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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下岗时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他冷冷一笑说:“




14.吹牛的后果
    张年发并不是要打刘万程。他四十好几了,干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再和刘万程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孩子一般见识,还动手打人家,那也太没肚量了。

    他看着刘万程嘿嘿冷笑说:“小家伙,别怕,我不打你。你不吹你比我本事大吗咱这么地,你也不用去真管分厂,真管我也不敢用你。你只要在这儿,给我说说你怎么管能比我强,说的我心服口服,我就放你走,爱去哪儿去哪儿,我都给你签字同意,怎么样”

    刘万程才懒得跟他掰扯,两眼往天花板上看着说:“我凭什么告诉你呀,你又不是我徒弟。”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张年发就冷笑说:“这回你没本事了吹牛谁都会,可你也得给我挑地方!我这厂长办公室,是你随便闯进来胡说八道的地方吗你今天要是不讲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现在就给保卫处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抓你!”

    刘万程让张年发给吓一跳。这么点事,你张年发也值得去叫保卫处的人过来,你吓唬谁呢

    他兀自嘴硬说:“我又没犯法,你有什么权力抓我”

    张年发就冷笑:“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分厂办公的地方!你擅自闯进来,还说一大堆辱骂我这个分厂厂长的话,这算不算影响我工作我这个厂长不能正常工作,分厂怎么生产你这算不算影响工厂正常生产,故意捣乱保卫处抓你,一点都不冤枉你!”

    刘万程傻了。

    厂长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老张,连个证明人都没有,那还不是老张说他闹事就是闹事啊保卫处肯定听老张的,不会听他刘万程的,他一个才入厂一年多的学生,在保卫处那里算老几呀

    再说就算屋里有个第三者,人家也是向着厂长啊,说死也不会向着他呀!

    嘿,这会他是真知道什么叫吹牛上税了!

    那个时代,江山机器厂就像一个独立存在的王国一般,独自矗立在市区的边缘。它有自己的,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完善教育系统,还有自己的商业、住房、卫生、医疗、运输等一系列完整的系统,当然也包括治安系统,俨然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小国家。

    让厂保卫处把自己以扰乱正常生产秩序的罪名抓起来,关上几天,这个老张绝对可以做得到!如果事情当真发展到那一步,还真够刘万程喝一壶的!

    刘万程千算万算,就是没算计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那时候保卫处的人,是真敢打被他们关押的人的。

    别说打他,就是给他戴上手铐,铐在桌子腿上,让他那么忍上二十四小时,他也遭不了那个罪!

    保卫处打人、折磨人的事,是有的,刘万程听好多人讲过。

    去年的时候,四分厂一个工人没活干,放假在家里看ao片,不知让谁给捅咕出去,被保卫处抓进去,在禁闭室里关了一天,当夜就从在四层的禁闭室窗口跳了下来。人没有抢救过来。据说是被保卫处的人给打急了,受不了才跳的楼。

    这个,刘万程虽没有亲见,但保卫处楼下水泥地上那滩血,他下班的时候路过,还是看到了清理过后的印记。而且,这个事件,在整个江山机器厂是无人不知的。

    眼瞅着张年发走向办公桌边的电话机,刘万程琢磨着,自己今天这祸闯的有点大了,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服软,去求张年发,承认错误这家伙害的他半辈子穷困潦倒,凭什么呀老子就是跳楼也不能求你个大老张!

    刘万程故作镇定地重新坐回刘勇的椅子上,清清嗓子说:“好吧,我就从本分厂的实例开始,咱们就事实、实例,延伸到理论,由浅入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新思想,新理论!”

    他打算豁出去了,先胡说八道一番拖时间。也许时间一长,老张这火退下来,恢复了理智,就打消了通知保卫处的主意呢

    可看老张脸色铁青,也不坐下,就站在桌子边上,瞪着俩眼瞅着他,根本没有消火的意思。他让刘万程气的,根本坐不下了。

    “先说分厂给减速机厂做的这些齿轮吧。”刘万程一咬牙,开始白话。

    “人家南方厂家平均一百五十块一个,就可以干,而且利润丰厚。到你这里呢二百块钱一个你还没有利润,仅仅够给工人发工资的。管理上稍微控制不好,你还能赔进去!不做吧,没有其他这么大批量的活,工人工资你发不出来,你是在含着泪做,我说的没错吧”

    “可为啥南方的小厂就能做的那么便宜,而且还有利润呢你一直想不明白是不是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先说咱们怎么做。为保证齿轮结实耐用,咱们选择了比一般碳钢贵很多的合金钢。下料、锻打、热处理、粗车、划线、钻孔、开键槽,精车、铣齿,再热处理,就这么一堆加工工序下来,能把成本控制到二百以内,从这一点说,你张厂长还真算个人物。你的本事,也就是体现在这里了。”

