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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前暮雪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如忘忧

    “不出五日,就要打到皇城根儿啦!”侍卫满头的大汗,“快逃吧!王爷!”

    王阳关急忙掀帘进去,想与皇帝商量对策,可是皇帝已经气得坐了起来,满脸通红:“他说什么诚儿明明告诉朕,前线打的都是胜仗!”

    王阳关这些日子人不在朝堂,又怕皇帝和二皇子忌惮自己,不与从前的同僚走动消息,对这些情形一无所知。这时帘外那侍卫膝行几步,朝帘内的皇帝叩首:“圣上,二殿下骗了您,二殿下监国后,沉迷享乐,忽视后援,前方粮草供应不上,秋子义将军早就被北蛮打得溃不成军了!”

    皇帝一口老血吐出来,比方才咳的血还要黑得厉害,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死不瞑目的样子。王阳关急忙上前扶着皇帝,边抚他背,边唤道:“圣上!”

    此时太医正好赶到,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就去诊皇帝的脉,服侍皇帝将药喝了,对王阳关道:“王爷,圣上为何突然动气”

    王阳关只得将实情托出,又追问:“那圣上的龙体如何了”

    太医愁眉苦脸,摇了摇头。这时皇帝开口了,或是因为方才气急攻心,声音也含含糊糊的。

    王阳关贴近了才听清,他是在叫二皇子的名字。此前他早派宫人去将二皇子叫来了,可是周绍诚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哪里还敢出现在皇帝面前

    情况委实危急,王阳关不得不劝:“圣上还是先往西南去避避吧,看当今形势,敌寇声势浩大,不可逞一时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帝一面摇头,一面老泪纵横,他本以




第九十章 危难
    朝中无人,便只能另外指派,王阳关四顾一视,问道:“还有谁能带兵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知道此去多半是羊入虎口,一个愿意站出来的也没有,现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这也真是讽刺,这些官员们平日忠君爱国口号喊得震天响,到了真正的国家存亡之时,却一个敢站出来都没了。

    此时的王阳关还来不及感叹,肩膀微微一沉,看向众人:“都不会带兵那有谁愿意一试吗”

    不出所料,依旧是一片沉默。王阳关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都不去是么我去!”

    “王爷!”一位辅政大臣急道,“不是臣等不愿意去,而是如今的形势,还是先撤为上计啊!待逃至西南,自有勤王的军队前来相救,到时再打回京师,犹能卷土重来,此时怎么能硬碰硬呢”

    “行了!”王阳关喝住他,“圣上不愿意走,你我身为臣子,又怎能私逃”

    说罢,他紧急调度京城内外的军营和御林军,只留少数兵力在紫禁城中,根据战事情况做了布署,便奔赴至离京最近的关口去应敌。

    暮雪在家中听说了消息,连忙要去王府寻他,但他人已出发,家中能带去的汉子也都带去了,故而显得很空。年氏正在啼哭,王炳在边上安慰。

    “人家一个个的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可倒好,非要去送死!”年氏哭得伤心,“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真死在那了,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王炳却说:“好了,别哭了,儿子这是去保家卫国了,说不准还能立个大功呢!”

    年氏正打算回怼他,一抬眼却瞥见暮雪站在门框上。想着不能在她面前丢了面子,生生止了哭,一边拿帕子抹眼睛,一边骂道:“有没有规矩!一声不吭地站门口做什么也不着人通禀一声,还没嫁到我家呢,就不拿我当回事了!”

    暮雪有些尴尬,还是一旁的碧纹替她道:“姑娘来了半晌,奴才早就和您通禀了,是您一直哭着,没听见。”

    年氏自知无理,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冷哼了一声,不理会。

    暮雪施施然进了屋子,低头道了个万福礼:“暮雪给老爷太太请安了,老爷太太福寿安康。”

    “还请哪门子的安呢”年氏阴阳怪气道,“京城都快落到北蛮子手里了,我活不活得过今年还两说呢!”

    “好好的你说什么丧气话。”王炳言语中颇有责怪之意,“这可是大逆不道,让人听见可要惹麻烦的!”

    年氏白了他一眼:“哼,惹麻烦,我儿子都要没了,我还怕惹麻烦!”

