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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在高高的门槛前收住脚步,进呢,还是不进他想转身逃跑,跑到姨母找不到的地方去。

    姨母忽然扑了过来。隔着门,一把将他抱住,她哭了,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这些年的心血白费了!你怎么就长了一个不开窍的脑袋呀!”她一边哭,一边拍打他的背,还抬手在他脑门上点着。

    她留着很长的指甲,点在脑门上很疼,好像一根削尖的木撅要钻进他脑袋里去。

    坤儿忍着。

    眼前不断回放着白天的一幕:御花园,池水边,他小小的身子和父皇大大的身躯抱在一起。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说太傅和姨母教导的那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说实话,于是就说了实话。实话换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父皇要立太子了,但是人选不是自己,而是他推举的皇兄。

    那可是姨母让自己复仇杀掉的人啊。

    他现在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蠢很蠢的事。

    端仪不哭了,吩咐宫女拿出一副珍藏的旧年画作。画作展开,坤儿傻傻细看,画中一个女子盈盈而立,目光暖暖地望着坤儿,嘴角含着温婉的微笑。

    “这是你娘亲,就是我那被人害死的姐姐。可怜的姐姐,你在地下看到了吗,你儿子不但不给你报仇,还帮着仇人说好话,现在可好,陛下本来一直犹豫不决,竟然听了你儿子的话,忽然下决心要立太子了。都是你的宝贝儿子的功劳,他硬生生把仇人的儿子推上了龙椅。他就是个窝囊废,无用的人,姐姐你看到了吗”

    坤儿又羞又愧又惊讶,事先他真没想到父皇会听自己的话,这么快就要立乾儿做太子。

    可是,父皇不会只是听了一个小孩子的话就下决心吧,父皇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这么草率不,肯定不是自己的推荐起了决定性作用,而是父皇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反复犹豫,和坤儿的交谈,只能是稍微起了一点点推动作用吧

    坤儿委屈,又不敢辩解,姨母就这样,容易发脾气,而且生气的时候不容别人解释。

    坤儿委委屈屈地看着画中人,少女时候的母亲很漂亮,目光清澈,面容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柔和的味道。

    一点也不像端仪姨母。

    她要是活着,早晚呵护照顾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很幸福再也不受人欺负了,也不受姨母这种责备了。

    可惜啊,她被害死了,那害她的人……他忽然再次恨起乾儿皇兄来,没办法,那个害死母亲的女人死了,他只能把仇恨转嫁到她儿子身上。

    仇恨在心里酝酿,发酵,他渐渐地有了力气,有了主意,他从姨母怀里挣脱出来,站直了,“姨母,您不要生气。坤儿知道自己做错了,坤儿这就想办法弥补。再说皇兄他不是还没做上太子呢吗,您为什么这么慌急”

    这话把气昏了头的端仪提醒了,她望着眼前的孩子,“是啊,他不是还没做上吗这也就是陛下心血来潮那么一说也不一定呢,再说廷议的时候究竟能不能顺利通过呢,立太子是大事,不是陛下随口一说就能定下来的……本宫真是气糊涂了!”

    满宫吓得战战兢兢的内侍宫女们听了这话顿时舒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事不急,需从长计议。”端仪打发外甥。

    同时有些沮丧地吐一口气,

    坤儿却不走,板着小脸:“不,我要报仇!现在,今晚,我必须马上报仇!不然我夜不能寐!”

    “犯什么傻呢!”端仪斥责,“你这孩子总是一根筋!报仇也是挂在嘴上说的!没想好怎么行动,你就敢乱嚷嚷,小心皇后的人听到拔了你的舌头!”

