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下岗时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徐洁就吃惊说:“还有这样的机床呢,这不就是咱们原先说的组合机床吗”
刘万程说:“对,道理一样。可组合机床不能解决一次装夹和尺寸定位、换刀等好多的问题,不实用。咱们这个,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徐洁更吃惊问:“这么厉害的东西,得多少钱啊”
刘万程就顺口说:“鬼子的东西,精贵着呢,这一台就一百多万!”
徐洁站在那里,身子晃了两晃,要不是刘万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她就坐地上了。她这是让刘万程给吓的。
十几万对徐洁来说,已经是惊人的财富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也没超过一万去。一百多万,她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多钱。
“刘万程!”她脸都黄了,声音颤抖着问,“你到底拿了公家多少钱啊这,这要杀头的!”
刘万程倒一点也不在乎,扶着她说:“什么叫公家的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徐洁不信:“你就糊弄我吧,半年你能挣出一百多万来,有这样的好事,你早就不在这里混了!”
刘万程一脸委屈说:“那你叫我上哪儿混呢这钱真是我挣的,没骗你。”
徐洁就说:“那你倒是说说,你从哪挣来那么多钱”
刘万程就摸摸鼻子,故作冷静地问:“你知道有个股市吗”
徐洁问:“你去炒股啦”
刘万程说:“那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在干啥我一直在研究股票呢!研究的结果,就是今年股市要大涨!因为今年那什么不是要回归吗再说国家一天比一天富强,股市哪有不涨的道理所以,我就把钱全投到股市上了,翻了好几番呢!要不哪来的钱开公司,买设备啊”
最近股市大涨徐洁是知道的,宿舍区里好多人都开始炒股了,连退休的大爷大妈都把退休养老的本钱投进去了。
刘万程聪明,常常能干出别人干不了的事情来。他能把一个不咋地的分厂,一年之内就管理成一个高盈利企业,要说他炒股能挣钱,徐洁倒信了几分。
她就问:“你炒股为啥不和我说呢你给我的两万块钱我一分都没花,我自己还攒了一万多呢,我也把钱给你,都投进去,不是挣的更多啊”
刘万程心里说,我要告诉你炒股,甭说你手里的钱,就是我的钱都不一定能投进去。你还不都霸起来,不许我去冒险啊
他就敷衍她说:“我不怕你知道不愿意吗”
徐洁说:“挣钱的事儿我为什么不愿意啊”
刘万程就笑了说:“那时候你知道将来能挣钱啊你敢把钱都给我去炒股啊”
徐洁琢磨半天,也是这么个理儿。她如果知道,还不知道要替刘万程担多少心呢,还舍得把钱给他那是她留着办婚礼、买房子用的。
徐洁想想就说:“那我现在把钱给你,你再去炒呗”
刘万程差点让她说笑了,拍她脑袋一下说:“你把股市当提款机啦,放进钱去就能翻番,永远用不完是不是光看见狗吃肉,没看见狗挨打是不是股市那就是赌博,这回赌赢了,下回谁敢保证赢啊赌输了连本都回不来!要是股市这么容易挣钱,我还办公司干啥,整天呆在股市里,炒股就完了呗”
徐洁就嘿嘿地笑,不说话了。
刘万程就刮她鼻子一下骂:“小财迷!”
