范恩的许诺，是比马尔杜克那边开出的高得多的出价。如果范恩能够完成好这个委托，别说是普通代步的皮卡，就连雷诺公司最新的豪车也是丝毫没有问题——但是范恩很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21岁青年。他很快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委托人马尔科尼......按他的说法，这是「北之猎兵」的高层正在谋划政变前夕的准备活动。可是......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和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力呢？”范恩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北之猎兵」要是有这本事，也就不会任由此前掌握大量捐款的「重建基金会」提桶跑路而没有任何办法了。
思考良久，范恩决定去找一位老朋友，请教一下他的意见。





龙裔的轨迹 第102章 总统府的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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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三省的官员对阁下您的提议表现出的浓厚兴趣并非妄言。他们在地方财政方面遇到了一些困难......”而几乎就在同时，卡尔瓦德共和国首都的总统府办公厅内，中央情报省的最高负责人，雾香·楼兰正在有条不紊地向总统汇报工作。从洛克史密斯那张狸花猫脸的眉宇间显现出的阴霾可以看出，这并非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谈话。对于洛克史密斯而言，他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内忧外患此时此刻一同显现。对外，卡尔瓦德军队似乎失去了自革命以来常胜的魔力，被帝国军打得节节败退，对克洛斯贝尔的攻势也被彻底中止；对内，糟糕的经济状况所导致的地方分裂势力和反移民势力风起云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逐步发展壮大。自己早些年间和某些东方系的显赫人物走得比较近的消息也被一些反对派掌握的媒体“不小心”泄漏了出去，这使得很多对东方移民抱有偏见的人进一步强化了对总统的恶感。
对此，洛克史密斯不禁要感叹自己倒霉到碰上这种烂摊子。卡尔瓦德革命后的二十二位总统里，恐怕除了革命之母希娜·迪尔克之外，再无人有自己这样巨大的压力。不过，吉利亚斯·奥斯本显然是比当初想要窃取革命胜利果实的奥古斯都难对付多的人；整个共和国政坛，在当初都没人能够预料到一个平民宰相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克洛斯贝尔连续损失军队后，洛克史密斯遭受军方和舆论界的双重压力，不得不做出决定——暂停对克洛斯贝尔归属问题的讨论，优先恢复国内经济。不过这种做法却被国内的反对派视为对帝国的软弱和妥协——特别是脱离前共和党的成员，重组了如今被称作「国民联盟」的新兴**党派成员大肆批评。该党发言人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批判现政府的软弱政策，全然不顾共和国军队的建设已然全面落后帝国的事实。除了稍占优势的空军，共和国的陆海军全面落后，特别是陆军——主力战车性能全面比帝国矮一截，也没有「机甲兵」和「列车炮」这种体现技术能力的特化兵器与战略兵器，甚至在国内长期饱受经济低迷和民族分裂的困扰后，原本士气高涨的革命军队的人心也开始渐渐散了。在这种情况下，在上个月吉利亚斯·奥斯本在克洛斯贝尔宣布帝国将会进一步加强军队建设之后，共和国也只能够有心无力，徒劳无功地指责对方破坏了地区和平，却拿不出任何反制措施。
洛克史密斯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是向卡尔瓦德的传统盟友——中东国家和都市联盟求助，希望能够得到缓解经济低迷的解决方案。随着利贝尔的外交策略开始向着帝国倾斜，他必须拿出办法来；而眼下他最需要稳住的是自己的基本盘，也即让他招致反移民势力仇恨的，他和东方系资本的良好关系。
任命雾香·楼兰为「中央情报省」的负责人，并不只是单单看上了她的能力而已。东方人和帝国一样有着浓厚的尚武传统，她身为「泰斗流」一代宗师龙牙·楼兰女儿的身份，就足够在东方人当中具备影响力了。虽说「泰斗流」如今已经没落，但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人才为自己效命。
「黑月」暂且不提，和其他东方财阀的良好关系，向来离不开这位精干女性的贡献。而这次她带来的消息也是好消息：南方的几个自治省，终于因为地方财政赤字的困难需要中央政府的帮助，同意松口响应自己之前在国会上提议的，放宽对外投资限制的政策。他原本以为这几个人答应得这么痛快，必然有诈，但经过雾香的确认，这并非是什么小把戏，而是已经连公务员工资都快拿不出来的他们实在没什么招了。当然，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原本受到他们私下里庇护的反移民组织和黑手党可能会因此不满，制造事端——那就需要共和国军队出动了。不过至少，在去年通商会议的那次失败的刺杀之后，这些人消停了好一阵子，也许直到下次大选前夕都很难再有大动作了。
一边听下属完整报告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洛克史密斯一边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一边下达命令。尽管不打算继续徒劳无功地动兵，但共和国军队也不可能就此完全撤离边境。负责阿尔泰方面军的指挥官将会接受军事法庭的询问，因为他徒劳无功地让士兵们送死，拿不出任何反制措施应对「灰之骑士」和机甲兵部队的无能表现已经让军方失去了耐心；洛克史密斯向来尊重军方高层的意见，他只是需要任命一位自己信得过的新指挥官。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任谁都知道如今的帝国军队不好对付——也许向曾经有过在军队服役经验的内阁成员们咨询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外，阁下。”雾香试探性地问道，“麦克米兰少尉报告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我想您可能会很感兴趣。”
“噢......是卡艾拉吗？”洛克史密斯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这两位年轻人的父亲是自己相当仰仗的军队和情报部门当中的心腹，也是自己的好友，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对他们多加关照，“我记得她之前是在帝国执行任务......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吗？”看到雾香沉默不语，误以为好友的女儿出了什么意外的洛克史密斯脸上写满焦急。
“是我的失职......或者说没预料到吧。”雾香低下头来，“我们都没想到帝国皇帝会久违地亲自出席公开活动......由此带来的安保加强才是导致麦克米兰少尉被俘的直接原因。不过请您放心，她已经回来了，并且已经接受过cid特别部门的调查了。”
“是那个纪律委员会？”听到卡艾拉本身没出什么问题，洛克史密斯稍稍放心，“负责找出叛徒的那个？这根本就——她父亲是共和国空军的老兵！”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我压了下去，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和您扯上关系的。”雾香当然明白，洛克史密斯最怕的是这些流言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声望，安慰的话语相当精准，“其余的都是部门的例行公事，还请您理解。总之，事情稍稍有些复杂，麦克米兰少尉坚持要亲自和您说。您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带她进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