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绝今一樵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能慧
“对庄子的无奈逍遥,更是不以为然了。而且还振振有词,‘物之不齐,物之情也。’面对命运,万物只能无奈随顺,人却可以因缘自主。那儒佛点滴的一知半解,都成了他非难庄子的利器。”
“看来慧能真的长大了!”
“你是不是在打慧能什么主意”知子莫如父,老先生很快醒了过来。
“爹,这几年我在南海已站住了脚,想叫慧能跟我去学医,你看怎样”
“那当然好!”
看来,老先生似乎也曾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可在毫不犹豫应声之后,却又立刻满心疑虑了:
“你那气味儿杂陈之地,苦痛呻吟之所,恐怕更不适合这小子的习性吧”
“爹,人总要面对生存且更好的生存吧,不试怎么知道”
郎中于之似乎多有信心。
“爹,就让我哥试试吧,慧能这孩子心慈,家里的猪啊、狗啊生病,他都那么心疼且能周到照顾,何况人病呢!”
做娘的,当然不愿儿子到老还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了。
“那我去接接慧能。”
李潇野放下茶水边说边已起身了。
“都赶几天路了,不累呀”
老先生对儿子的辛苦也是在心的。
“不累,早习惯了,爹放心吧!”
说话之间,李潇野人已走出了房门……
四十三是舅舅
山衔夕阳,林沐霞辉,李潇野刚转过山弯,就远远看见前面山头之上一人临崖危坐如雕如塑的身影,他心里断定,那一定是慧能了,而且从身量上看,近三年不见的小子,显然长高长壮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李潇野打小就特别喜欢慧能,自妹夫辞世之后,他对失怙的外甥,更是多了一份强烈的责任之心。虽是长年在外,于其照拂不多,但在真心用心的有限时光里,他也越来越明显感觉到了小慧能于之别样的信赖和亲近……
人,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心,有时多年还是老样子,而有时短短的光阴,那变化就会叫人特别的吃惊。近三年的时间没见面了,这段时间又正是人身心成长的非常之期,不知似已长大的亲亲外甥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愿与自已交心呢……
也就几丈远近的距离了吧,看上去心神邈邈的慧能一点儿也没觉察什么,当然更没什么反应了,于是步步渐近的李潇野还像从前那样,悄悄藏身路边隐蔽之处在定了定气息之后,便故技重演了~~
一阵清脆明亮,婉转悠扬的鸟鸣顿时冲出树林,涌上半空,漫向日暮时分的四下峰峦,一下子,有些萧索的山野,便满是初春的气息了……
~~禽闹深冬,颠倒了时空,慧能一脸困惑刚一转过头来也就刹那之间吧:“是舅舅!”一声欢叫还未落下,人已倏地起身直奔响动之处了……
~~蹒跚学步,格格趔趄只为舅舅惟妙惟肖模仿牲畜禽鸟的声音;
孩提乐趣,多在哨鸣学得与舅舅有些大差不离;
少年荷薪,舅舅不期远道来迎,那意外的惊喜,也总是千变万化口技的先声透信……
~~没了小时候远远欢快的不停呼叫,没了上次还小鹿般南突北撞急切的搜寻,明显变化的身形,更目光梭巡的锐利和沉稳,小子真的长大了!
“好小子!”
没等人发出寻呼之喊,那在慧能面前从来就没大没小的李潇野便忍不住的从灌木丛里闪了出来。
“舅舅!”
慧能见之还是兴奋异常的扑了上去,而当李潇野习惯性的伸出双臂,想把慧能一把抱起之时,可人一到跟前,他也只能牢牢抓住小子结实的肩膀了……
四十四想没想过跟舅舅学医
“好小子!长高了,长壮了!”李潇野抓着慧能的肩膀,目不转睛。
“舅舅!什么时候到的”慧能也扣着舅舅的手臂,喜不自禁。
“好小子,学会明知故问了!”
“舅舅,舅妈和表弟表妹都好吧”
“好!好着呢!”
