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绝今一樵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能慧
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
好几天了,此偈之声在人的耳边萦回不已,此偈之义在人的心里回味不尽……大半年来,自己受命与这个岭南来的行者朝夕相处过程之中,当然太喜欢人的勤勉、人的善学、人的颖悟了,但心底却始终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五祖于之那过分的器重,过分的用心……
是自己识人鉴物不敏,还是从一开始就对这獦獠存有异议…… 总之,自己更多是遵从师命尽心尽力而已,因此有时尽管想与探讨更或请教一些问题,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知为何又强咽了回去……
或许,要叫自己真正认识这个在师父、师弟眼里嘴里的非常之人,只有于其佛法学养实实的勘验,或才是唯一可靠的试金石吧而自己不正有一个似了非了的问题多年隐隐于心,何不与之一究呢于中,或亦可深窥五祖于之特别看重的真正原因,透解师弟于之如此恭敬服膺的内里原由吧……
~~惠明单独晤面慧能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智先禅师因事将人又全都外派之后,整个槽厂除慧能重重劈柴的声响之外,便只他自己心有掂掇更忐忑的动静了……
长辈请教晚辈,禅师承教行者,师父下首徒弟,其内里诸多隐隐顾虑及抹不开的脸面,放不下的身段,人或只有实实经历了,才会有知其中的不易吧当然此时此中,智先禅师不仅更加佩服师弟的勇气和胸襟,且还加深理解了山里一些同门对慧能日渐复杂的妒嫉之心…… 想到这里,智先禅师决然走进院儿里寻得斧头,朝向柴堆……
~~“师父,你这是”
见智先师父过来准备劈柴的举动,一时有些诧异的慧能不由停了下来。
“下午没事,来帮干点活儿。”
“师父,这点活儿还不够我干呢~~师父……”
慧能这时才一下反应了过来,大半年里,好像从未见年过半百的师父操过斧头吧
“慧能哪,我可不白干,一起早点儿干完了,想和你讨论一个问题,可以吗”
“师父……”
 
第三十二章 师徒徒师
第三十二章 师徒徒师
一五七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一五八惠明师父
一五九我说一偈
一六o师父,你这是
一六一那其二,其二呢
一六二你告诉慧能
一五七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夏去秋来冬又到,其间时不时的,慧能以去后山背柴为名,实则方便五祖在山顶与之单独晤面。这在山里,不久便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只人留心在意各有不同罢了,其中那个叫做惠明的禅师于之关注的原因,当然也只他自己最为清楚了。
~~“慧能哪,你是知道惠明禅师的吧”
一日清晨,人全都外派之后,智先禅师进了碓房对独独留下正在舂米的慧能问到。
“知道,师父,就是好几次、人进来、话没说两句,就被师父、强行轰走的、那位吧。”慧能一边踏碓,一边应到。
“对他你还知道多少”
“知道、是师父的、师弟,还知道、人性情、爱憎分明,执着认真,还有点儿、暴烈,虽不服人,却老缠人、探究问题,这不都、师父、告诉的。”
“其它呢”
“也就、这些了,师父。”
“那我多给说点儿他的事,愿听吗”
“当然,师父,我边干,边听,正好、今天、清静。”
“耽误不了多会儿。”
“那……”
慧能想想便停了下来,赶紧去拿凳子……
“惠明出身京都豪门,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虽性情有些粗糙,也算文武全才了吧,因此年少就被御封为四品将军。贞观十九年,随太宗皇帝出征高丽,一日血色黄昏大败敌军面对尸横遍野的惯见场景时不知为何,人突然就目光直直,脑子一片空白了…… 一失主战马于血流漂杵中来回踯躅,那久久不愿离去的哀哀嘶鸣令醒过魂来的惠明一下双膝跪地,掩面泪流不止…… 返回长安后,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顾,决然撇下年迈双老,抛却娇妻幼子,铁心出家了……
自归佛门,惠明极意参寻,但多年还是不得要领。后听闻黄梅见性直了成佛,当下远来投师,之中虽坐禅精进,但对心性之悟,始终自觉不甚了了,于是山中逢人便苦苦究问,还时常出言不逊,除五祖外谁都不服,以至人都有些怕与理论了。其三番五次于你有些唐突,当然也是性情使然,心切使然了。刚才我在门外,他又把我给拽住了,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威胁:今天机会这么好,若再不允许他单独会会你的话,下次你去后山,他半道就把你给劫了,要让我在师父面前难堪呢!”
