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绝今一樵夫

    “人的健康，更在七情六欲后天的观念和态度”

    “可以这么说！”李潇野对慧能看似的怀疑更是斩钉截铁:

    “人生在世，喜、怒、忧、思、悲、惊、恐在所难免，但人却可不为左右；百年之中，生、死、耳、目、口、鼻之大欲，人也能于之有所通达更把控，此中平衡的主动，完全在人！”

    “真的吗，舅舅”

    “‘百病生于气也，’人气之平与不平，全在一心。心平则气和，‘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而此中的平与不平，即人面七情六欲心有所思所应的一种结果。前人所谓‘善养生者……知名位之伤德，故忽而不营，非欲强禁也；识厚味之害性，故弃而弗顾，非贪而后抑也。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气以醇白独著，旷然无忧




第十六章 福轻于羽
    第十六章 福轻于羽

    七十外公……

    七十一唉……

    七十二事亲以适，无论所以

    七十外公……

    正月十八，傍晚时分，一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匆匆直奔散之堂后院儿，人还未进屋，正吃饭的李潇野看到来人及装束一惊之后，立刻放下了碗筷:“慧能，你外公仙逝了！”话音未落，便一步上前跪接丧讯。家人见之，也迅疾起身，跟着齐齐以跪……

    来人坐下之后说到，元霄之夜，老人高兴多喝了几杯早早就去睡了，第二天慧能妈妈做好早饭不见习惯早起老人的身影便去房间却没任何回应，推门一看，才知老人已经仙去了……

    安顿好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报丧亲戚之后，李潇野便同慧能星夜动身了。赶路途中，慧能仍是泪流满面不言不语，只一个劲儿的加快脚步，因为他的心底无法相信身体向无大碍的外公真的已经离他而去……

    两天两夜，终于看到了龙山，赶到了家里…… 昏暗灯光下，只见老人一脸安详的静静平躺着，似沉沉入睡，更像长耽梦境。

    ～～“外公……”

    慧能心里叫着，轻轻伏向老人，自觉不自觉的，手伸了出去，脸贴了上去，可外公手脸的冰凉，这才叫慧能如梦方醒～～

    为他操碎了心的外公，他深深依赖的外公，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此刻，两天两夜无言无语汇聚的十六个春夏秋冬外公于之点点滴滴的满满记忆，顿时于里直涌直冲，那无丝无缝齐头挤压的巨大力量，彻彻底底荡走了人最后一点儿侥幸的祈望，而精神陡然的崩塌，更连日连夜赶路极度的劳累，使慧能一下昏厥了过去……

    ～～“慧能哪，村里人都说，你外公心好人好福报好，才走得那么利落，那么清爽，那么安祥；

    慧能哪，庙里的师父都说，你外公无苦撒手是尘缘已了，是去极乐世界了啊；

    慧能哪，人总是要走的，外公不在了，今后妈妈就全指靠你了，你可不能……”

    昏厥的慧能在床上被舅舅针醒之后，李筱芸望着儿子有些脱形的脸庞，心里痛得直抹泪水。儿子那么早就没了爸爸，自己的父亲，实际于慧能承担了双重的身份。外公的慈爱，严父的责任，慧能与之的感情，当然非同一般……

    “妈妈，我感觉好了点儿，你去歇会儿吧！”

    醒过来的慧能，见妈妈明显一下老了许多更揪心揪肺难受的样子，只想尽可能减少减轻点儿妈妈的担忧。

    “那你把这碗粥喝了，妈妈就去歇会儿。”

    见慧能终于开口说话了，李筱芸便趁机要求儿子吃点儿东西，而此刻的慧能也乖乖听话，强撑身子把粥喝了下去，这时李筱芸的心里，才稍稍感觉到了点儿踏实安稳:“睡会儿吧，都兩天两夜了。”……

    昏暗灯光里，望着妈妈一步三回头孤独离去的身影，慧能的内里更是有些怆怆恻恻～～

    父亲走的时候，自己才刚刚三岁，父亲在那个世界是否“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自己无法知晓。但妈妈这些年的思念之苦，他多多少少是能感觉一点儿的……