    “可是,你知道南方是怎么干的吗直接用中碳钢,模具热滚压成型!省你多少道工序我算了一下,他们连五十块



15.安静的女孩
    徐洁和刘万程分手,回到家里以后,也是一晚没有睡着。

    她没有想到,刘万程早就注意到她,而且喜欢她了。

    像她这样一个家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机加女工,刘万程这样有前途的大学生,竟然喜欢她,而且是认真的。

    而且,相处了一晚上,她还发现,刘万程不仅小伙长的好,而且脾气也好,懂得关心她,而且充满了智慧。

    这等于是老天可怜她,给她送了一个白马王子啊!

    不管他们将来怎么样,她都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拿出来,展现在刘万程面前。

    可惜,他要去特区,自己家里有个需要照顾的父亲,不能跟随他去。

    如果没有拖累,她会心甘情愿地放下工作,追随在他身边,他爱去哪里,她便跟着他去哪里,不管将来怎样,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她都无怨无悔!

    就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但接着就被外屋的动静惊醒了。

    她们家就两间平房,她和姐姐住里屋,父亲住外屋。

    姐姐徐艳已经半月没有回来了,也没有在厂区露面,估计又不知道跟着哪个狐朋狗友流浪去了。她对每一次出门都抱有很大的希望,跑回来跟徐洁嘀嘀咕咕半天,告诉妹妹,这一次回来她就会有钱,他们就可以过好日子。

    可是,每一次回来,她都是两手空空,一脸失落。

    徐洁懒得问她,知道她十有又不知道被哪个要遭天谴的混账王八蛋给骗了,问她只能惹得她心烦,甚至和她一样,竭嘶砥砺大发作。

    徐艳的床就在她对面,大多数时候都空着,她已经习惯了看到对面的空床了,偶尔徐艳回来睡在上面,半夜睁眼突然看到对面有人,她有时候会给吓一跳,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徐艳回家了。

    平房小,里屋也就十五六个平方,一边一个放上两张单人床,中间的过道也就一米左右。

    外屋的动静,不是有人从外面进来,而是她父亲起来,摸黑去桌子上找暖水壶,倒水喝。准是晚上又喝多了,半夜口渴起来喝水。

    一般这个时候,徐洁都会起来,开了灯,替她父亲倒上水,顺便嘟囔两句,让他少喝酒。

    可是,今天她躺着没有动。都是因为父亲,她不能跟着刘万程去特区。

    父亲老了,过去再怎么不对,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不能像徐艳一样,扔了家,扔了父亲不管,满世界自己痛快去,她没有那个狠心。

    其实,徐艳敢这么不顾家,也是因为她知道,家里有妹妹照顾父亲。而她的任务,就是趁着自己年轻,挂上一个现在这个时代,率先富裕起来的大款,从此他们一家的生活,才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父亲爱喝酒就喝去,反正不用整天辛辛苦苦上班,去挣那几个酒钱了。

    徐艳是去过南方的特区的,她告诉过徐洁,南方和北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里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灯红酒绿,人们热闹到通宵,乱的很。

    刘万程一个人去特区,处在那样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自己不在他身边,他又能记得自己多久,会像他保证的那样,不变心吗

    想到这里,徐洁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外屋父亲喝了水,又躺回床上去了,接着就没有了动静。可是徐洁却再也睡不着,睁着眼一直躺到天亮。

    刚刚有了睡意,父亲已经在外屋砸门:“小洁,洁呀,你今天不上班啊,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她侧过身,看看枕头边上的手表,已经七点二十了,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迟到要扣钱的!她入厂到现在,还没迟到过。她“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穿内衣,下地,手伸向床头上方墙上挂着的,昨晚穿的那件连衣裙。

    手伸出去一半就停住了。这裙子是徐艳有一次去广州给她带来的,她基本就没有穿着出过门。

    她知道自己穿上它很好看,可只在屋里穿了给自己看,然后就是挂在床头上欣赏。

     



16.徐洁的小心思
    一晚上没睡,徐洁干着活就犯困。可车床操做也是极端危险的工作,最忌讳精力不集中,很容易出事故。

    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干活,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要往车间门口那里瞟。

    刘万程在技术科负责车削工艺,早上的时候,一般会到各车间的车床上溜一圈,看看干好的工件,有没有不符合工艺要求的。

    可是,整整一上午,徐洁都没看到刘万程在车间里出现。

    难道,她昨晚上是做了一个梦,并不是真的和刘万程呆了半宿

    犯困,再加上脑袋里胡思乱想,徐洁这一上午也就出活稀松,还差点车过尺寸,报废俩活。报废了被检验员检到,也是要罚款的。

    她可不知道,她在这里心不在焉,胡思乱想的时候,刘万程正在厂长办公室和张年发吵架呢。

    一上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十一点半,车间里下班的电铃响起来,大家纷纷关掉自己的机床电源,走向更衣室。原本噪声一片,“轰轰”作响的车间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出奇地安静。