说到这里,智先不由笑了起来。
“弟子听师父的。”
智先刚一开口,慧能就大致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这么说你愿意单独会会他”
“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这段时间,智先师父付出太多太多,慧能一直找不到报答的机会。
“师弟,进来吧!”
慧能话音刚落,智先便起身朝门外大声招呼了。
“多谢师兄!多谢行者!”
惠明进得门来,双手合十,感激不尽。
“师弟,记住了,时间不能过午,早点更好。”
智先禅师这时还真有点儿如释重负的样子……
一五八惠明师父
“行者,我来踏碓,不会耽误活计的,我的困惑,还望不吝赐教。”
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此时的机会,等师兄刚一出门,惠明一个箭步跨到踏碓的位置后,便对慧能直直开口了。
“惠明师父,赐教不敢当,踏碓还是我来吧。”
听了惠明的故事,慧能对禅师更是心存敬意了。
“行者,若论体力,这山中没几人能和我比,你只管到时添谷,其他的,都归我了。”
“惠明师父……”
“行者,我是专来请教的,就开门见山了。”
惠明干脆打断了慧能。
“行,惠明师父,你说。”
看来人言不虚,慧能也就不客气了。
“行者说、佛性、人无差别,可世上、总有人、凶残无比,死不悔改,这样的人,佛性、何有,何在,又是什么”惠明一边踏碓,一边相问。
慧能想了想试探着反问:“惠明师父,那以杀为业的人是否凶残”
惠明想都不想:“以杀、为业,岂有、不凶残、之理!”
“那惠明师父,此之凶残,是善还是恶”慧能紧接。
“这还、用说,当然、是恶了。”
惠明的神情语气,显然有些迷惑了。
“可惠明师父,路遇悍匪,不仅越货,还要杀人等,有人奔起反抗,手刃歹徒,此是否凶残,是否为恶他国破我山河烧杀抢掠,将军士兵拼死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此中是否凶残,是否为恶世间更有以屠宰牲畜家禽为业者,人是否凶残,是否为恶”慧能又一连串的反问。
“这……”
~~恶贼不诛,世难清平;家国不卫,家不成家,国将不国;而屠宰牲畜家禽,不过生计分工,若以此而论,那饲者,食者等等,谁又能有逃血腥罪恶可贼匪或也生活所迫,或亦杀富济贫吧那山河本无疆界,而敌方兵将,更或民族有志之士,一方善良百姓吧且鸡鸭牛羊,人不畜养,多又何来生命……
听了慧能的反问,惠明的脑子越想越有些搅和不清了,一时只得停下怔怔的望着慧能,而慧能趁机边翻对窝里的谷米边对惠明说到:“惠明师父,人凶残也罢,仁慈也罢,善也罢,恶也罢,都非人的本心本性吧是不是一切皆是人的因缘呢”
~~对呀!这一切之中何为人的本心本性,才是问题的关键,自己所谓的开门见山,不仅自以为是的绕了一个大弯子,且更宥过去的经历了…… 于是惠明想了想便直接抛出心里久久的困惑了:
“行者,弘忍大师谓人见性直了成佛,惠明这里请教,何为人的本心本性,人又何见己之本心本性”
一五九我说一偈
听了惠明师父先后两问,慧能心里大致有底了,人言爪熟蒂落,水到渠成更因缘缘因,这个刻意参寻的曾经将军要一悟心性,或许还真有一个时机更因缘的问题吧而其特殊经历之中那善恶的透彻,或也是其机缘的着力之处吧,于是想了想便问到:
“惠明师父,你知道‘何等偈中出生三十七品及诸法’吗”
“知道,‘一偈之中,具足诸佛、之教’者,乃‘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禅师一边踏碓,一边回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报应,轮回不已。惠明师父,此虽佛法,却非究竟吧”
“当然,此生死法,非寂灭法。”
“佛法即世法,世法非佛法,善恶皆因缘,‘因缘灭即道’。惠明师父,那一偈之中‘自净其意’着落比丘,是否就在无善无恶之观,无因无缘之求呢”
“这……”惠明闻之有些迷茫,不由又停了下来。
“惠明师父,还是我来踏碓吧”
“上午的活儿,不是快差不多了吗”惠明听了不解。
“惠明师父,我想早点儿利索了,那讨论和思维,不更方便一些吗。”
“也是,那我们抓紧把这点活儿干了。”
……
~~“惠明师父,人之出家,应是看远红尘,以求身心清静吧”
收拾停当刚一坐下,慧能便抓紧时间又展开了话题。
“是啊,我不知道行者何所因缘千里求法,但我却是罪业深重,想求解脱,愿得清静!”
