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在山村的太阳

第114章 红英痴呆
    第114章红英痴呆

    高山林立的山沟沟里，有一栋简陋的青砖屋，右边阶梯末尾的大水缸旁，摆着一条竹椅，椅子上坐着，穿着红格子睡衣的向红英。

    红英身上睡衣，稍稍有点大，两只裤脚踩在拖鞋下面，早就已经有了几层，脏兮兮的黑圈了。

    临近中午，红英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一直望着对面山坡傻笑……

    “唉，这么长一段日子了，她总算能下地了，不过还是痴痴傻傻的。”打开的房门内，二婶正对着门口，坐在一条矮凳上，准备摘菜做饭，“原以为只要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好起来，现在都快半年了，她还是老样子。如今多了一个人吃饭，家里却是越来越困难了，我这里刚托人找了个事情，我离开了，她可怎么办”

    “是我们这一辈子，合该欠她的。”在左边墙角灶台下烧火的二叔，低头弯腰，将两根长短差不多的干柴，漫不经心地丢进灶孔里，眯缝着眼睛，看着火苗“扑腾！”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别胡说，人家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二婶直起腰，白了丈夫一眼。

    “哪里胡说了上次我们想把她送回去，你也看到了，表嫂娘家爸妈，几年前就没了，如今表哥找不到人，她在婆家的房子又已经被卖，孩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这明显是要把她赶走，她又疯疯癫癫的，什么都问不出，能怎么办呀唉！”二叔立在灶台边，仰头叹息了一声，脸色格外凝重。

    “孩子她爸，那你说怎么办嘛”把最后一片菜叶子，放到菜篮里，二婶直起了身子，抬头看着二叔。

    “能怎么办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总不能把人家丢了吧”

    “可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太好，只有这两间土房子，总这样也不方便，况且我这要是出去做事了，她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呐我们还想生一个呢，总不能一直在家照顾这疯婆子，这样吧，我们去找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

    “你是说，”二婶眼神一亮，似乎明白了二叔的意思，“把表嫂带过去，跟婆婆住在一起，这样，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就这么办吧，吃了饭就带她去妈家。”二叔抿了抿嘴，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碗柜，拿出三只碗来……

    午后，阳光照着山顶，一切似乎都是暖和的。

    “表嫂，来，我们上山，”二婶扶着红英，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嘿嘿，嘻嘻，上。”此时的红英，抬脚起步向前，漂浮的眼光，也开始张望，似乎对周围新奇的一切，也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只是她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一双手臂蜷缩着，膝盖向着两边弯曲，一步一晃，走得有些费力，似乎根本就提不上气。

    “哎，你这也太慢了。”二叔有些等不及了，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表嫂，只得返回几步跑回山下，蹲在红英面前，“算了吧，我背你上去。”

    “啊哦哦，”红英先是一愣，之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去，也不推辞，就这样趴在二叔背上……



第115章 山腰惊魂一幕
    第115章山腰惊魂一幕

    “唉，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还好不重……”二叔一路唠叨着，顺着山道往上，将红英背上了半山腰……

    飞扬着一头白发的老妇人，穿一身发白的蓝衫，牵着一个小男孩，站在山路口，正朝着山下嘹望……

    “平平，你爸妈来了。”看到身影渐渐靠近，老妇开心地说了一句，

    “爸爸，妈妈，”大概三四岁的小男孩，挣开了奶奶的手，朝山下跑过去，迎向爸爸妈妈，当他看到爸爸身上，背着一个弱小的身影时，赶紧刹住了脚步，有些胆怯地看向红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

    “平平，我们回来了。”二婶第一个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儿子，在他有些黑乎乎的小脸上，“吧嗒！”了一口，“怎么样，儿子，有没有想妈妈”

    “好啦，到了！”来到平地上，二叔放下了红英。

    “她……”平平的眼光还是被陌生的身影吸引，

    “他是你婶，叫婶！”妈妈赶紧解释。

    “婶。”懂事的平平，怯怯地叫了一声，原本迷迷糊糊，正在瞌睡的红英，抬眼看到了平平，她死鱼一样的眼睛，瞬间生出一道邪光来，

    “儿子，儿子！”双脚刚刚着地，红英就伸长了自己鹰爪一样的手，朝着平平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向病病殃殃的她，此刻的速度却极快，竟一把抓住了小平平的手，把他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

    “哇，妈妈，爸爸！”很显然，小平平被红英的主动吓得不轻，他努力挣扎，向着母亲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表嫂，你别吓着孩子，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儿子在痛哭，二婶的心也在揪痛着。