徐洁伸手打他:“干什么呀你”接着就问,“那你说,现在再往里投钱,就会赔进去,是不是”
刘万程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股市有句名言:当所有人都去炒股的时候,就是该退出的时候了。”
徐洁琢磨着点点头,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本来,刘万程是留出一笔钱来,准备买房子和徐洁结婚的。看徐洁这副样子,要是知道他手里还有一百多万,非吓死不可!你就是说是从股市上挣的,估计她都不相信了。
这可怎么办呢刘万程倒有些犯难了。
徐洁不关心钱了,就关心刘万程的公司了。厂房有了,设备虽说就那么一台,可也算有了。而且,据刘万程说,这东西厉害,一台就能顶厂里一个车间。可,活在哪儿呢
刘万程不担心这个,他心里都有计划,只是还没走到那一步。
他对徐洁说:“丫头,咱们公司成立了,你就得来帮我了,我一个人也玩不转呢。”
徐洁就看着他问:“你要我干啥啊”
刘万程说:“干活啊,操纵这台设备。现在咱们规模小,我不想雇那么多工人。再说一般工人也不会用这种设备。”
徐洁说:“我也不会用
73.铁哥们儿
去年冬天,外贸公司总经理赵杰,带着那个铝制皮带轮样品,来到江山机器厂的时候,刘万程早就知道这玩意儿干不了,但他还是设法和赵总接上了关系。
打着试探一下,能不能从外贸公司弄到其他活的旗号,刘万程代表二分厂,去厂招待所见了赵总,并宴请了对方一行。
知道事情搞不成,包括总厂,许多分厂和单位,已经开始冷落外贸公司,再不露面了。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刘万程热情地接待赵总一行,且席间,刘万程根本没提向赵总要活干的事儿,只是天南海北地聊私人感情,向赵总请教。
所谓岁寒见松柏,患难见真情。刘万程这个雪中送炭的拜访,给赵总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心里,刘万程是江山机器厂最够义气的干部。
接着,刘万程只要去市里办事,有机会就会去拜访赵总,宴请吃饭,甚至去一些高档的娱乐场所。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一起吃喝是酒肉朋友,一起嫖赌才是铁哥们儿。刘万程和赵总,年纪差着十多岁,却成了“铁哥们儿”。
私下里,赵总管刘万程叫“小兄弟”,刘万程管赵总叫“哥”。
特别是刘万程这样,经常和他“铁哥们儿”,却对他无所求,用刘万程的话说,两个人就是对脾气,和“哥”在一块儿,干“铁哥们儿”干的事儿的时候,好有个伴儿,放心。
其实,他就是为了让赵总玩痛快,成为他的“铁哥们儿”。赵总和姑娘去办正事的时候,他只是在外面等他,看样子像是他完的早先出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没进去。
这个时代,有的人可以随波逐流,有的人则无论如何过不了心理这一关,刘万程属于后者。
他觉得和一个陌生人,没有感情,完全为了那个而那个,是个很肮脏的事情,会破坏他现在拥有的,纯洁的爱情。
在一起有过多次这样的经历,赵总也就在私下里,把刘万程当做了好朋友。
当然,刘万程这么做,自然就是为了今天,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赵总出来的时候,刘万程还在生气呢。看见他,赵杰十分吃惊,他这小兄弟可半年多没露面了,他还纳闷呢,这小子调走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拉住刘万程的手:“唉呀,万程!你跑哪去了我这正想抽出空来,去江山机器厂找你呢!”
刘万程就阴阳怪气说:“赵总的门槛高啊,小弟让你手下给轰出来了。”
赵总就详装生气,看着办公室里几个人问:“谁呀,这是谁这么大胆啊这是江山机器厂的刘厂长,原先经常过来联系业务,是我们的协作单位,你们不认识吗”
刘万程就借坡下驴说:“不怪他们,小弟最近混的不好,不好意思来见哥哥了,他们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赵总就吃惊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刘万程叹息一声说:“唉,一言难尽!”接着就问,“赵总今晚没有公务吧小弟想跟赵总叙叙旧,肯不肯赏光啊”
赵杰就打断他说:“咱屋里说,屋里说。”拉着刘万程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赵杰的办公室,赵杰才对刘万程说:“看不到我外面的人都换了吗如今反腐厉害,以后吃饭的事,千万不能守着外人说。”
刘万程就点头:“早该反了,就得治治你们这些拿着国家薪水浪费着玩的毛病!”
赵杰就瞪起眼来骂:“我说,你小子是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
刘万程就笑:“跟哥你开个玩笑。谁不知道哥你两袖清风,一心为公啊”
赵杰还是不高兴:“我说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刘万程就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说正事儿,今晚自己去,别带别人了。”
赵杰就嘿嘿地笑,也摆手说:“你先走,还是豪庭那里订桌。不过,今晚我花钱。”
刘万程也不争辩,两个人能说话这么毫无顾忌,说明过去的关系还在。至于谁花钱,那就不能听赵杰的了。
刘万程出了赵杰办公室,走到那个刚才要撵他出去的办事员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记着我这张脸,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那办事员愣是没敢出声。这年头,外贸公司也不是机关单位,在编的不多。像这种一般办事员,根本就没有编制,属于临时工。老总一句话,说不用就不用了。
刘万程故意这么嚣张一下,其实是给整个办公室的人看,他和赵杰不是一般关系,将来过来办事,就没人敢难为他,不用屁大点事也去找赵杰。
豪庭是市里最早的一家由南方人经营的酒店,楼下大厅复制了江南园林的景色。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各种南方树木杂映期间,让人仿佛置身于苏杭的园林一般。
在园林掩映出的空地上,摆放着许多精美的各色桌椅,是客人们进餐的地方。园林四周,还有些复古的房间。
刘万程没要房间,而是在园林当中要了一个小些的仿古石桌,让服务员搬了两把带着毡垫的太师椅过来。
他不是心疼房间费,是因为进了房间,就看不到外面的园林景色了,倒不如在外面随意。
外面桌与桌之间的距离也挺远,各自隐藏在人工种植的树木里,也不用担心说话被邻桌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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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老天爷的安排
赵杰根本不相信刘万程可以干出那个产品。
刘万程也不着急,不慌不忙说:“哥,你知道我们二分厂热压齿轮的事儿吧”
赵杰说:“我知道,要不是你们二分厂能干出这么一个别人干不了的东西,我也就不去你们那里了。可这个皮带轮和齿轮不一样,没法热压,只能机械加工。”
刘万程说:“我知道。那个齿轮我能弄出来,这个我也能弄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先交样品,你看了以后再决定让不让我干。”
赵杰看着刘万程说:“万程啊,我就告诉你实话。你要是能干这个东西,今天不是你求我,是哥我求你。不说别的,就是省下的这笔运费,都是我们公司一笔不小的收入!”