    世间所谓凡“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可人有时一走了之留给亲人的责任和思念之苦，谁能说在世比作古更为容易些呢人活着死去的苦乐，谁都难说清楚，但死如长睡不醒，活则苦乐不期不虞，却是真真正正的吧……

    父亲走时的情形，已没半点儿印象了，但外公的平静安详，更四体散发的那种彻底的松驰，脸上呈现的那种意足的神情，慧能却是铭刻在心了。难道真如妈妈所说，外公无苦撒手，是尘缘已了福报西天，安享极乐去了若真如此，活着的至亲，还真可于中减少减轻点儿悲苦，增添些慰藉了……

    自觉不自觉的，人与至亲至爱阴阳两隔之际，那三世因果，人天去处，西天极乐等等美好愿望更情怀的种子便悄然入心，悄然植根，悄然萌芽了吧慧能于此虽是有省，但极度的困乏，还是令他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过，他却因此进入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非常梦境……

    七十一唉……

    安葬了父亲，送走了哥哥一家子，春去夏来秋又到，天开始有些凉意了。没了父亲和他的学童，若大的宅院，显得格外的冷清，操劳惯了的李筱芸不仅倍感寂寞，且内里的思念之苦，更添了沉沉的愁闷，总觉时光特别的长，日子过得特别的慢……

    这期间，哥嫂好几次托人来信，还是希望早去南海定居。慧能于之，当然不太上心了，而她自己，似乎更是不愿离开这故乡故土和老屋子。

    因为，这里不仅有母亲的依稀温暖，父亲的难忘慈爱时时围绕，更有行瑫刻骨铭心的身影声音处处相伴，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若是离开了这一切，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可她也清楚，要是自己那一天也突然走了，像父亲一样没有任何一点儿征兆，留下慧能孤零零的没个依傍，那也是她更加不愿接受的。因此，她虽暂时没有答应哥嫂的请求，可也一直没有拒绝哥嫂的用心，只是眼下她实在有些难取难舍罢了。

    今天一早，慧能刚刚上山，李筱芸又接到哥哥托人带来的书信，上面除言她们的住所一应都完全妥当之外，还特别告诉说嫂子给慧能在南海提了一门亲事。说姑娘是嫂子一个远房侄女，比慧能小一岁，不仅生得清秀可人，且性格脾气好得没挑了。而更为难得的，是姑娘一家在听了慧能的一些故事之后，不但没有觉着不可理解，反是更加动心放心了。这与之前试探别家姑娘的反应，太不一样了，说这或许就是俩人俩家难得的因缘吧……

    这一消息，太叫李筱芸动心了，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在为这事儿既兴奋，又怀疑，当然更有一些七上八下的忧虑了～～

    姑娘真那么好吗姑娘的父母更姑娘真能理解和接受我们慧能的生活态度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可她不能怀疑自己的哥嫂吧……

    姑娘的父母作为过来人，或许懂得适性舒怀和平顺快乐才是人难得的生活真义更闺女一生最为可靠的依托。但对条件那么好，选择余地那么大的一姑娘家来说，这就有些难为人了…… 自己也是女人，应是了解女人的吧这样的姑娘，这样的缘分，果如来信所说，那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为了慧能，为了这么好的姑娘，行瑫和父亲如若在世，也一定不会有半点儿迟疑的吧当然，她最为犯难的，还是儿子的心思和志意她压根儿就有些吃不透、拿不准更亦无法做主……

    哥哥年初回南海之前，就慧能的情况，与她进行了一次交心的长谈。因此，先不说慧能的天性更后天的养成，也不问慧能为什么决心离开南海回返家山，仅就人还没有完全走出失去亲亲外公的伤悲心境而言，此时去提南海亲事更因此远离有归有寄的龙山，怎