    工人们有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的,也有去拿饭盒,到食堂里打饭吃中午饭的。

    一般家不在厂宿舍区,离得较远,或者是单身,像刘万程那样的年青人,中午都会去厂食堂打饭。食堂就在厂区里面,一分厂北面的一个大厅里,和厂青工俱乐部挨着。

    徐洁中午也在食堂里吃,并不回家。他父亲中午也在食堂吃,家里没人。再说,在厂里吃完了,可以回更衣室,躺在里面连椅上休息休息。更衣室里夏天有吊扇,冬天有暖气,多舒服啊。回家夏天开风扇或者是冬天生炉子烧煤取暖,还得自己掏钱交电费、买蜂窝煤,不合算。

    徐洁去更衣室拿了饭盒,和几个工友一起去食堂打饭。这时候,食堂的大厅里已经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在饭厅里排长队,到各个卖饭的窗口那里打饭。窗口用黑板写着卖的饭食,有便宜有贵的,想吃什么,到需要的窗口排队就是了。

    到了排队的那里,徐洁就和工友们分手了,融进排队的人流里。

    徐洁边排队,眼睛边不时私下里偷偷到处瞅寻,她是在找刘万程。可是,直到她打上饭,从排队的人群里出来,还是没看到刘万程的影子。

    她有些失落,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希望刘万程来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到她。

    好多工人都在饭厅里吃饭,饭厅里越是偏远冷清的地方,越容易被刘万程发现她。

    一般中午吃饭的时候,刘万程一定会来食堂的,这家伙估计不会自己做饭吃。

    坐下来吃饭,她就不能东张西望了,那样会让周围的人发现她在找人。

    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就是不在一个分厂,还在一个宿舍区住呢。大家就算相互之间不认识,不说话,也会知道那是谁的闺女,这是谁的小子。

    就在她将饭盒里的饭差不多吃完了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过来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是刘万程。

    刘万程从她身后转过来,直接就大马金刀坐到她对面去了,把铝制的饭盒往她眼前一放说:“我打的米饭红烧肉,你吃吗”

    徐洁微微抬眼,果然,一饭盒红烧肉就放在她面前,下面肯定是白白的米饭。

    她看他一眼说:“吃这么好,你一月工资够吃吗”

    刘万程哪里敢天天吃红烧肉,那一月的工资还不半月就花光了

    他轻声说:“你太瘦了,我打了主要给你吃。你多吃点,补补。”说着就要拿了勺子往徐洁的饭盒里拨肉。

    徐洁赶忙阻止他说:“还有好多人呢!”

    刘万程不在乎说:“别一惊一乍的,谁没事干专门盯着我们啊”

    徐洁说:“你吃吧,不用给我拨。我吃的时候自己舀。”

    刘万程还是将一半红烧肉拨到了徐洁的饭盒里。

    徐洁警惕地看一下四周,然后埋怨说:“我快吃完了,你给我这么多,想齁死我啊”

     



17.本事都是逼出来的
    江山机器厂的南门外面,就是通往市里的公路。

    那时候,公路还很窄,双向单车道,也没有任何交通标志线。路南,就是厂宿舍区。

    五六年公私合营的时候,市里几家小的修配厂和拖拉机修配站,从市里搬出来,联合组建了江山机器厂,正式成为市属国营工厂。

    据说那时候这里全是庄稼地,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三里地。慢慢的,江山机器厂不断扩大,把三里以外那个村庄都给融了进来。

    南门东面五百米左右,公路下面靠着六分厂东面的围墙,有很大一片杨树林,一直向北延伸出去。夏天里,这片密密的杨树林可以遮出好大一片阴凉,里面光线黯淡,阴森森的,很少有人过去。

    刘万程记得当年他和高秀菊谈恋爱的时候,大晚上的没地方去,曾经溜达到那片杨树林附近。

    那时候,两个人正柔情蜜意,卿卿我我,拉着手,不知不觉就进了杨树林的深处,也不知走了多远。

    走的累了,黑暗里,刘万程模模糊糊发现前面有个方石凳,就拉着高秀菊坐下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刘万程偶一回头,问高秀菊说:“这后面怎么有个土堆呀”

    高秀菊也回头看去,接着就“妈呀”一声,拉着刘万程就跑。

    原来,那土堆是个坟包,他们坐的那个石凳,就是人家的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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