刘万程说:“我现在能力不够,只能干这个系列的一个型号,等日后我托哥的福,赚到钱了,我就把整个系列都接过来。”
赵杰说:“一个型号也行。我把最好干的那个给你干。”
刘万程说:“我要利润最高的那一个。”
赵杰说:“没问题。你选好了告诉我,我和南方的厂家结账这个型号。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哪一个型号,每月的发货量都是上万件,到时候你可别给我砸了锅。这外国人和咱们不一样,都是严格按照合同办事,不能及时交货,耽误一天就扣一天的钱。”
刘万程说:“放心吧哥,我能坑你吗不过,这价格上,你可得给我最高价,不许抽成。”
赵杰就笑了:“咱俩谁跟谁呀,我揩谁的油也不能揩自己兄弟的呀。”
能这样一无条件,二无资质地接外贸公司的活,整个市里,恐怕也只有刘万程一个了。
这就是刘万程当初不计血本结交赵杰的目的了。
两个人相谈甚欢,这酒也就喝的痛快。酒足饭饱,刘万程和赵杰去了酒店顶楼,那里有泰式按摩,当然也有女人。
刘万程给赵杰和自己都叫了小姐,看着赵杰让小姐带着进了房间,就把自己身边的小姐打发走了。虽然小姐打发走了,但钱他得照给,不然惹的小姐不高兴,给他漏了底就不好了。
在他看来,没有感情而只有**的交易,毫无意义。再说徐洁属于很敏感的女人,这万一身上粘了其他女人的味道,被她发现了,祸可就闯大了,不值得。
第二天,刘万程从外贸公司拿了皮带轮样品,没有去他的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高强家。
去年外贸公司来的时候,高强的一分厂也看了样品,他们解决了铸造铝制毛坯的问题,却同样无法解决机加工问题。
解决不了机加工问题,光能干毛坯没用。从本地干出毛坯,再拉到南方去加工,还不如直接在南方委托铸造,省事又省钱。
高强干一分厂厂长的时候,为了节省成本,自己搞了一个小翻砂车间。他下台之后,新厂长就是原来的副厂长,以为把高强的东西都学会了,开始大批使用自己的亲信。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上去用谁的人,这在国企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他恰恰没有学会的,就是高强严于律己,公正公道的品德。管理手段和办法可以学会,心长不正是不能做个合格领导的。
高强离开之后,干部们这几个一帮,那几个一派,互相为了自己小团体的利益狗撕猫咬,有劲不往一处使,互相拆台,最终影响了整个一分厂的效益。
到这时候,大家才看明白,感情这老大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离开高强,干部们就是一盘散沙。
这也是高强曾经教导过刘万程的,首先就得把自己的心放正。可惜,高强这个一分厂最后的水手,不是自己倒下去,而是被那些心没有放正的人们,给推下去了。
如今,由于一分厂的产品呈现了萎缩状态,高强搞的那个小翻砂车间,也基本没啥活干了。
刘万程找高强,就是希望他出面,将那个小翻砂车间给承包下来,先在那里,把铝铸件给干出来。
高强出事以后回来,人整个精神就不好了,原来花白的头发全白了。整天闷在家里,也不出门。脾气也见长,跟谁说话都没好气,好像他被抓进去是家里人举报的,都欠着他似的。
高强这个样子,刘万程二十年前就见过了,后来发了一次脑血栓,就瘫在轮椅上,能走也不走了。
这是个为了工厂和工人的利益,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今世的刘万程,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以前的时候,高老头走到这一步,还有高秀菊和刘万程每天过来,陪着他说说话。当然,主要还是高秀菊懂事,知道她爸心里郁闷,得有人陪着,分散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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