    以往要说拔舌头,坤儿肯定吓得乖乖闭嘴。

    今晚坤儿倔劲犯了,丝毫不退步,“我做下的错事我自己承担,我是男子汉,我要自己替母妃报仇,跟你们无关,你们不许插手。”

    说着转身,噔噔跑了。

    端仪目送他小身影跑走,气得瞪眼:“这孩子,要是有人家乾儿一半的稳重成熟就好了。”

    想了想,喊来一个贴身内侍,“快,你想办法给相爷府送一个口信出去。”

    这个相爷府自然是左相国府。

    内侍了然,绝不多问,领了口信,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左相府,烛火明亮。

    尹相国和相府的清客们正在夜谈。

    “立太子立乾儿”清客们听到尹相国宣布的消息,顿时炸了锅。大家难以置信,怕自己听错了。

    但是相爷点头,说:“里头连夜冒险递出来的消息,错不了。既然事情




418 玉祸
    夜色浓黑。

    坤儿踩着黑暗跌跌撞撞地跑着,本来有两个贴身照顾他的小内侍,一路跟他走近乾儿的宫门口,被坤儿命令站在原地等待。小内侍毕竟年幼,正是贪玩的时候,乘着机会灭了手里风灯,躲到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偷懒去了。

    等他们发现,坤儿已经从皇兄的宫里奔出来,竟然也不招呼两个内侍,只顾自己一头向前跑走。

    “等等——等等呀坤殿下——”小内侍赶紧追撵。

    坤儿却像中了邪一样一口气冲进自己宫里,扑进卧室,一头扎到床上,扯被子捂住脸,谁都不理睬。

    伺候的大宫女吃惊,赶紧来查看,摸一把他额头,抹下一把汗,惊得大宫女喊:“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是一头汗呢”

    坤儿忽然扑进大宫女怀里,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子颤抖得大风中的落叶一样,嘴里呜呜地哭起来:“姐姐,快救我,我闯祸了——我把乾儿哥哥杀了——”

    大宫女心里一咯噔,但是她忍着惊诧,一边擦汗,一边哄他:“是不是在乾殿下宫里玩的时间长了,顶着黑暗回来,吓着了对不对”抬眼看身后,“你们两个不想活了是不是,怎么当差的不但不劝殿下赶紧回来,竟然敢纵容殿下半夜里在外头乱跑”

    吓得两个小内侍赶紧跪在地上喊冤枉,说他们劝了,但是坤殿下不听。

    坤儿身子怕冷一样剧烈颤抖,嘴唇也哆哆嗦嗦,“姐姐——姐姐,真的,我没有说谎,真的杀了——我要报仇——我在给娘亲报仇!所以父皇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父皇喜欢他,但是也喜欢我,对不对姐姐父皇不会赐我死罪的对不对啊——”

    大宫女顿时吓软在地上,但她毕竟年岁要比坤儿大,知道其中利害,挣扎着爬起来,把坤儿揽进怀里,“殿下,这样的话可不敢乱开玩笑,乾殿下对你不是一向很好吗,你怎么又会杀他呢”

    坤儿哭得满脸的泪,摇晃着大宫女的胳膊:“我真的杀了他——我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肚子——血!好多血——你看,他推我的时候我这里还糊了一些——”抬手给大宫女看。

    大宫女伸手摸他袖口,果然摸到了血。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忽然要去杀人呢杀的还是陛下最看重的乾殿下!这回陛下肯定饶不了我们——我们都活不成了!”

    身后几个小宫女也都吓得哭起来。

    正禧皇帝前脚踏进乾儿的宫门,后脚端仪就赶来了。

    太医也被急召进来。

    乾儿已经被抬放在床上躺着,太医把脉的把脉,止血的止血,施针急救的那银针一枚枚扎了下去——场面乱成一团。

    正禧皇帝满脸焦急,但他是皇帝,越是危急的场面他得越镇静,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只是吩咐太医一句话:“救——无论如何给朕把命救下!”