    然而此时的红英，把孩子抱在怀里，差点勒着他脖子，孩子的脸涨得通红，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这闺女怎么成这样了”看着孙子难受的样子，奶奶吓得赶忙过来，伸手就去掰红英的手指，想把她的手掰开。

    然而越是这样，红英双目越是赤红，越发用力，嘴里还一个劲地尖叫着，“别哭，妈在，妈妈在。”

    “你，你快放下孩子。”二叔急了，拿着一根棍子就要朝着红英后背打去，“这疯婆子，放开我孩子，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却要伤害我的孩……”

    眼看着棍子就要打下来，二婶突然扑了过去，“咚！”等到棍子落下时，打在了二婶肩头，“啊！”二婶捂着肩，怪叫了一声，

    她忍着痛，回过头来看着儿子，“平平，听我说，现在别哭，赶紧抬手摸摸你婶的脸，只有这样，她才会放了你。”

    听到妈妈的话，被紧紧夹在红英怀中的平平，排起泪眼看了看红英，果然止住了哭泣，抬起了垂在一边的右手，小心而谨慎地抹在红英的脸颊。

    许是感觉到久违的温暖，红英转过头去，刚才犀利的眼光渐渐柔和，她的手也缓缓松开，伸过去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

    “咳咳！”咳嗽过后的平平，却并没有及时离开红英，而是懂事地，继续抚摸着红英脸颊……

    “她这是想自己的孩子了……”老妇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第116章 太阳的书房
    第116章太阳的书房

    “要说我这一生，虽然活得这样辛苦，但也格外幸运，因为有他们一家子，我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回忆往事，红英的眼泪，一直如断线的珠子。

    “老姐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想现在幸福的日子。”冰玉拍了拍红英的手，有意转换话题，“老姐姐，我想知道你这病，是怎么被你女儿治好的不如你就跟我说说，你和你女儿之间的事吧。”

    “要说这事，可是说来话长，我还是长话短说吧。”红英抬手拭去眼泪，双眼熠熠闪光起来。

    “不急，慢慢说，今儿我就是来陪老姐姐聊天的。”冰玉勾嘴浅笑道。

    “顺着前面往下说吧，就这样，后来娜娜出生了，娜娜一家人，和她奶奶一直照顾着我，直到六年前，奶奶走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在山上生活，就一直不肯下去。再后来，命运好像一直眷顾着我，我又遇到了太阳，这孩子一来，就开始牵挂着我的病，她当上村委委员之后，一边工作，一边四处寻访名医，后来也不知他在哪里，找到了一位老医师，就一边给我治病，一边学医，她学习的时候很认真，有时甚至一夜没睡，都要把事情想个透，你还别说，这几年下来，我的病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好了，”红英说到这里，破涕为笑，还伸过手去，牵着冰玉站了起来，“不如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太阳楼上的书房，那里面可全都是医书！”

    提起太阳，红英语气中满满都是自豪，两人出了客厅，穿过一道门廊，顺着新修的楼梯往上，来到楼梯口左边第一间，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一间打开了窗子的书房，淡蓝色的窗帘束在一边，窗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左右两边全是书柜，柜子上摆满了书，书房中间，摆着一张蓝色的两人沙发，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白色的吊椅，

    俗话说，从一个人的房间品味，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心性如何。房间干净清爽，简单大方，可见这孩子，心思纯净，落落大方。

    太阳居然跟我一样，喜欢看书，冰玉一下子被面前的书柜吸引住了。她松开红英的手，抬步走了过去，走到左边的书柜，顺手拿了一本厚实的线装书，打开一看，果然全是介绍各种中药的品性……

    “这本书有点特别啊！”低头看着书本，书的表皮上写着作者扁恒，书页是泥黄色的，里面句式竖着，每一个字都是用羊毛写成的小楷……

    “这孩子，今天怎么把这本书，放在外面了妹妹。”红英看到冰玉翻看着这本书，面色微微有些不安，她试探着把手伸向冰玉，“把这个给我吧，这可是她的宝贝，说是她师父给的，以前都放在下面柜里的，一个紫檀木盒子里……”

    “哦，不好意思啊！”听出了红英的话外音，冰玉把书本递给她，“赶紧收起来吧。”

    “好！”看过了女儿的书房，红英似乎有些心满意足。

    看着红英把太阳的书，重新放好，冰玉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第117章 毒快要解了
    第117章毒快要解了

    茂密的树丛中，蜿蜒起伏着高高的铁栏，其中一处铁栏内，修建着一座木头房子，房子前头是一块简易的方形地坪，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偶尔会有几棵小草，从卵石中俏皮地冒出头来。