“散之堂的生意呢
“师傅帮坐镇了一年多,我那开张不满三年的小铺子,眼下在南海也算小有名气了。”
“是舅舅的师傅有名,还是有名的师傅把散之堂带出了名”慧能跟舅舅,有时也是没大没小的。
“你小子,总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师傅现在已实实退隐了,我可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
“舅舅坐下说,坐下慢慢说。”慧能闻此,边言边把舅舅让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地儿。
“还说什么”李潇野坐下之后,也明知故问了。
“记得舅舅的师傅好像还不太老吧,且名望还那么大,为什么就不干了他能退得了吗再说,一个郎中又退隐什么呢是不是他老人家身体最近……”
“你小子,总是那么多为什么,师傅的身体棒着呢!其他的,以后慢慢给你说。我倒是要问你,听说这几年你学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想没想过跟舅舅学医”李潇野借机直奔此次探家最主要的目的了。
慧能听了一愣,想了想笑笑回到:“舅舅,你别说,我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你这一问,我好像觉着我更不适合学医吧”
“怎么个不适合,说来听听”
“舅舅,其实我也没认真想过,就是觉着不喜欢吧”
“也是,世上不少事情,是人喜欢上了才去做的。可是慧能哪,世上更多的事情,是人做上之后才渐渐喜欢的。我觉着,学医对我们慧能来说,一定是后者。”
“舅舅,你就那么肯定”
“舅舅问你,人生无奈,穷根究底,是不是也就生死苦乐问题”
慧能想了想:“可以这么说,舅舅。”
 
第十章 此心此明
第十章 此心此明
四十六舅舅,你说
四十七有个事儿
四十八你是不是说
四十九真是这样吗
五十我在想
四十六舅舅,你说
“我要识字读书了!……”
~~对着湛蓝的天空,对着清新的山林,对着明净的溪水,跑得一头热气的慧能在一个深深的山弯里,大声喊着心里的喜悦,心里的欢畅,心里的希望……
~~初五离家前的那个夜晚,慧能与外公、妈妈一起围坐火塘,静听舅舅对他去南海学医的安排和打算……
“去后先叫熟悉铺里的饮片和正收购的时令药草,同时教认教读一些基本药名和汤头歌诀,等春夏之交后,适时由大徒弟带着进山识药采药。待字识到一定程度,再教读本草、伤寒、内经等医药典籍。相信慧能只要上心,一定会大有出息……”
李潇野有些兴奋的说着,可挨着舅舅当事的慧能,却早是一脸沉浸在自己的着意之中了~~庄子虽已熟悉,但识字之后,自己捧卷细品,定有别样的滋味;那千百年来诸子百家浩浩的义理,自己读来,定会有启百年更生命太多太多的困惑与疑问……另一边更加留心慧能状况的外公和妈妈于中听着看着,看着听着间,那相视的目光不仅满是怀疑,且更有深深忧虑了~~这次会安心上心吗…… 而此刻突然感觉气忿有点格外安静的李潇野抬眼看清眼前这一幕时不由愣了一下,接着便哈哈大笑用手捅了捅慧能:
“你小子,又上哪儿神游去了!”
慧能有些不好意思的裂嘴笑笑:“舅舅,你说,你说,我听着呢,我听舅舅的。”……
~~昨日下午就到南海舅舅家了,临街的铺面进深不大,但后院儿和住房却是非常的宽敞。舅妈的体贴,表弟表妹的亲近,更舅舅两个徒弟的周到热情,使慧能立扫了异地陌生的感觉,当然吃过晚饭之后,便迫不及待要求舅舅给安排晚上的功课了……
新的一年,新的开端,有些如愿的慧能兴奋得几乎彻夜难眠,因此天还未亮,便悄悄起床溜了出去飞一般的奔向旷野,跃入了靠镇的山弯山林,他要把满心的喜悦,满心的欢畅,满心的希望大声告知一路的花鸟草木,清溪绿潭,修竹茂林,沟壑峰峦更朗朗湛蓝……
~~当然,人内里的欢悦在长空侧耳、崖谷响应、溪流和声的开颜之中,更一派神秘的恬静。
四十七有个事儿……
晚上跟舅舅初学功课,白天对照实物由大师兄再加辅导,人将时令药草送上门来,也渐渐让慧能负责收购和打理。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丛丛簇簇,蜂飞蝶舞,可去山野辩识诸多鲜活药草的季节了。
~~“大师兄,有个事儿,一直不解,但又不好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飞花点翠的路上,心情格外舒畅的陈怀谨停下脚步回头笑哈哈的打断了与之单独进山的慧能。
“是吗”
慧能却是有点儿诧异了。
“你是不是想问,学徒刚满三年的二师兄都不时帮师傅坐堂了,而大师兄书读得比师傅还要多,更不要说二师兄了,反在铺子里尽干些杂务,象个管家婆似的,对不对”