    王太医枯瘦的老脸在灯火下越发地黑了,似乎他随时都要油尽灯枯一头栽倒累死。

    但是他必须活着,他闭上眼,在这纷乱中努力争取一丝镇静,他枯瘦的手扣在少年白润的手腕上,凝聚神思,捕捉感受着少年的血脉动向。

    空气都停滞了一般。

    端仪赶到门口,一双纤纤绣花软鞋在门槛外停住,她被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吓住了。呆呆站着,不敢贸然进去。

    门外,乾儿的宫人们齐刷刷跪了半院子,一个个把头深深磕在青砖地上,每一颗心都在剧烈跳荡,都在暗暗祈祷小主子不要死,小主子真要死了,他们一个个肯定都得人头落地为其陪葬——陛下震怒成那样,肯定要大开杀戒的。

    这时候王太医慢悠悠直起脖子,吐一口气浊气,目光看皇帝,摇头:“陛下——”

    正禧皇帝心头顿时一凉:“真没救吗是不是危险了”陛下的神色终于露出了慌张,他进门看到儿子被鲜血染出大片红色的袍子,再看看乾儿紧闭双眼,顿时断定情况凶险。

    王太医还是摇头:“老臣学识浅薄,医术拙劣,半辈子诊断伤病无数,也曾遇上过这种危急情况——但是奇怪得很,这样的伤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早就没救了,但是殿下脉数微弱而绵长,似一条细细河流,蜿蜒延续,看似随时会干涸断流,却依旧一路蜿蜒流淌,还能坚持,殿下的内心要比一般人强大得多——”

    气得皇帝瞪眼:“你就直说能不能治好,绕那么多弯子干什么”

    王太医跪下磕头:“陛下,臣就直说吧,匕首插在左肋下方太深,血流太多,殿下现在很危险。臣无能,真的救不了了——至多只能用上好参汤帮他吊住性命,拖延个三五天,但是要拔出匕首,补血,诊疗,臣无能,没有把握。”

    正禧忽然抬手,一把推倒了王太医,“啰嗦半天就是为了说明你不能治朕养你们这些废物一个个有什么用呢关键时候没一个有用的”

    目光所过之处,太医们战战兢兢全部低头,王太医都看不好,他们更不敢说自己有把握。

    正禧愤怒的目光盯着儿子,儿子被掀起的袍子下方露出一截匕首,深深插在乾儿肚子里。

    正禧皇帝内心疼痛,“那赶紧把匕首拔了去,还留着做什么”

    王太医赶紧阻拦:“不能拔,匕首入肉太深,一旦贸然拔出来,血流喷溅,殿下将更加危险。”

    皇帝跺脚,看看儿子,环视四周,眼里杀机重重:“谁害的他这宫里的人都死绝了吗滚进来快告诉郑,谁害了乾儿朕要报仇,一定将歹人碎尸万段。”

    一个内侍跪着爬进门,磕磕绊绊地回复:“是、是是……殿下自己!殿下自己——”

    大家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正禧更加吃惊:“你吓糊涂了是不是你主子没事干拿匕首在身上扎着玩还把命也要搭牵上你小子敢在朕这里玩花样来人呀——把他拖下去砍了!”

    内侍哭着喊起来:“不、不——这话不是奴才说的,是乾殿下昏迷之前交代,叫奴才们这样回答您呐——”

    “乾儿叫你们这样骗人”正禧吃惊地瞅着内侍,



419 夜变
    京中大营大帐内,灯灭了,李度念躺在行军床上,枕边放一把宝剑,一副枕戈待旦随时跳起来出发迎敌的临战状态。

    不远处另一张行军床上躺着温清秀。

    温清秀翻来覆去睡不着,听那边,李度念静悄悄无声音,温清秀干脆坐起来,“哎,还真能睡得着啊局势这样微妙,你居然没事人一样能吃饭能睡觉,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李度念自然醒着,却不翻身,“不睡不吃把自己折磨而死有那必要吗家国大事嘛,自有肉食者谋,你我这样吃军粮的小兵小将,说白了就是朝廷养的工具,哪里需要放出去攻击哪里,不需要的时候就关起来养着。除此之外,就不用你我多想了,想多了也没用,人微言轻,没人听我们的。”

    温清秀吐舌头,“乖乖,这还是东凉国堂堂京中大营都监说的话吗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颓废了呀,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亏你还肩负着十几万大军的指挥重担呢。”