    “太太。”暮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您应该相信阳关。他既然敢带兵马出去,心里必然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暮雪知道王阳关的为人行事,若不是有七八成把握的事情,就算皇帝求他,他也不会去做的。他敢去,或许胸中早有了应对之策,只是还未说与众人罢了。

    年氏却是不信,冷言冷语道:“你叫起王爷名讳来倒是不忌惮,一口一个阳关叫得顺口。若非不是我几日没有教导你规矩,你就都忘了亏得我儿子还天天说你知书达礼,贤惠懂事呢,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尊卑礼数都不懂。”

    王炳听这话蹙起了眉头,担心暮雪要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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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婆媳和解
    年氏瞧她像老鼠见猫似的,无奈地摇头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暮雪不好意思地道:“没有,是暮雪自己不成器,总惹您不痛快,怕留在这里给您添堵。”

    年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现在这情形,府里的男子皆被阳关带走,姑娘仆妇们怕敌人破了城,人人自危,我见他们成日里心神不宁,索性就放她们假去了,反正我与老头子两个也不要多少人服侍。”

    言至此,年氏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补充道:“我们两个,消息也不灵通,你不如就留下,陪陪我们,顺道也给我们打听打听消息。”

    眼前的年氏仿佛不再是那个挑三拣四的婆婆,只是一个盼望征人早日得胜来的母亲,柔弱而无助。暮雪连忙一口应承下来,又安慰了他们一阵才离开里屋。

    出了里屋,暮雪着人去沈家报信,自己一路走到王阳关的房里去。王府以北为尊,北向的一排屋子都是王爷一人所用的,包括他的书房和寝房都安在此处。

    若换作以前,这里禁卫森严,就算她是小夫人,没有通传也没法子入内。她嫁到王府时又一直因为身份问题,与他赌气,所以掐指算算这么久了,还真没来过这里几次。

    府里的侍卫都走了,丫环仆妇又被年氏放了假,这里竟一时无人把守,她慢慢地踱进去。先去了王阳关的书房,见他书房里的字画已不是从前宫里那几幅,许多都换成了他自己写的画的新作。

    他的墨迹,她都认得出来。他的字总是与他的人一样清瘦,却透着松劲的风骨,三分冷淡,三分功力,剩下的四分则是才情。至于他的画,也总是山水写意为主,他觉得这样显得高洁。

    他以前没功夫弄这些闲情逸致的。要不是被圣上收了权后成了闲人,也不会倒腾这些。

    桌子上还有未作完的一副字,看来他是得了召唤匆忙进的宫,连笔都没搁好。

    她坐到他的位子上,细细地观看那副字,本以为他要写什么济世安邦的名句,不想竟是一首柳永的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念着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心下一动,又想着或许是自作多情了,他所说的,或许是功名也未可知。

    转念想想也对,这样愁苦的词,显见是为了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作。她知道,他其实是个贪念名位的人,但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想他为大齐的江山投入了多少心血,而皇帝却将他罢免,将这一些权力移交到二皇子手中。偏偏二皇子是个靠不住的储君,这才走马上任几日,就闹得国将不国了。

    现在败军之际,生死存亡已在眼前了,皇帝才想起了他,转眼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交由他来收拾。

    暮雪不禁想起东方朔说的话来,皇帝死后,皇室子弟无一人值得托付江山。听说皇帝的病已经不行了,也不知这未来风云会如何变幻如果王阳关败了,亡国亡君自不必说,如果他得胜归来,皇家未来的接班人是否又容得下他呢

    正想着这许多事情,她突然瞥见他抽屉里露出的一角画纸,正打算将那一角塞进去,再将抽屉关好,不想轻轻一抽开抽屉,眼前此景,让她瞠目结舌。

    这幅画上的人,怎么如此眼熟



第九十二章 守城
    孙宪只是个侍卫,本不敢过问王爷家事,眼下打起仗来没那么多繁文规矩,他才敢来问问。王阳关瞥了他一眼,坦然道:“你方才说的是妾室,我要娶她做的是妻子,如何能一样”

    孙宪虽然有时不着调,但是头脑还算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王爷这意思,不禁感叹他的用心。

    “那小的怎么听说,上次您中毒的事,是她干的”孙宪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的疑问,“小的还听说,她被您罚了杖责”

    王阳关的眼神顿时从柔和变得严厉,盯着孙宪,像要将他看出个洞来似的。

    这样逼人的目光,七尺男儿也受不住。孙宪害怕地缩了缩,正要往要退,就听见他问:“你们都听说了”

    “这……不敢瞒王爷,这样的大事,京城都传遍了。”孙宪瞪大眼睛,竟看见王阳关眼里有了一丝杀气,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小的只是听说啊,王爷您内院的事,小的怎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王阳关才收回他刀子般的目光,眸中的痛意才一浮现便暗了下去,扬了扬下巴:“你起来吧。”

    孙宪不敢起来,低声道:“难道外面说的都不是真的么”

    此事关乎皇帝,王阳关想为暮雪辩解,却陷在君臣之义里,便只道:“外界传闻多有不实,你们不要相信。此事到此为止,旁的就不要再问了。”

    说罢一抚额,有些累了,但是眼下还有些部署事宜要安排,挥了挥手:“你且回去休息,免得到时值班时没有精神。”