    地坪周围围着木头做的栏杆，靠着木栏杆的一尺土地，种着一些奇怪的花草，淡雅中夹着些许艳丽，

    当山风吹来时，空气中隐约飘逸着带着药味的香气，原来栏杆边种着的这些花草，全是草药……

    而在木栏杆的缝隙里，缠绕着无数青藤，青藤中间正开出，一朵朵淡黄色的野菊花……

    再看鹅卵石地坪的一边，有三间油光蹭亮的木房子，每间房子都有两个小木窗，整座房雅致而独特，同样散发出一股桐油涂抹在木头上的清香……

    清晨，寥寥炊烟升起，一股如烟的热气，出现在最右边的厨房内，一个身影微低着头，在白色花岗石灶台前，穿梭忙碌……

    等到一切准备停当，小光伸手关了燃气灶，端着牛奶和鸡蛋，还有面粉饼走出厨房，来到中间敞开门的客厅内，

    弯下腰来，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到一张同样涂过桐油的圆形小桌子上。

    小光这才转身跨过门槛，轻手轻脚地走向左边卧室内。

    靠窗的一张大木床边，老先生正在忙碌，小光不敢打扰先生，只走到房中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馨香吸入鼻腔，

    小光回头打量了一下屋子，窗明几净，屋内靠墙的左边，有一个书柜和一张大床，右边有一个精致的椭圆形梳妆台，台上摆着一把简易的木梳，两瓶香水，和一个粉色的收纳盒，再看对面的床铺，床上铺着粉色的被单和床单……

    昨夜太过担心太阳，没有来得及查看，今天才发现，这屋子里的摆设，好像是女孩儿的房间。

    可这座简单的木屋子，不应该是扁恒的住所吗小光心中顿生疑惑……

    少倾之后，小光转过头来，看到扁恒坐在床头，正低头伸手，把已插入太阳眉头的最后一根银针，小心取了出来……

    等扁恒直起腰杆，吐出一口气，已来到他旁边的小光，也跟着吁出了一口长气。

    小光近前一步，弯下腰来伸手帮着扁恒，把随手放在床边布条上的银针，一根根地捡起来，收进床头柜上的银针盒里……

    此刻，躺在床上的太阳，虽依旧紧闭双目，可已是脸色红润，气息也匀称了许多，只是平静的俏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老先生，早餐做好了。”小光看着床上的太阳，眼光一直没有离开。

    “行，一起去吃吧。”扁恒站起了身子。

    “您先吃吧。”小光却并没有转身，反而一屁股坐在了他坐过的凳子上。

    没有看到太阳醒来，小光感觉不到自己的食欲。

    “别担心，这点毒还难不倒我，就快要解了，”扁恒眉头舒展，似乎猜到了小光心里的想法。

    “那当然好，”小光松了口气，还是不愿意起身，“可她还没有醒来。”

    “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说。”扁恒伸手一把拉起他，带头跨过门槛往门外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太阳，小光只得跟着走向门外……



第118章 这事不简单
    第118章这事不简单

    “你小子手艺不错嘛，这荷包蛋煎得正好……”扁恒似乎有意缓和凝重的气氛，“啪！”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拿着筷子就挑起了一块金黄的鸡蛋……

    “老先生，”小光却有些心事沉沉，又放下了已经端起的牛奶。

    “什么都别说，我就问你，你信我吗”扁恒没有抬头，“吧唧！”接着吃了块鸡蛋。

    “不信您的话，我怎会跟着回转”小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由打了个哈欠，他确实有些困倦了，“您信我吗”

    “不信你，又怎会让你跟着”扁恒看了小光一眼，用同样的句式回答了他。

    “我只是担心……”

    “信我就赶紧吃早餐，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她……”

    “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如今为了我的徒儿，活脱脱一个林黛玉出现，可见徒儿在你心中确实有些位置。”老人取笑小光的同时，却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个，不怕老先生笑话，对我来说，她比我的命还重要。”小光起身走到门口，抬眼看着床上的太阳。

    “好，我欣赏你！小伙子，只不过，你这听起来有点酸啊。”精神矍铄的扁先，挑了挑一对淡淡的眉毛，向小光竖起了大拇指，“今儿个不知怎么了，我还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会信我”

    “跟您信我一样，或许就是一种直觉。”老爷子挺有趣的，小光下垂的嘴角，终于微微勾起，“又或者因为我们都关爱着同一个女人。”

    “说得好，我们关爱的是同一个女人。”老人点了点头。

    这颇为独特的一问一答，把一老一少心中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她什么时候会醒”该问的还是要问，此刻，小光心中挂念着的，只有太阳，他回转身坐回了桌子边。

    “已经过了危险期，只是从脉象看，她虽然昏睡着，情绪却波动厉害，有可能是她想起了什么，正沉陷在往事的回忆中，这种时候，病人会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而没有醒来的**，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