    李度念苦笑,“眼前大局你跟我一样清楚,陛下说打,咱就出发,陛下不发话,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土沦丧,黎民涂炭。我们龟缩在这里吃饭睡觉,被世人唾骂。”

    温清秀想了想,叹一口气,“唉,其实道理我也都懂,我只是心里烦闷,浑身不得劲儿,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解解心里的苦闷而已。再说,你今天不是出去了吗,难道没听到最新的动向”

    李度念今天确实出去了,回来却只字不提所闻所见,温清秀等了一个下午,等得不耐烦了,只能主动追问。

    李度念无声地轻笑:“没什么新的进展,还那样——”

    顿了顿,忽然问:“如果,陛下派你去清州府走一趟,请白将军出山,你可有胆量去”

    温清秀呆了,深感意外。

    “一点都不意外。”李度念分析,“刚听到大家都在悄悄传播这样的话,我也很吃惊,东凉国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大臣何止几百上千,哪里轮得上你一个无名书生担任这样的重担——但是细细思量,确实又很有道理。你是千里迢迢从西南边防带回摩罗进犯战讯的兵丁,又是亲身驻守过边哨的甲子兵,又是兵士中难得的读书人,所以,据坊间猜测,陛下很有可能派你去三请白元帅。”

    温清秀沉吟许久,还是觉得这事太突然。

    李度念追问:“前去二请白元帅的刘驸马和梅内侍狼狈而归,陛下脸上挂不住,按道理他早该下令重罚白将军了,但是迟迟没有下文,说明陛下心里并未真正怪罪白将军,接下来他还要再派人去请,尤其是软玉贿赂案公然曝光,据说尹左相极力撺掇陛下问罪白将军,但陛下还是迟迟不肯做出决定,再次说明陛下还是打算重新启用白将军的。只是陛下脸上挂不住,短时间要他再次派人三请白将军,他得先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温清秀插嘴:“真要能做出三请白老将军的举动,那倒是明君良将之间的一段佳话了,都可以写进史册流传千古了。大大地体现了我东凉国皇帝陛下的大肚能容不计前嫌——”

    李度念笑了,“又开始掉书袋了不是什么史册呀千古呀,这些话你真要是见到陛下倒可以大大地说上一段,陛下也爱听。至于你我两个人之间,就不要这么云里雾里地虚伪了,什么明君良将,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宽宏大度,明眼人谁看不出实质呢,正禧皇帝能这样做,完全是被逼无奈,如今东凉国可以说是外忧内患呀,摩罗国侵犯国土迟迟不退,西南大营那里只能龟缩原地镇守自己所辐射范围,没有本事赶赴灵州增援御敌,前面先后四次派兵,都根本没能打进灵州地界就被摩罗大军迎头打得没有招架之力,乖乖逃了回来。现在举国上下,能真正扛起帅旗抵御外敌保东凉国江山不倒的,也就只有白老将军一人。而白老将军也正是点中了陛下的死穴所在,所以才有底气迟迟不肯出山。”

    温清秀眨巴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悄悄吸一口气凉气,喃喃念叨:“我的个乖乖,原来,这么复杂啊,那真要派我去清州府,是不是很危险呢,万一白老将军继续摆架子不肯出山,一怒之下把温某的某条胳膊也给剁掉,岂不是很悲催我又不是什么刘驸马什么梅内侍,我一个无名小卒,估计就是把小命搭进去也没人在意的。”

    李度念被他逗笑了,“这个你大可以放心。白老将军绝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霸道之人。相反,他很爱惜你这样识文断字的兵,他说这样的兵要比一般大老粗有本事有头脑,也是可以培养成栋梁之才的人。我自己就因为这一点,才被他老人家亲手从普通小兵培养长大。你不知道,很多兵都以这辈子能亲眼见到白帅为荣,只要能得到他的亲切关怀照顾,那更是一辈子都铭记的谈资。白帅从最初的白老将军升任为元帅后,一些老部下还是舍不得改口,一直亲热地喊他白老将军,好像只有这样喊,更显得出和白老将军关系的亲厚。白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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