陈怀谨笑容满面的盯着慧能。
“对呀!大师兄,你怎么像我肚里的虫子似的”
慧能一时睁大了眼睛。
“因为我也觉着这是一个问题呀,何况对你慧能,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吧。”
陈怀谨笑得更加开心了。
“大师兄,坐下歇会儿,歇会儿。”
慧能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师弟呀,那为什么可不能太多了,今天还要赶路的。”
陈怀谨会心坐下之后,笑着打趣慧能。
“大师兄,我是真心讨教,你可不能烦我,因为在大师兄那儿,我好像有些更加清楚了自己呢。”
“不一定吧,或许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大师兄,说说,说说为什么”
“师弟呀,告诉我,我姓甚名谁”
陈怀谨有些故作玄虚的样子,慧能听了不由一愣:“大师兄”
“师弟,我学医如此,全在我爹没给取个好名字啊!”陈怀谨似乎还就打定了主意。
慧能听了,又是一愣,旋即便笑到:“医者人命关天,大师兄心怀谨慎,令尊应是多有先见之明的吧”
“也是。古人谓,医者以生杀为重托,故当畏之慎之!”陈怀谨随之似有感慨。
“那大师兄又何言所名有误”
“师弟,好像记得上医有言吧,医者须天机圆灵,毫无胶固之人而后可,你看我谨小慎微的,是不是天生就乏圆灵之机呢”陈怀谨却是反问。
“不对,大师兄既不呆板,更无执拗,何言胶固”
慧能当然紧切话题的要害了。
“也是,胶固于我或许有些言重了。但生性谨慎有余,圆灵不足,为医那生杀之重因此更添分量,临床通权达变的掌控便更多犹豫,却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的吧”
陈怀谨言之极为认真。
“大师兄,圆灵不足先放一边,为医谨慎,不仅是对病人的真正负责,亦人成为良医的重要条件吧”
“是啊,一针一药,既可活人,亦可杀人,为医不可不慎。但从病而论,人之无病,人之常也;人之有病,人之变也。上医之上,莫不以合法为本,取变为用,医者于万变之病不能在合法基础之上通权达变,则存者亡也。故庸医之庸,亦多在不知权变吧……”
四十八你是不是说
~~“大师兄”
慧能不解说着说着的陈怀谨为何突然就低首沉默并久久不语了。
“师弟呀,你是知道的,古人把医者分为三等,说上医善治病,中医治不好病,下医即庸医,善杀人也。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以我之秉,无论如何努力和尽心,不仅成不了上医,且也当不好中医,当然,我更不愿做一个庸医了。”
林怀谨抬头之后,于慧能直推胸臆。
“大师兄,人有此心此明,便是上医资质了吧”
慧能更是言之由内。
“是啊,古人大意,是在强调医者非常,故谓人学医当精,择医当慎。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越学越着自己难达良医绳墨呀!”
“大师兄于己太过严苛了吧”
“非也,生来谨慎有余,圆灵不足,使我学医常常难觅要津。那五脏六腑、症脉舌色、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气血营卫、升降逆顺、更标本相乘相侮相传,四时相应及因地因人等等等等,常叫人如坠烟海,不知出入。若一般疾病,仅仅处个方子,或许大差不差亦可勉为其难。但症候万变要紧之时的果决处置或急需针砭之际,那人命危脆更五运六气至精至微之推,十二经络气血运行之要,奇经八脉流注之机,肌肤筋骨厚薄之异,五逆五夺泻补之禁等等等等,着实令人有力不从心之感,提心吊胆之惧,人恙未明未去,己已身心违和,病之深沉了。师弟呀,如此怀谨,你说我能做个活人活己的良医吗”
听到这是,慧能似乎有点儿理解大师兄的意之所在了,于是想了想说到:“大师兄,你是不是说,对有些人,有些事,无知无识或有无畏,多知多识反成累赘”
“慧能就是慧能哪,难怪师傅常常禁不住夸你天机圆灵,颍悟过人。”
“大师兄,你可别转移话题,我还望师兄给讲得更为具体一些呢。”
“那我就一吐为快”
“大师兄……”
“师弟呀,人病常常阴阳易蔽,标本易迷,寒热易混,虚实易淆,表里易蒙,病症病机病因及药性药量和配伍更针刺等等,都是毫芒即误,所以胶固之人,万难胜任此至精至微更万化之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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