“人识清净,便得清静吧,惠明师父”
“我虽修定多年,由于不识清净,当然行住坐卧,都难清难静了。所以我闻行者之言,虽是多有体味,更亦由衷信服,可至今还是不得入门要领。”
听了禅师此言,不得已,慧能想了想,只能转换角度了:“惠明师父,我想请教何谓诸法实相,可以吗”
“《涅槃经》言:‘一切诸法,皆是虚假,随所灭处,是名为实,是名实相,是名法界,名毕竟智,名第一义,名第一义空。’《金刚经》有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此经更说‘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可是行者,我还是于实相不甚了了,音讯渺茫!”
“惠明师父,《金刚经》不是有‘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薅多罗三藐三菩提’的通幽教法吗”慧能想想又进一步的相引。
“我虽知之,却不能悟之,一切都镜花水月,总感觉隔了一层……”
~~是啊,人虽知之,却不能成为生命的不可分割融入百年身心,那知那悟的根本不同,或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人,面对生活的道理,生命的真谛那知那悟,不仅完全两重天地,且更难轻易幡然的吧当然了,佛门中人于诸法实相真正的了然在机缘未达之前,亦在路上而已,只有些人不像惠明师父那样坦诚,那样认真,那样执着罢了,所以才有其如此极意的参寻,或许才有人不愿与之深究的因由了。况人即便有悟,不仅还有一个层次境界的问题,且那一心一念之悟的冷暖自知,或也没几人能言之凿凿,更道之分明的吧其中一切的一切,不但有待机缘,且也更在内里的自知吧若从这个角度来讲,那禅坐止观的专壹之境于佛门中人,或许还真就是殊胜因缘了。惠明师父坐禅精进,若能于中一念清净…… 想到这里,慧能片刻凝神,然后对禅师言到:
“惠明师父,现时已近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说一偈,你禅坐时慢慢参悟,看能不能对你识心见性稍有助力”
禅师听了,双眼大瞪,一愣之后,即刻起身恭敬施礼:“请行者为我开示。”
慧能随之起身,回礼之后便朗朗诵曰:
“‘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
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
“‘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
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行者……”
~~“惠明师弟……”
正在这时,提前赶了回来且已在门口静听了一小会儿的智先禅师不得不进屋打断了。
一六o师父,你这是
~~ “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
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
好几天了,此偈之声在人的耳边萦回不已,此偈之义在人的心里回味不尽……大半年来,自己受命与这个岭南来的行者朝夕相处过程之中,当然太喜欢人的勤勉、人的善学、人的颖悟了,但心底却始终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五祖于之那过分的器重,过分的用心……
是自己识人鉴物不敏,还是从一开始就对这獦獠存有异议…… 总之,自己更多是遵从师命尽心尽力而已,因此有时尽管想与探讨更或请教一些问题,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知为何又强咽了回去……
或许,要叫自己真正认识这个在师父、师弟眼里嘴里的非常之人,只有于其佛法学养实实的勘验,或才是唯一可靠的试金石吧而自己不正有一个似了非了的问题多年隐隐于心,何不与之一究呢于中,或亦可深窥五祖于之特别看重的真正原因,透解师弟于之如此恭敬服膺的内里原由吧……
~~惠明单独晤面慧能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智先禅师因事将人又全都外派之后,整个槽厂除慧能重重劈柴的声响之外,便只他自己心有掂掇更忐忑的动静了……
长辈请教晚辈,禅师承教行者,师父下首徒弟,其内里诸多隐隐顾虑及抹不开的脸面,放不下的身段,人或只有实实经历了,才会有知其中的不易吧当然此时此中,智先禅师不仅更加佩服师弟的勇气和胸襟,且还加深理解了山里一些同门对慧能日渐复杂的妒嫉之心…… 想到这里,智先禅师决然走进院儿里寻得斧头,朝向柴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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