第十七章 天上人间
    第十七章 天上人间

    七十三天美地美于人美

    七十四阳春二月

    七十五向晚小院儿

    七十三天美地美于人美

    自慧能爽快同意去依傍舅舅之后，李筱芸立刻着手开始变卖田地和房屋，冬至之前，一切妥当便与慧能利索动身了，一落脚，更实话实说了急急移居南海真正的原由。慧能虽不曾料，但还是顺了母亲煞费苦心的意愿和舅妈至情的安排，没几天就上门相亲了，当地习俗，慧能和那名叫玉馨的姑娘都到了成婚的年龄。

    身个儿中等略高的慧能，虽还不满十七，但那沉静深邃的目光，稳重干练的举止乍看上去，显然远远超过了实际的岁数，因此在旁人的眼里，勤劳肯干且还熟悉多种生存技能的他，早就是一个可以撑家立室的男人了。

    而家教的影响，更多思的性情，慧能虽身强力壮，黑红脸膛，却是难掩浑身上下的书卷气息。就这一年半年吧，不仅李筱芸了，凡是认识慧能父亲的，都时不时愣愣地望着他说，再白一点儿，再瘦一点儿，还真就是行瑫再生了。

    因此，相亲之时，姑娘的父母只一眼，便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玉馨一见，那多多少少还有点儿揣测的小心思，不但一下完全的放了下来，且开眼闭眼，都是慧能的俊朗眉目和俊逸身影了…… 而慧能对姑娘的感觉，更是惊异惊喜之中出乎预料的如意称心……

    由于双方都知根知底，这亲上加亲，也就没那么多礼数了，当下就商定等明年开春慧能满十七后，就来迎娶新人。

    慧能这个年龄段的男子，特别留神适龄的异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慧能就是慧能，体内不期而至那莫名的潮讯，自有其更为纯粹的方向和着力，因而使他对少女的美丽，一时还不是那么的关切，当然亦就谈不上格外的分心了。但一见玉馨姑娘，多情男子那至深的柔软，便一下为之颤动不已……而此中那不由的难以自持，更是令他有些习惯性的反躬自问了～～

    天美地美于人美，谁更能叫人目眩神迷、如痴如醉且因之感念而寤寐幽幽寻味呢…… 玉馨那清秀清纯之质，妙丽妙曼之姿，娇艳娇羞之色…… 人何所因缘，何所造化～～对呀！造化生人，万化一化中的男男女女，双双对对的情天情海及美妙美好更美满，那包天容地无不思之叹之的庄老先生，为何却少有于之的感触、感慨更究问呢……

    天覆地载，日夜相恃，万类阴阳相谐。百年寓寄之中，若无男女之情的相益相守，相爱相美，那安时处顺之中身又何安，意又何顺之有而乘物游心里，人皆有心，心皆有男女，那男女相互于心，何也不是难舍难分物我之一体此中若有欠有缺，有遗有憾，身又何来遂顺之乘，心又何以舒畅之游呢而……

    ～～“慧能！”

    这时李筱芸走了过来，提醒午饭后一直在院儿里桂花树旁深深沉浸的儿子，说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应进屋再陪玉馨的父母说说话，而慧能随母亲还未进门，里面便传来了舅妈玩笑的声音:

    “你这姑爷呀，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的有点儿发呆，你们可得包容点儿。”

    玉馨的反应，慧能当然没有看见了，但却听清了姑娘母亲满满的笑声:“这孩子，怎么越看越像个读书人呢！”

    ～～像个读书人

    也是，“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的我类既已走出了荒蛮，怎么可能再从心里喜欢粗鲁粗野粗俗那没文化的德行呢人之素朴，只摆脱心被物役及某种层面上的一种精神回归而已吧文质彬彬那君子之德，是与庠序之途没有什么等同的必然关连，但若没文墨情怀深深相浸之因，书香意趣浓浓熏染之缘，人又何来温文尔雅的翩翩风度，遗身物外的不群气质呢……

    ～～“慧能，这边来！”

    人刚一进门儿，舅妈便亲热招呼上了……

    七十四阳春二月

    冬至一阳生，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气之时，兄妹两家约定在南海相聚一起，当然是期望今后的日子有一个蓬勃的生发了。