    孙宪领命退下后,他一边看地图,一边研究兵法,却止不住地想起她来。走时太过匆忙,连也她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再过几天,他就应该履约,八抬大轿将她迎娶回王府的。谁知人间之事,风云变幻如此莫测。大齐到了存亡之时,匹夫有责,何况是他呢。

    此番战事,不是今朝守住了城就能结束的。守住城只是开始,北方还有那么多失地,当时失去容易,要想再夺回来可就难了。

    蓦然想起,那年在江南,暮雪带他去清源山谷,当时东方佑就断言,大齐之祸就在北方鞑靼。他还特意研究了防微杜渐之策,可惜二皇子一临朝,就把他的心血都毁了。

    王阳关已托人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请东方佑,也不知他老人家还肯不肯出关来助。

    此时军中约有七八位主要与事的大臣,都是他的老部下,其中二人是武将出身。他拿不准主意的,要请几人一同相商,心里才算有底。

    京城里许多人已经南逃避难去了,平日里最热闹的长安街和护城河现在也没什么人影儿,百姓们人心惶惶,门也不敢出了。

    暮雪为了让年氏放心,一大早便进宫去打探最新的消息。皇帝的病塌前,皇后,德馨公主和一众宫女太监正守着。

    “民女暮雪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暮雪行礼如仪。

    皇帝很虚弱,仅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德馨公主与暮雪一向交好,此时亲自扶她起来,急道:“暮雪姐姐,皇兄病得这样厉害,听说你懂医术,有没有什么法子”

    皇后摇了摇头,苦笑道:“暮雪再厉害,也是沈钟调教出来的,连沈钟都医不好的病症,暮雪能有什么法子你就别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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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互说真相
    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殿中只余下帝后,德馨和暮雪四人,一屋子难闻的药味,混杂着熏香,光线昏暗,透着一种末世之感。

    暮雪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眼盯着那帝王专属的明黄床帷,等着他开口。

    德馨还不了解情况,好奇问:“哥哥什么事闹得这样神秘您要同暮雪说什么”

    “有一桩事,要和暮雪讲明白。”皇帝说得极为缓慢,对于他而言,承认错误是件很难的事情,若不是王阳关为了自己冒险出征,他恐怕永远都不会说这件事,“阳关中毒的案子,最后是拿你定的案,听说他罚了你杖刑”

    暮雪眸色一紧,收回目光,垂眸道:“是,不过他是假打的草人,棍棒并未落到民女身上。”

    皇帝听说如此,心里的愧疚才少了几分,但此事流传甚广,多少有损她的名誉。他紧张地盘弄着手上的戒指:“说来此事还与朕有关。”

    皇后与德馨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底细,此时都不解地望着皇帝。唯有暮雪咬紧了嘴唇,轻轻地道:“王爷中毒的事,是皇上所为,是么”

    “什么”德馨大惊,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哥,你真的给阳关哥哥下毒”

    皇帝因她的态度而感到难堪,微一颔首算是默认,又看着暮雪道:“此事委屈你了,待阳关得胜回来,朕就答应你们的婚事,赐你王妃的诰命。”

    “可是哥哥为何这样做呢”德馨还没想通这个问题,仍然一副震惊的样子。

    暮雪道:“公主还不明白吗,王爷挡的是殿下的路。”

    德馨急忙道:“阳关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一把拉过德馨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暮雪却接着她的话,为王阳关鸣不平道:“圣上与王爷识于微时,他是什么样的人,圣上应该比暮雪清楚。您若是忌惮他,或是怕他在朝,害殿下不好做事,大可以同他直说,何必出此下策。”

    皇帝没恼,反而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瞥了暮雪一眼:“你这是怪朕么”

    暮雪直直地立在他的病榻前,身影一动未动,只低头恭谨地道了句“不敢。”

    皇后一边拭泪,眸光渐暗:“臣妾也有错,臣妾不该听了诚儿的话,让您早些让他临朝听政,臣妾本来以为他是个可教之子,没想到废太子幽禁后,他没了对手,就这样懈怠……”说着跪倒在地上。

    “燕儿,起来,不关你的事。”

    皇帝见皇后仍不愿起身,无奈地道:“真的与你无关,是那个孽障不成器。要真说有错,也应该是朕的错,朕不该擅做主张,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去临朝。”

    随后,有忽轻忽重的咳嗽声回响在殿中,皇后慌忙走到皇帝身侧,替他重新放置了靠枕,抚着他的背道:“官家……”

    天家难得有真情流露的时候,暮雪见到,心中难免感怀,同时心想,是不是该趁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呢

    原本选择不说,是因为王阳关中毒的事,心存芥蒂,不愿在皇帝面前提起。可是皇帝既然已经道歉,他又是个将死之人,有些沉年旧事,是不是应该说出来才好

    是否能成为公主之尊,对暮雪而言并不重要。对她而言重要的是,她想赌一把,如果皇帝知道当年的真相,是否能助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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