    在慧能相亲把大事定下之后，郎中一家的生计，虽是依然如故，但现在有了亲妹子帮忙操持一些家务，哥嫂里外的用心，无疑更在药铺的经营了。

    而日日进山的慧能，打柴且随季采挖药草，还真有些分不清主业付业了，但日子比在龙山过得更为踏实可靠，更为舒心安心，却是肯定的了。因为，这一切不仅有亲情的相濡以沬，还更有美好希望的看得见，摸得着啊。

    有盼的日子，人虽感觉很慢，但时光如流不舍昼夜里，冰冷的小寒大寒萧萧才去，回暖的立春雨水淅淅刚走，田野山峦便百草冒青，千树吐翠，万木开始换绿了。而一年之中最美最有生气的时光，莫过岁首之未，仲春之始吧！

    你看～～

    腊梅余香犹在，红梅便英气照人；

    樱花如雪飘下，海棠恰红得暖心；

    田野峦边山间的油菜花渐次延绵灿烂之中，李花莹莹，杏花灼灼，桃花夭夭，带露的梨花冰清玉洁羞怯如约；

    而一个冬天沉静少语的画眉，更是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天刚放亮，便在房前屋后脆生生的提醒有点儿春困春倦的人们“早起广步于庭”以应春气之发，以养情志之生了。但劳作辛苦的人们，还真用不着鸟儿的多情也会日日起早个大早，当然为的只是不负春光，不误农时了。

    而光天暖阳下，莺啼燕啭中，勤劳的蜜蜂更为繁花似锦的色彩及满世界的香味儿甜味儿兴奋得有些晕晕糊糊了，不仅醉意难持在花间颠三倒四，就是人忙在田里，行在路上，歇在院儿内，甚至那些在窗棂前出神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也躲不开它们满心满怀由衷的欣悦，只要人稍有与之分享更赞许之意，它们便会在你身边眼前尽情尽性的翩翩舞蹈，嗡嗡歌唱，那没完没了永无疲倦的劲头，不知是非要人为之击节不可，还是定要你忘情入场，与之一起为春色春意更春梦酣畅淋漓！

    也是，谁能抗拒春的生机之美，谁不满怀春的美好之期呢…… 慧能的生辰是一年最好的时日啊～～

    天地融乐的二月初八来了，万物醉心的二月初八来了，更人百年至美的新娘就要在这春的浓情蜜意里走进慧能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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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旧国旧都
    第十八章 旧国旧都

    七十六你、你怎么出家了呢

    七十七远远望去

    七十八说来话长

    七十九不知怎的

    八十人心各异，有若其面

    七十六你、你怎么出家了呢

    有如崇山峻岭漫漫涓滴渗入山泉，近乎纤纤山泉淌进小溪，恰似汩汩小溪汇入川流，仿佛路路川流奔向江河，更像浩浩江河涌归大海～～观音菩萨诞辰之日，南海法性寺前那万众朝拜的情形，还真类乎涓滴之集，大海之聚……

    “慧能哪，你自己随便走走看看，一个时辰后我和玉馨在这儿等你，或你在这儿等一下我们。”

    人山人海不远的一颗大树底下，深知慧能的李筱芸已是非常知足了。

    “记住了。”

    慧能笑笑点头之后，婆媳俩便很快融入人流不见了踪影，而慧能第一次身临其境面对佛法信众如此的聚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身心震撼，当然令他十分的感概～～

    透彻生死，主张无谓生死，顺应生死且求逍遥生死的庄老先生，虽是不期成了凡人祈愿长生不老不死的神明，但那可以长寿可以成仙的吸引之力，应该才是最合世人恶死乐生之求的吧可为什么偏偏认为万事为空而一心寂灭的佛陀，却赢得了世间最为广泛的人心呢之中不可思议衍变的原由是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在哪里呢庄子……

    ～～“阿弥陀佛！打扰了，慧能施主。”

    正在殿门之外有所触动的慧能，闻声猛见一年轻和尚笑眯眯的立在了自己的眼前，可认清之后却是大为惊异了:“你、你、你是己锼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